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步亦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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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奕在楼上望著他离开的身影,想著自己从来都不贪玩的,可为什麽刚才还皮球的时候差点忍不住说想要和他一起玩了呢?
他摇摇头,又重坐在书桌前学习。
那天张晓煦在家等著裴奕的家长找来让他赔玻璃,可一直等到要睡觉了也没人来过。他也就心安理得地睡了。他并不知道,裴奕因为在家扔飞盘打碎玻璃,被他爸爸罚写了二十张大字。他做梦的时候,裴奕正趴在台灯下写字。
五年级的期中考试那次,裴奕的语文、数学都考了满分。就连他们刚接触的那门张晓煦考了鸭蛋的英语,他也是满分。裴奕的卷子被老师拿来在班级里传阅,让大家参观学习。可是传著传著试卷就找不到了。
对此裴奕并不觉得很可惜,反正那些写满了字的纸张对他来说除了会被父亲说一句“还行,要继续努力。”外,再没有别的用途了。
虽然张晓煦嘴上表达著不屑,可是心里还是嫉妒得厉害。那可是他长这麽大第一次见到的三百的满分试卷呢。
後来,张晓煦在体育课上套回去上厕所。正巧看到班里几个跟他学得一样差的小子正撕著裴奕的试卷,准备往厕所里扔。
下午裴奕到教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他书桌上那三张用胶带纸笨拙地粘贴在一起的试卷。他不知道是谁找回来。只是那个下午班里有三个男生脸上挂了彩,还有一个人旷课没来。那个人就使张晓煦。
傍晚,在游戏厅里窝了一下午的张晓煦被他妈揪著耳朵抓出来的时候,裴奕正从旁边经过。他抬眼看了看张晓煦嗷嗷叫的背影,想著会不会是这个人帮他把卷子找回来的?之後,他还是否定了这个设想。张晓煦讨厌他,他知道。
小学的毕业照片上,裴奕的位置在第一排最右边,班主任的旁边。张晓煦则是在最後一排的最左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那张照片上,他们都没有笑。
毕业典礼那天,校长在台上讲话,裴奕在台下无聊地把玩著手里的照片。他发现,如果把照片对角折一下,他和张晓煦看上去就像是站在一起了。
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坐在操场最後排的张晓煦正毕业照上给裴奕添胡子,添墨镜。他拿铅笔画的,画的很轻。在校长讲完话,大家热烈鼓掌的时候,他又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线条擦掉了。
初中的时候,两个人的学校隔了一条街。放学的时候,裴奕经常能看到对面人行道上张晓煦跟一帮同学追逐打闹。他们会嘻嘻哈哈的大吵大闹,也会蹲在不太卫生的小摊前开心地吃著小吃。
这种情况在第二年有了转变,张晓煦不再跟男生嬉闹了,而是拉著女生的小手,慢慢悠悠地边聊边走著。
整个初中生活结束的时候,张晓煦已经记不清自己交往过多少个女生了。
裴奕却记得很清楚。在草稿纸上写下“11”这个数字的时候,裴奕不小心用力过大戳透了两层纸。他把这两张纸揉成了团,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中考放榜的那天,张晓煦他妈在院子里追著他打,嫌他不争气地考到了全区最差的高中。那时候裴奕正拿著一幅地图,研究著两个学校的最短距离。
裴奕跨区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後就更忙了。每天很早就要出发,天黑了才能回来。班主任照顾他住的院的问题,特别批准他可以不上晚自习。可是裴奕还是坚持每天晚自习结束才回家。老师在班里表扬他,同学也被他的勤奋感染了。但是只有裴奕自己知道,其实他上晚自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样,他就有可能会碰到从游戏厅或者台球厅里闲逛出来的张晓煦了。
碰是碰见了,可是他们还是只是看彼此一眼而已。不打招呼,也不说话。
裴奕想他们可能永远就这样了,像是两条没有相交点的平行线。
有一次晚上裴奕从他们身边经过後,胖鱼忿忿地哼了一句:“不就是学习好麽,有什麽好嚣张的?看他就不顺眼!改天非得揍他一顿教育他怎麽正眼看人!”
胖鱼的话刚落音,张晓煦就一个烟头飞了过去,把他的胖脸烫了个黑印。
“抱怨个屁!你有本事也考个第一我看看啊?妈的!就会挑事儿!你敢动他试试!”
呆了几秒後,胖鱼腆著脸嘻嘻哈哈地又凑上去了。只是他不明白,老大讨厌裴奕大家都知道,可又为什麽会罩著姓裴那小子呢?
那天下了雪,路上很滑,裴奕只能推著自行车艰难地往家走。他知道张晓煦他妈的头期已经过完了,他爸第二天就会带他到另一个城市去,大概以後都不会回来了。
今天不论怎麽样也要跟他说些什麽,就算只是说节哀顺便,一路顺风之类的也行。裴奕在心里这麽想。
刚拐过路口,他就被一堆人围住了。
“呦,这不是优等生吗?急著回家找妈妈抱呢吧!”带头的那个人说完,周围那些人都跟著笑了。
裴奕记得这个人好像叫卫军。几天前,同学说有人想找他当家教。裴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後来那个人亲自跑到他们学校来找他,裴奕还是没答应。那以後,这个叫卫军的倒没再提要找他讲课的事了,不过却隔三差五找他麻烦。不过会在路上堵住他,这还是第一次。
裴奕自动过滤了这帮人无聊的玩笑,推著车子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刚走了没两步,就被人从身後抓著领子往漆黑的小胡同里拽。拉不上他的领子的那些喽罗们,干脆把他的自行车也拖进了胡同。
“你他妈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卫军把他往墙上扔的时候,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
裴奕扶著墙站起来,连看都没看卫军。
“你气也出了,我可以走了吧。”
卫军没说话,只是突然朝他撞过来。下一秒,裴奕觉得嘴唇被撞得发麻。嘴里有股血腥味,还有一只不属於他的舌头在疯狂地翻搅著他的口腔。近距离地看著卫军布满血丝的眼睛,裴奕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只觉得恶心,胃里一阵阵地翻搅抽搐著,有种想吐的感觉。
裴奕用尽全力推开了卫军,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然後用袖口拼了命地擦嘴。
卫军捂著左脸恶狠狠地瞪著他:“妈的!嫌老子脏!老子今天非上了你不可!”说著一脚踢在裴奕肚子上。
张晓煦冲进胡同来的时候,正看到裴奕捂著肚子倒下去的这一幕。
“操!”张晓煦骂了句就朝卫军扑了上去。
後来,又有张晓煦的後援冲进胡同里,最後演变成了一场彻彻底底的群架。
裴奕就那麽坐在地上,靠著墙根看著眼前一片混乱的景象。
等该倒下的都倒下了,张晓煦才摸了把嘴角,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看见裴奕还傻了吧叽地坐在雪地里,他皱著眉头走过去。刚伸手想要扶起他,却被他打开了手。裴奕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他充满了危险一样。
张晓煦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带著那帮兄弟就走了。
望著张晓煦离开的背影,裴奕的嘴唇动了动,说了句“谢谢”,可是却没发出声音。他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刚才看著张晓煦和卫军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会想到如果要被男人吻的话,他宁可是被张晓煦吻。这个想法把他自己也吓住了。以至於紧张地打掉张晓煦准备扶他的那只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心底藏了些东西,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正在萌芽正在往外冒。虽然还不能确定这种奇怪的情绪是什麽,但还是让他觉得慌乱不安。
就在他站著发呆的时候,脑袋後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然後,他就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很多事情改变了。
他知道,有些东西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