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夏-第5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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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士兵顿时羞愧的低下头，原本冲着哨卡士兵直眉瞪眼的那些人也顿时收住嘴巴，数百人上千人的气势居然比不过一个不知道军阶的兵，这样的事真够丢人的！
许旅长舔舔嘴唇，扬起手想再说点什么，憋了半晌没有说出一个词，哀叹一声扭头背着手走进人丛。
警卫营长看了一眼他佝偻的背影，回头再看被自己指着的军人，迟疑了一下拔枪收回去，肃然立正敬个军礼，转身追上去。
正在这时，铁路西南方向上，一条人龙滚滚而来！
第二十七章 夜袭康庄镇
第二十七章 夜袭康庄镇
雨停了！天色却更加暗淡，雾气开始从水库上慢慢腾起，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的钢轨上浮现出森寒的银白色光亮，没有火车通过，但连绵不绝的震动，却令坚实的地基震颤不休，一些被雨水泡松了的沙土“簌簌”的掉落。//
人流滚滚，321团上下披着简单的雨衣遮住头脸，下半身和胸前全都被泥水打得一片狼藉，但枪械弹药和一切负载都在背后保持的干爽洁净，一点没污秽。
没有任何的嘈杂声音，除了沉重的脚步声，和泥水在靴子里不停踩踏的“噗哧”声，塑料雨衣摩擦的沙沙声，偶尔几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战士们喘粗气的呼吸声，此来都是静默。
以近乎小跑的速度快步前行，一千多人如同一列绿色的火车长龙，带着逼人而来的强大气息劈开雨雾滚滚前行，大地在震颤，两旁被强行阻拦隔开的溃散国军士兵们，一个个张大嘴看的目瞪口呆。
那位许旅长略有些羞愧无奈的躲在人群中，瞪大眼睛看着这支毫不停留滚滚而来匆匆而去的部队，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明知道前面已经给日军抢占了，明知道这条战线即将就要崩溃，这些人还去干什么？连一门炮都不带，他们以为自己是谁，英雄？可英雄首先都是死人啊！难道，他们这是要去送死？活腻歪了？
保家卫国，是啊。 大家都知道这是作为军人的天职，但是，这打仗也得要看实力看机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犯傻了吧！江山不长腿，今天丢了明天再拿回来也就是了，何苦非要去叫这个真？何苦呢。 何必呢？这么一比，咱们算什么人了！
真是些死脑筋想不开啊！罢了罢了。 人各有志，何必去想那么多！老子已经尽到责任了，不是我不拼命，是鬼子太厉害！
五分钟，部队全部过完，中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停留，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两边地人一样。 冷静沉默的如同一座会移动的山峦，看的许旅长额头见汗。
随即，那名被枪顶过脑门“小兵”立刻下命令集合队伍，而后朝着东南面立刻开拔。
溃兵们自觉地给他们让开道，看着这群人沿着泥泞的田间小路直冲远处的榆林村方向去，说不清心理什么滋味。
许旅长犹豫片刻，挥手叫过警卫营长低声吩咐几句，那营长急忙紧走几步追上辍在最后的“小兵”。 低声问道：“喂，我说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怎不跟上前边儿地一遭去康庄？”
“小兵”扭头看了他一眼，疏朗的面容上绽开一个精神地笑容：“我们要去占领榆林守住那里，防止鬼子绕过去。 可能的话，反攻榆林堡。 怎么。 有兴趣一起来？”
“我们……这个，嗯，谢谢了，没事没事。 ”警卫营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胡乱应付两声扭头回去复命。
“小兵”看着他的背影无声一笑，扭头跟上部队匆匆跋涉而去。
警卫营长凑到许旅长面前嘀咕几句，许旅长眉头皱起，一根食指下意识的在下嘴唇上轻轻抠着，低声沉吟：“就他这么点人去守榆林？开什么玩笑！那么大地方日军想过就过，他们这诚心要去送死的嘛！这帮人真是…。 噫！去他娘的。 老子也豁出去了！”
