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之歌-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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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边脸是血的自己,右腹被染得湿红的兰卡,还有从此失去一只眼的阿贝尔。
那道空茫剔透的歌声就像是从来不曾消失过,在格拉赛亚的心里缠缠绕绕,从四年前伫留到四年后。
歌声拔得越发高亢。
格拉赛亚拼命狂奔。
透出蓝光的出口就在眼前,就在伸手可触及之处。
童稚的歌声终于攀升到最高点,将世界切成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于是,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零。
歌声到达了顶点,格拉赛亚踏入了通道外的空间。
“利耶、亚亚!”
“金、亚亚!”
与格拉赛亚的叫喊交迭在一块的,是属于希克罗的声音。
有着灰蓝发色和锐利眼神的奖金猎人,可以说是在同一时间,和灰发的公会负责人分别自不同的通道内出现。
然而瞬间跃入这两人眼内的情况,却是他们怎样也想象不到的。
菲尼克等人皆负了伤,被两把银亮的镰刀交叉架在颈项两侧;利耶闭着眼,额际和脸边凝结着血块,脸色苍白得吓人,似乎已经失去意识。另一把镰刀则不偏不倚地抵在他的颈畔。
而白发紫眸的小女孩,就像是完全不觉男人和青年的到来,那具娇小的身躯被六根光杖困缚住,从高亢再转为轻喃的歌声,飘荡在这个形如鸟笼的空间之内。
亚亚依旧还在唱歌,彷佛不知道自己在唱着什么,只是浑茫而空洞地唱着。
当希克罗看清利耶和亚亚的情况,那双素来无波的眼,竟是起了一丝剧烈的动摇。
“是谁准你对他们那么做的?”
那或许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瞳,第一次涌现了杀意。
枪口对着黑发男人的头颅,希克罗扣下扳机到子弹脱出枪口的时间,根本还不到一秒。
但是,那枚子弹却被挡下了。
照理说应该会射穿男人脑袋的子弹,因为撞上某个坚硬的屏障,而被硬生生地挡下。
“那是……什么?”菲尼克怔怔地吐出了问句。
鲜红色的结晶体从祈理手臂上浮窜出来,层层迭迭地向外扩张,形成一面盾牌似的屏障。
也就是那面屏障,将希克罗射出的子弹拦阻下来。
“我既然能变化他人,又为何不能将我身体的部分,变化成他物?”拥有异色双眸的男人放下手臂,鲜红的结晶体立刻消退下去,隐没至皮肤底下。
“对你来说,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十一号?还有,你再轻举妄动一次,也许我会直接割下那位利耶·金·阿利斯的脑袋。或许,还有可爱的亚亚的脑袋。”
祈理的笑容温和,但他的眼里只有一片冷酷残忍。他一弹指,壁面上的凹洞内顿时又有两抹人影飞快地窜下,如鬼魅似地来到了格拉赛亚和希克罗的前方。
分别戴着一哭一笑面具的两抹瘦小人影,是各伫立在左右,手中的镰刀向下倾斜一半的角度,刚好形成一个“X”形,禁止格拉赛亚和希克罗逾雷池一步。
“为什么,会没有反应?”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人身上,祈理转身望着被困在光杖内的小女孩。他的笑容敛了下去,异色的双眼眯细。
“你明明唱了歌,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反应?”
亚亚就像是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持续空茫地轻声吟唱。
可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不对,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菲尼克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一个重要的关键,双眼紧盯着神情迷茫的亚亚,他的脑袋在拼命地运转着,他真的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如果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的话,那么阿贝尔就不会说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亚亚唱歌”这句话。
但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亚亚唱歌,因为那是被禁止的事。’
‘亚亚,不能唱歌。’
‘妖精的歌声原本就能引发力量。’
‘你们有见过那可爱的孩子,唱完歌后的模样吗?……我有见过。’
菲尼克的思绪忽然冻结住,他终于发现到自己遗漏什么了。
阿贝尔说,不能让亚亚唱歌,因为那是被禁止的事。为什么会被禁止?因为会发生不好的事。
二十二号说,妖精的歌声原本就能引发力量。是引发谁的力量?是自己本身?还是自己以外的人?
