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龙腾-第6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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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人家去向省委汇报工作,你拿他怎么办?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只要你不攥着他的乌纱帽,他就不把你当回事。
所以,那晚见了黄yù禾,唐旭山没一点好脸sè,搭拉着眼皮,开口就批评说:“yù禾同志,咱们都得负点责任啊,不能一破了之,更不能不顾社会安定!你看今天,如果不是公安局措施果断,组织了大量警力,京沪线就要中断了!京沪线在彭城中断,你该知道后果!”
黄yù禾啥都有数,赔着笑脸说:“是的,是的,唐书记,出现这种突发xìng事件,我们集团也很意外。今天上午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我立即带人赶到卧轨现场去了,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工人同志也还是听招呼的,没出什么大事。”
唐旭山看着黄yù禾,口气严厉起来:“没出什么大事?这动静还xiǎo啊?公安民警上去了近两千人,连市内的jiāo警都调上去了,当场抓了八个!yù禾同志,你别忘了:你老婆岳清兰是我们的检察长,你这边松一松,她那边就得多几起公诉案!”
黄yù禾并无怯意,只是无奈地迎着唐旭山冷峻的目光,苦笑说:“唐书记,这……这事我正要说呢:那八个人是不是拘留几天就放了,毕竟没造成卧轨的事实和后果嘛!再说,现在也……也真的不能再jī化矛盾了,大家都难啊,尤其是那些失业工人!”
唐旭山没接这话题,往沙发靠背上一仰,忍着气做起了工作:“yù禾同志,失业工人难,市里就不难吗?我不瞒你说,看到省里的破产方案,我的心都揪起来了!这么多失业工人不是摆在别处,是摆在我们彭城市啊,一个处理不好,社会治安必将急剧恶化,兆头今天就出现了嘛!当然了,对省里的破产决策我们也得理解,煤田资源枯竭是事实,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都知道痛,可再痛,这刀子还是得下啊!不然病怎么能好?”
黄yù禾自嘲地笑笑:“是的,是的,唐书记,那就理解万岁吧!但愿这三万失业工人也能充分理解我们,都高高兴兴地失业回家,去为国分忧!”话刚说完,脸上的笑僵住了,牢sāo喷薄而出,“唐书记,今天没失业工人在场,又是在你市委领导面前,我得说点实话:我现在真是昧着良心做工作啊!南部煤田的资源是今天才枯竭的吗?为什么不早做转产安排?德国鲁尔工业区在资源枯竭前二十年就在安排转产了!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到底对工人负责了没有?内心愧不愧啊?!前年萧书记还是萧主任的时候来视察就着重讲过这个事,后来据说还从发改委讨了中央的款项过来,结果呢?这钱一máo钱没见着不说,到了咱们这,连这么个说法也没了!”
唐旭山心里躁动着,脸面上却尽量保持着平静,甚至是冷漠:“你这话说得对,是该二十年前就做转产安排,可二十年前我们国家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又在哪里啊?萧书记当初那笔前不是经过发改委拨的,是以振东办的名义拨给省里的,但这个钱我也没见过!现在,历史的责任落到了我们身上,我们怎么办?我们只能尽心尽力解决好!”
黄yù禾手一摊:“可这合理吗?工人们过去的劳动积累到哪里去了?能这么不管工人的死活吗?作为以前南二矿的党委书记,现在的集团的党委副书记,我真没法回答工人同志的责问啊!”他接着再次提出了放人的问题,“所以,唐书记,我还是希望您和市委能出面和市公安局打个招呼,对被拘留的八个工人同志,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尽可能地从轻处理,能放最好还是放,毕竟是一时的冲动行为嘛!”
唐旭山回避不了了,手一摆,回答说:“冲动不是理由,工人们的情绪可以理解,但违法必须追究,这种冲动在任何法制国家都是不能允许的!这事你不要再说了,我市委书记不能以权代法,你这个破产领导xiǎo组组长也不能做工人领袖!”
黄yù禾一怔,摇起了头,无奈地诉苦道:“唐书记,我可真没想到,您会把我看做工人领袖,破产失业工人可是把我们骂成了工贼啊,都要砸程书记的车了!”
唐旭山说:“所以呀,你们程书记现在不但四处躲工人,也躲着我和市委嘛,看看,今天我就请不动他!不过,这滑头还算有眼力,把你推到了第一线做破产清算工作。他和我说了:你这个同志有群众基础,工人们肯定不会太为难你!”
