谍报英豪-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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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起来了!”万馨不由分说地拉起叶独开,热烈地拥抱他,“太好了,他们终于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叶独开还没有完全从深奥的密码分析中解脱出来。
“是的,打起来了!”万馨推开叶独开,抓起他桌上的密电扫了一眼,“你已经破开了!哈哈,太好了!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底价,这一纸电文,胜过万金!我马上向戴先生报告!”万馨一把抓起桌上红色的保密电话:
“给我马上接通戴先生,我有紧急情报。是的,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睡没睡,快!”万馨拿着话筒不停地晃动,“喂,戴先生吗?我是万馨,有两个好消息向您报告。”不等戴先生回话,她已连珠炮般地说开了:“先说小的,日本人的商业密码,叶独开已经破开了,我们已经了解了他们的底价……不用祝贺、不用祝贺。第二个好消息,戴先生请你做好思想准备,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刚刚接到蟠龙关监测站报告,”万馨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美国广播电台向全国广播,日本飞机偷袭夏威夷军港珍珠港,美军损失惨重——报告,已作核实,情报千真万确!是,进一步核实!”万馨放下电话,冲到叶独开面前,搂着他在他腮帮上连亲了两下。
叶独开揽着万馨的肩膀,两个人一起走到墙上的大地图前,很快在太平洋的万顷烟波中,找到了夏威夷群岛。这是美国最“年轻”的一个州,1898年才归属美国,号称“太平洋十字路口”。该群岛有八大岛,其中之一名叫瓦胡岛,岛上有一个海港,因盛产珍珠而得名珍珠港。它后来成了美国太平洋舰队专用的军港。就在几个小时前,胆大妄为的日本特混舰队,对这里发动了偷袭,美日大战一触即发,美国人再也不能坐山观虎斗,大发战争财了。正如亚德利当年所言:美国大兵在异国他乡送命,也是迟早的事。
“好了,我们总算熬出头了!”叶独开长舒了一口气,打开桌上的短波收音机,日本电台正在吹嘘他们在太平洋上辉煌的战绩。“明天早晨,重庆和东京交战双方,会因为同一件事而欢呼。日本人在为他们一时的胜利欢呼,中国人、苏联人、英国人、法国人,所有被侵略国家的人民,在一齐为美国人受到攻击而欢呼。只有美国人怒火中烧,珍珠港上空的滚滚硝烟和美国士兵的鲜血,会使他们国内的孤立主义销声匿迹,战争与和平的争论戛然而止,美国政府对日宣战就在眼前!我们跟日本打了十年了,现在锁定了胜局,我们应该抢在美国人之前跟日本宣战。”
“是呀,骄傲自大的美国人,这回一定会反思一下他的行为了。”万馨幸灾乐祸地笑笑,“其实,我们早已提醒过他们,无耻的偷袭和背信弃义,是日本民族的天性,1894年甲午海战,1904年日俄战争,1931年‘九·一八’……就在五天前,我们黑室破译了一份日本外务省致日本驻华盛顿、旧金山、夏威夷、纽约等地的使领馆特级密电,限期销毁各类重要文件,准备撤侨。结合之前的破译成果,我们感到日本要对美国采取行动了。因为这种电报,‘八·一三’前夕,日本外相也曾致电青岛、济南、广州等地。我们通过驻华盛顿武官肖勃转达美国军方,但美国人认为我们在离间美日关系,不但不信,还对我们大加嘲笑……”
“你是说,我们破译了日本人的外交密码?我们预知了日本人偷袭珍珠港的消息?”叶独开急切地打断万馨。
万馨自知失言,忙掩饰道:“听说……不确定!”
“是谁?”叶独开紧追不放。
“不,不知道。真的。”万馨目光躲闪,“他们认为,你是最优秀的,所以没让你去做那个简单的事。”
“简单的事?哼哼,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桐油、棉花,原来并没有什么深刻含义,这只是最普通、最简单的商业密码。还有三斗坪放跑那只走私船。”叶独开禁不住冷笑道,“因为我最优秀,才安排我内斗对付中统,还骗我破译最简单的商业密码。团体只是想了解日本商人的最高报价,不惜动用黑室最精锐的力量,不惜在全重庆发假防空警报,不惜强令所有外勤人员找一本《源氏物语》!”
