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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缠丝劫-第12部分

小说: 缠丝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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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长期没有晒过太阳而显得面色苍白,原本刀锋削刻出来一般的面庞瘦的深深凹陷下去,却隐约还能让人看出他原本俊朗的容貌。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浅葱一般的手指抚在那人凹陷的面颊上,她的手指一点点描绘他的模样,依次划过他紧闭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与一张失了血色的薄唇。
他仍旧是自己许多年前喜欢的模样,秦无心想到此际,微微勾起了唇角,笑了。
她的手渐渐来到他的胸前按在他心口的位子,透过微凉的皮肤传来他体内心脏的跳动,有力而坚定。她眼中泪光微微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哽咽着深吸一口气喊了他一声,“三郎……” 
她缓缓阖上眼,一滴泪顺着她面颊滑下来“吧嗒”一下坠在寒冰床上,烫的泪遇上冰凉的床,只看见一小撮白色烟气升到了半空中。
她拧着眉,在满屋的昏暗里沉默了许久,迟迟才又哽咽着开口“怎么会成了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故梦散(2)
当年名满离歌的少年风流人物——魏家三郎,魏子游,怎么竟会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离歌是座城。
秦无心当年初遇魏子游,便是在离歌。
那人一柄柚木扇骨的扇子,扇面上描着绯色的玄都桃花,扇缘上用小楷题的是许浑所写的《金谷桃花》诗中的一句“花在舞楼空,年年依旧红。”
他手中摇着一柄桃花扇,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一凛薄唇,一个回眸之间,便轻而易举地直直闯入了离歌所有女儿家的梦里。
可这梦归梦,离歌却没有一个姑娘的爹娘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和魏子游定亲的。
魏三郎生的太好,一副玉树临风潘安貌,出生那时候魏家的老太爷专程寻了离歌最出名的算命先生批过命,其中有一句说是“一生桃花斩不断”。他本就是家中最小的,再加上长大之后家里又宠着,虽未曾被富庶的本家纵出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来,却也是秦楼楚馆脂粉地的常客。
他祖上更是福荫厚泽绵延、家大业大,自己的女儿若是真的嫁了去,吃穿自是不愁的,可这人这样俊逸潇洒又风流成性不能收心,自己的女儿到时候又哪里会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当个风流浪荡的纨绔纵然容易,可纵使风流浪荡又纨绔却仍旧能够叫姑娘们爱的死去活来却实属不容易。
魏子游在这一点上简直是能人所不能,他的一帮子狐朋狗友们因为嫉妒他这一点,时常拿他打趣,“子游啊,若你是个女儿家,我定然要想方设法将你绑了锁在家中整日整日的欺负,否则不免要担心你又出去惹上一身的桃花债来。”
话中虽然是在恭维,那语气却分明是酸的。
每年七夕时节,离歌城内便会举办足足七日的荷灯会。年轻的男女围着贯穿离歌的一条九曲十弯的落枫河聚着赏灯看花、吟诗作画。
若是换了其他地方,这本是个促成有情人的好机会,可这里是离歌——这儿有个魏子游。
来荷灯会的娇怯少女们,大都是为了来光明正大又顺理成章地看一眼这位俊俏无比的魏三郎。
那阵仗几乎与每一年开春时候,离歌的公子哥儿们穿的山青水绿,拥在城内主干道上迎新一年的花魁差不多。
魏子游流连花丛这么多年,练就了一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好本事。你刚才还在红袖阁花娘的绣楼里见着了他,转眼他已经身在落枫河上的画舫里落座听曲儿。
河面上远处有点点橘黄色的渔火映在微波粼粼的水面上,近处画舫四角上皆挂着牡丹色一整串的橘红色灯笼,脂粉香气萦绕在空气里,男女们不时传出来的调笑嬉闹声与丝竹琵琶声凑成一曲热闹至极的喧嚣的曲子。
而方才红袖阁中那位花娘给魏三郎沏的那壶春茶,到了这时候还冒着丝丝热气。
说起秦无心与魏子游的初遇,也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那是个深秋的黄昏,秦无心坐在画舫的尾端掀起了自己宽大的云袖将白皙的手臂伸到水中去捞一片红色的枫叶。
