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仙度拉-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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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盘都在影碟机里搁着,正A盘B盘轮换着不间断地播放。他像是在看,又像是在想些别的事情,并没有注意电视里到底在放些什么,只是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忽明忽暗地一直亮着。
A盘,是一年前他从SJ大厦监控室调出的画面。B盘,是今天新闻重播时他特意录制的画面。
画面上,一个短发女子穿着后摆沾着点点血迹的纯白色连衣裙,正在SJ大厦的一楼大堂里捂着肚子向边上的人哀求着什么,血,从画面上看起来有点发褐色的血,顺着她的大腿内侧向外不断地流着,一路流到地上,聚成了一小滩不规则的圆。看她的口型,好像只不断重复着三个子,邹笑宇,邹笑宇,邹笑宇。可惜,没有人帮她,甚至没有人愿意理会她,任她孱弱的背影消失在监视器的画面中。
很快,画面切换到一条新闻,消防车边,一个老太太正悲痛欲绝地哭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现场一片混乱,前方记者正在报道时,边上一个一直在愣神的女孩子突然脸色煞白地抓住了记者的手臂,现场声音快速切换到直播间,只能从缩小的画面上看到,那个直发披肩的女孩子缓了很久后,微微点了点头,虚弱地挪着步子逐渐离开了画面。
这两段画面上的女孩,发型不同,衣着不同,却是同一张惨白的脸,同一副绝望的表情,同一个人。
谢斯琪,终于让我找到你了。邹笑宇将一个烟蒂狠狠按进烟灰缸,因为太用力,手上的青筋分明凸起着。他起身披上件外套,很快,从地下车库飞窜而出的宝马迅速融进了夜色中。
车里静得窒息,越发加剧了他的焦虑不安。他不理会一路上的限速标志,使劲将油门踩到了底却还是嫌不够快。陈主任的话又开始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如同这没有日夜的489天21个小时48分17秒中的每分每秒,蚕食着他的神经,直到脆弱成一条抽成丝的虚线。“其实一个月前你们来产检的当天她又回来过一次,哭着说她怀孕前期发过高烧,问我吃的消炎药对胎儿会不会有影响,我当时觉得不好说,就让她先观察一个月。她怕你担心,让我不要告诉你。前几天她来复查的时候我发现情况很不乐观,见她哭得那么厉害,又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就让她先回去保守治疗,没想到当天就没能保住。其实即便不被撞那一下,孩子能存活的可能性也不大,她怀孕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身体太弱了,本身胚胎着床就不是特别好……两天前她出院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差,好像她这两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下地走路的时候一直在晃。我看她没叫你来接,估计是你太忙了,后来我找了两个小护士把她送上了出租车。其实小产也很伤元气的,你再忙也不应该让她这两天一个人在医院呆着。这下回去一定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年轻人,只要把身体养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天,他一路发了疯似地飙车,发了疯似地冲进SJ大厦的监控室,对正在值班的保安咆哮:“把四天前中午11点前后的画面调出来!!!”
后来,他终于看到了一切,有关真相,有关那个脆弱的,无助的,一直念着他名字的短发女孩,从画面上从出现到消失的一切,真相。
泪,就那样肆意地流着,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她疼痛绝望的时候,他与她不过隔着5层楼的距离,这一隔,已从咫尺转眼天涯。“给我拷贝一份。”他泪流不止的样子吓坏了监控室的保安,几次操作失误,终于颤抖着双手将那盘DVD递到他的手中。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开回小区的,忘了自己究竟闯了几个红灯,他只记得当他手中止不住抖动的钥匙打开门时,眼前看到的竟是依稀如昨,除了空着的衣橱,抽屉,沙发,双人床……他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
从市区开到新闻里着火的那个橙光小区要路过一段修在山里的高速。夜色中,黑黝的山体怪石嶙峋,面目狰狞,好像要吞噬他,又好像仅仅在辱骂他,嘲笑他,唾弃他。他一路狠揪着心,才发现原来自己还知道痛。他想,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愿意与他见上哪怕一面,他大概死也无憾了。
