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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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嫂王嫂刚要赞一声打的好,万寡妇顺势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是,我无耻,我下|贱,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我,可我有法子吗?男人死了,丢下两个老不死要吃要喝要穿,我一个女人家,没有别的法子,只有靠这个。你们一个个都是有老公的,怎会明白我心里的苦?”
兰花没料到万寡妇竟会顺势诉苦起来,倒愣了一下,周嫂已经拉住兰花,王嫂冷笑道:“什么只有靠这个,明明就是你不肯下力气,不说别人,就说兰花?她不也是寡妇,你没男人靠,张小哥儿赚的钱又有多少?她难道就成日坐在屋里等着张小哥赚钱回来养她这个姐姐?她没有,她每日泡豆子磨豆浆炸油条,辛辛苦苦出摊挣钱。那时你在哪里,哦,在和不晓得谁家的男人在炕上高卧,哪舍得起来做这些。”
周嫂心里也解恨,急忙帮腔道:“好,你就说你娇弱,没力气,做不了这个,只能靠养汉过日子,那你也做的隐秘些,哪能这样大喇喇地做,还成日在街上巷内窜来窜去,似乎你吃好穿好才是该的,别的良家女子甘守贫苦,才是不该做的,很该和你一样,也去勾搭养汉,这样行径,正经人谁会瞧得起你?”
周嫂平日家是个腼腆性子,更别提王嫂这个不爱说话的,万寡妇哭了两句,剩下的话全被堵在喉咙里哭不出来,只是瞧着她们,还在想着该怎么说。兰花已经过来道:“万嫂嫂,地上凉,你也别久坐了,我不管别人如何,横竖我的丈夫是要对我一心一意绝无二心的。吃好穿好谁不愿意,可是自己挣下的,穿的舒坦吃的舒心,而不是当着人面被羡慕,背后被人讥笑,这家子是靠养汉才吃好穿好。”
万寡妇被她们三人说的再无还口之力,只得爬起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全来欺负我这个苦命人,我若有个男人可靠,也不会落得今日这样被人讥笑。”
绿丫在厨房里听了半日,忍不住从厨房里冲出来道:“万嫂嫂,你错了,岂不闻靠山山崩,靠水水干,只有靠自己才可靠。”万寡妇整理下衣衫,白绿丫一眼:“断奶才几天,就来教训老娘?还只有自己可靠,你难道没听过,女人的命是菜籽命,落到哪块地上就随哪块地去了?你现在命好,男人可靠,等男人发了财,到时娶个嫩的回来,你也只有靠边站。”
说完这句万寡妇也不瞧她们,重新昂起头走了,绿丫瞧着万寡妇的身影,淡淡一笑,从没想过有人会说自己的命好,就算有一日,谆哥哥真的发了财,他也不会娶个嫩的回来,自己相信的。绿丫心里笃定地想。
周嫂王嫂她们已经过来安慰绿丫:“这烂货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去,她啊,就巴不得挑唆得家家夫妻都吵架,个个女人都养汉,都和她一样下流卑贱,才叫称心如意。”自己脏了,有人是想努力爬上去,用水冲洗掉身上的脏污,可是有人是想把大家都拉下脏污的地方,甚至还大叫,这脏污才是本等,全忘了天下本就有脏有干净的地方,绝不是一模一样的。
绿丫羞涩一笑:“两位嫂嫂多谢了,我相信谆哥哥的。”周嫂已经笑了:“方才那烂货说的有句是对的,这小张嫂子,生的真是秀美,和张小哥儿恰好就是一对。”王嫂也在旁连连点头:“这是穿的衣衫不新鲜,要是两个人都换上新鲜衣衫,好好地梳头洗脸擦上脂粉戴上首饰,我瞧啊,就是那画上的金童玉女。”
绿丫一张脸顿时被说的红透了,放开周嫂的手扭身往厨房里钻,王嫂已经笑眯眯地问兰花:“你弟弟弟妹还没圆房,要我说,等你们成亲之后,索性一起摆酒,让他们一对小夫妻也圆了房,免得在这院子里住着,不大方便。”兰花笑了:“这是好事,等谆哥儿回来再说。”
圆房?绿丫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虽还是女儿家,对这件事却不是懵懂少女,在屈家听过见过的又浮上心头。特别是柴房里曾看见的一幕,绿丫顿时觉得有些想呕,难道自己和谆哥哥也要这样丑态,那真是不好看啊?可不做这些,听说不会生孩子,而绿丫,是想和张谆生个孩子,有自己的眼睛,有张谆的鼻子,一定特别好看。
“傻丫头,在这又皱眉又脸红地做什么呢?”兰花已经送走客人,进厨房准备收拾晚饭,看见绿丫用手握住脸坐在那呆呆地就上前问。绿丫的脸更红了,有心想问问,可又觉得说不出口,拿过火石打火,看见兰花秀美的脸庞终究开口问:“兰花姐,我问你件事你别恼,就是那个,为什么要做?不做可以吗?”
