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之歌-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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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耶端着茶，他的视线偶尔会不受控制地瞟向窗外。
从普鲁鲁冒险团的年轻团长所站着的位置，刚好能够瞧见对面的大厅。虽然无法窥探到全貌，然而自大厅显露出来的部分景物，已经令他感受到那份华丽的光芒。
钱啊，有好多好多的钱啊……
利耶一瞬间有些晕眩。为免自己被“魅惑”的太过彻底，他赶忙调离视线，正巧瞥见里馆和外馆之间的庭园中，有一名身影跨坐在梯子上，上半身被枝叶挡住。
从间断地掉落在地的树枝来看，对方应该是在修剪树木。
是领主馆的园丁呀……
利耶将杯缘凑近唇边，感到无聊的视线准备要再移开。
那名身影正巧像是结束了工作，动作灵巧地跃至地面，一手拿着园艺用的大剪刀，一手轻松扛起梯子。
然后彷佛是察觉到视线而抬起头，当然也可能是纯粹巧合。
利耶·金·阿利斯在这一瞬间将口中的茶喷出，猛然加剧的力道差点捏破杯子。接着他第一次在亚亚还在场的场合里，当众爆出了粗话。
“利耶？”
“团长先生？”
“喂，人类？”
其它人的呼喊被利耶当成了背景音效。他死死地盯着窗外，肩膀在颤抖着。
有谁愿意来告诉他，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连来到北大陆之后，还是会遇见希克罗！
而且那家伙他妈的是哪时候从奖金猎人改行当园丁了啊
06 沙迪领主事件 － 第七曲 潜入者的他与她
在晚餐时间，普鲁鲁冒险团一人终于见着沙迪领主，奈德勒·道尔顿。
那是一名比想象中还要来得……
假使是询问菲尼克的看法的话，他会说是“毫无令人印象深刻之处”的男人。
奈德勒并不丑，当然也称不上相貌俊美，而且他还出乎意料的年轻。菲尼克目测对方约莫只有二十八、九岁。
可是菲尼克却无法找出什么代表性的词汇来形容奈德勒。他不高不瘦不矮不胖，唯一可以使用的字眼，说不定只有“普通”而已。
普通到你觉得像曾在哪里看过，但是就在一转身，你又记不起来他的相貌是如何如何。
最后菲尼克在心里，是这么偷偷的称呼那名黄褐头发、黑眼珠、还戴着眼镜的领主先生。
这顿晚餐的气氛并没有多好，奈德勒在中途便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提早离席，换来米特担心又失望的表情。
这期间，这位平凡领主根本也没说上什么话，和领主馆今日的客人互动更是少得可怜。
而原本打算要和领主多套点关系的普鲁鲁冒险团团长，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他看起来非常的心不在焉，心思像跑到了另一个世界游晃，连基本的慰问礼仪都给忘记。平常他总是挺注重这些的，毕竟拉拢好关系只会有利而无害。
不过在如此心不在焉的情况下，利耶用餐的动作倒也没停过，堆放在他面前的盘子是越迭越高，使得米特的表情也从佩服、吃惊再变成目瞪口呆。
坐在利耶右手边的亚亚，则是聚精会神在面前的食物上。她的专心度比利耶高，所以堆放在她前方的盘子数量，硬是比利耶要多上许多。
小女孩惊人的胃口，让米特在看向她的时候，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
相较之下，同属普鲁鲁冒险团成员的菲尼克，摆放在他正前方的盘子数似乎是少得可怜，但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分量。
菲尼克自己的心思也显得分散，他看上去就是在为别的事情烦恼，用餐的速度缓慢，否则他平常总会自愿担任起吵热气氛的角色。
就在不冷不热，甚至还显得乏味的气氛中，这顿晚餐宣告草草结束。
和米特匆匆道过谢后，菲尼克就拉着自家的团长先生和小公主，像是再也坐不住地飞快离去，留下面露错愕的米特。
亚麻色发丝的少女目送着离开的那几道身影，她失望地叹口气，伸指抚着自己的嘴唇。
“啊啊，本来还想从那个小冒险团挖点消息的……这样太无聊了啦。”
轻快跳脱的语调在空气里打了一个无人响应的旋，除了抚着唇难掩失望之情的米特，不会有人听见。而赶着离去的菲尼克他们，当然更不可能会知道。