菲尼克见过亚亚唱完歌后的模样,二十二号也见过亚亚唱完歌后的模样。他们两人都只见过隶属月光妖精的孩子,唱完歌“后”的模样。
——不,二十二号甚至只见到遍地的尸体残块而已。
四年前,“夜灾”一夕覆灭。
四年前,兰卡收留了利耶和亚亚。
祈理针对的目标是亚亚,他对利耶·金·阿利斯这个人毫无印象。但是但是,四年前,利耶和亚亚是“同时”被兰卡收留的。
现为普鲁鲁冒险团团长的青年,在要踏下地下二楼之前——最初的“夜灾”的实验室——他和亚亚一样,起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夜灾”,是由前一任的二十二号所创建的;将幼生期的月光妖精当做素材进行实验,也是前一任的二十二号所策划的。
而身为他人之子,身为这一任二十二号的祈理·亚克特伦,是不是只知道,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而已?
“席路……”菲尼克听见法儿在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知道法儿也看见了。他们看见就在对面的格拉赛亚,那名总是给予人冷郁感,像是怀抱着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心事的灰发负责人,正望着一个方向,并且流露出扭曲的表情。
这一瞬间,菲尼克感到他的喉咙异常干涩,甚至是有点疼痛。他慢慢地朝着格拉赛亚所望的方向看过去,掌心和后背被汗水浸出了一片凉。
普鲁鲁冒险团的魔阵士终于发现到,自己遗漏的关键是什么了,那明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盲点。
那时候,当他们赶到巨噬兽所藏匿的地穴,在猩红色的世界里,除了飞溅的血肉,除了伫立在中央的亚亚……
还有一个人,明明也是在的。
不论是什么时候,白发小女孩的身边总是有“利耶·金·阿利斯”的存在。
歌声还在继续。
以为昏迷不醒的褐发青年睁开了他的眼睛,没有温度,没有情感,纯粹虚无的一双眼睛。
一开始,祈理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直到一个怪异的声音进入耳里。
同时间,眼角处似乎有一抹黑影刷过。
祈理不是很确定,因为那影子掠得太快,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所以他反射性地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转头望去。
于是那双左蓝右黑的眼睛,刚好望见一个黑色物体向下坠落的画面。
不对,那不是黑色物体,是裹覆着黑色斗篷的瘦小人影。
戴着哭泣面具的瘦小人影就像是被随意扔砸的玩具,撞上了高高的壁面,发出“啪”的一声——那就是祈理听见的声音——接着再直直地掉落下来,和发散着蓝光的地板,一块发出第二声沉重的音响。
雪白的面具破碎成好几块,覆着头颅的连襟帽底下,呈现出不自然的凹陷。刚刚那一撞,撞碎了人影的脑袋。
“阿利斯……阿利斯?”
祈理听见一个声音,他认得出那是有着金头发、蓝眼睛的男孩子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却是极度的不稳。
祈理·亚克特伦猛然地回过头去。
进入视野之内的,是褐发青年慢慢站起的身影。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三十三号的人偶存在,因为那名人偶在方才就被撞碎了脑袋,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遥远对面的地板上。
利耶站起来的速度很慢,而且还有些摇摇晃晃的。他的头颅是低垂的,浏海遮住他沾满鲜血的额际,也遮住了他的眼睛。当他完全站了起来,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的身体也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的,就像是一时间还捉不稳重心。
可是很快的,摇晃感渐渐消失,利耶跨出的每一步都越来越稳。鲜血从他迸裂的伤口内淌下,滴落在地,发出“啪哒啪哒”的声音。
利耶踩着自己的鲜血一步一步地前进,他抬起了头,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而他的眼睛,正从橙色转成血液凝固般的鲜红。
“……那个人,利耶,是怎么回事?”纱主不能理解,她轻声地问着莱姆绿。
但是,莱姆绿什么也没办法回答,就连他也不知道,那名褐发青年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眼睛……”贝特兰菲骇然。
利耶的眼睛还没有停止异变,他的瞳孔从橙变红,然后那份赤艳的猩红色泽,竟然是向外渗散。瞳孔褪成了苍白,瞳孔外是全然的猩红。
不过是刹那的时间,那双眼睛就成了异常骇人的红眼白瞳。
当那对瞳孔转成可怕的苍白,那名踩着自己鲜血前进的青年,瞬间有了另外的动作。
祈理根本还来不及一眨眼,他的眼里就已然映入利耶欺近的身影。对方的手臂抬起,手指弯曲成爪,朝着他的头颅就是猛然挥下。
连思考都不被允许的时间内,祈理只能反射性地用手臂护住了脸,鲜红色的结晶体覆盖在左手臂上,但是剧烈的疼痛却在下一瞬,从他的手腕蔓延开来。
利耶的手指连着结晶体,抓住了祈理的手腕,然后他“喀啦喀啦”的捏碎结晶体,也捏碎了包裹在结晶体内的腕骨。
“祈理大人!”