兰花的手停了一下,当初被屈三爷收用时的情形又浮现出来,疼痛羞辱,还有一种自己对自己的厌弃感,这样的神色让绿丫的心跳了跳,急忙伸手拉住兰花的手:“兰花姐,我不该问的。”兰花长吁一口气,把那些过往都忘掉,对绿丫笑着说:“天生阴阳,自然要阴阳和合才对,而且,不同的人,是不一样的。”
这话说的太含糊了,绿丫咬住唇,一脸的不理解,兰花拍拍她的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嗯,谆哥儿绝不是那样……”哪样?绿丫的眼又眨了眨,兰花见锅里的水开了,拿着面开始往下放:“反正,这事,总得经的。给自己喜欢的人,总比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强。”
这话是真的,自己喜欢谆哥哥,想着,绿丫觉得心里又添上一丝期待,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时,他能赚到许多银子吗?兰花回头瞧见绿丫脸上神情,唇边也闪出淡淡笑意,有盼头,就是好。
万寡妇来闹了一场的事老刘很快就晓得了,他借故到了张家,隔着门道歉,兰花嘴里说着无所谓,心里却甜丝丝的,这个世上有人把你放在心上,真好。谆哥儿,你快些回来吧,你回来了,兰花就可以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谆哥儿快回来吧,回来了,就可以娶媳妇了。
明天开始每天六千六,求土豪们每天两毛钱的包养。
第43章姐弟
等候的时光总是过的慢一些;兰花原先只觉得,起床到睡下,不过一瞬时间;可现在;从起床到睡下,做许多事情都还没看到太阳落山。算着日子,张谆已经走了七个多月,又来了一封信,说还有三个来月回来;虽然没有说生意做的如何;但从他信上的语气来瞧,张谆过的还好。
这封信让兰花和绿丫的心都放下来;还有三个月;张谆就可以回来了,兰花也就能出嫁了。老刘那边已准备妥当,那几间房子里外都粉刷好了,家具坏的都修理了,没坏的也都重新油漆过。老刘还设法寻了几块木头,做了张新床。
兰花这边也准备妥当,新做了两身衣衫,又拿银子打了几根头钗镯子之类,老刘请周嫂来定下日子,十月二十三,上好吉日,就在这日娶兰花过门。
万事俱备,这个东风就等张谆回来,临近十月,兰花开始坐立难安起来,这种心情绿丫从没有过,自然也不好去问,只是在心里琢磨着。
日数一日,转眼就到了十月初八,算着时日,张谆就是这两天到家,老刘每日去衙门点个卯之后,就在城门口守住,准备迎接自己的小舅子。兰花和绿丫也把家里收拾的干净整齐,只等张谆到家。
这日老刘又去了城门口,绿丫和兰花把摊子支起来,卖了会儿就瞧见老刘笑眯眯地走过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人,除了张谆,另外两个像是脚夫。瞧见盼了好几个月的人突然出现在们面前,兰花快步迎上去,突然想起还没和张谆说一声自己和老刘定了亲,顿时又觉得害羞,那脚步不免停滞在那。
绿丫没有兰花想的那么多,况且数月没见,绿丫对张谆的思念已经难以诉诸于口,见兰花停住,绿丫虽奇怪脚步却没停,上前叫一声谆哥哥,又仔仔细细瞧了他的人,见虽带风霜神色却好,心里这才放下,又见脚夫还挑了几担行李,瞧着更不像个折本模样,心里一时又是欢喜又是难受,竟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兰花已经整理好思绪款步上前,见张谆和绿丫只是你瞧我我瞧你却不说话,想笑谁知眼不知怎地一酸就流下几滴泪来,急忙背过身去,老刘搓搓手:“你们一个个都不说话,兰花,这摊子也别摆了,赶紧收拾了吧,这几位小哥,还请把行李放下,我们自己担回去就好。”
那两个脚夫却不肯放,只是道主人吩咐了,定要来这边认认门。这话奇怪,老刘等人齐齐看向张谆,张谆这才从乍见兰花绿丫的喜悦中醒悟过来,忙道:“这是前几日在路上遇到的,说起来都是一个地方的,他们主人盛情,定要几个人送我回来,其实这么一担行李,我也挑的来的。”
原来如此,兰花绿丫释然,张谆已经对这两人道谢道:“我家就在这里,还请小哥们回去,多多致意贵主人。”说完张谆从怀里拿出两块碎银子:“权当一茶。”
张谆执意如此,这两人也无法再多说,接过银子谢过赏,也就离去。
