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汉[射雕神雕]-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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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了进来,但见谢曜一身蓝衫,盘膝而坐,他的脊背是那样挺直,没有任何改变。
天书看到他,欣喜的几欲落下泪来,她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才快步走过去,扶着他双肩,小心翼翼的问:“谢疯子?是我?你……你如何了?”
谢曜依旧紧闭着双眼,纹丝不动。
天书撩开他衣袖,伸出三指把了把脉,但觉脉象虽然虚弱,却是极为正常,不见有大碍。她心中一喜,看来谢曜经过一夜运功,这生死参半,竟让他赌对了。
“谢疯子?好些了吗?”
她伸手将谢曜额角的乱发往后顺了顺,看着熟悉至极的眉眼,心中好不欢喜。便在此时,谢曜忽然睁开双眼,“啪”的伸手捉住天书食指,张口便咬!天书冷不防被他咬中,竟忘了疼痛,忙掰开他嘴巴,惊声道:“手脏!”但见指头已经被咬出一圈牙印。
天书大惊之下,抬头一看,谢曜正皱眉头,大呼:“好饿!我好饿!”他看到脚下一块石头,眼神一亮,欢呼道:“馒头!有馒头吃啰!”捡起那石头便往口中塞去。
“不能吃!”天书忙走过去,一巴掌将他手里石头拍落在地,震然看着痴痴呆呆的谢曜,只觉整颗心都被揪紧。
谢曜的石头被天书拍落,偷眼觑她,又低下头,瘪嘴道:“你干么不让我吃馒头?”那神情委屈极了,和三岁稚童毫无分别。
天书眼眶一热,定然是谢曜昨日运功未能大成,虽然不至于走火入魔,但却神经受损,神志失常,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思及此,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忍不住,蹲下身子,掩面落泪。
谢曜见她哭泣,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学鸭子步似的,走到天书面前,伸手戳戳她肩膀,问:“你哭甚么?”他捡起方才被天书打落的石头,献宝一般拿到她面前,“别哭啦,大不了这个馒头给你吃。”
天书抬泪眼看他,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神情却呆呆傻傻不复往昔。她心中好痛好痛,但看谢曜完整的在她眼前,又无比庆幸。伸开双臂,一把将谢曜紧紧抱住,下巴枕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无声流泪。
这一天,便将她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
“我是天书,你以后都要和我在一起,知不知道?”
谢曜被她抱住脖子,双手不知往哪里放,他将石头揣进腰间,方拍了拍天书的背,说:“好啊好啊,你给我馒头吃吗?”
“给,你要多少我都给。”
谢曜忽然抬眼看了看这黑漆漆的山洞,害怕的说:“天书,这里阴森森的,我好冷。”
天书闻言一怔,摸了摸他双手,果然冷的像冰一样,此时已经入秋,谢曜这一来竟然连运功抗寒也不会了。她心下又是一酸,却将谢曜抱的更紧更紧,怔然望着一处,哽咽道:“不冷,不冷,有我抱着你……永远也不会冷!”
、第108章共度一生
郭靖黄蓉在林子里寻不着天书和谢曜二人;眼看天色将明;重阳宫事情诸多未了,只能沿路返还。
一路上遇到几个门派,也都是在搜查谢曜下落;黄蓉故意装作也是恨不得将谢曜杀之后快的人,与那些门派交谈;她聪明伶俐,三言两语便从这些人口中套出起因。
原来众门派在接到丐帮英雄帖后;又听谣言有传;谢曜身怀当世不二秘籍;以及金国宝藏千万,利益使然,群豪便都来到重阳宫前兴师问罪。谢曜若死,在场见者有份,金国宝藏自然是要大家一起瓜分的。
郭靖越听越是生气,黄蓉轻轻握住他手,回头对那些江湖人冷笑道:“方才我们亲眼看见那姓谢的魔头已跌下山崖死了,甚么金国宝藏武功秘籍,全都没有啦!”
众人知她丐帮帮主身份,一时间惊疑不定。
郭、黄二人到了重阳宫,当下便向马钰等人辞别,领了柯镇恶和一干丐帮弟子下山。
群豪见丐帮撤走,谢曜也传言身死,各自打道回府,都觉今日得见重阳宫一战,实是大开眼界,不虚了此番一行。到了第二日,程瑶迦和陆冠英也向师门拜别,重阳宫上再无旁人,这一场“英雄大会”方才落下帷幕。
※※※
“你慢点儿!”
谢曜回过头来,朝天书做了个鬼脸,转身在山道上跑的更快。天书心下一凛,生怕他被别人发现,足下一点,旋身拦在谢曜面前,扳着他双肩肃容道:“我说了不许跑!你到底听不听话?”
