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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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贵妃气得脸都青了,她什么都没做呢,倩儿就先自尽了,在不清楚内情的人眼中,肯定认为是她借用宫权擅自大刑,使得倩儿心生恐惧才会选择自尽一途。要是皇上也这么认为,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张德妃也皱起了眉头,对宫人们吩咐道:“通知尚宫局的人过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然后看向柳贵妃,“贵妃姐姐别激动,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死也就死了,哪儿值得你生那么大的气呢。”
沈茉云听得眉头也是一皱,道:“是啊,贵妃姐姐先不要急着发火。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倩儿自尽的原因,按例,宫女太监她们的尸身在宫中摆放不能超过两天。咱们还是把该做的先做了。”人都死了,就别拿来折腾了,早点让人入土为安吧。
那个小太监此时又道:“倩儿自尽后,还留下了一封遗书。”忙将手中的纸张递出。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柳贵妃接过微雨呈上来的那张遗书,匆匆看了一遍,随即就递给张德妃,问:“你们是在哪儿找到这封遗书的?”
“回贵妃娘娘,是在倩儿的屋子中。”
柳贵妃对微雨吩咐道:“唤尚宫局的人过来,让熟悉倩儿的人过来认认,这是不是她的笔迹。”
“是,娘娘。”微雨行礼退下,去了尚宫局传召命令。
沈茉云接过张德妃随手递过来的纸张,随意往上面一看,心头微微一震。
“淑妃妹妹,怎么了?可是这信上的内容有何不妥?”柳贵妃转过头,一眼就看到沈茉云脸上的表情有异,便问道。
不过几个弹指,沈茉云就恢复了往日温柔的神态,道:“没什么不妥,只是没想到倩儿这般大胆,明明是她的过错,却为了逃避责罚将自已的过失推到蓝芳华身上。”
信上交待的就是倩儿失职的经过,是她的疏忽才导致了严婕妤掉进荷花池,并试图将此事推到蓝芳华身上,可是回来后越想越怕,最后受不了心理压力,还是选择了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已的二八年华。
柳贵妃淡淡地道:“还没查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倩儿的遗书呢!”
沈茉云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高贤妃,心想不管你再怎么查,这封遗书还就只能是倩儿的。
张德妃看了看仍然站在那儿蓝芳华,道:“这事儿越来越迷糊了,既然倩儿不在了,蓝芳华这边……”
柳贵妃想了一会儿,道:“此事牵连太大,本宫会禀明皇上,自由皇上作主。至于蓝芳华,就先待在泰和宫安胎吧,就劳烦江充仪照看一下吧。明儿让太医去给蓝芳华把个脉,有了身孕就该小心些,缺了什么只管开口,断不会短了你的用度。”
“是。”江充仪应道,然后朝蓝芳华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蓝芳华也跟着行礼道:“谨遵贵妃娘娘之令。”
柳贵妃对依雪轩的宫女太监们说道:“好好照顾严婕妤,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延庆宫告知我。”一顿,又道:“辛苦妹妹们过来一趟,这事儿先这样吧。”
就这样,柳贵妃说了几句客套话,让众妃嫔各自回宫后,关于严婕妤落水一案似乎已经完结了。
回到长乐宫,沈茉云问过剪容,知道宝儿和瑞儿一直留在长乐宫没有外出时,便放下心来了。梳冼过后,沈茉云躺在柔软的锦被中,突然笑了起来。
这场局,做得可真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局中局,每个人都在做局,究意谁反将了谁一军?
68。反将(下)
“娘娘;奴婢查过了,伺候严婕妤的宫人里面;有一个叫做月荷的宫女;正是从掖庭调去依雪轩的。”秦允站在沈茉云下首;低头回道。
住在掖庭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官奴,一种是宫嫔,而如烟是被调进后宫伺候严婕妤的;很明显则是第一种。大齐的官奴,一般都是家族犯下重罪,家中壮年男子肯定是要被杀头的;而女眷和幼儿却能逃过死罪;可是却得依令投入宫中为奴。这些女子和幼儿;就是官奴,亦称官婢。前朝曾有一大学士言说:“今以妓为官奴,即官婢也!”由此可见,官奴的地位低到什么程度。
“……月荷本名叫李桂娘,其父李涛曾任山阳县县令,后来被上官发现他贪污舞弊、擅用职权逼迫多条人命,查清罪证后,刑部发下文书,李涛及其长子皆判问斩,其妻张氏受惊过度,在牢中就去了,只留一女桂娘,按律充入掖庭为奴。”
沈茉云听得叹了一口气,道:“以前也是大家闺秀,如今却……李桂娘,也就是月荷,可是识文断字?”
