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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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华忙改口道:“是妾嘴笨,不会说话,还请娘娘莫要见怪……”
张德妃没兴趣听下去了,截口道:“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好好学着。贵妃和淑妃可是贯会哄皇上欢心,等你学了她们的三分本事,再来我这清宁宫吧。来人,送周容华。”说罢,起身走回了内室,徒留周容华一人尴尬地待在原地。
立即有一名宫女上前,福身道:“周容华,请!”
周容华原本娇美的容貌一阵青一阵红,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头的屈辱感,强笑地点了点头,随宫女步出了清宁宫。
连着一个多月的阴雨连绵,今日是难得的睛朗天气,阳光明媚,连天空都显得格外苍蓝。周容华站在灰色的宫墙边,抬头看了看,心里觉得特别讽刺,难道说在后宫中,她连让人觉得利用的价值也没有吗?
“主子?”伺候她的宫女担心地唤了一声。
周容华深吸一口气,道:“无事,回去吧。”
“是。”
清影阁
“主子,周容华今日去了清宁宫,可是走出宫门时却脸色惨白,而周容华和德妃娘娘在里面的谈话,目前尚不能得知。”
秦婕妤微微一笑,笑容有着说不出的冷洌,“又是一个看不清身份的……”
说着突然没了下文,听着周容华的事,不禁让秦婕妤想起了以前的自已,若说拎不清身份,她又何尝不是这么走过来的。若不是因着上一次在延庆宫她对淑妃有着援手之情,指不定这个清影阁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皇上还是在建章宫吗?”秦婕妤问道,快一个半月了,皇帝根本没怎么翻过牌子,太后不理事,皇后被软禁,其他妃嫔则是身份不够,所以目前后宫之中,尚无人向皇上进言多多雨露均沾。
那宫女道:“是啊,这一个半月来,皇上只分别去了延庆宫和长乐宫数晚,其他时候就只在建章宫处理政事。”
秦婕妤搁在桌子上的右手,来回抚摸着柔软的布料,自言自语道:“说起来,柳容华那儿,快生了吧……
宫女不知秦婕妤话中的意思,只是顺口接道:“没这么快呢,按说还得再等两个月才能瓜熟蒂落。”
秦婕妤也没在意她的回答,结合了前朝的形势和后宫的走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声音轻之又轻:“看来快要变天了!”
萧皇后……
她还记得很清楚,当年进宫之时曾经以大礼跪拜过的萧皇后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经年迁徙,却是落得如此下场,一朝从云端跌落成尘埃,连同亲生儿子和家族也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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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消停,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自从天气变好以来,沈茉云这几天都有点心神不定,她总觉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拿起茶杯放到嘴边,正准备喝一口,可是忽然间又移开放回桌子上。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弄得一向稳重的剪容都忍不住了:“娘娘,可是这茶水不好?要不让奴婢再为您沏过新茶吧!”
沈茉云回过神:“恩?哦,不用,是我心烦罢了。”说着摆了摆手,将茶杯放了回去。
剪容示意红汐去帮淑妃换过一杯新茶,她则是问:“娘娘可是在担心青州灾情?娘娘宽心,听前边传来消息,说是大雨停了,河床已是回落,相信很快就能安抚好当地灾民,皇上知道后,也是龙心大悦呢。”
沈茉云摇头:“不,不是这些……”到底是什么呢?只差那么一点点,可就是想不起来,像是有只爪子在心头不停地挠着,让她心焦不已。
剪容一听,也没辄了。倒是素月在一旁笑道:“雨停了也好,正好可以将那些被褥啊、衣服什么的拿出去晒晒。只可惜,雨一停,日头又毒了起来,别说,正午时在宫道上走着,还能让人热得眼晕呢。”
热?沈茉云一惊,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想起她忽略了什么事。每次大水过后,被淹没过的地方肯定会有不少人或者动物丧失性命,灾难时期人们逃难都来不及,很多尸体就这么随意放着。待洪水退后,太阳一出,天气变得炎热,被水浸泡的尸体很容易就在高温的环境中腐烂,产生细菌病毒。一传十,十传百,就极容易形成令人闻之色变的时疫。
京城虽说没发大水,可也下了好长时间的大雨,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影响?
一想到这里,沈茉云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所有的亲人都在京中,要是时疫真的在京城流传起来,肯定是一场灾难。她定了定心神,看向剪容:“皇上今天有没有翻牌子?”