这一刻,叶独开的心被无边的阴霾紧紧笼罩。在自己这个“最优秀”的黑室人才,为黑室内讧、为团体走私殚精竭虑的时候,别人却破解了日本人的外交密码;而破译日本人的外交密码,正是亚德利的专长,自己深得他的真传……
“黑室,是集一个国家最核心的机密、最精英的人力、最精良的设备为一体,专门分析研究对手的通讯密码的超级秘密机构。”叶独开心里再次响起了亚德利的这段话,他感到自己受了莫大的愚弄。
“其实,这也是为抗日工作……你怎么啦?脸色铁青,好难看!”万馨关心地摸摸他的额头。
“你走吧!”叶独开有气无力地说,“我突然感到很恶心,这里太肮脏了,我太累了,想一个人待着。”
第四卷 长沙浴血
74。一个优秀的黑室专家,顶四个整编师
上帝要灭亡一个人,必先让他疯狂。1941年12月,是日本军国主义从辉煌走向疯狂的起点。日本人在进攻珍珠港的同时,各路大军对马来半岛、菲律宾、香港、关岛等广阔的地区发动全面攻势。一时间,整个太平洋和东南亚地区全部卷入战争的漩涡。在12月里,他们开始了人类历史上最快的征服和占领,最终用半年的时间,走向他们疯狂的顶端——血红的太阳旗,令人难以置信地飘扬在地球十分之一的区域。在这个月上旬,他们以近乎完美的战术动作,成功偷袭珍珠港,令太平洋上唯一的强劲对手——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在亚太其他地区,他们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东南亚、西南太平洋。
海军和南方军团的巨大胜利,令日本中国派遣军嫉妒得双眼冒血。四年多了,他们以阵亡一百多万人的代价,深深地陷在中国持久抗战的泥潭。他们要借日本皇军在其他所有战场连战连捷、凯歌高奏的声威,在中国战场上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一扫多年来的晦气。他们把复仇的目光,盯向了长沙,盯向了他们的宿敌:其貌不扬的第9战区司令长官薛岳。
这时第9战区正处于最困难的时期。第二次长沙会战,歼敌三万余人,己方伤亡竟达七万,虽然守住了长沙,但就伤亡数字而论,也算一个窝囊的败仗。尤其令人不解的是,战区精锐第74军和第10军同日军一触即溃,败得一塌糊涂却不知怎么败的,气得性烈如火的薛岳对74军军长俞济时、军军长李玉堂破口大骂。第10军军长李玉堂因此被撤了职,只等新军长钟斌到位,办了移交就卷铺盖走人。作战不力、擅自脱逃的74军王牌师师师长廖龄奇被枪毙。正在这时,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进攻英国人和印度、安南雇佣兵守卫的香港、九龙。为策应香港守军,蒋介石急令第9战区抽调暂编第2军和第4军南下支援香港的英军。第9战区大战方罢,补充整备不及,又被抽调两个整编军,一时显得兵力空虚。眼看不可一世、野蛮残忍的日本大军杀气腾腾而来,薛岳火急火燎地向中央求援。
珍珠港事件以来,蒋介石刚刚度过了身心愉快的一周。苦挺了四年多,他一直期待着的就是美日翻脸的那一天。中国在亚洲不再孤军作战了,日本兵锋南指减轻了中国战场的压力,而且外援会源源而入,要钱有钱、要枪有枪。美国人不出所料地下水了,挨炸的次日即对日宣战。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全力介入,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有了保障。12月9日,中国国民政府正式对日、德、意轴心国宣战,结束了对日抗战四年半以来,日本对中国不宣而战,中国对日本战而不宣的局面。接着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等近二十个国家也相继对日宣战。11日,德、意作出反应,对美宣战。美国同样也对德、意宣战。蒋介石眼前要干的头等大事,是紧锣密鼓地促成反法西斯军事同盟,组建以自己为统帅的中国战区。现在面对薛岳催命般的连续急电求援,蒋介石不得不放下大事,召负责指挥第3、第4、第9战区对日作战的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商量对策。正好戴笠有事求见,便一并会商。
“眼看英美强国在亚洲、太平洋连吃败仗,日本人风头正劲,避其锋芒、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小诸葛白崇禧不慌不忙地娓娓道来,“但薛司令长官求战心切,精神可嘉。”他停下来看着蒋介石。
“说下去!”
“按理说,应该派兵援助,但是,”白主任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愁眉苦脸地说,“眼下几个战区战事正紧,我连总预备队都投进去了,又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哪里派得出一兵一卒?”
