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涧无鱼上-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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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就这么揭了过去。
周能能自此脖子上戴了个如意玉坠，日夜把玩，含在嘴里，握在手心，爱不释手。
周爹爹嫌脏曾几次想将玉石从儿子嘴里手里拿出，都被能能哭嚎的大嗓门弄得没法，也就随他去了，暗想年岁见长，孩子总会被别的事物吸引，不至于沉溺这个东西。
年岁渐长，周能能的老爹也没有再给能能添加几个弟妹，阖家就将能能当做珍宝。几个姐姐也是疼他疼的让人嫉妒。但姐姐都到了情窦初发的日子，这一来二嫁，没几年，周能能的四个姐姐就都找到了好人家，倒是令硕大热闹的向阳宫变得静谧。
二
周能能是个过分安静的孩子，周爹爹越发的意识到这一点。
某一日他路过御花园，看到一群鲛人随侍站着，而他的能能独坐在月氏海棠树的阴影下，逍遥椅不晃不颤，已经长开的小手将脖子上的玉坠把着，翻转瞅着，专注极了。周围侍人看见他的到来，都尊敬的躬腰回应，只有能能像是不为外物所动一般，还在捏着这块玉坠瞅着把玩。
“瑜儿，你在干什么？”周老爹问道，他的面上有些不虞。能能说话已经比其它龙君家的孩子慢太多，性子也安静的过了，不像他其它几个活泼早慧的女儿，他平白的有些担心。
“父君，你听，玉里面有个妹妹，在和我说话。”能能兴冲冲的将玉坠儿放在耳边，轻声对周老爹说道。并且站起身子，将玉坠儿举过头顶，示意爹爹一起听。他的红绳已经换了四茬，都是被他拽拉弄坏。
周围的侍人隔得不远，听了小公子的话，各个都憋着一口气，想要笑却又看到龙君虎着的脸，憋得实在难耐。
小主子约莫是个傻子。他们暗想。
周老爹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瞪着孩子手里的翠色物件。
玉！玉！玉！又是这块破玉！
看到自己总角的儿子还是这般痴傻的模样，又联想到能能说的生平第一句话，既不是父君，也不是母妃，而是什么如意，就让他这个为儿子操心良多的生父呕出一滩老血，能行能走后也不与同龄的小伙伴玩耍，而是终日对着一块顽石低语，耽于顽石到了这般地步，这玉，摔了也罢！
周老爹一把拽过能能手上的玉如意，气急忽略了拴着玉的红绳还套在能能的脖子上，强力之下，竟然将玉如意生生扯了下来，能能的后颈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看着，挺深。
顾不上心疼，他作势要将玉摔碎，能能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哭着道：
“父君，你做什么要砸了妹妹？”
“妹妹！妹妹！什么妹妹？这就是一块玉石，你终日与她为伴，不思进取，为父今日一定要砸了它！”
“不！”能能嚎叫，他不知道父君为何生的这么大的气，这些侍人和他父君都不理解他，他们怎么就听不到玉里面的声音呢？纤细温柔软软的嗓音，好听极了。
“给我！”
“我定要砸了它！”
周围的侍者低垂着头，不敢插入父子俩的争执。
“痴儿”，一声佛号，伴着金光璀璨，一个身影徐徐出现。
“大师”见到慈航大师，周老爹收敛了神色，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将手里的玉如意收起，双手合十，依样还礼，问道：
“大师何处此言？”慈航大师是龙族有名的修士，字字珠玑，具有深意，若是与能瑜有关，他不能不听。
“父君，将如意还给我！”能能还在不依不挠，早上刚扎好的鬓角零散着却毫不在意，哭的惨了，眼角还红肿着，撇着小嘴，看着惹人怜。
周老爹狠狠一瞪，能能方才息声，可看样子，是要哭鼻子了。
“大师，父君拿了我的玉如意，还要摔了它，你帮帮我！”看到父君对一个老和尚这么有礼貌，能能转换阵地，手脚并用的靠在陌生人的身上，一手攥着慈航大师的衣袖，一手指着他父君进行控诉。
慈航大师看着身旁撒泼的小娃儿，眉目俊秀，端的是一副聪敏的好相貌，只是，这印堂气运上，却是被蒙着一层绿色的阴翳。
拍拍能能的脑袋，慈航大师悲天悯人，‘罢罢罢，我与他有缘，就度他一劫吧！’