剪容想了想,道:“没有。”
沈茉云皱了皱眉,“我突然想起一件急事,想求见皇上,可有办法?”
剪容为难了:“若无传召,后宫妃嫔是不能随意去建章宫的。就是皇后娘娘,亲自去了,也得先使人通报,皇上同意后才可以进去。这……”
沈茉云不死心:“没有别的办法吗?”
剪容摇了摇头,不是她不肯帮忙,而是真的没有办法,敢闯建章宫的妃嫔基本都在冷宫待着了。不过见到沈茉云不掩焦急的神情,还是安慰道:“不定一会儿御驾就会来长乐宫了,娘娘别太急。”
沈茉云只能叹气:“希望吧。”皇后的昭明宫她还能闯一闯,可要是她敢闯建章宫的话,就算成了,她也就完了。
沈茉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掰着手指算着皇帝什么时候会过来长乐宫。偏偏宇文熙像是跟政务死磕上了,连着七天都没有踏进后宫一步,完全破了以前的记录,日夜对着的,除了大臣还是大臣。要不是知道宇文熙没有那啥啥爱好,沈茉云真要怀疑建章宫那里是不是正在上演某些禁忌之恋。
第九天,永旭皇帝终于踏进了长乐宫,可惜见到的却不是他所熟悉的笑容,而是难得一见的焦虑时,不由得有些担心,伸手扶起正在行礼的淑妃,道:“爱妃病了?看上去瘦了不少,可是宫人们伺候得不精心,累着了?”
话音刚落,长乐宫的宫女太监们全部跪了下来,生怕帝王一怒,迁怒于他们。
沈茉云依着宇文熙的手劲起身,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有心事。”
“哦?”宇文熙理也不理跪了一地的宫人们,拉着沈茉云就往里面走去,待在软榻上坐定后,才问道:“什么事?跟朕有关系?”
第一次看到沈茉云在他面前这样,想来她的心事应该是跟他有关的。想到这里,宇文熙有些好奇,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沈茉云这么失态。
沈茉云点头,眼中带着忧虑,将她这些天的担心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末了还急道:“皇上,您说是不是咱们是不是该做些准备……”一抬头,却看到宇文熙在撑额低笑,愣住了,这跟她想的情形差不多了,她有想过他会生气,会担忧,会恼怒她插手政事,想过很多,也没想过他会露出这么轻松的笑容,“皇上?”
宇文熙一把将站在他面前的沈茉云扯进怀中,江喜很知趣地带领宫女们下去了,只留两人在内室独处。
“每次洪灾过后,十次有九次都会发生时疫,早就让人去处理了。爱妃放心就是,肯定不会危及京城的。”宇文熙看着怀中美人双目圆瞪,小嘴微张的可爱姿态,不由得玩心大起,掐了一下那嫩滑的脸颊,果不其然,脸颊慢慢晕染上了一层红晕,一直沿伸至耳际。
沈茉云想拿块豆腐撞过去,她觉得自已真的好白痴,居然白白担心了这么长时间。想想也是,由史记载以来,发大水的次数早就多不胜数,更早远的还可以追溯到大禹治水的上古时期。数千年下来,就算一次两次不知道善后,十次八次后,人们还能不知道吗?肯定早早就让人注意这方面了,她真呆。
沈茉云别过脸,实在不好意思见人,含含糊糊地说:“是妾莽撞,不通俗务,让皇上见笑了。”
宇文熙低下头,在那白皙修长的颈项咬了一口,引得沈茉云低声呼疼,才道:“爱妃能有这个心思,朕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爱妃的担心也有道理,朕听说,京城近郊附近有些村落得了怪疾,看上去像是时疫的症状,幸好发现及时,已让人过去处理了,想来很快就能平息,不会传进京城的。”
“皇上英明。”沈茉云真心实意地说道。
宇文熙笑道:“不担心了?心事解决了?”
