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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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慎之道:“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那老头跟你说什么啊?”
少卿道:“王子正听说我要来冀州,跟我说起一事,说冀州府余家托人情请他给余家大少爷瞧了回病,我便顺着问了一句,如何,王子正摇摇头说,便大罗金仙下 凡也救不得了,只不过拖日子罢了,多则一两年少则三五月,必然殒命,而今天这位要殒命的大少爷,却好端端的跑到四通当来,你不觉着稀奇吗?”
“啊!”许慎之倒没想到还有这个缘故:“依你这么说,余书南这会儿不能来,那刚外头哪位是谁?哎呦,咱们可给了她十万两银子,不是骗子吧!”
周少卿哼了一声,:“可着大齐,敢骗我周少卿的还没生出来呢。”
许慎之跺了跺脚:“那你倒是说句明白话啊,外头那位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周少卿吃了一口茶:“你着什么急,横竖是余家的人。”
“余家人?这话真真不通,余家到了这一辈儿,可就余书南一个男丁,不是他还能是谁?”
周少卿淡淡的道:“你怎么忘了,除了余书南,余家可还有两个庶出的姑娘呢?”
“你,你是说刚才外头哪位是余家姑娘,怎么可能,姑娘家怎么会抛头露面出来主事?”
周少卿摆摆手:“以余家如今的境况,除了这个法子恐没有第二条出路了,我到是奇怪,这位是大姑娘还是二姑娘,听她谈吐真不似个闺阁女子。”
许慎之忽想起刚余书南眉眼间一闪而过的盈盈之态,不禁信了七八分:“可就算她是姑娘,也不过才十四五岁,还能动了你的心不成,再说,你刚可没见着人,怎就决定帮她了。”
周少卿挑了挑眉:“何必非要见着人,又不是找女人,动不动我的心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她有本事,她也应了咱们分她余家的股份,这会儿是见不着什么好处,日后可不然,就凭这丫头,余家倒不了。”
许慎之忍不住笑道:“难得你这般赞一个人,还说你瞧上她了,原来竟还是为了银子,真不知你不愁吃不愁喝的,要这么些银子做什么?”
周少卿搓了几下腕子上碧翠的佛珠:“银子不稀奇,稀奇的是赚银子的手段,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许慎之道:“这么说,你是按着心思要帮余家了,你要是插手,余家这丫头还穷折腾什么,邱思道那老家伙再奸猾,也不敢不卖你的面子吧。”
周少卿看了他一眼:“我说了帮余家吗?”
“不帮干看着啊,我可跟你说,邱思道那老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余家这丫头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论心机,论手段,可都差得远呢,更何况,有 延寿堂跟在里头搅合,能好的了吗,弄不好咱这十万银子就打水漂了,对了,秘方,贵儿把余家的传家宝拿过来让咱们小王爷过过眼儿,十万银子当下的呢。”
外头的小厮应了一声,把匣子捧了进来,搁在炕桌上,许慎之道:“刚我是真想打开来着,你说这里头真是余家的祖传秘方?”
周少卿嗤一声:“什么祖传药方,里头指定是三百张白纸,一个字都没有。”
“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倒觉得不是秘方,也是三百张药方,怎么也能糊弄一下吧。”周少卿道:“本来就另有打算,没指望她家这秘方,弄假的跟白纸有什么区别。”
慎之看了看那匣子:“咱可说好了,这十万银子要是拿不回来,你可别心疼。”
周少卿看了眼窗外:“十万两银子罢了,若拿不回来,只当爷看走眼了吧,又下雪了,过几日便是小年,恐老爷子要寻我,明儿我先回京,你过了小年再回来,余家的事别插手,就在一边儿看着,我倒要瞧瞧,这丫头有多大的本事。”
凤娣下车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门楼子上余府的匾额,吩咐忠叔:“让门房上的人每日把这匾擦一边儿,这是咱们余家的招牌,不能轻忽了,门前的道打扫的 干干净净的,预备着小年各家来结账,府里各处也要预备着过年,今年更不同于往年,往年怎么过的,今年更要热热闹闹的,让别人看看,咱们余家没倒,兴旺着 呢。”
余忠应了一声,等姑娘进去,才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抬头望了望天,想着一会儿去后头祠堂给老太爷老爷上柱香吧,老天开眼,祖宗保佑,余家还有这么位姑娘。
凤娣回房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凤嫣帮着她披上斗篷才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礼数周全的,早上我去东正院的时候,太太交代说你在外头忙正经事,就不用再往那院跑了,我说也是,你这在外头可不都是为了余家,太太哪儿还能挑你的理去。”