落枫河之所以得名,是因为河流两岸种满了枫树,每到秋季枫叶便悉数落入河中,从上游堆积着一同随着河水流至下游。每到此时,清澈的河面上铺满鲜红的枫叶,伴着轻轻摇曳的波光,这景色简直是美不胜收。
落枫河的河水冰冰凉凉,秦无心被激得微微一颤,纤长的指尖方触到那片随波逐流的枫叶的叶梗,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她一时分神,那片枫叶轻轻巧巧地躲开她的手指打了个旋便往下游漂去了。转过头去看,那位方才取笑自己的公子哥站在另一艘画舫船头弯了身子,一个探手便将那片枫叶自水中捞了起来。
他掌中托着那片枫叶朝着秦无心这里看过来,秦无心微微眯眼,此时才看清楚,这位正是离歌顶顶好看的脂粉客——魏子游。
他便是这么托着那片叶子,欣长的身子立在船头,待到两艘画舫并排紧靠,便踱步跨到她所在的那艘画舫上来。
离歌的妓馆坊间有句传言,“不遇子游终生误,一遇子游误终生”。由此可见即使是在倚楼卖笑的温柔乡里见惯了虚情假意听厌了甜言蜜语的青楼女子们眼中,他轻佻笑着的轻浮模样也实在是叫人又爱又恨。
秦无心微一颔首,起身垂着眸自他手中接过了那片枫叶,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往前快步走了几步,之后便一个弯身入了画舫的舱中。
魏子游面上微微恍惚了一下,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头之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轻笑了一下。
秦无心躲在帘子边背部抵着窗框,听见他低低的一句叹息,“好端端一个美人儿,不想竟是个哑子,可惜啊……可惜……”
魏子游再一次见到这位“哑美人”也不过是短短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她怀中抱着一把独幽秦,从画舫的二层一步步地走下来立到了铺着地毯的台子的正中央,朝着底下众位欠一欠身,尔后将琴在桌上置好。
在众人屏息凝神了好一会子之后,她才动了动按在琴弦上的手指,拨出了第一个音。
当年的秦无心弹得一手好琴。
“奏遍天上曲,诉尽人间事。”这一句,说的便是这一位后来被魏子游一手捧成了舫上花魁的色艺双绝的无心姑娘。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秦无心一曲奏罢,仍旧是一句话也不说,福了身子便匆匆地退到后台去。
离歌的公子哥们早已按捺不住,纷纷高举着手里厚厚一沓子的银票,恨不得全部都往鸨母脸上拍。
起哄声与口哨声此起彼伏,“姑娘叫什么?”
“姑娘陪爷一夜!”
“姑娘手上功夫不错,不知床上功夫好不好?”
……
鸨母站到了台子中央,用自己红纱手绢朝着底下风情万种的甩了几下,“这是‘无心’姑娘,往后一年里头都会在咱们画舫上弹曲儿。不过说到接客嘛……”鸨母拉长了尾音,眼珠子朝着底下众人手中高举的银票转了一圈儿,“……还得再等上半年。”她伸出右手食指竖起来,“众位爷要是有相中了的,对无心姑娘有意思,不妨日后多多来捧场,妈妈我自是无任欢迎。”
半老徐娘的鸨母笑的风韵犹存,脸上的褶子都挤出来几根,“明年春分便是无心姑娘开、苞的日子,诸位爷还请早啊!”
秦无心听见外头的热闹起哄声转成了此起彼伏的低声咒骂,对着铜镜摘下自己左耳上一只耳坠子,说不上来为什么,却是笑了。
偏巧魏子游与他那群狼、友勾肩搭背地自外头走过。
不知是谁说了句,“无心姑娘名字起得好啊,‘圣人常无心’,啧啧,不错不错。子游你看呢?”
魏子游接了话茬,“我也觉得不错。无心便不会动情,这样很好。”
她听了这话微微愣神,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他接下去的半句叹息,“只可惜不会说话,否则还真想听一听她在床上时能发出什么样的声儿来,是不是同她弹琴一般好听……啧啧,可惜啊可惜……”
再之后便是他们在外头爆发出的一阵笑声。
她此时都能够想象出这人说话之间的神情,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眯着往上挑,故作姿态地在冷意盎然的秋夜装腔作势地扇着他那把桃花扇,绯色薄唇吐出这样叫人觉得下流的话来,却偏生叫人无论如何对他恨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故梦散(3)
秦无心陡然之间推开了画舫的窗子朝着魏子游道,“公子留步。”
魏子游错愕了一下子,身边的公子哥儿们面面相觑一阵,恍然大悟似的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将他朝着窗子这里一推……魏三郎顿时很失姿态地整个挂在窗柩上……
在美人面前出了洋相,他多多少少有些懊恼,却马上便直起了身子作出风流倜傥的样子,也没同自己那些损友们计较……他魏子游这些气度,总还是有的。
“原来姑娘会说话。”
秦无心听了这话被他逗笑了,“我几时说过自己不会说话来着?”
