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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走狗-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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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还太过年轻,连自己那颗麻木的心,都无法看清。

*****

闵上轩出生于银勾山庄,双亲共同掌门,下有弟子五十,是个立派以来都与人为善的门派,却在他意气风发、即将于江湖上大放锋芒的十七岁,遭到被灭门灭派之命运。

被纪原门。

闵上轩此生怎么也没想过,自己银勾山庄一门会遭到此种残酷屠杀,也怎么都没想过,银勾山庄一门并非死于其致力讨伐的魔教之手,而是死于盟友门派之手。

因武林名门托嘱而藏于银勾山庄的上古名刀被夺走,山庄付之一炬,尸横无数,这样还不够,那些人还追来,要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因为纪原门要把这场事端,都嫁祸给魔教。

闵上轩永远记得那天,他自小生长的宅邸被毁灭,而与他携手出逃的伙伴亲友,一个个死于追兵,大雨里他拼命逃,却好像逃不出老家的那魔魅通天大火。

一路奔逃,不知不觉,生者只余闵上轩一人,其他人都死了。

他抱着放手一搏的心态闯入月沉殿领地,却在刚入月沉殿草莽时,被纪原门毒鞭给缠了双膝,因而受创。可是闵上轩跌地同时,多只血盆大口的巨狼也自深草冲出,扑向纪原门追兵,也因此给了他喘息机会。

他解开毒鞭,一路以双手匍匐前进、滚落,然后终于攀到唯一一棵他所能攀上的矮树。

也是在那处,他遇见了当年年仅十三的白圭

女孩小家碧玉模样,外貌最多不过十二岁,正是被捧在手上呵护疼爱、在宅院庭园中翻花绳玩布偶的人记,却浑身湿透,出现在这样的境地里。

荒郊野外,又是凶险的河边,还是魔教月沉殿领土。

怎么都觉得格格不入,像是山中偶尔会出现的水精妖鬼,苍白着脸神情蒙懂,就那样在树下漠然望着他。

“我是月沉殿新任犬宫之主白圭。”

那瞬,他楞了,才明白为何这憔悴的女孩为何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这。

这女孩是白圭,是那个上任月沉殿犬宫之主一年多,就让全江湖知闻的奇兽术师,几代来最年幼的犬宫之主。

“只要你答应进入犬宫,就能活下去。”那日雨声滂沱中,女孩仰起湿漉漉脸庞,脸色苍白如纸,对他道:“你决定吧,看要是光荣的死在此处,还是成为我的走狗,继续活下去。”

那真不像普通女孩会说的话语,沈重冰冷如铁枷。

可是之于那女孩,却好像早已对无数人问过无数次。

河水有如猛兽,怒吼声响近在咫尺,闵上轩看见溪水逐渐漫向他所在低地。

他很绝望,也很愤恨,绝望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里,愤怒什么都不能为银勾山庄死者做,恨纪原门就要这样逍遥法外,将一切都推给魔教。

同时也憎恶,这个只能依赖眼前邪派魔头的自己。

“我跟妳走。”

最后,他还是屈服于命运,舍弃了自尊与往日骄傲。

他选择成为那个女孩的走狗。

回月沉殿路上,白圭要他捉紧巨龙背上长棘,但闵上轩终究无法坚持,几乎是刚起飞就昏了过去,世界陷入一片漆黑,等他再次苏醒,已是在陌生的房间里了。

在温暖中转醒,闵上轩漠然睁眼,缓缓起身,看向自己包扎好的伤势以及舒适袍子。

他想着,那女孩竟然能坚持住,将比她还重的自己给固定在龙背上,在那样恶劣雨势中一路飞回,而没让他滑落或坠落,甚至是落地。

可是没能多想,便开始有多个青年少年先后来到床边,来看他,解释规矩,甚至是下马威。

闵上轩很快见到了自己之后将对付多年的,那些长老们送来的男宠──或者该说是长老的心腹、打手、护卫更贴切些,那些其实都不是一个十二岁女孩能轻易驾驭的男性。

然后,闵上轩也见到了杨书彦,那个与他同年,新墨一般寡言的凉冷少年。

杨书彦──白圭的心腹左右手、家人手足,也是白圭的爱人。

其实杨书彦容貌中上,并不比那些男宠抢眼,可是却最让闵上轩印象深刻。

这少年每次所带来的消息,都是有意义且关键的,并不像那些无所事事的男宠们,可以明显看出这少年是白圭手下心腹干部,而少年无澜外貌下的凌厉,也让闵上轩记忆犹新。

还记得白圭初次来见他前个时辰,杨书彦便无声来到房间,拨开床帷,一双凉眸没有感情,漠然看他。

“因为要带你回来,她负伤淋暴雨还被殿主罚,在森寒正殿跪了许久,昏迷了好些天,”一身青袍的黑发少年看着他:“如果你出言不逊,我便私下刑求你。”