邹笑宇将车停在楼下的时候探头看了看8层,又看了看9层,灯火通明。他呼出口哈气,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火急火燎地赶来,却止步于楼下,他觉得自己根本没脸见她,他更怕,她再也不会见他,或者装作根本不认识他。
他的手抖得厉害,刚拔下的车钥匙竟然掉到了地上。33年来,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忐忑、紧张、不安过。
从9层的电梯出来,他走反了方向,找了一圈没看见0912,又回头,走到对面楼道,看见一家正亮着灯敞着大门。
他看了看旁边那户的门牌,0911。
他走得很慢很慢,一点点接近,终于,他站到了门边。
门敞开了一半,因为房间都泡在水里,屋里不时传来水流的声音。还有,她的声音,这个令他魂牵梦萦了400多个日夜的声音。
她说:“陆涛真是个扫把星”,“陆涛真是个扫把星”,“陆涛真是个扫把星”……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说得时候是那么自然,随意,无忧无虑。
声音由远及近,她从洗手间走向客厅的转角,她即将露出那张曾经对他微笑,大笑,哭泣,撒娇,生气,隐忍的脸庞,她就要看见他。
一刹那,他隐到了门后。廊灯毫不留情地拉出他的影子投到走廊的地上。他发现了,她也发现了,他飞奔离去,她探出头来。
楼道里空空,什么也没有。
邹笑宇坐进车里并没有立刻发动,他怔怔地看向9层亮着灯的小屋,那圈温暖的黄晕,点亮了他眼前的一切,窝心如昨,刚想伸手去探,“啪”地一声,灯光瞬间熄灭,徒留一团漆黑。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原来灯亮依旧。
只是,这盏灯再不会为他而亮。
心痛,如刀割。
晨雾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进趟城了。原本我打算周末再去城里的音乐书店采购几套小提琴教材,顺便去4S店给车做个保养,谁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虽然昨晚埋头苦干了2个多小时终于清干了地板表面的水,但由于整体浸泡时间过长,不过一夜的时间卧室和客厅的部分地板已经膨胀鼓起,一踩一滩水。
这次一定要把地板全换成复合的,还要是那种超级防水的。我发动汽车时痛心地想。
怕堵车,我出发地早,上了高速悲催地发现又起雾了。这段高速紧挨着燕山山脉,又逢初冬的清晨,起层薄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经常往返于这段高速的老司机早已司空见惯,即便在雾里车速也并没有降下太多。
其实我也算是老司机了,叶文裴时代驾龄5年,不过为了拿到属于谢斯琪的驾照,半年前我还是重新上了驾校,参加了路考,之后买了这辆“小红”,进城办事采购东西都方便多了。
路上能见度不太好,我打开了前后雾灯,与前车始终保持约50米的距离,车里的交通广播正在反复播报因为起雾而关闭的京城部分高速,还好,目前我正在行驶的这条并不在列。
看了眼车里的时间,6点50分,我算了算,8点左右应该能到建材城,刚好赶上开门。选完地板后去4S店,保养大概需要1个小时,然后书店也开门了,买完书回店里,正好可以赶上吃午饭。一边盘算着,我一边关了调频广播,随手抽出一张碟塞进CD机里,《沙漠里的第七天》,赵咏华正在那嘶喊哪里是她的水源,我撇了撇嘴,刚想按下一曲,“砰”地一声,突然急刹的前车被我追了。
我是有责任的,开小差,换碟,车速60公里遇前车急刹没有减速,最重要的是,没能保持雾中行驶的安全车距。
上路半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出交通事故,傻了很短的几秒钟后我按下双闪迅速下车检查,我的车除了前脸碎了个大灯别的没什么事,可怜前车的后备箱生生被我搥进去一大块。奇怪的是,前车司机下车后并没有过来与我理论或是观察伤情,而是继续往前走,好像在检查汽车的前脸。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迷雾中的正前方,彻底傻眼。
这是一起连环追尾事故,我仔细数了数摊在路上不动窝的车,前后共7辆,按照交通法的规定,我作为最后一辆撞上的车,要对前面6辆早已撞做一团的车负全责。
我一路向前走去,发现后4辆车的情况不是太严重,不过是在不同部位凹进去或是擦掉些车漆,车主也基本保持淡定,有的压根没下车。可当我走到第二辆车时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辆车的前脸已经严重变形,机器盖蜷缩着,水箱也撞碎了,水流了一地。好在车主并没有受伤,正站在护栏边抽着烟等交警。再向前看,我终于找到了这起连环撞车事故的始作俑者,晨雾中,宝马的车标若隐若现,后备箱凹进去了一块。当我刚准备再靠近些看清车的型号和车牌时,交警开着拖车匆匆赶到。
交警下车后并没有理会其中几个司机的抱怨和说明,只绕着事故现场来回走了两遍,问:“那辆红车是谁的?”