秦允躬身回道:“听那些嬷嬷们说,月荷算是颇有才情,据说在其父未获罪前,曾是当地有名的才女。”
沈茉云点了点头,道:“短短三天,能查到这么多东西,辛苦了。还有,跟昭明宫那儿递个话,不管这些天听到什么,不要妄动,静观其变……”边说边朝红汐使了个眼色。
红汐意会地拿出一个荷包,交到了秦允手中。秦允接下荷包,恭敬地道:“谢娘娘。”
“恩,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奴婢这就退下。”
素月正将今日新采的粉红色荷花□瓶中,有点好奇的问:“主子,月荷跟严婕妤落胎一事可是有牵扯?”
沈茉云微微一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道:“咱们那位皇后娘娘,母族不正是姓张吗?还有清宁宫的那位……不过,竟然会动到人命官司,就不知道会是哪位这么大手笔了。”
其实只要查到月荷生父李涛背后的亲戚来往,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就目前来说,昭明宫和清宁宫是最有可能的。只可惜她没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将手伸到千里之外的山阳县,不过没关系,她查不到,自会有人将事情捅到御前,那就什么都清楚了。
“??”素月和红汐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全是问号。
“那个叫倩儿的宫女,可是大字都不识几个啊,那封遗书……”沈茉云却是突然打住了,很多事情,知道得越清楚,并不是一件好事。
红汐到底在宫中多待了几年,很快就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是,那封遗书有问题,不是倩儿……”觉得不对,立即停了下来,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那么,贵妃娘娘知道吗?”
沈茉云淡笑道:“我都能看出来的事儿,别人自是也能看出来。至于其中门道,能看出来的,自是会看出来;不知道,也就不会知道。”
“那……”联系起刚才的对话,素月忙放下手中的花瓶,不可置信地低呼,“这次的事儿,是跟皇后娘娘有……”
沈茉云抬起头,望向蔚蓝的天空,目光滑过洁白的云朵,掠过飞翔的大雁轨迹,最后没入天际。
“皇后娘娘,这次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皇后娘娘,这次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同样的话,却是出自另一个人的口中。
柳贵妃懒洋洋地歪在牡丹团烟红织罗软枕上,早已不复天真灿漫的美丽容颜挂一一抹冷冷的微笑,慢悠悠地念道:“实在是罪过滔天,吾静而思之,虽已过险境,可犹心有余悸,坐如针毡,吾无惧三更阎王,,丧其性命无则,却忧家人上下安危……唯当衔草结环,以报恩情!”
柳贵妃将倩儿留下的那封遗书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冷了:“严婕妤确实会□下人,一个本来大字不识的宫女,不过伺候她短短几个月,就变得文采裴然。这么好的文采,这么好的资质,恐怕连她家主子都比不上呢。”
微雨却是皱起了眉头:“娘娘,虽说我们已经查出这封遗书是严婕妤身边的月荷伪造的,可是这个倩儿自尽,却是不争的事实。若是皇上问起她自尽的原因,咱们该如何解释?”
柳贵妃道:“放心,皇上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这次的事儿,肯定会惹火皇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说皇后这次下了一步坏棋。”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不对,说不定,是棋子不听话,坏了皇后的整局棋。”
微雨不解:“奴婢驽钝。”
柳贵妃扶了扶高鬓上的翡翠凤钗,道:“将那些资料收拾一下,明日随本宫去面圣吧。至于倩儿自尽的原因……就算本宫查了出来,皇上也不会信的。”
微雨越听越迷糊,可还是屈身行礼:”奴婢遵旨。”
柳贵妃又问:“柳容华的胎儿可还好?有没有受到惊吓?”
微雨道:“好着呢。依雪轩那天发生的事儿,也是徐徐透给柳容华知道,并不敢一下子说得太过,怕惊了胎。”
柳贵妃听了,颔首道:“很好。哼,皇后既然敢把手伸到我这儿来,也就怪不得我心狠。想要一箭双雕,我就给你一记回马枪,看看这回是鹿死谁手!”