沈茉云低头,羞愧地说:“是我太自以为是,皇上就别笑我了。”果然小说中穿越女主随便一个想法就能惊艳世人的情节是不存在的。
宇文熙道:“你一个闺阁女子,本就不知晓这些事情,你能想到大水过后会引发时疫,就很好了。”
沈茉云:“……”
自从在宇文熙那儿得到圆满的回答后,沈茉云便放心了,日常生活也恢复了以往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过着。
没人会想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九月二十,太子和京城几个勋贵家中的公子去京城郊区狩猎,却被一只灰爪狸抓伤了手臂。太子殿下当时只以为是小伤,并没有在意,只是包扎了一下,不顾下人们的阻挡,继续在那里进行狩猎。
九月二十一,太子得了高热,开始胡言乱语。
九月二十三,太子陷入了昏迷,皇帝让太医们齐聚东宫会诊。太医们诊脉后,又查看了太子殿下的身体,并仔细地询问过内侍后,才向皇帝进言:“臣等怀疑,太子殿下患上了时役,应是在猎场那天不小心被一只灰爪狸抓伤而受染。”
皇帝下令,全力救治太子殿下。
九月三十,太子宇文琮治而不愈,病逝,终年十四岁——
作者有话要说:一般来说,敢闯皇帝住的宫殿,只代表一件事——逼宫,所以,不管是大臣还是妃嫔,下场都是很凄惨的。
72。变天(下)
北风呼啸;雪花翻飞,天寒地冻的夜晚;只隐隐可以看到朦胧的白色天地间;静静地亮起一点点的亮光。
太子病逝;头七刚过,不管是京城还是皇宫,气氛都显得压抑而沉闷。冬天日短夜长,加上天气寒冷;基本一入夜,各室宫院都会闭门谢户,安静地守着自已的一方天地渡过一晚;静待明日天晴。
可是这天晚上;延庆宫却出乎意外地传出了阵阵吵杂声和物体相撞的响声。没多久;后宫大小主子就收到了消息,住在延庆宫里的柳容华要生了。
真是石破天惊!
就连沈茉云知道后,一向不信鬼神命理之说的她也显得无语——让皇后知道了指不定会做下何种事呢?虽然从葬礼到哭灵再到出殡,萧皇后的表现都相当的可圈可点,哀恸之余仍不忘一国皇后的身份仪态,但同样身为母亲,沈茉云知道,丧子之痛,不是这么容易跨过的。
华丽庄严的延话宫,此刻是人声鼎沸,小小的偏殿中,来来往往的宫女脸上皆是肃穆而平静,手下活计不见半分忙乱,跟在产房中哀嚎不停的女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柳贵妃端坐在高椅上,身上难得的换上了颜色素净的蓝色绕枝腊梅绞祥云宫装,挽起高鬓的发钗也全换了青白玉石等材质,原来艳丽的妆容也减了数分,看上去比之往日显得素净明朗许多,只是一双丹凤眼中的傲慢犀利并没有弱上半点。
一刻钟后,产房仍是乱哄哄的。柳贵妃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焦虑,转头对一个嬷嬷道:“你进去看看柳容华,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半点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那嬷嬷低头回道:“是,娘娘。”然后抬脚朝产房走去。
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回贵妃娘娘,柳容华的情况还算良好,尚无大碍。”就是说柳容华和她肚子里的那个,一时半会还出不了问题。
柳贵妃听了,微微点头,不再说话,继续等待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温度也越发的低下,只呼出一口气,都仿佛都能冻成冰。屋内灯火通明,且早早摆上碳盆火笼,热茶又是随时备着,倒也将寒意去了大半。
产房中叫声不断,柳贵妃眉头一直皱着,正想让微雨进去看一看,却听得嬷嬷在道:“听声音快了,娘娘再等等,快出来了。”
这么一说,柳贵妃也不好再坚持让微雨进去,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又过了一刻钟,屋内众人总算是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哭泣声,随即就有接生嬷嬷出来笑道:“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柳容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后,立时喜上眉梢地大手一挥:“皇上喜获麟儿,柳容华立下大功,来人,赏。”
“谢贵妃娘娘。”宫人们跪下谢恩道。
柳贵妃随意地挥了挥手,又打发了人去给皇帝、太后报信后,便急不可待地道:“小皇子呢?在哪儿,抱来给本宫看看。”
“是。”
早早就被送来延庆宫的奶娘抱着一个红色襁褓走出来,刚对柳贵妃屈下膝盖,就被叫了起来:“快,让我看看小皇子。”
柳贵妃没有抱过孩子,生怕出意外,只是就这么看着,只见小小的五官皱在一起,皮肤皱红,还略带青紫色,哭泣声细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