我上前一步,瞪着无辜的眼睛底气不足地说:“我的……”
“你全责啊。”
说着他让呈弧形聚在他身边的司机们把驾照给他,开始埋头填写《交通事故处理单》。
“交警同志,这也太不公平了!”我迅速挤近他的身侧,有些激动地为自己喊冤:“我只撞了第六辆车,还是因为他急刹车害我没能刹住,在我撞他的时候,前面的车已经撞做一团了,我觉得要论事故责任,第一辆车应该负主要责任,因为是他先出了状况急刹车,才导致后面的车连环撞……”
交警埋头填单子,看都不看我一眼。
“交警同志……”我深情地呼唤着他,希冀他能手下留情。
“谁让你没有保持安全车距的?要是你离前车够远,踩住了刹车没撞上,这事不就和你没关系了吗。还有啊,你怎么考得本啊,驾校老师没告诉你发生了交通事故后第一件事应该在车后50米竖警告标志吗?你是不怕撞还是怎么的,不竖标志就这样在高速路上来回走,命不是自己的啊!”
他说起话来语速飞快,句句在理。说不过他,我只好哑口。
“我愿意负全责,这是我的驾照。”
这个令我曾经为之痛楚悲伤到永世难忘的声音乍冒出第一个音节,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瞬间开始了剧烈的化学反应,被溶解、被氧化、被置换,却没有一个反应可以逆反。我眯起眼愣怔在那里,下意识透过迷雾找寻声音的方向。随着他的身影穿透一层又一层的雾气向我逐渐靠近,我的心脏开始麻痹,疼痛,麻痹,疼痛,周而复始不曾停歇。我呆杵在那里说不出哪怕一个字,却好像又有说不完的话如鲠在喉。大脑为求自保不断地向我发出警告:你不认识他,他只是个陌生人。
终于,他走出迷雾那样真实地站在我面前,他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径直将驾照递到交警手中。
一年多后的今天,当我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瘦得简直要脱了形的邹笑宇,不禁扯出一抹苦笑——老天,你真是个爱开玩笑的糟老头。
我是名叫邹笑宇的分割线
邹笑宇紧闭着双眼倚靠在车座上,样子像是睡着了。因为瘦,他抿嘴不语的样子显得有些刻薄,眉头依旧紧着,像是在生谁的气,又像是要故意与人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重又看向9层的那扇窗,已经这么晚了,她该是睡了吧。紧了紧衣领走下车,邹笑宇倚在车边点了根烟,没有抽,就那样燃着。初冬的后半夜,这里有城市里看不到的满天繁星,有若隐若现的迢迢银河,有朦朦雾气里降下的白霜,还有,她。
她,和陆涛,他们?
这样想着,他狠狠吸了口烟,烟草灼烧的苦涩夹杂着阴冷的寒气刺入他的肺,使他禁不住猛咳了两下自嘲地想,事到如今她的身边站着谁,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和干涉。能这样近的感受到她的存在,与他,已是满足了奢望。
天色渐渐泛白,上弦月依旧高挂天际,那抹弧度像极了她一贯的笑,只对他的。宁静而安详的夜就要这样过去,不去打扰她是他用了整整一夜做出的最难却认为是最正确的决定。
上了高速邹笑宇才发现雾气比他想象中的严重,这样的雾一定要太阳出来后才能逐渐散去。他头疼得厉害,不得不将车停在了路边的缓冲带凝了会神才又重新上路。晨雾中,他仿佛又听见了她的声音,她说,陆涛真是个扫把星,一遍又一遍。邹笑宇绝望地闭上眼睛,仅仅几秒再睁开时,他发现自己离正前方突然飞窜而出的大货车只有不到5米的距离。
一身冷汗,一个急刹,“呲……”车刚站定,“砰”得一声,后面的车狠狠顶了上来,紧接着,是越来越远的几声“砰”,“砰”,“砰”……
邹笑宇揉了揉太阳穴,释放出刚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