“自然是娘娘胜了这回。”微雨笑着说道,“只是奴婢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个严婕妤,就让皇后娘娘失了分寸,犯下这等大事,怕是皇上再也容不下她了。”
柳贵妃冷冷一笑,勾起的笑容冷艳妩媚:“这几个月,皇上训斥太子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皇后又被困在昭明宫,她能不急吗?严婕妤可是在选透之时就得皇上亲口夸赞,就是淑妃,当年都没这待遇。况且旁人不知,她还能不知道?沈家女儿一进宫就得以封妃,皇上多数是为了平衡前朝后宫,不见得对淑妃本人多上心。不过,淑妃能够靠自个的手段让皇上念着她,又生下一对儿女,本宫也承认,她确实厉害。”
一顿,她继续道:“严婕妤在第一次面圣之时就让皇上记着了,初封就是正三品婕妤,然后是一连数月的盛宠,又怀着身孕,就连生了一对儿女的淑妃也得靠边避风头……若是换了我处在皇后那个地儿,我也急!”
“啊?”微雨奇怪极了,“可是,娘娘您之前不是说过,在皇上心里,目前严婕妤还是比不过淑妃娘娘的吗?”
柳贵妃从容一笑:“那是因为我没有被困在昭明宫,我能亲眼看到。可是昭明宫那儿,只要传进去的消息半真半假,皇后可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一时急过了头,就难免会做错事。”而且在这中间,可不单单只有她和淑妃动了手脚,那个叫倩儿的宫女,还指不定是谁埋下的桩子呢。不过这事就跟她没关系了,交给皇上处理就是了。
毒杀皇嗣,她就真不信皇帝还能忍下去。
停了停,她想了一下,又道:“对了,那个叫做秀儿的丫头,过两天寻个过错,送去慎刑司那儿。养了这些年,总算这回用上了,反正明儿一过,萧皇后是再也翻不起身,就处理了吧,免得看着碍眼。”
微雨笑笑:“早就让人看住了。一个小宫女,服侍主子不当,还弄坏了御赐之物,到了慎刑司,少不得一百板子下去。娘娘就放心吧,决误不了您的事。”
寿康宫
太后一听完陆嬷嬷说的话,就直接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扔,“哐啷”的破碎声响彻殿内,飞溅的碎片和水花润湿了裙摆用金线勾勒出来的祥云花纹。
“可真是我的好侄女,好手段啊,连谋害皇嗣的事都做出来了。”太后面无表情地说着,褪去笑意的面庞,竟是显出了另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挣扎在皇宫经年,一路笑到最后,任由岁月无情的雕琢而得来的。
陆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说不定是弄错了,柳贵妃也只是说那个叫月荷的宫女跟昭明宫里的看守嬷嬷有过几次往来,算不上什么……”
太后道:“如果是德妃、淑妃,甚至是贤妃说的,这话还有转弯的余地。可是柳贵妃和皇后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甚至被皇后害得一辈子都拥有自已的孩子,若无十足的把握,她怎么可能将这事捅到皇上跟前?就是本来只有七分可能,柳贵妃也会将它弄成十分肯定,你信不信?”
“这……”陆嬷嬷呐呐地不敢接话。
太后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希翼,道:“建章宫可有什么反应?”
陆嬷嬷赶紧回道:“并无反应,一切如常。”
太后愣住了,叹了一口气,挥手道:“罢罢罢,由他吧。我这把老骨头,管不了这么多了。三皇子,还有萧家……我还有他们呢。”
皇帝没有反应,这代表着他正准备开始新旧帐一起清算了。太后心里明白,可却是有着说不出的酸苦,自打她进宫以来,所做所思所想没有一样是为了自已。以前是为萧家,后来是为了儿子,等成了太后,却得为着后辈打算。有时候想想,她这一生说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可倒头来,却只是为了他人而活。重重深宫,午夜梦回,她还记得娘亲手放在她面前的那碟桂花糕……
“太后娘娘……”陆嬷嬷低声唤道,眼眶红了一圈。
太后却是打起精神来,道:“没事,人老了,总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管如何,为了三皇子,我也得好好撑住这一口气。”
陆嬷嬷转头擦去眼中泪水,硬是露出一张笑脸,道:“可不是吗?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等着三皇子成人大婚,再带着他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