凤娣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太太那是说客气话呢,咱们跟大哥哥不同,礼数周全些总没错,咱们姐俩相伴过去,只当赏景了。”
凤嫣忍不住笑道:“以往倒不知,你这张小嘴如此能说会道的,我听清儿说,今儿早上你可把夏守财气的不轻。”
凤娣道:“他是上赶着来惹气,怎怨得我,不说他提亲是真是假,咱们余家的丧事刚办完,这才过了几天,他就来提亲,气他是轻的,依着我,一顿板子把他打出去都应该。”
凤嫣道:“这个理儿我心里也知道,倒是清儿只怕你应了夏家的亲事,巴巴的跑去扫听,回来让我好一顿数落,说句实在话儿,若真我嫁给夏家的傻子,能救余 家,我作为余家的女儿也万万不能推脱,横竖要嫁人,嫁给谁不一样,你那句话说的对,有余家一日,还是咱们个依仗,若没了余家,你我又算什么呢,便如这漫天 落下的雪花,一阵北风过来,不定就吹到何处去了。”
凤娣侧头看了看廊外,刚还是星星点点的小雪,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大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像三月里遮天蔽日的柳絮,忽想起红楼梦里的一阕词来:“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姐姐何必这么想,便是这没根儿的雪,若是借着好风,一样可以直上云霄。”
凤嫣愣愣看着她:“凤娣你我自小一起读书识字,你平日不言不语,我倒不知你原来竟有这么大的志向,倒真不该是个女子。”
凤娣却忽的笑了起来:“女子又如何,谁规定女子就不能有志向了,姐姐瞧着吧,我一定要把咱们余家的庆福堂,开遍大齐,有人的地方,就有咱们余家的庆福堂,走吧,一会儿从东正院回来,我还有事求你呢。”
姐俩说着话,转过回廊进了东正院,春桃一早迎了出来:“太太刚还说,晚半晌儿使人过去跟大姑娘说,天不好,路又滑,大姑娘就别跑了,横竖母女之间,还能 挑这点儿理不成,不想大姑娘来了不算,二姑娘也一道过来了,太太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呢,快着进屋吧,外头冷着呢。”说着亲手打起厚重的棉帘儿
凤嫣凤娣携手进去,先行了礼,王氏跟凤娣道:“听见说,今儿一早你跟忠叔去了南街的四通当,可是做什么去了?”
凤娣目光微闪,心说,自己可是特意交代过跟着的人,前头的事不能传到后院来,尤其这四通当的事儿,虽说当的秘方是假,恐王氏要抓住这个由头寻事儿。
既然敢接下余家的烂摊子,就不怕她找事儿,不过如今这当口,还需谨慎些,外头还没胡噜平,内院又吵吵起来,传出去可要乱军心。
尤其,自己还想着跟贾青那些人谈入股的事儿呢,得让那些人觉得,自己说了就算,这当口王氏掺合进来可不要裹乱吗。
想到此,凤娣淡淡的道:“外头这些小子倒是嘴快,这么一会儿功夫,怎就传到太太耳朵里了,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儿想出去瞧瞧咱们庆福堂的铺子,路过南街,进去逛了逛……”
、第12章
王氏一滞,想不到凤娣会这么轻描淡写的岔过去,且她这般一说,倒截住了自己的话头,再不好往下说了。
王氏脸色略沉,挥挥手道:“支撑了大半天,这会儿可乏的不成了,就不留你们姐俩在我这屋用饭了,天怪冷的,早些回去歇着吧,春桃,送两位姑娘。”
春桃应一声,送出了东正院嘱咐跟着的婆子谨慎些,才掉头回来,一进屋,王氏就道:“你瞧见没,这可哪儿还没到哪儿呢,二姑娘这心就大的没边儿了,她那话说出来,不就是不想让我过问外头的事儿吗,我如今倒真后悔了,不该让她出头的。”
春桃道:“太太这话说的,不让二姑娘出头,难道太太出头不成。”
王氏道:“先头是我错了主意,说起来,哪就险的这般了,不就那几万银子的外帐,就是把我的体己钱都拿出来,也尽够了,过了眼面前的难关,等庆福堂的封条揭了,余家不还是南哥的吗,总好过如今。”
春桃伺候了王氏半辈子,知道她自来是个糊涂性子,没什么远见,又怕事胆小,先头怕的那般,这会儿瞧见二姑娘稳住了场面,又开始忧心二姑娘掌权了。
春桃暗暗叹口气道:“太太怎么糊涂了,余家当前可不只那几万银子的外帐,若不是张三娘的一条人命,何至于封了咱庆福堂,这封条既贴上,可没那么好揭的, 说句不吉利的话,这人命官司还不知道怎么了呢,这么个烂摊子,太太这病歪歪的身子,怎么收拾的了,还是等大少爷好些了,再说吧。”
几句话说的王氏没话了,琢磨到底春桃是个下人,帮自己拿的主意也有限,还得找个主心骨才是,再说,南哥这个病,真不知能不能好呢,半年前那个京里的王太医来瞧了,只说一句好生将养着吧,就去了,倒让人越发心凉。
想起凤娣,心里暗疑她去四通当当余家祖上的药方去了,除了当当,哪弄几万银子去,而如今的余家,除了那药方还有什么。
想到此,又道:“你说二姑娘去四通当,不是当咱们余家的祖传秘方去了吧!”
