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将-第5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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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张大人定然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你认为他还会让忽必烈活着回到草原吗?”
第二卷 正阳 第二百四十四章一路向北(44)
第二百四十四章一路向北(44)
唐全揉了揉脑门,看着身边疲倦不堪、盔甲破烂的宋军将士;看着他们视死如归的眼神、脸色苍白的面容;无论是老兵或新兵,或许能够活下来的都是老兵,此时他们早已不抱任何生存下来的希望,他们每个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也要拖住元军的步伐。
每个人,仔细的拭擦他们手中的武器,锋利而坚固的长刀已经破损,乌黑的长枪透出暗红,就连身上的盔甲,也染上了一层擦不掉的腥味,他们用手中的布条费力的摩擦,仿佛要把长刀上的最小一个缝隙的灰尘也清理干净。
“还有多少人。”唐全沙哑的声音像破了的风轮般模糊不清,他左臂被蒙古人的长弓射了一个穿洞,如今是动惮不得,但唐全却不在乎,用一条白布把手臂缠在身上,如今手臂已经发白,日后就算是能够活下来,这手臂估计也就白费了。
“唐将军,先处理一下手吧。”李沧是均州学院培养出来,对医护常识有一定认识,其实军中也有随队军医,但可惜昨天战斗中被元军射杀,元军也狠了心,这两天来基本没有停止进攻,就完全是用人命去填,伤亡最多的时候几乎都能把江水堵住,唐全身为指挥,给他的时间只能够随便包扎一下。
“有什么好处理,解开了更加麻烦。”唐全摇了摇头,左臂已经完全使不出力气,作战时反而会成为累赘:“李将军,你说一下你们的人数。”
“九百三十七人。”李冰是正统军人出身,向来盔甲严整,平日不苟言笑,说话也是严谨得很,然而看着这些他一手收拢起来,他的兄弟、朋友甚至亲人一个一个离开,他再也摆不出谨慎,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流出来:“九千三百二十人,都是好兄弟。”
“头,还没把我算上。”身旁的郑大世,躺在地上一声不吭,他右腿被蒙古人的强弓射中,甚至有可能射坏了骨头,他身上也有两处伤口,而且颇为严重,要不是他跟陆云练武半年,估计早已赴黄泉,但纵使他身骨子还算不错,此时也只能躺在地上哼哼,看样子也耐不住折腾。
“不要说话。”李沧压住郑大世,他在李冰身边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是非常喜欢这个直爽的汉子,又加上郑大世对均州军向来没有任何的偏见,所以颇得李沧的尊重:“你一动伤口就裂了,伤口裂了又麻烦了。”
“头,你、你别把我丢下。”也不知道郑大世哪里来了力气,突然大叫了一声:“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那当然,我们同生共死。”李冰挪了一下身体,他被流箭擦伤了腿,幸好伤势不严重,要是拼命的时候也算可以行动,竟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脸:“我们相处了多少年来了。”
“头,我不记得了。”郑大世苦皱着脸,他本来就是丢三落四的人,再加上伤势太重,整个大脑都是混混沌沌,别说记长久的事情,就算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记不起来。
“十六年九个月零八天。”李冰眼中充满了感激,握住郑大世的手,一字一顿说道:“若不是你把我从济南救出来,冰早就死了,要不是你这些年陪着我,就算是我身边只有一个人时你也不放弃,冰也早就死了。”
“少主……”郑大世鼻子一酸,眼泪哇啦啦的流下,他是李璮的亲兵,看着李冰从小长大,视之如子,眼看自己的儿子将要赴死,他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所以,我不会再让你去死,至少不是现在。”李冰说到这里,右手突然微微动了一下,只听见“啪”的一声,郑大世却是晕倒过去。
“何必这样”唐全叹了一口气,道:“这样,郑大世也一样会内疚一辈子,这样活着跟死去还有什么区别?”
