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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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就是用金焱针来杀死刘白凤的?”阴息风想了想,道。
温简遇险的时候,白晚手中急飞出一物射进了刘白凤的后脑,因为太快,所以连阴息风都没看清,如今想来,怕就是金焱针了。
白晚没有回答,只是道:“当年你九重寒练到第九层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怎么克制你,可你当年还笑,说金焱针是当年‘赤练女’苏素的独门绝技,苏素已死又无传人,除非她重新活过来,不然我的想法便是不切实际。”
“‘赤练女’苏素本就是‘毒门’长老苏成禹之女,金焱针是她的独门绝技,其中除了赤炎蛇毒还有另外几种毒药,调配后能散发出几倍于赤炎蛇毒的毒性,在她死后,有很多人想要仿制,而实际上毒性连她的一半都不到,你以为你拿着这所谓的‘金焱针’,真的能够克制住我的‘九重寒’?”阴息风嘲弄道。
就像是一滴水会被一堆火烧干,或者一个小火苗会被倾盆大雨浇灭,如果是那些威力大打折扣的仿制品,阴息风的“九重寒”就能将其压制住。
“这不是仿制的,如果苏素有个女儿,哪怕她就是死了也会留下手本,让她的女儿继承她的绝技。”白晚冷冷笑着,抽回了被阴息风抓住的手,然后把金焱针交给他,道:“你也懂毒,是真是假,我相信你分辨得出。”
阴息风狐疑的接过,然后从腰间摸出了一根细细的竹筒,收了进去。
毒这个东西,一定要经过试验,才能确定其威力,若要他用眼看就能分辨这金焱针是不是跟当年苏素的一样,也是不可能的。
“苏素的女儿?跟你是什么关系?”阴息风姑且信她所说。
“错了。”白晚道:“你应该问,如果苏素有个女儿,那么她的父亲是谁。”
有绿林第一美人之称的“赤练女”苏素,当年追求者不知凡几,可真正能让她看得上眼的,只有“白公子”白墨,最后还为他死了。
苏素和白墨之间的感情纠葛,在武林中不算秘密,武林中人多半对这个重情重义的奇女子赞誉有加。
“如果苏素有个女儿……难道是白墨的?”阴息风这样想着,自然想到白晚是白墨的徒弟,然后突然脑中一闪,为自己的想法惊讶了一下——难道白晚实际上就是白墨的女儿?
阴息风知道白晚为白墨早年所收养的,加上他也早已察觉白晚对白墨有仰慕之情,故而才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层父女关系。
“白墨有个女儿?你是白墨的女儿?”阴息风问到。
“我情愿不是他的女儿……可是若我不是他的女儿,我也就不会遇到他……”白晚又笑了笑,笑容里有着苦苦的涩味。
“如果我不遇上他,我现在可能就是一个躺在床上向那些富得流油的肥胖商人兜售自己皮肉的婊子。”白晚笑着,一直笑着,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这一生,犹如一场讽刺的笑话,可是追根到底,我又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她站在月色之中,浑身沐白,身上的血黑得如墨,她抬起头,双眼中暗藏着巨大的风暴。
“温正阳害死严文渊,严家老少百余口加上无辜被牵连的那些人,与我无关,我既没有自誉为正义之师,也就没有道理为他们雪冤,可是……他们把白墨逼得走投无路,他们害死了苏素,这就与我有了莫大的关系……如果苏素不死,如果我的母亲不死,我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你知道我有多么厌恶现在的自己吗?”
如果苏素不死,一切自然不一样。
苏素不死,她就不会在饥荒中流落街头,与野狗争食,就不会倒在那一年的大雪之中,被人卖去妓院,就不会在她人生最令人羞愧的时候遇上白墨。
如果她一开始就能知道,那个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倦意,仿佛踏着月光出现在她生命力的男子是她的父亲,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他对她的关怀仅仅是出于血缘天性,如果她一开始,就不让自己陷他和自己到那种不堪的境况……她就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就不会因为无法面对而放纵自己沉沦,与阴息风为伍,然后迷恋上和那人有着相似眼眸的“小温侯”温朔,跟着被抓,落入号称“三十二阶阴曹地府”的临安天牢里受尽酷刑,直接导致犹如她父辈一般的丑叔惨死。
她的一生,可谓害人害己,这样的人生,连她自己都唾弃。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温家的人陷害忠良自可以加官进爵,而像我这样的人,就只能成为连活着都为自己感到耻辱的贱人,息风,你看过我的,当日你脱光我的衣裳,用刀削掉我身上烂得生蛆的腐肉,你把我赤身露体的抱进血池之中,你一次次的打我的脸让我从昏厥中醒来,你看到了我身上那些伤,你觉得我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仇恨?”