“无心姑娘喊我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上了我?这可不大好,姑娘未免太相信在下了,虽说在下的人品的确算得上是不错的……可你我二人从见面到现在时间实在是太过仓促了……”
秦无心看他一个人说的起劲,也不打断他,反倒是伸手自一边倒了一杯温茶给他,待他说完了一长段之后才递到他手中给他润嗓子。
“方才听见公子谈论起无心的名字,公子说的话,可否再说一遍。”
魏子游听了这话,将喝了一半的温茶仰头饮尽了,杯子还到她手中。他眉眼笑的更开了一些,身子倚着窗框用自己一条胳臂撑着,“啪”地一下用力地合上了自己手里的折扇又飞快地将扇子调转了方向。
他用折扇的尾端挑起她白瓷般冰凉的下巴,眉眼含笑地又说了一遍,“无心便不会动情,这样很好……”
这件事之后,魏子游日日去给她捧场。秦无心本就有真本事,借着他魏子游的名头,更是一下子就蹿红了。
每每她弹完了曲子,他便大咧咧地走到她房中来同她闲谈。如此数月,一个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冰雪消融的春日。
这日他进房之时,秦无心正在将独幽琴松了的一根琴弦弄紧,她抬起眼来看他一眼,手指一挑一拨之间,泻出一整串轻灵的音色来。
魏子游手中仍是那柄柚木骨的扇子,“过几日便是你的好日子,恭喜恭喜。”
她手上动作不停,方才的音还是不大对,于是便重新再调一次。她手上动作放的很缓,像是在盘算什么似的,到了最后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喊他,“子游?”
“嗯?”他吹开了茶沫子抿了一小口春茶。
“……春分那日,你会来么?”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琴弦被她扯的极紧,原本葱白的指尖被勒出红色细长的血痕来。
他闻言,将茶盏摆到一旁的几案上,摇开了扇子遮住自己鼻子以下的半张脸,弯了弯眉眼,“那是自然,我对你是真心的。”
她顶顶受不了他这样的笑容,叫人提不起一丝愠怒,好比是积了满拳头的气力,最终却打在一个软慢慢的沙袋上,最终所有力气都在潜移默化中悉数消散了。
她不自觉便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来,却在被他发现之前不动声色地隐去了。
魏子游这人看似多情,实则却最是无情。
他总也以为自己对所有人都用了真心,只是他的真心被分成了太多太多分;可他压根就不明白,这样一来,便决计算不上是真心了。
她曾经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之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床顶上镂空木雕的并蒂莲,胸口叫嚣着这样的冲动,像是决堤的洪水马上就要冲破她的喉咙——
她真的很想问一问他,“魏子游,你究竟有没有心?”
那一日之后,魏子游再没有来过。直到春分那日,他也还是没出现……
秦无心还能记起那一夜的事情。
画舫楼下传来一波又一波竞价声,一声响过一声。
她房里点了两支手腕粗的红烛,橘黄色的火光燃得很静,烧出不断下淌的红色烛泪。
她将窗子推开了条细小的缝隙,找了很久又等了很久,却终究没有见到魏子游的身影。她忽然之间觉得,因为魏子游,自己已经俨然成了一个笑话……
她等着等着,心头空茫茫一片,却又不愿意就这样死心,直到最后的金主定了下来,这才茫茫然地将窗子重新合起来关上了。
原本用来抚琴的一只素净的手勾住了酒壶冰冷的壶柄,她提起来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又自袖子里掏出那包藏了许久的砒霜来。
她将那些砒霜悉数溶在那一杯酒中,举起了杯子来,连带着将自己的那本琴谱抱在怀里走到了临水的那一面窗边。
琴谱一翻开,便在中间夹着一张几乎快褪了色的红叶的某一页上停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一片叶子托在掌中,借着冷冰冰的月色看见上面用小楷写的字。
“花在舞楼空,年年依旧红。
泪光停晓露,愁态倚春风。
开处妾先死,落时君亦终。
东流两三片,应在夜泉中。”
正是许浑的那一首《金谷桃花》。
夜风袭过,卷起了她手中的枫叶,她收回了自己的手,那片枫叶便随着春风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转了几个圈之后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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