“天书你好凶……”
谢曜被她眼神一吓,忙低头把玩手指:“我只是饿了想吃饭,去慢了只有洗碗,走的快才有饭吃啊。”天书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说他,叹了口气,道:“那你跟着我,我带你去吃饭。”语毕,牵着他手,转身偏往那些崎岖小道走,磨磨蹭蹭两个时辰,将近日暮,两人才走到山下一个小镇。
天书本想给谢曜易容,可这小镇物资贫乏,根本集不齐那些材料。谢曜在旁一个劲儿的揉肚子嚷嚷饿,天书只得就近买了一块花布,搭在他头上,叮嘱道:“我去给你买好吃的,你必须在此等我,不许乱走,听见没有?”
谢曜一听吃的忙不迭的点头,乖乖坐墙角边上。
天书一步三回头,确定他不会乱跑,这才去给他买包子、馒头。她辗转两家摊铺,正准备付钱,眼神一扫,但见裘方圆和向鸿飞领着自己手下大喇喇的往这边走来。
裘方圆道:“那姓郭的口口声声说谢曜跌下山崖摔死,也不知是真是假。”
向鸿飞摸了摸浅须,笑道:“就算不死,那也和死了差不多。这次还得多谢裘兄弟的义兄,裘帮主一双铁砂掌不愧成名已久,今次见得,倍感殊荣。”
裘方圆闻言哈哈大笑:“向大哥若是仰慕,小弟改日帮你引荐引荐!”
他二人说笑间已经走到谢曜所处的位置,天书心下大惊,忙朝那墙角看去,但见谢曜已然不在原地,竟是没听她话!便在此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一头披花布的人,从裘方圆向鸿飞面前奔过,手中护着一只陶碗,正是谢曜,天书心下“咯噔”一声,几欲晕过去。
人群中又冲出两人,肩搭毛巾,正是小二打扮。其中一人指着谢曜大声道:“臭小子!把面碗还回来!”
谢曜吓得忙蹲在地上,伸手抓起一把面条,狼吞虎咽,汁水面汤流的到处都是,他却吃的嗒嗒作响。那两小二冲到谢曜面前,二话不说便朝他一通胖揍,谢曜却只顾着怀里面碗,一把一把的面条往口中塞。
这般大的动静,裘方圆和向鸿飞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天书心下松一口气,低首便往谢曜那方走去,路过二人身边,就听裘方圆淡淡道:“那姓谢的若识时务,着实是个人才……”
天书不禁顿住脚步,抬头一看墙角脏兮兮谢曜,目光痴傻,心中钝痛。待裘方圆等人离去,她才冲过去拍开那两小二,劈手夺过谢曜手中面碗,“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我不是叫你不许乱跑!你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谢曜抬眼看是她,莫名害怕,往墙角瑟缩几步,双手合十,不停讨饶:“天书,天书,天书我错了,你不要打我,你不要骂我,不要凶我。”天书闻言怔忪,眼眶一热,又差些掉下眼泪,她踉跄上前,不可置信的问:“你原来……这般怕我?”
谢曜苦着脸说:“我很害怕你吼我。”
天书垂下眼帘,狠狠的打了自己一耳光,定然道:“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不骂你,不吼你。”谢曜见状一惊,痴痴的问:“你干么打自己呢?”天书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笑中带泪:“我也想感受你的痛苦啊。”
那两小二见了此幕,挥挥手道:“晦气晦气,原来是个傻子。”说罢,便转身离去,再不追究了。
天书从拿出买来的包子馒头,谢曜一见立时就要来抢,天书忙拿高一点,阻止道:“不行,你手太脏,吃了会闹肚子的。”
说着掰下一小块,对谢曜道:“来,张嘴。”
“啊——”谢曜乖乖张大嘴巴,天书一喂到他嘴里,他忙“呜”的闭口,大嚼特嚼,仿佛在吃甚么世间最好吃的东西。天书给他喂了两个馒头一个包子,便不让他吃了,拉起他的手说:“你要爱干净,我带你河边洗手好么?”
两人来到一条小河边,天书让他蹲下,从裙摆撕下一块布,挽起袖子,将布浸湿,一点一点给谢曜将手脸洗干净。谢曜望着流动的河面挤眉弄眼,十分新奇,过得片刻,他忽然抬手从左外右的指了一圈,道:“天书天书,为什么河水是往那边流的啊?”
天书一把将他乱挥的手捉住,按在河水里清洗,说:“水往低处流,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谢曜却还不死心,问:“它难道不能换个方向吗?”