白晚再次逼近阴息风,直视他的双眼厉声质问:“还是你觉得我可以卑劣到忘记我的母亲还有丑叔是怎么死的?就连白墨,现在也是生死未卜!你觉得我从阴曹地府爬回来,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像一条发情母狗一样躺在某个男人身下求欢?”
“阴息风,你不过是被温家的人赶到了塞外,可我呢?他们彻底的毁了我,所以你真的以为杀一两个姓温的人,就能弥补我内心的疯狂吗?”
阴息风望着嘶吼的白晚,眼前的她简直像是被怒火铸成,他低头认真道:“你……从不曾说过这些,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你看过我身上全部的伤难道还不够,我还得把我心里的伤也挖给你看吗?”白晚惨笑着摇头,诅咒的话语从她嘴里吐露而出:“我要的从来不是杀人解恨,我要的是把他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数倍奉还!这个战争是姓温的挑起来的,所以我要他们失去他们的所有,我要温家男人流血,女人哀嚎,孩子从恶梦中尖叫着醒来!而现在,你不要再惹我,要么你立即就滚开,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要么你抹掉一切破绽就把我送回太平镇,是你把我带出来的,这是你欠我的!”
白晚狠狠瞪着阴息风,就好像看着她报仇之路上的阻碍。
“我从来不欠你什么,我救过你的命。”阴息风收敛了神色,牵起了白晚的右手,她仅有的手。
阴息风是个奇怪的人,很多人认为他是个疯子,对于一个疯子而言,他最怕的是,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同他一样疯狂,不然那会多么的寂寞。
“但我还能为你做得更多。”阴息风将白晚的手包裹自己掌中,抬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心,但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当他的嘴唇离开她的皮肤时,他道:“我会不惜代价,不折手段来助你完成你的心愿,因为你……还是我心中的小姑娘。”
、第三十四章
温简带着人又在城外找了两天,所有人都开始觉得,他们继续找下去,最多只会找到阮红娇的尸体,就连温简自己也是这么觉得,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温简几乎不怎么进食,只喝少许水,也不睡觉,整个人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他的执着实在让人苦不堪言,他可以不饿不渴不困,可是手下的人却撑不住,天气闷热,众人疲惫,只是碍于他在场,强撑着继续搜罢了。
突然,衙门里的守门的门禁小李提着衣摆从镇上一路跑来,寻到了温简一行人面露喜色,隔着八丈远便开始囔囔:“五爷,五爷,阮娘子叫人送回来了!”
温简初闻还不敢相信,众捕快们也面面相窥,直到小李奔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众位哥哥……众位哥哥……可以收兵了,大人……大人派我来告知你们,阮,阮娘子叫人送回来了。”
当场立即有人叫他快说清楚,阮娘子是何人送回,如今在哪,又是否安好?小李一路奔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半天再憋不出第二句,正弯着腰双掌撑着膝盖喘气,那温简已经上前过来,一把将他拎了起来,问:“送回来的是她的人还是……”
这小李说话也不说清楚,倒是叫温简提心吊胆,生怕送回来的是一具尸体。
小李望着温简焦急的目光,才知道自己没说清楚,忙抽了口气,答道:“禀……还活着,阮娘子给人救了!”
“她现在人在何处?”