“龙君，将玉拿来我看”慈航开口，这话，他是对周老爹说的。
周老爹依言将袖子里的玉坠儿拿出，递给慈航大师。能能的母亲恰是慈航大师的俗世弟子，
前几日就在念叨能能沉溺在玉如意上了，给魇住了，寻思着要不要请自己的师傅来看看，果真，将他给请来了。
周老爹越发恭敬，他就能能这么一个独子，爱之深，责之切，他是真希望他好。
“冤冤相报何时了，痴儿，你显身吧！”慈航大师对玉如意说道。”
玉如意没有动静。
慈航大师静立了一会儿，端详着玉如意，眉头皱起“小玉妖，莫不知好歹，真要我将无相法印结在你身上，你才让步吗！”
“不！不要！”从玉石里传出一道清晰的女声，是一道女童的声音。
“我的哥哥，被你们害了，还我哥哥！”女童控诉道，玉身在慈航大师手中颤动，听出极大的愤怒，还带着一丝委屈。
怎么着，这玉石真成了精怪？周爹爹皱着眉头看着这块玉。
“妹妹，我在，我在的”周能能发急了回道，跳窜着想将玉石拿走。
周爹爹担心能能在这里误事儿，袖子中蹿出一道白光，击中能能的额头，给了只瞌睡虫，随后让侍者将熟睡的能能抱了下去，他要好好的会会这个小妖，把他儿子迷成这个样子！
慈航大师合十念着佛号：“龙君，此事不可”他将玉石收拢掌心，避过了南海龙君的杀招。
“大师，一块小小的玉石，将我的儿子带入魔障，捏碎她都显的我仁慈，为何不让我杀了这个祸害？”周爹爹压抑着杀意，不能不给慈航大师面子，耐着性子解释道。但这祸害，他非毁了不可。
慈航大师摇头，“龙君，这小玉妖与你家公子的渊源颇深，玉妖死了，你的公子也不能独活。一切都是命数。”
“哦~怎么说？”周爹爹的眉头皱的极深，这个话怎么说来着，大师这么说，不是咒他儿子吗？他堂堂南海龙子，还要跟一个低贱的玉妖生死同命不成！
三
“龙君，你可听说过‘三生石，两生花，两生石，石开花，花开仟代与莲华。’？”
“只知三生石，可那只是冥界轮回边境上之物，与我儿何干？”
“两生石开花，同一枝蔓，开两朵，一朵仟代，一朵莲华。都已经有了意识。
莲华花开灼灼，耀眼芳华，被素云采撷了去，吞入腹中。”
“素云她吞食了花妖，也是无心之过，可这玉石精与我儿的纠葛从何谈起？”
暗想道宫人传说的自家妻子素云吞花方才怀了瑜儿的说辞，周爹爹的脸色很难看，他的儿子难道是花精转世不是纯纯正正的龙族血脉不成？！
“这个小玉妖前世是仟代，彼时她还是个花骨朵，不能像莲华那般化形，说的人言，她目睹了莲华被吞的全过程，自此种下心魔，这一世，要寻你们周家结了因果。”
“呜呜~~呜呜~~你们这些坏龙，还我的哥哥”小玉妖闻言难过的哽咽起来，若是能够摆脱这一身冷硬的石头桎梏，她一定要给这些坏龙好看。她记得上辈子的事，她的莲华哥哥，多么好的花啊，就给那个面美心却狠毒的母龙吞了。
“小玉妖，你也别急，你的哥哥莲华他并未消逝，只是你这几日的举动却险些害死他。”慈航大师责备道。
“难道，我儿。。”“什么？”
周爹爹惊诧道，“瑜儿竟是花妖转世吗？”
“那个臭小孩是哥哥？！”
两道声音惊起，慈航大师安抚性的点点头，说道：
“龙君，你命里本无子，素云这一番机缘，到为你平白得了一个麟儿，莲华本为花灵，这一番巧合却成了龙子，命理天注定，兜兜转转谁又说得准呢？只是可怜这个玉妖，她上一世为了莲华散尽修为，回归母体，懵懂无知成了玉精，忘却了前尘，却又被应怜神女送来，与莲华日夜相守，激起了前世的记忆。
仟代与莲华，本是同根生，这一世，你再将她杀了，莲华，不，能瑜亦是活不了。”
玉小妖就这样躲过了周爹爹的粉碎龙爪手，有惊无险的再次回到了周能能的身边。
“瑜儿，你要叫她妹妹，就叫吧~”周爹爹将玉给能能带上，默许道。
三
‘妹妹…妹妹，啵一个’周能能撅着嘴巴，呼呼上去。
‘不，不要，你走开’被拽着的玉如意一阵瑟缩，语带嫌弃。
‘妹妹，妹妹，你和我一起睡！’刚洗完澡澡的能能光着身子，在丝滑的蚕丝纹龙被子上不断蠕动。
‘贴着你太热，你走开’被能能厚实胸膛压着的玉儿嵌在被子上，动弹不得，闷闷出声。
‘妹妹，妹妹，你化成人形也是绿色的么？’能能好奇的摩挲着如意。
‘…不…不会吧！’玉如意停滞了好一会儿，玉身轻颤，有些忐忑的说。
‘呵呵’能能埋头闷笑。
‘…滚’
‘妹妹，妹妹，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能能捂着胸口忐忑的说。
‘…是…是谁’半响，玉如意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闷闷不乐。