稚气的孩童嗓音拔成尖厉。
祈理大人!
无数的声音一块地喊,不是男人的声音,不是女人的声音,不是老人的声音,也不是小孩的声音。所有人偶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内汇聚成巨大的浪潮,猛地袭来。
祈理大人——祈理大人——
整个空间里面,好像只剩下这个呼喊存在而已。
鲜红的结晶在祈理的面前飞散,在那些赤艳的碎片之间,他是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了那一双眼,比血液还要鲜红的色泽,比苍白还要苍白的瞳孔。
祈理看过许多双的眼睛,即使再怎么样冷酷残忍,那些眼睛到头来终究摆脱不了“情感”的存在,喜怒哀乐,嫉妒、憎恨,包括他们“夜灾”也是一样。
可是,就在祈理正前方的这双眼睛却不同。它没有热度,却也不让人觉得冰冷,它只是纯粹的、虚无的一双眼睛而已。
什么也没有,所有属于“人”的成分都被剥离得一干二净。
祈理·亚克特伦,这名统御“夜灾”的男人,第一次感到背后窜上了一阵战栗,以及兴奋。
“竟然是你,竟然会是你……”明明手腕就要活生生地让人撕扯下来,但是祈理却在笑。“原来就连我,也被排除在真正的实验之外吗?”
“祈理大人!”原本伫立在格拉赛亚前方的人影飞快地窜了出来,从面具后透出的,是小女孩独有的稚气嗓音。
是安特特,真正的三十三号。
娇小的人影跃起,镰刀高举,冷月似的银弧迅雷不及掩耳地朝着利耶的后颈劈落。
抓握在祈理手腕上的力道松开了,然后祈理眼内的青年消失踪影。
当安特特反应到目标物消失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名褐发青年就出现在她的身后,闪动着寒光的宽剑同时挥下,就连一丝的犹豫、一丝的停滞都找寻不到。
一只手臂飞了出去。
褐色的,属于孩童的细幼手臂。
再来是大量的鲜血一口气地崩坠在地,飞溅起来的部分,就像是乱挥洒的颜料,落在了亚亚的脸上、身上。
那双曾经灵动,如今异常空茫的大眼睛连眨也未眨,任凭温热的液体静静滑下。古怪的音节持续地溢出稚嫩的唇瓣,组成无人能懂的歌曲,并且越来越高亢。
“——!——!——!”
那就如同是一个键,宣告着第二波高潮的上演。
由鲜血、杀戮以及大量的死亡,交织而成的第二波高潮。
脖子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就连金属特有的寒气也跟着脱离,菲尼克看见原本挟持着自己的两抹人影,一左一右地飞奔出去,像是离弦之箭地飞奔至血腥的中心。
所有的人影,包括凹洞内的,包括伫留在地面上的,那些裹着斗篷、覆着面具的人偶全都向着三十三号的身边飞奔过去。
不能原谅,绝不原谅!
人偶们齐声尖喊,层层迭迭地将砍下安特特一只手臂的青年包围住。
绝不原谅、绝不原谅、绝不原谅——
尖喊声、歌唱声,那些声音将菲尼克等人的耳朵震得发疼。
明明颈侧已不再有镰刀的压抵,可是菲尼克却像骤然间被抽光力气,他的双腿一软,站不住地就要跪下。
“席路!”法儿伸手搀住菲尼克的臂膀,那张秀美的面庞,此刻却不知为何苍白得吓人。
菲尼克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托扶住,他同时也感觉到,那扶着自己的手指正泄漏出明显的颤意。法儿的手指在发颤,而菲尼克自喉咙挤出的声音也在发颤着。
“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普鲁鲁冒险团的魔阵士苦闷地呻吟,烙印在镜片后,烙印在那一双漆黑眼睛内的,是褐发青年沐浴在血腥中的光景。
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