菲尼克一路拖拉着利耶和亚亚回到客房里，到房门关上的时候，他才总算放开手、吐出一口气。
普鲁鲁冒险团的魔阵士开始觉得，这座领主馆确实有点诡异。
他还记得米特在瞧见利耶或是亚亚的食量时的表情——那是一般人会有的反应。
可是，那名领主，奈德勒，就像是毫无所觉一样。他离席的时候，利耶的手边明明已经堆起超过十以上的盘子。
还有陆续送上餐点的女仆们——贝特兰菲并没有负责这项工作——女仆们全部都挂着甜美的笑容，不管是看见桌上堆了一个盘子还是堆了一山的盘子，那些美丽的笑脸完完全全没有一丝的变动过。
简直就像是——被固定住的面具。
“团长先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菲尼克在吐出以上的看法后，仍迟迟等不到响应。他抬起眼，发现倚墙而立的褐发青年，依然是满脸的心不在焉。
好吧，看样子他没在听。
菲尼克揉揉额角，心里明白利耶的心不在焉是由何而来。打从对方在贝特兰菲的房间里喷出茶后，就一直是这模样。
“利耶是在逃避现实呀。”
坐在床沿的亚亚踢掉鞋子，小腿悬挂在半空晃呀晃的。她是最了解利耶的人，就算对方什么都没说，也看得出来。
“可是逃避现实会变成糟糕的大人……所以利耶现在是糟糕的大人了？”
“小公主，人生中总是会遇上几件不得不逃避的事。”
菲尼克端出一脸认真，对小女孩摇摇手指。
“我们要体谅团长先生一下，谁教他连站着喝茶都能看见那个人，这可比前几回的坐着看报纸还要再厉……唔！”
“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到那家伙。”
抬腿踢人的利耶横了菲尼克一眼。他只是心不在焉，不代表他什么话也没听见。
“可恶，都是那家伙影响了我晚上的食欲……”
咕哝着自己“食欲不佳”的人，却在晚餐时间迭起了数量破二十的盘子山。
菲尼克现在已经可以不被利耶可怕的食量惊吓到。他按着发疼的腰，学着亚亚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谁啊……毕竟对方可是比我们还早就到这里来了。”
菲尼克说着从贝特兰菲那里得到的消息——当然他们不敢透露出希克罗就是开枪射伤安杰西斯的人，只能含糊地以“有点交情”带过。
只是那个“交情”，实在称不上是多好的方面就是了。
从贝特兰菲那得来的消息，是片面而模糊的。
领主馆本来就有些仆役是聘任制，常常是来来去去，流动性说起来也不低，最多仅能得知他有“新园丁”、“安静不和人打交道”和“鲜少露面在他人眼前”这几个形容而已。
——还真是低调到最高点啊，那家伙。
这是利耶听完后的第一感想。
——不过要低调就低调个彻底嘛，最起码也不要让我瞧见才对。
这么想的利耶，完全不承认他只是在牵怒。
“可是……”
亚亚忽然插嘴，她的小腿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踢晃。她仰起头，由稚气和天真勾勒出来的小脸微微偏着。
“他是好人呀？”
利耶和菲尼克在这一瞬间忍不住面面相觑。
如果可以，还真想让当事人听听这句话啊……
希克罗是好人？
那名奖金猎人·希克罗是好人？噢，他目前好像改行当园丁去了。
只要回想起，那名有着灰蓝发色和锐利眼神的青年在开枪时的冷酷，普鲁鲁冒险团的两名男性，实在难以附和对方是个“好人”。
可是他们不禁又同时想起，发生在拉瑞兰山道附近森林的事。
“……是个教人摸不透的家伙。”菲尼克下了这样的评论。
利耶保持沉默，他不知道该对希克罗做出何种的划分。
敌人？他现在已经不敢那么确切的肯定了。
朋友？这点倒是想都别想！
而且我还是讨厌他——菲尼克在心里无声的做上补充。
就算对方救了他们的团长先生也是一样，没好感就是没好感。
“虽然很想说放着别理他……”
利耶倏地中断话语。他抿着唇，眉毛皱起，一双橘色的眼瞳因为回忆起往事，而覆上坚硬锋利的色彩。
菲尼克知道中断的句子后是表示什么。
纵然猜不透希克罗待在领主馆的真正意图是什么——至今没人相信他是真的来当园丁的——但是普鲁鲁冒险团说什么，也不愿让发生在安杰西斯身上的悲剧再次上演。
“总而言之，团长先生是希望和纱主她们联合展开行动之前，先去确认对方的企图是吧？”
菲尼克自床上弹跳起来。他尽量避免提到希克罗的名字，以免他们的团长先生又忽然受到刺激，改拿他出气。
“和纱主约好的时间是今夜凌晨两点……说到半夜嘛，当然就是要让这个派上用场了。”