春桃道:“不能吧,余家的祖训在上头摆着呢,二姑娘哪能如此糊涂。”
王氏道:“那你说她这些银子从哪儿来的,牛二家的可是说,她一回来银子就入了府里的帐,若不是当了秘方,这银子可从何处来的?”
春桃道:“便她当了,如今木已成舟,太太能如何,如今余家这境况,太太还是装个糊涂的好,横竖等过去这难关再说,真要是惹急了二姑娘,一丢开手,可没法儿收拾了。”
王氏长叹了口气道:“且瞧着吧。”
再说凤娣姐俩,从东正院出来,回了屋,凤嫣才道:“刚你那几句说出来,太太的脸色不大好呢。”
凤娣道:“当初让我主事的时候,可是约法三章说好了的,若不由得我做主,我也犯不上做这个出头椽子,太太只当我是软柿子,由着她怎么捏可错了主意,她是长辈,该孝顺的孝顺,若她按着心的要掺合外头的事,索性都丢给她,我倒落个轻松。”
凤嫣忍不住笑道:“瞧你这张小嘴,厉害的没边儿了,你不刚跟我说有事儿,快说吧,我这成日里闲着,正愁没事儿呢。”
凤娣便把自己想的跟她说了,凤娣是今儿一早,看见镜子里自己这张过于白嫩的脸,才想起来的,外头都知道余书南病了多年,如今自己刚一出去,瘦弱白净些, 倒能勉强混过去,可她也不能不往后想,总这么白嫩,早晚露出破绽来,便想起了现代的粉底,若有类似的东西,自己以后出去先打个深色的底儿,再把眉毛化粗, 谁能瞧得出 ,这事儿只有麻烦凤嫣。
凤嫣听了笑道:“这也不难,把官粉和了水,里头点上些画画的颜料,想来就成了,一会儿我找东西试试。”
话音刚落,就见忠叔从外头进来道:“姑娘府衙的差官来了。”
凤娣一愣:“便官司未了,若问话也该在堂上,怎么跑咱们府里来了,来人是谁,忠叔可认识吗 ?”
余忠道:“来的许长庆,是府衙的班头,当初来封咱们庆福堂的就是他,跟府衙大人沾着些亲,故此颇得重用。”
“沾亲?这么说跟府衙大人走的近了。”余忠点点头:“正是。”
凤娣暗暗沉吟半晌道:“这许长庆平素为人如何?有什么嗜好?”
余忠道:“这厮为人尖酸刻薄,若说有什么嗜好,无非嫖赌。”
嫖赌?凤娣道:“如此,余忠先去,我换了衣裳去会会他。”
等余忠出去了,凤嫣道:“我可听说这个许长庆不是个好东西,估摸是想趁着咱家出事讹银子来了。”
凤娣道:“若真如此,我倒放心了,只怕他不爱银子,却难办了。”说着话儿换了衣裳,凤嫣给她系上斗篷叮嘱:“雪越发大了,小心些走,滑一跤不是玩的。”
凤娣应了,出后院往前头来,过穿廊一进待客厅,坐上一个人忙站起来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公子了,在下许长庆,给大公子请安了。”
凤娣瞥了他一眼,虽生的粗壮,却有些贼眉鼠眼,不是身上穿的这身官衣,抬了些色,就是一个街头混的地痞流氓。
凤嫣道:“许班头客气了,请坐。”
要说许长庆先头也不敢硬闯到余府来,虽说余家如今倒了霉,可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管里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