“至少他能够活得时间更长,我们李家欠他太多,能保住他一条性命,也算是我李冰最后的遗愿了。”李冰扭过头没有再看一眼,在数百米之外,那是一道简易的防线,那里被血渲染,那里被死亡淹没。
“其实,事至如今,你们没有必要再随我一起赴死。”唐全站起来,他身边同样是疲倦不堪的将士站起来,一万多人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准确来说是七百三十二人,他们或是相互搀扶,或是用手中的长枪支撑欲倒的身体,他们身上盔甲破损,他们的伤口还往外渗血,但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你们,都可以选择留下,你们做到了任何人也做不到的事,你们完成了任何人也完成不了的任务。”唐全缓缓转过身,左臂还有感觉,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在缓缓流逝,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环视看了一圈,仿佛要把每个人的摸样都刻入脑海之中:“你们已完成了任务,你们是我大宋的英雄,你们注定了名留青史,你们都可以选择离开,我不会责怪你们任何一个人、而且你们任何都不会因为这次离开而玷污你们的战绩。”
“将军,事至如今,还说什么呢?兄弟们都死了,我们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去。”一名老兵,用剩下的一只手,高举乌黑的长枪大声嘶喊:“不如死去。”
“不如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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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阿刺罕变得烦躁起来,他向来自诩稳重,但往日的稳重早已在过去的数天里变得烦躁起来,此时他嘴唇干裂,喉咙嘶哑,甚至连头脑也变得混沌不清,这数天来的急躁、烦躁让他反应迟钝了不少。
“杀,无数的汉军抬着简易的木排冲进了寒冷的江水,他们被挡在南岸已经数天,汉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三万人,然而这寒冷的江水将这一切化为乌有,根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就算是死去的兄弟,也因为收拢不及时而随江水飘过。”
“兄弟们,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挺住了。”老兵咬紧牙齿,身体如柱子一般,不是非常坚实的肩膀抗住了木排,一条木排大概一丈长,需要上百名士卒才能坑住,再加上冲锋的蒙古骑兵和寒冷的江水,不少人都挺不了一刻钟便晕倒过去,然后飘走……
生命凋零。
然而,现实比想象更加残忍,还不到半刻钟,老兵却已是双脚颤抖,他费力的睁开嘴巴,却是大声喊道:“兄弟们,挺住啊。”
仿佛奋力嘶喊,能够给老兵带来无限的荣耀和希望,然而迎接老兵的依然是无尽的冰冷的江水、还有肩膀上的木牌越来越重,老兵心生怯意,他知道宋军的弩箭很快就会如蝗虫一般把他们射杀。
“再坚持一会吧?丞相说了过江后每个人都有十两银子的奖励。”老兵双脚用力的踩着江底,江底的泥泞让他感到恶心,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宋军的弓箭一旦出现,他很快就会潜水离开,离开这个鬼地方,自己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养活家人而已,并不是真的愿意把性命随江水漂流,他有这个能力,他的水性在军中数一数二。
在老兵双脚几乎麻木之时,宋军的弩箭终于稀稀拉拉出来,虽然看到了宋军的弓箭,但老兵却是不能下定决心了,那十两银子可以让他们一家人过上一年的温饱日子,虽听说十两银子只是宋军一个月、甚至半个月的饷银,但他究竟是怀疑,再加上宋军的弓箭仿佛只是对准木排之上的蒙古兵:“莫非……”
只有一个原因,对岸的宋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能力对水手的汉军进行压制,他们断然是抱了必死的信心,只是把弓箭对准木排上的蒙古兵。
肩膀突然一个重压,一个蒙古兵直愣愣的向他倒过来,老兵一愣,突然脚底故作一滑,竟然瞬间消失在江中。
老兵的消失并没有给大军带来多少影响,越来越多的元军越过木排,向着对岸杀过去,身后不远的阿刺罕,终于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突然,一个慌张的副将冲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全身湿透的蒙古兵,蒙古兵见到阿刺罕,“噗通”的一声跪下去,哭泣道:“也先不花举城而降,大都落入宋军手中。”