许旅长像是下定决心。 一把抓下头顶湿漉漉脏兮兮的毛子，“噌噌”几步窜到铁轨之上居高临下。 冲着下面一脸错愕正准备开路地溃兵们大声喝道：“诸位弟兄！刚才过去的是人家山东军的人马，要去康庄打鬼子，把咱们丢了的阵地再抢回来，丢人哪！弟兄们，好歹咱们也是堂堂中央军，这个时候光顾了自个儿，忘了前头要有21师和89师的袍泽眼瞅着就要给小鬼子包夹围攻了！咱们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去管吗？”
他用希冀的眼神望着两侧的士兵们，回答他的是低低地骚动和无声麻木的对视。 许旅长的心当即像给暴雨浇透了似的，哇凉哇凉的！
这都是些什么人呢！刚才人家那些一声不吭，连个哏字儿都不打的就直接上去了，怎么自己这边这些人干吆喝不出声啊！
深吸一口气，许旅长再次喝道：“老子知道你们想干什么！觉得自己干地够好了，小鬼子太猛打不过挡不住，退回去不算丢人，先保住了小命，是不是？！”
是的！其实刚才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就算回去了丢官罢职，也比在这里稀里糊涂死在烂泥堆里的强！所以才在伤亡不过两成的时候就跑了！甚至连重武器都丢给了小鬼子！现在想想，真他娘的耻辱！
看看士兵们眼神中的嘲弄和鄙夷，许旅长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你身为长官跑的比谁都快，凭啥在这里吆了呵三的训别人？丢人，你是第一！”
咬着牙根，拧起眉毛，许旅长“啪”的把帽子摔在地上，挥舞着干瘦地手臂大声喊道：“老子告诉你们，也告诉我自己，咱们都错了！当兵吃粮，保家卫国，死在战场上才真是光宗耀祖！当逃兵，回去没脸见爹娘老子！老子不走了，就在这里留下来，打鬼子！”
他地声音因为过于高亢而显得有些尖利破裂，中气不足，但听者却一个个瞪起眼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似地。
“愿意跟老子回去的！跟上！想着继续逃命的，滚蛋！老子就算死在前头，也不能让一帮没名号的小子给看扁了！走！”许旅长气昂昂的挺起胸膛，跳下铁路分开人群。 朝着榆林堡“噔噔”而去。
警卫营长冲上去捡起帽子，招呼自己地弟兄匆忙跟上，顿时在前面那晃晃荡荡的瘦长身影后面形成一个百多人的小队列。
剩下千把号人在铁路两边你望我眼的瞅了片刻，渐渐有人吵吵起来：“哎呀！去他娘的，老子也不走了！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不能叫人比掉了裤子！该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老子也去！“
“对对！妈了个巴子的。 要不是俺营长带头跑了，老子也不干这丢人买卖！死就死呗。 没啥大不了地！杀一个小鬼子都够本了！走走！一块儿！”
人群中忽然跳起一条汉子，冲开挡在前面的数人窜过去，朝着方才发牢骚地一顿乱锤，嘴里骂道：“放你奶奶的狗臭屁！什么叫老子带头跑了？！不是你们这帮王八蛋胡乱开枪打光了子弹，老子至于把阵地都丢了吗！竟然敢怨我？！我抽死你个混账王八蛋……。 ”
被打的抱着脑袋抗声说道：“哇呀！营长，有本事你去打鬼子，打我算什么英雄？”
营长气的脑门子冒青烟。 扯着嗓子喊：“去就去！叫你们这帮混蛋看看，老子也不是孬种！还有那些王八蛋活着？都给老子站出来，拿上枪，走！”
他们这一闹腾，人群中都看过来，什么表情的人都有，营长掏出手枪在前头比划着带路，立刻有上百人冒出来。 吵吵闹闹的聚成一伙跟上。
人群中，又有一人站起来，拿下遮住脸的雨布，面色铁青地沉声说道：“我们团的弟兄有一小半死在康庄了，连尸首都丢在那里没收拾，就这么走了。 以后下去没脸见他们！我不去榆林堡，我要回康庄，把咱们丢了的地盘再抢回来！有种的爷们，跟我走！”
亮出身份，赫然是个上尉参谋！
他一个人，空着手，枪都没有一条，沿着铁路闷声不响的囊囊走去。
几秒种后，有几十人匆忙走出来汇集成一小溜，看着他们毅然决然的走出去上百米。 又有几十人跟上。 其后屁股后面的人越来越多越拉越长，十分钟后。 拥挤在这里的溃兵不足三分之一。 剩下这些人，你望我眼，似乎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名连长站出来，长叹一声说：“想走地就别勉强，不是所有人都有去死的勇气，这样吧，把枪和弹药都留下来，谁愿意跟我一起送上去，就算人不去打鬼子，心意要尽到，以后不后悔！”