黄yù禾郁郁道:“那你市委书记把我看做工人领袖,我……我也认了!”
唐旭山拍了拍黄yù禾的肩头:“工人领袖是玩笑话,你别当真,但依法办事是个原则。尤其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更要特别强调法制!当然,我在下午的会上也说了,处理的重点是组织策划者,不是有过jī言行的工人!你如果想不通,可以回家和找清兰同志谈谈,相信她会给你做出法律解释。”怕黄yù禾继续发牢sāo,又劝道,“yù禾同志,这次省里总还是拿出了八个亿嘛,听说还是萧书记主动出面,压缩了吴城两个基建项目,我们还是多为省里分点忧吧!该市里的责任我不会推;你们集团呢,该管的事也要管起来。比如:能不能发动党员干部把失业工人们组织起来,进城搞点三产啊?”
黄yù禾脸上这才有了点亮sè:“唐书记,这我倒要向你和市委汇报一下了:失业自救已经在搞了。南二矿去年试行破产,有个叫李靖华的党支部书记把手下的三百多号工人组织了一下,大家把各自的工龄钱集中起来,凑了三百万家底,搞了个新生装潢总公司,现在生意做得很好,连黄金时代娱乐城都是新生公司装修的。”
唐旭山高兴了:“好,好啊,要推广李靖华和新生装潢公司的经验,在报刊媒体上加强宣传!在这种特殊的困难时期,党员干部要起作用,像李靖华这样的好党员要树为典型!那个黄金时代娱乐城我chōu空也去看看,帮你们吆喝两嗓子……”
这是唐旭山第一次听说黄金时代娱乐城,是黄yù禾作为失业工人自救的一个样板工程说的。唐旭山可没想到,黄yù禾这话说过不到十几分钟,黄金时代娱乐城着火的噩耗便传了过来,更没想到,后来这座黄金时代娱乐城会给他和彭城市带来一场如此猛烈的政治大地震,以致于让那么多干部在政治地震中中箭落马!
黄金时代娱乐城着火,是秘书匆忙进来汇报的。唐旭山当时没想到伤亡会这么大,情况会如此严重,最初,甚至没想到立即赶往火灾现场,又继续和黄yù禾谈了几句。待秘书接电话时再次提到了黄金时代,他才一下子醒过神来,问秘书:“xiǎo刘,你……你说什么?黄金时代娱乐城着火?黄金时代?情况还很严重?”
秘书捂着手机说:“是的,唐书记,情况相当严重。消防车开不进去,四百多人被困在火场,加上黄金时代娱乐城又装修不久,有毒气体四处弥漫,恐怕……”
唐旭山惊出了一身冷汗,没顾得上和黄yù禾道别,起身就走:“快去现场!”
坐在警灯闪烁的专车里,一路往火灾现场赶时,华共彭城市委书记、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坚定信仰者唐旭山平生头一次mí信起来,不断地在心中祈祷:老天爷保佑,千万少死几个人,可不能再luàn上添luàn了!最好现在就来场大雨,下得越大越好!然而,把目光投向车窗外,唐旭山看到的却是明月高悬,千星百点。
尤其让唐旭山扫兴的是,恰巧收音机里在播天气预报,一位nv播音员正用她熟悉的口音述说着天气情况:“八月十三日夜间到八月十四日白天,彭城地区天气晴朗,偏西风二到三级,最低气温二十九摄氏度,最高气温三十七摄氏度,降水概率为零……”
更要命的是,市长林森这时候偏偏不在彭城。八月十二日晚林森率着一个招商团去了美国,现在刚到旧金山,上午他还和林森就卧轨事件通过电话。
岳清兰后来想,从彭城复杂的政治历史背景考虑,她也许不该这么早又是这么主动地出现在火灾现场。她不是消防队长,而是检察长,身份既特殊又引人注目,必然会招致一些同志的猜忌:你这个检察长想干什么?惟恐天下不luàn吗?在其后的办案过程中,岳清兰不得不一次次婉转地解释:她这绝不是存心找谁的麻烦,而是因为巧合,如果那晚她不在陈志立家汇报工作,如果陈志立没有接到火警电话,如果陈志立当时有车,她也许会按部就班等待市委、市政fǔ的通知。相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常务副省长余可为身上,如果八月十三日余可为不到港城市检查工作,也不可能及时赶过来和唐旭山、陈志立进行这么一次尴尬的会面。