利耶看着菲尼克兴冲冲地冲到他的行李前东翻西找，接着得意地挖出里中的一项物品。
不是平常看惯的夜光菊，而是——
“这个驳回。”
利耶直接用一句话，就将菲尼克捧着的“灯菇”给予否决。
普鲁鲁冒险团的魔阵士垮下脸：“团长先生，这个在夜晚里的发光度可是比夜光菊强耶！”
“它的难洗度也比夜光菊强太多了。”
利耶的语气丝毫不见动摇。他双臂环胸，眼神冷酷的迎望回去。
“要是沾到一点汁液在衣服上，我们绝对会变成夜晚最招摇的目标物！我告诉你，菲尼克，我是不会允许为了这种事，就重新买衣物的！”
找不出理由可以反驳的菲尼克苦着脸。他正准备将派不上用场的灯菇收回袋内，有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亚亚正用着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菲尼克，左右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各握了一柄刀叉。
菲尼克看看灯菇，再看看一双大眼睛是闪闪发亮的亚亚。
“下一次我再弄给你吃吧，亚亚。”出声的人却是利耶，“这里是别人家，不好意思在这直接生火。”
“那那那，下次一定要弄给我吃喔！”
既然是利耶开口了，最听他话的亚亚只好依依不舍地收起专用刀叉。
“不知道这种香菇和普鲁菇比起来，谁比较好吃耶……”
不管是有着有如两颗黑钮扣圆眼睛的普鲁菇，或是内部盛荧光液体的灯菇，菲尼克都再一次地肯定，他绝对不会有想吃的欲望。
我果然还是个普通人呀……
做如是想的菲尼克·席路，似乎忘记自己有个别称叫做“会走路的灾难”。
将灯菇收入行李袋内，菲尼克将目光投向利耶。后者是攒着眉，表情看上去些许的阴郁，不过那只是他在认真的思索事情。
“团长先生，你决定好要怎么做了吗？”菲尼克开口问。
“说要怎么做……”利耶对上同伴的视线。他蓦地扬扬眉，拉扯出一抹微笑，“其实你不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菲尼克？”
“唔，可是团长先生说的才是对的嘛。无论是什么命令，这边都很乐意去照办唷！”
“你那张笑脸真恶心啊……”
“咦？怎么这么说？好歹我也是神秘……”
“闭嘴，剩下的话给我省略。”
利耶可懒得再听到“神秘美少年”这字眼了。没新鲜感的东西就该淘汰掉，以免被人嫌弃。
他的视线很快地又因为亚亚跳下床的举动有所移转，“亚亚？”
“小公主？”菲尼克纳闷地追着小女孩的身影转。
就在下一刻，少年和青年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地猛然拔高。
“小公主你快住手！”
“亚亚你快住嘴！”
被两道声音急急忙忙制止的亚亚，困惑地眨眨那双晶亮的大眼睛，然后满脸惋惜地闭上嘴，将抓到的小蜘蛛扔掉。
“这些人大呼小叫的还真吵说。”
亚麻色发丝的少女一屁股地坐上床，感觉到柔软的床垫立即地凹陷进去。她一手堵着耳朵，一手伸得远远。
在那光滑的手背上，一只小蜘蛛正一动也不动地停伫着。
米特的全身上下仅裹着一条大大的白色浴巾，头发则让另一条毛巾缠绕住好吸收过多的水分，垂下来的部分毛巾，掩盖了她的后颈和一小块背部的肌肤。
她的身边泛冒着热气，双颊被蒸腾的有些红扑扑，明显是刚沐浴完毕的样子。
“只不过，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呢？”
米特将手背再移近。不若一般年轻女孩对于蜘蛛会有的嫌恶反应，红润的嘴唇是满怀怜爱地给予手背上的蜘蛛一记亲吻。
当嘴唇碰触到蜘蛛的一瞬间，一点殷红从蜘蛛的背部浮现，随后快速地侵占它的全身。眨眼间，原本黑色的蜘蛛顿时通体透红，宛若鲜血似的红。
然后再下一个眨眼间，红蜘蛛化成一小块的红渍，乍看下就是血液喷溅在米特的手上。
米特伸出舌头，将红渍舔入口腔里，铁锈似的血腥味扩散。
“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特别去注意的吧？”
米特绽放出笑颜，少女的嗓音就像是飞鸟一样地轻快灵巧。
“重要的是他们今晚要行动了嘛。哎哎，好期待、真期待，让九十九号变成那样的冒险团，究竟是怎样可爱的弱小冒险团呢？同情心泛滥这点就很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