张谆还要矮身去挑担子,老刘早已把担子接过来:“你这一路都辛苦了,这么些些路,我帮你挑了罢。”说着老刘挑起担子就走,张谆的眼眨一眨就对绿丫道:“刘大哥真是个好人,还在城门处等我。”
此时兰花才想起,绿丫已经笑着道:“以后,可不能称刘大哥,要称姐夫。”姐夫?张谆的眉一挑,往兰花面上一瞧,见兰花面上飞霞,张谆忙对兰花拱手:“这是大喜事,你们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说了的话,我就从外面买两匹衣料回来,兰花姐出门,总也要备上一份嫁妆。”
兰花已经推绿丫一把:“你先把谆哥儿带回去,烧水给他洗澡,我这边收拾完了就来。”说完就往摊子那里跑,张谆还在奇怪,绿丫已经握住嘴笑起来:“谆哥哥,兰花姐是在害羞。”害羞,张谆眼里多了笑意,抬头去看绿丫,一年多没见,绿丫个子高了不少,脸也有些圆了,虽然刻意让脸色苍白,但五官越发秀美。
绿丫见张谆眼眨都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由啐他一口:“你瞧我做什么,原先没见过吗?”这还是在大街上,张谆忙轻咳一声:“不是,只是觉得从没见过你这样美丽的姑娘。”
绿丫一张脸登时红起来,这才一年多没见,谆哥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可是他的话,为什么会让自己心里甜丝丝的?绿丫白张谆一眼:“出去一年多就学坏了,不理你了。”
说着绿丫推开门,径自进了厨房去给张谆烧洗澡水。看着离开一年多的这座小小院子,张谆勾唇一笑推开门,在外时候,魂牵梦绕的竟是这个地方,只要一推开门就可以听见兰花的声音,瞧见绿丫忙碌的身影,在这里,就会变的心情宁静。
“张小哥。”老刘已把担子放在堂屋里,见张谆进来急忙上前打招呼,刚要说自己和兰花已经定亲,可想起张谆怎么说原先也是兰花的主家,出口的话就变成:“张小哥,这话不该我说,可是兰花的身价银子多少,我回家凑凑,给你送过来。”
张谆先是啼笑皆非,接着就变了脸色:“刘大哥,你当我是穷途末路要卖人吗?”老刘那黝黑的脸顿时添上几分红色:“不是这样的,张小哥,我只是,只是……”
见老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张谆已经笑了:“刘大哥,你是个老实忠厚人,兰花姐嫁了你,我很放心。这么些年,兰花姐待我的恩德比天还高,我怎能还只记得当初张家买了她,而忘了这些呢?从叔叔过世只有兰花姐留下的那一刻,我张谆就发过誓,兰花姐永远是我姐姐,不是什么下人。”
兰花正好走到堂屋边,听了这话,那泪忍不住滚珠般落下,谆哥儿,真的是个好人,爷,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谆哥儿没有长歪没有变坏,而且,很有本事。
张谆正好抬头看见,起身迎接兰花,兰花已经伸手去擦眼角的泪:“我这些年眼窝越发浅了,怎么又哭了?”老刘虽然老实却不是不晓得心疼人的,见状也起身笑着说:“以后,我们在一起,日子一定会过的好。”
兰花想点头,可那泪还是止不住,绿丫已把洗澡水烧好,过来叫张谆去洗澡,见了眼前这一幕,也有些眼发热。张谆安慰几句兰花,回头瞧见绿丫就对她道:“绿丫过来,我们一起给姐姐姐夫行礼。”
绿丫把眼泪憋回去,甜甜应了,张谆已经把绿丫的手拉过来,当两人掌心相触,绿丫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看着张谆把俊朗眉目,绿丫除了笑,竟再没有别的念头。
见张谆牵了绿丫过来给自己行礼,本已坐下的兰花腾地跳起来:“谆哥儿,这当不得,不管怎么说,有些事是变不了的。”张谆伸手把兰花按在椅子上:“兰花姐,怎当不得?若没有你,我不知流落何乡,甚至落于下稍,让爹娘叔叔在泉下蒙羞。兰花姐,这个个世上,除了爹娘叔叔,只有你最当得我的礼。”
说着张谆已经双膝跪下,绿丫也跪在他身边,两人端正行礼下去。老刘也觉得眼睛热了,伸手去擦泪,可那泪也不晓得为什么,怎么都擦不干净。等张谆绿丫两人行礼完了,老刘已经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