岳清兰记得很清楚,她和陈志立赶到现场不过十分钟,市委书记唐旭山和公安局长江云锦便一前一后匆匆赶到了,来得都比较及时。当时,公安局的警戒线还没组织起来,现场聚着不少围观群众,一片húnluàn喧嚣。更要命的是,许多消防车被牢牢堵在解放路中段一大片违章建起的临街mén面房前,根本无法接近着火的娱乐城——这一点给岳清兰的印象极为深刻,岳清兰亲眼看到消防支队的一位警官满头大汗,跳着脚四处骂娘,让手下的官兵们在一辆辆消防车前临时接长水龙带。
陈志立和唐旭山看到这种糟糕情况,脸sè都yīn沉得吓人,二人和公安局长江云锦商量了一下,便通过江云锦连着下了几道命令:立即组织警戒线,封锁现场;疏散娱乐城周围建筑物内和在场围观人员,以减少新的伤亡和不必要的损失;用水龙压住火势,尽一切力量救人。对解放路中段那片严重阻碍救火的mén面房,二位领导和江云锦谁都没提起,也许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来不及提,也许是忽略了。
岳清兰却没忽略这一事实,以往的办案经验告诉她,这个事实必定会成为将来渎职立案的一条重要线索。因此,副检察长张希chūn和陈bō带着检察院的几个同志一到现场,岳清兰马上把张希chūn和陈bō悄悄拉到一边,嘱咐他们对消防车被阻的现场情况进行录像拍照,在不影响救火的前提下,尽可能多搜集一些类似的原始证据。
就在这时,余可为的专车到了,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子开过去的。由于四处是人,车开得tǐng慢,岳清兰在火光的映照中看到了余可为熟悉的面孔。就像余可为对她的过早出现感到惊奇一样,她也感到很惊奇:这位前彭城市长,现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怎么这么快就从省城赶过来了?是一个省委领导的责任心使然,还是……
一切都不得而知。包括余可为在内的三位省市领导面对这场大火都想了些什么,见面之初又说了些什么,岳清兰都不知道。当时,她离他们谈话的地方——太湖乐购mén口有一定的距离。她只知道一个基本事实:在二零零五年八月十三日灾难xìng的夜晚,在大火未熄的第一时间里,对此可能负有领导责任的余可为、唐旭山、陈志立再次聚到了一起。后来,不是别人,正是余可为不无震怒的声音把岳清兰吸引到了这三个省市领导身边,让岳清兰目睹了一个难忘的场面。
余可为手指颤抖,指着那一大片建到了路面上的mén面房,大声责问唐旭山和陈志立:“……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些违章建筑怎么还没拆?我在彭城做市长时就做过批示的,要拆,拆干净。两年了,怎么就是不执行啊!”
岳清兰真没想到,第一个注意到这个严重渎职事实的竟然是前任市长余可为!
说这话时,余可为背对岳清兰站着,岳清兰看到的是余可为的威严背影,他身体有点微微颤抖,震怒溢于言表。
陈志立是侧身站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说话的口气不急不忙,却话里有话:“我说可为同志啊,你不要这么官僚主义嘛,你看看,这些mén面房可都是刚盖起来的啊,最多半年!”声音在这时候提高了,带着明显的怨愤,“我刚才还和旭山说呢,现在我们有些同志,胆子太大,心太黑,要钱不要脸,要钱不要命!”
唐旭山也解释说:“是的,是的,可为同志,今天不是听陈主任说我还不知道,旧的违章建筑拆了,新的违章建筑又盖起来了,有令不止,防不胜防啊!”
陈志立又发泄说:“有什么办法呢,敢这么干的人,我看一定有后台!”
余可为仍像当年在彭城当市长时那样果断而有气派,手一挥,怒气冲冲道:“那我们就连他的后台一起查,看看谁敢包着护着!”
陈志立赞同说:“好,可为同志,你和省委有这个态度,我们就好办了!”
唐旭山也说:“可为同志,对您的这个指示,我们一定认真贯彻执行!”
陈志立说的后台是谁,岳清兰当时并不知道,可从三位领导的对话口气来看,陈志立好像是多少有些知情的,而余可为和唐旭山则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毕竟火情严重,关于mé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