“这倒是实情。”蒋介石皱着眉,威严地扫了一眼戴笠,“你说呢?”
“学生正是要报告长沙方面的情报!”戴笠笔挺地站着,“第二次长沙会战,薛伯陵虽然险中求胜守住了长沙,但损失惨重,尤其国军精锐74军和10军更是大败而逃,军长、军旗都差点落入敌手。”
“这些我都知道!”蒋介石不耐烦地挥挥手。
“根据我的最新情报,第战区吃亏的主要原因是他们通讯保密不力,军事计划、作战部署被日军黑室机构破译。”
“哦!”蒋介石吃惊地张大了嘴。
“破译界有一句名言,一个优秀的黑室专家,可以顶四个整编师!薛司令长官不是要四个师吗?以学生之见,给他派一个黑室专家去……”
“好主意!”白崇禧大声附和,“雨农你那里这方面人才济济,记得上海会战的时候,一个青年来报告日机轰炸的信息,还救了我们一命。他把我们的军事机密全掌握了。听说这人就是黑室专家,被你招到了帐下。”
“那是,那是。”戴笠想起当年裸奔逃命的丢人事,尴尬地咧咧嘴,“只要校长同意,我可以派他到长沙前线。”
“就这样了,以军事委员会的名义,立即把你的人派上去!还有,”蒋介石转向白崇禧,“转告薛伯陵,第三次长沙会战,就看他的了!”
“是!”戴笠和白崇禧齐声立正回答。
75。薛长官军务繁忙,现在没空
阴沉潮湿,雨雪交加,天寒地冻。仿佛老天也对恶贯满盈的日本人发怒了,1941年12月的长沙,气候一反常态,变得寒意料峭,湿冷逼人。飞机无法降落,叶独开上前线心切,带着万馨、林凡一行三人,搭乘空军的一架又老又破的马丁式军用货机,转道衡阳机场来到了陌生的三湘大地。
汽车进入长沙,临战气氛越来越浓厚,大队的在泥泞中跑步前进的士兵,吆五喝六地抢修工事的军民,激动的四处宣传鼓动的学生……所有的人都在为即将来临的大战紧张地作准备。叶独开感受到周身的热血开始沸腾,恨不得马上见到传说中的抗战英雄、“长沙之虎”薛岳将军,领受任务,展开工作。
汽车离开市区西过湘江,沿着湿漉漉的碎石路,很快进入古木参天、红叶醉人的岳麓山。山道弯弯,转过一个山嘴,前面出现了一个岗亭,两个持枪士兵严阵以待地叉腿站在路中间,他们的背后,摆了两只简陋的木制拒马。汽车“嘎”地一声刹住了,士兵仔细查看了一行三人的证件,其中一人以标准简练的军人身姿跑步进入岗亭。片刻,一个方面大耳、白净魁梧、肩挂少将军衔的青年军官跑步出来,“叭”地立正敬礼:“报告,第9战区司令长官部参谋处长赵子立,奉命在此迎接军委会长官!”
叶独开赶忙下车还了礼:“我们想马上见薛司令长官!”
“薛长官军务繁忙,现在没空。”赵子立满面歉意地说,抬手示意一行人顺着碎石路步行前进,“三位初来长沙,可以先欣赏欣赏这里的绝佳风光。”他兴致盎然地引经据典地做起了向导:“这岳麓山紧依滔滔北去的湘江,为南岳七十二峰之一,据《南岳记》载,南岳周围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麓为足。各位请看,”他指着不远处山嘴上一座重檐飞角、红栏碧瓦、翼然而立的古亭,“前面就是爱晚亭,刚刚成为国民革命军第9战区司令部所在地。薛长官特别要求抵近指挥,才从二里碑搬到这长沙攻防最前线。爱晚亭原名‘红叶亭’,又名‘爱枫亭’,后据唐代诗人杜牧《山行》而改名为爱晚亭,取‘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之诗意……”
“赵处长,请你立即安排我们面见薛岳司令长官。”叶独开忍不住打断赵子立的高谈阔论,“我们是来打日本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这个,当然。”一抹红光在赵子立的白脸上一闪而过,他尴尬地赔笑道,“薛长官真的没空,各位长途跋涉辛苦了,先休息休息再说。”这个豪薛岳最信任的爱将,脑海里回忆起薛岳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