“我去！”“我去！”“我也去！”仿佛找到了台阶下似的，呼啦啦出来一百多人，跑一趟退，来回两三公里的样子，多大个事啊！
“好！事不宜迟，所有人动作快点，从我身边过的，都把东西留下，就算你带回去，也会被人骂有家伙不干活的孬种！”连长加重语气说。 而后命令其他志愿者开始在人群中收缴枪支弹药。
很多人跑地非常狼狈，连帽子都丢了，光着脚丫子的不在少数，看看实在没什么好整的了，垮着脸一声不吭的从那位连长旁边过去，头几乎要低到裤裆里。
前方，小王村，任华岳带人冲到这里马上找到最先增援部队里两个连中之一，他们已经被阻在大王村，日军防御阵地前锋已经前出到当面一公里外的北园子和榆林堡，正在拼命的修整工事。
任华岳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已将看不见了的北园子，视野中影影绰绰的尽是全都在疯狂忙碌着的人，五短身材穿着白衬衣，手中铁锹镐头挥舞着，一片繁忙景象。
以他们为背景的，是一道就着铁路设立地战壕，与北园子形成一个相互连通又夹角支援地连续阵地，机枪完全可以交叉覆盖。
参谋尹元成匆匆赶来，说道：“团长，我建议先以一部吸引当面之敌，另一部迂回到康庄正北的屯军营，与老榆林方面形成三面夹击，一股击破当面日军守卫部队，占领车站，固守或者进攻其他日军阵地。 ”
任华岳点点头，沉吟道：“日军已经战斗了一天，这样地条件下他们一点都不敢松懈。 否则只要停下活动，立刻就要疲惫不堪，所以，现在发起进攻不是好时机！命令先头一连立刻撤出阵地，绕道老榆林前去增援，我团主力就地休息，一个小时后天黑下来。 开始战斗！”
“是！”尹元成答应一声马上去拟定命令传达下去，任华岳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当面日军地动作。 这群鬼子。 不管他有多少人，都是已从山里跑出来的，被这样的大雨浇灌了一天走了一天打了一天，就算是铁人也累透了。 给他休息时间，他会屈从于身体疲惫的！
天彻底黑了，依然阴云密布，看不到一点星光月光。 四野乌沉沉的如同墨染，除了官厅水库“哗哗”的激荡水声，和八达岭居庸关一代传来的枪炮声，整个康庄居然是那样地沉静。
“啾啾！”两颗照明弹升上天空，摇摇晃晃的把大王庄和北园子之间地铁路周边照的恍恍惚惚，仿佛知道对面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似的，日军在准确的时间照亮了战场。
铁路上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仿佛要在这里跟日军相持下去似的。 任华岳没有即可冲着他们发起攻击。
大王村后，一大群衣装不整的国军溃兵正在小生招呼着将村子里所有的门板、床板、高粱杆、麦草等等一切能找到地铺地东西都找出来，而后源源不断的运到斜面上的清水村，清水村中也同样有一大群人在这样忙活着，他们把这些东西全部拉出东面，顺着泥泞的村间小道迅速往前铺设。 最里面的是各类稻草麦秸之类，往前是各类宽面木板，到了最后，是大量搜刮来的被褥之类。 有些人已经开始拆房子的。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静谧之中，大王庄四面突然涌出数十股小股部队，全部以班排为单位，班用机枪、轻机枪和冲锋枪在前面开路，闷声不响的朝着康庄镇北面地屯兵营扑了出去！
沉重的脚步在泥泞中跋涉的声音立刻穿出老远，不足一公里外的日军阵地上顿时升起更多照明弹，日军警戒机枪顿时“咯咯咯”的啸叫起来。 子弹朝着影影绰绰的人影风一般刮过去！
“砰！”一声沉闷地巨响。 一发12。7毫米大口径狙击子弹准确打在日军机枪手身上，巨大的动能和撕扯力量把他的胸口挖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当即往后坐出两米死在当场！
另一名机枪手尖叫着扑上来，几秒钟后又被一枪打翻在地！第三人立刻不顾生死的扑上，“砰”！一发子弹正中机枪供弹部分，无数零件和炸飞的子弹残片顿时把那士兵眼睛崩瞎，身上穿出几个血窟窿，哇哇惨叫着抽搐到一旁！
被机枪惊倒的人立刻爬起来，顺着小道和水渠尽量压低了身躯猛跑，没人开枪，后面也没有机枪掩护，纯粹是拿自己的命去赌日军的枪法和黑夜的遮蔽！
无数条人影从前方掩体后冒出来，“砰砰”地清脆步枪发射声顿时响成一片！从榆林堡到北园子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