能能唇角弯起，眼带笑意，将闷声不乐的玉如意贴在鼻尖，感受着妹妹温凉的气息，
‘不告诉她啊，等她化形再告诉她好了’
‘哦…’玉小妖难过的不想理会任何人。
四
悠然居内，能瑜脱下冠服，今日的成人大典搞得他全身酸胀，就想好好洗澡和妹妹谈谈天。
‘师傅让我随他云游’玉如意淡淡出声。
“为什么，我不许”
“……”
‘…假若我…我说我不许，你还会跟着老和尚去吗…’周能瑜仰面躺在松软的锦被上，攥紧手中的玉如意，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
‘…’玉小妖还是没有回答。周能瑜放下紧张，暗舒一口气，她果真还是舍不得离开他的。
‘师傅…他说…会助我成人’
攥着她的手放下了，都没有说话，玉小妖的心里也在忐忑着，年少时他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成为她心里的梗，没有比她更压抑的妖了，自己整日贴在他的心窝，却听到他的心为了别人而火热跳动，这一切，都灼伤了她这块最该冷情至性的石头。可是，他是她的哥哥，莲华早就不记得她了，不是吗？
‘好！’周能瑜听到自己说，长叹一口气，闭目将棉被掖起，让玉小妖贴着自己的心口。
这一夜，周能瑜闭目却没有睡着，心口的位置湿漉漉的一片。他想，‘小妖在哭吧’，他想哄，抬手却又犹豫作罢。
慈航大师的话犹在耳边，
‘玉石精怪，本就稀少。它们都有一颗石头心，寻到契机，便能有灵识，想要它化形，却很难。
除非，她能在人世历练，拿到一颗愿意给她的凡人真心，她便能够成为真正的玉妖，能够维持人形了。
否则，…你知道的’
五
‘将军，你喜欢我吗’玉小妖问，呆在这翠玉楼里，她每每很认真问道，总会惹来那些寻找乐子的男人的讥笑，可今夜是最后一夜了，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明日是变成真正的玉小妖还是一块破石头，就靠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心了。
玉小妖不管不顾，师傅和她说，她成人的契机就在这座城中。三年内，只要要她在城中找到一个肯为她付出一颗真心的凡人，她便能维持人形，成为玉妖。
她便只能来这个男人来往量最大的地方寻找那颗真心，那个真心人。
‘厄…嗯’太久没开荤的将军实在是受够了面前女子的魅惑，一把将玉小妖搂住，作势要吻。
‘哎，等等，’玉小妖用手肘抵住他的饥色，不满戳着他的心口，问道“那你愿意将你的心给我吗？”
‘厄…嗯…’将军随意应付，手不规矩的往下。
玉小妖欣喜，指尖暴涨，戳到他的心口，‘那这颗心我拿走了’
‘你！’
‘小妖’
将军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没入胸口的手指，女子的手已经碰到砰砰直跳的心，却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擒住。
‘放开他’来的男子满面青霜，呵斥道。
玉小妖欣喜的表情褪去，不高兴的将手抽回，
来人看也不看，不耐烦一手拂开，将将军弄得昏厥过去，止住他的伤口，好似看到了恶心至极的东西，再也不看他。对撅着嘴的玉小妖呵斥道：
“去将手洗净，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你！”玉小妖红着眼眶，转身消失。
周能瑜坐在她的床上，感受着她的温度，心中憋闷，这三年，他或明或暗，不知阻止了多少次她的莽撞行动，使得玉小妖从最初看到他的欣喜到现在的不耐烦抗拒，他苦笑，‘凡人的真心是这么得的吗，傻丫头！’
自作主张犯下一件杀孽，便给自己的修行增加了一份不确定数，多了一份心魔，他怎么舍得让她冒险。
这天色，周能瑜推开窗子，看着外面厚重的夜色，除了这条花街霓虹灯影灿烂，整个城池万籁俱静。
要出去找她了！
六
年年月月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个丫头永远都是一根筋，不知变通，周大太子果真又在城隍庙里找到了她。
“好了，是我的过错，你别哭了”周能瑜心疼的上前将她搀起。
“你走！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