“在……她家里。”
话音刚落,小李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往下一沉,原来温简放开了他,转身牵了匹马,跃马而上,挥鞭而奔,只余下一滚蹄下沙尘。
这时候,小李听到周围有人在议论:“看五哥这样,怕是对那小寡妇……可是……哎……”
阮红娇是一个游医送回来的,据说是那游医昨晚因在附近的山里采摘草药而耽搁晚了,错过了宵禁的时间,因为最近黑山寨和刘白凤的事情,太平镇实行宵禁,城门关闭,夜不行人,故而那游医不得不寻个地方过夜,却在野外的草丛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阮红娇。
阮红娇身上多处鞭伤,手掌齐腕而断,失血过多昏迷,游医将她救醒,研碎采摘的草药为她包扎治疗伤口,待到天亮又将她送回太平镇上。
游医根据阮红娇所言,将她送回全味居,全味居因东家失踪一事,已关门歇业了好几天,而阮红娇的住所,便在全味居的后院。
阮红娇的丫鬟领着伙计将东家抬到了床上,留下了游医,又派人去向衙门报信,因游医在场,故而未另寻大夫,只按着游医给的方子派了一名伙计去抓药,抓药的时候伙计问了药铺的老板,老板赞方子齐全周到,伙计回来告之,众人更加安心了,便求游医留下救治东家。
而温简赶到的时候,正与那游医碰了个面。
温简进到后院,外头的伙计不敢阻拦,虽然是阮红娇的闺房,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却在进去之后,看到阮红娇的丫鬟绿儿正在和游医说话。
那温简见了游医一愣。
绿儿见了他也是一愣,然后便福了福身,含泪道:“五爷,这位是冯大夫,是他救了我家娘子,我家娘子此番受了大苦。”
温简与冯大夫四目相对,只见这名冯大夫生的十分不俗,但见他五官清俊,一双细目狭长,瞳孔呈现金琥珀色,身材欣瘦,穿一袭青衣葛袍,这倒也不足为奇,可是却满头白发,发间又夹杂着些许淡黄色,整个人肤色若雪,白得跟一张纸似的,显得十分妖异。这人亏是光天化日之下见到,若是有人在晚上见了,怕是会当做游魂野鬼也可能。
温简见他这幅模样,心下明白,此人必然是自幼患了“羊白头”,“羊白头”也叫“白化病”、“雪肤症”,患病之人毛发全白,肤色若雪,眼呈珀色或红色,形容似鬼如魅,此乃先天疾病,无药可医,有些偏僻蛮荒之地的无知村民不明真相,以为患了“羊白头”是孩子是被山精鬼怪转世,不敢养育便背到深山里丢掉,温简当然知道这只是某种疾病,这种疾病不是什么险症,只是生得与众不同一些,不易长寿罢了。
听闻是这人救了阮红娇,温简不免又多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冯大夫相救,在下乃是太平镇捕头温简,乃是娇娘之义兄。”
冯大夫颔首答道:“救死扶伤乃行医之人本分,冯惜月不敢居功。”
此人虽然形容特异,温简一时也顾不上他,对他点了点头,转而问绿儿道:“你家娘子现在如何,可能见人?”他找了她许久,现在她回来了,自然是想见她一见,问问详情,方才能安心。
绿儿抬头见温简满面憔悴,也黑瘦了许多,可想而知也是为自家娘子的缘故,便没有拒绝,就着手上的帕子拭了拭泪,道:“我家娘子受了许多伤,性命倒也不妨碍,只是未免太过可怜,她现在正在里间安置,容奴婢去看看娘子醒来没有。”说罢留下冯大夫的温简二人去了里间。
阮红娇的闺房不大,不过外间一室,里间一室,温简和冯大夫所处便是外间,外面说话的声音里头就能听见,绿儿说去看阮红娇醒来没有,实际上是给她尽可能的穿戴整齐一点,以免见客不雅。
温简见绿儿进去了,走到里间的门口,将头避开,面对一侧的墙壁,道:“若娇娘醒着,也不要折腾她,我只隔着屏风问几句话就好。”
里面的阮红娇果真醒着,对绿儿点点头,绿儿就将床边的屏风摆正,然后引温简进来,温简也就当真隔着屏风和她说话。
温简隔着纱屏,朦朦胧胧的见到一个影子,他费尽心力的想要将她救回来,可这会儿见到了她,却感觉有一肚子的话憋在了喉管,不知该说什么,半天才道:“……你还好么?
里面的人也半天不说话,而后突然传出幽幽一叹,沙哑着声音道:“……还好,叫五哥担心了,奴家……惶恐。”
温简和阮红娇仅仅隔着一扇纱屏,可是一问一答,又感觉隔着千山万水,而不久之前,阮红娇被缚于树下,温简心甘情愿的饮下毒液,那时他们遥遥相望,相隔七八丈之遥,却好像比现在更近一些。
这种迥然不同的感觉,若非当事之人,实不能体会其中滋味。
温简一时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只是盯着纱屏发怔,而他的身后,那名自称冯惜月的游医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进来,一时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