第二卷 正阳 第二百四十五章一路向北(45)
第二百四十五章一路向北(45)
“嘭”的一声,巨大的云梯顶端的鹰爪狠狠的抓住破烂的城墙如发出了信号一般,呐喊声、杀戮声、轰鸣声如往常一样响起,新的一天、埋葬生命的一天重新开始。
“杀”巨大的呐喊声伴随号角声响彻了整个战场,高大强悍的蒙古老兵,一把撕开胸前破烂的盔甲,手中的巨斧在朝霞中闪闪发光,将近十天有余,蒙古老兵不仅没有葬身战场,反而立下了赫赫功劳,英勇的玉速帖木儿已经向他郑重宣告:只要攻下西安,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想要的并不多,由于他的勇敢,他已经用他的功劳换来了无数的羊群和包衣,让他的族人过上了神仙一样的生活,如果这世上真有神仙的话,只是他这些年南征北战,眼界也高了很多,如今他只想要一样东西:西安城内最漂亮的女人。
是的,汉人的女子,温柔似水的汉人女子,他羡慕她们如水一般的容颜,他垂悬欲滴她们柳枝一般的腰,面对她们,他觉得自己将会拥有无尽的征服感。
“杀”强劲有力的步伐迅速奔跑,他的速度很快,现在正是他一生中最顶峰的时候,他甚至能够追赶上奔跑的战马;他奔跑的步伐很奇妙,时快时慢,时进时退,有时候还会在人群中穿梭、甚至绕圈子,就算是最狡猾的狐狸也躲不过他的追杀;他的胆子很大,他曾经一个人冲进狼群拼杀,他甚至敢在死人堆里熟睡。
每次离死亡都很近,宋军强劲有力的弩箭擦过他身边,甚至引来了宋军的神射手,然而每次他都能够从死神的手中逃脱而不受任何一丝伤害,他就是一小撮蒙古人眼中的神,他经历了无数的战争,但他却活得比任何人都要滋润。
“杀”巨大的呐喊声,振奋身边每个同袍,巨斧迎着朝霞,向着那一堵破烂的城墙冲过去,高大的云梯成了指引他们前进的目标,冲上去、登上城墙,他们陌生或熟悉的动作,这十天里能够一再生存下来的并不多,尸体堆积如山以至于玉速帖木儿不得不一天进行两次焚烧,焚烧尸体的气息掩盖了整个战场。
“杀”蒙古老兵轻轻一跃,一支巨大的弩箭落在他身侧,纵使他胆大和勇敢,但也被这巨大的弩箭吓了一跳,他知道这是宋军的神射手,无数的英勇的蒙古兵就是死在这弓箭之中,他知道神射手的厉害,但却咬了一下牙根,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也给身边的同袍于勇气,他昂天长啸,如草原上孤独的狼群。
神射手并没有给视死如归的蒙古兵带来太多的障碍,他们都清楚宋军的神射手并不多,而且基本都是百发百中射中要害,也就是说死亡的几率却是不高,而且死得更加轻松,有好几次,他们看到还没有彻底断气的兄弟被留在战场上呼喊,那平素奋不畏死的蒙古将士,他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吭一声,然而看到自己被无情的放弃,他们留下来委屈的泪水。
大火烧掉了一切,甚至还没有死透彻的兄弟,当然玉速帖木儿不会承认这些,这只是老兵无意中看到,大火之中,竟然还有无数的双手在无情的挥舞、无数声音在无情的嘶喊,对于蒙古兵来说,死在宋军的神射手之下,绝对是一件幸运得不能再幸运之事。
“杀”蒙古老兵以全所未有的敏捷,越过了一道又一道障碍,他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呻吟声如深夜的狼嚎一样缠住他,然而他心无旁骛,眼中只有紧紧抓住城墙的云梯,那是数以千计的兄弟用性命换来的结果。
长生天肯定会保佑自己,要不然为何自己经历了无数的大小战争,自己依然能活着、能冲锋、能杀戮,这已经比无数的人都要好。
生如陌上花。
自己的一切,都是从屠刀中取得,那么杀戮便成了自己唯一的选择,不知曾几何时,杀戮已经占据了他的生活,他需要活着、他需要冲锋、他需要杀戮……
“杀啊”抓住云梯的瞬间,蒙古老兵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冲锋他总算再次活下来了,他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感激长生天。
然而,抓住云梯只不过是活下来的前提,他的头颅还是挂在腰带之上,至少目前看来还是这样,宋军的弓箭、如飞蝗一样落在每个人的身上,他头上坚硬的盔甲虽可以让他多一份活下去的保障,但身上破旧的盔甲,却没有保护他的理由。
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把破旧的盔甲撕得更破,是为了让冰冷的分冷却他的害怕吗?是的,他以为他再也没有害怕,然而杀的人越多,他越是觉得害怕,他害怕自己也如他们一般无声无息的死去,他舍不得家里无尽的财富和他梦想的汉人女子。
“杀啊。”蒙古老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