少年掌上还有刚施过道术的墨迹,黑发简单束起,看起来闲静却让人畏惧,其面无表情语调平静,吐出的,却是言出必行的残酷警告。

那时闵上轩才知道,原来白圭把他捡回来却迟迟没来看他,不是因为流连男宠群,而是病倒了。那也是第一次,他对杨书彦与白圭的紧密关系,有了初步理解。

一个时辰后,白圭果然顶着憔悴脸色来了。

*下章预告在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好不容易,闵上轩挪动脚步,告诉自己总得去再去次墓地祭拜亡者亲友,告诉他们这件消息,却忽然看见腕上沉沉邪珠。

看见腕上那森冷佛珠,然后想起,那个当年替自己亲友建造墓园的少女,好像已死去多年。

那个第一时间为他埋葬亲友,多年倾力庇护他救治他,却被他害的在尖竹陷阱中凄惨死去的少女,已经孤独踏赴无止无尽的幽冥。

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37贰



一个时辰后;白圭果然顶着憔悴脸色来了。

闵上轩看着那个擦唇红带耳饰、用艳丽华袍掩盖病容的女孩;发现其眼中是不称年龄的漠然;一种不属于孩子的世故与凉淡。

我将是你最忠诚的走狗,那日;闵上轩便对女孩这样立誓。

而其实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也愿意做这女孩虚伪却完美的爱人。

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这女孩一如承诺给他双完好的腿,庇荫他羽翼滋长与茁壮,让他能够归返那可笑伪善的江湖,去复仇,去摧毁那个可憎的门派;其他都无所谓。

至少闵上轩曾经这样以为。

“宫主动了心呀……就等着漂亮哥哥的腿好呢。”

“人家少侠还不一定真心愿意呢;如果是我被掳来;也只能这样半推半就。”

“是吗?可我听犬宫的人说,说一样有男宠出入白圭寝房,杨书彦也时常陪寝不是?”

……

什么传闻都有,什么猜测都有,不堪入耳的比比皆是。本以为自己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纷扰留言传入闵上轩耳中时,还是让他难堪。