天书抬眼看了看他,这一看便牢牢将视线钉在他面庞上,如何也移不开了。她忽然觉得就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谢曜还是谢曜,他好好的在自己身边,活生生的在自己身边,已是天大的恩赐,她还贪心不足的奢求什么?
想通这点,天书瞬间释然,仿佛十多年压在她身上的担子通通卸下。在失去心智的谢曜面前,她再也不必伪装,不必作态了。
“就算河水倒流,我也始终和你在一起。”天书说出这句表露心意的话,自己都忍不住低首莞尔,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谢曜凑上天书面颊,睁大眼道:“天书天书,你笑起来的样子好美啊。”天书抬眼羞觑,长长的睫毛不经意扫在他脸上,淡淡笑说:“那我每天都对你笑,你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谢曜忍不住拍手叫好,欢喜极了。他跳了两下,突然“咦”了一声,捧起天书双手,摊开自己手掌,蹙紧眉头。
天书不解的看着他,问:“怎么啦?”
谢曜奇怪的答道:“天书天书,为什么你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小?”
天书还以为是甚么严重的事情,但想来如今的谢曜也问不出任何严重的话。她询问说:“你今年多少岁?”
谢曜挺胸抬头,大声道:“我三岁啦!天书天书,你多少岁啊?”
天书听他说自己三岁,忍不住心下难过,但转而被一抹复杂的喜悦代替。她紧紧握着谢曜双手,转身窝在他怀里,偷笑道:“我今年两岁!你的手当然比我的手大。”她低垂眼帘,“所以……你要保护我。”
“好啊好啊!”
她把玩着谢曜手指,看见自己手腕上红色的玛瑙手镯,蓦然想起一事,望着河面,下定决心说:“谢曜,这里不好,中原所有人都想找你麻烦,我们一起去天山好么。”
在天山,没有人会认识他们,她可以和谢曜安稳、快乐的共度一生。
想起乌日珠占的话,天书不禁柔情万分,嘴角漾开一抹微笑:“天山有山神,是最接近天的地方,我们可以永远相亲相爱,无人打扰。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天山?”
谢曜忙不迭的点头,下巴抵在天书头顶:“好啊好啊!”
天书嗔他一眼:“你怎么总爱说‘好啊好啊’。”
“好啊好啊!”
“你再说一次好啊好啊,那我也说‘好啊好啊’。”
“好啊好啊!”
“好啊好啊……”
、第109章远赴塞外
翌日;天书在镇上买足干粮;又给谢曜换了一身新,才带着他往而去。两人还未出镇,忽见路上敲锣打鼓行来一队仪仗;一顶八人抬的大花轿但在路中间,那新郎官那新郎十七八岁年纪;身穿喜服,胸前一朵大红花;骑着一匹矫健灰马;满面春风。
灰马额间一撮白毛;天书眼神一亮,顿住脚步,打了个呼哨:“芦苇!”那灰马忙抬头朝她那方看去,撅撅蹄子,咴儿咴儿叫唤。
天书不再犹疑,确定是自己的马无疑,让谢曜在旁等着,她拦在路中央。新郎官见蓦然间窜出这般一个美娇娘,不禁愣了一下,说:“姑娘劳烦让道。”
“把马还给我!”
新郎官迎亲路上这马哪能让?当下便摇头道:“姑娘你快让开,误了吉时怎办?”
天书见他不给,身子前探,右手伸出,一把将那新郎提将过来。新郎官哪料到这女子竟然身怀武艺,突然被她抓住,吓得魂不附体。天书举起他身子往空中一抛,顿时那些吹唢呐、敲锣打鼓的放下手中乐器,忙伸出手将新郎官接住。
这一下队伍大乱,但见天书如此本领,没一人敢上前动手。一个媒婆倒是见了些场面,抢上前来,对天书唱个肥诺:“女侠请饶了新官人,你要这匹马请拿去便是。”
天书冷哼一声,便要牵马,却听后面花轿中忽然传出一声尖叫,她循声望去,但见谢曜不知何时行到花轿前,掀开轿门,拉了新娘出来。
“你脸上搭块布作甚?”谢曜觉得好玩,伸手便拉下她脸上红布。
新娘吓的脸色惨白,半晌不得做声。天书只想夺马,哪敢让他多事,更何况还在终南山脚下。她走上前,拖着谢曜便道:“走!”说着纵身跃上芦苇,共乘一马,扬鞭绝尘离去。
众人见这莫名其妙的人终于走了,不禁纷纷擦汗。媒婆让新娘子坐回轿中,又临时借了一匹枣红马,这才算了。
※※※
天书和谢曜一口气奔出几里地,才翻身下马,牵着芦苇让它歇气。芦苇见到主人很是欢喜,不停在谢曜身上蹭来蹭去。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