各种传闻,说他身为武林新星被当做男宠掳来、被魔教当作礼品转送……

曾几何时,他渐渐成了白圭的附属品。

他的名字不再是闵上轩,人们都叫他,那个白圭迷恋的少侠。

传言嗡嗡,那些话语总让闵上轩想起从前的自己,那个在每场武技斗场上大放光彩的自己,那众望所归的新秀,同时也想到,一旦从前那些亲朋好友得知自己处境,又会有何感想。

繁杂不堪的思绪,纠缠他,拉扯他。

闵上轩开始憎恶这个境地,憎恶月沉殿。

憎恶那个需要从他这汲取暖意的少女。

及他重拾行走能力,闵上轩便开始汲汲营营回复实力,也在月沉殿内外培养自己势力。尔后,他找上了寒山城,但,却也败在寒山城。

失控的同盟,寒山城其实只想杀白圭,并不想与他联手制裁纪原门。

太早死的白圭,提早崩解的月沉殿白圭时代。

虽令闵上轩吃惊的,白圭竟早已吩咐给予他离开犬宫的自由,但却也因为这一嘱咐,害得他陷入进退两难局面。

月沉殿的党羽因为他离开月沉殿与犬宫,利害不再一致,做鸟兽散,而月沉殿外的武人道士,都多对他有所猜忌,更无法相信他纪原门灭门说法。

刚开始那段时间,他的确怀抱满满的希望离开月沉殿,重新取回自由,满怀期盼回到江湖去寻找旧日亲友,但多年过去,无人相信他说词。

无人相信是纪原门灭了银勾山庄,更指控他是月沉殿的走狗,妄图妖言惑众。

明明说得是事实,却被视为异端败类。

闵上轩第一次品尝到舆论的威力,品尝到公平正义的荒谬。

就这样,白圭意外的死,彻底打乱闵上轩全盘计画,让他无路可走,无路可退,终究还是回到月沉殿。

他们都说已经死去的人,不该再去审判她,可是闵上轩却不这么认为。

在白圭死后,闵上轩依然偏执的恨了她好几年。

他真的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看清这纠缠不清的一切。

才看清白圭是怎么为他燃尽自己,却始终没得到所渴望的情感回馈。

那年闵上轩回到月沉殿,在不再有白圭庇护、冯诗翠百狐等白圭亲信还不断下绊子的艰难处境下,再次从头开始集结势力。

狼狈卑微过了几个月,丁哲骧才召见了他。

“纪原门里的确有几样我们想要的东西,”身为月沉殿主的丁哲骧,对他凉声道:“我可以让你不用上走狗的咒印,就给你一个堂,但你得做到几件事。”

丁哲骧说,一他灭纪原门后得取回几样法器名器,二得照旧作为月沉殿人手,今后听从差遣……这些比起复仇大计,对闵上轩都不是问题,但听见第三个要求时,却楞了。

那高高在上的年轻殿主冷眼看他,一字一句寒声说道,“把我唯一的犬宫之主,把白圭,给我从黄泉带回来。”

那便是对于他复仇心愿,丁哲骧提出的交换条件。

青年坐在高台殿主宝座,高高俯瞰他,闵上轩永远记得丁哲骧要他把白圭带回时,字句里沸腾一般刺骨寒凉,还有那像是想将他拆骨断筋的憎恶。

那便是一切的开始,丁哲骧命名的招魂堂,还有自己手上那串佛珠。

那漆黑到泛不出丁点光芒,以杀戮血肉换取亡者复生的噬人邪珠。

他们秘密开始了将白圭从黄泉唤回的禁忌咒术。

*****

即使白圭死去多年,闵上轩仍常不经意想起她,或梦到她。

看到路边姑娘们带着簪子发饰,就想起白圭明明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却老爱梳艳丽的发式,描俏丽的妆。看见池子,就想起白圭老爱赤足撩起裙襬走进锦鲤池塘,一把一把的喂食那些有着明媚色彩的鱼群。

下大雨,就想起那厌恶雨声的少女是如何拿着枕头跺到他房里,钻进他怀里……

经过名闻遐迩糕点铺子时,闵上轩还老习惯性的要走进去,去为白圭买上几盒豆沙点心,却总在跨过门槛之时才想起,自己已不再需要为白圭买点心。

因为她已经死了。

刚开始闵上轩觉得那是种魔障,因为从前自己必须绕着那女人生活,所留下来的魔障,才会让自己在夜里,下意识去揽那个畏寒却已经不存在的女孩,才会在百狐穿上白圭衣裳时,无意识的以目光追随那身影。

闵上轩一直觉得厌烦,且总在等自己淡忘,等自己超脱出来,不再被白圭鬼魅缠绕。

直到他将纪原门亲手毁灭那天。

招魂堂,为了早日让白圭回来,丁哲骧真的很慷慨,将一干精英打手都给予了他,更将月沉殿满布天下的情报网借予他使用,让闵上轩在三年内就做好准备,并在一夜之内彻底的灭了纪原门,。

不像当年纪原门那般,这次闵上轩做的滴水不漏,没有任何人幸免。

还记得那夜火光滔天,就像闵上轩一门被灭当年,魔魅般大火滔天,诡谲燃亮夜色,而浓烟刺鼻升腾顺风膨胀,连那满地男女老幼尸体,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具具尸体都被黑雾吞噬。

那串闵上轩腕上佛珠藉由吐出黑雾,寸寸吃下尸体皮骨血肉,点点散发热意。

而他看着眼前倾颓宅邸,忽觉无处可去。

就像闵上轩所预料,当年纪原门取走的上古名剑不在这里,他没能找到证据,证明纪原门的骯脏野心。可是那其实也不重要了,因为纪原门满门覆灭,付出了代价。

世人知不知道纪原门的险恶残酷,也不再重要。

只是看着眼前炼狱一般场景,闵上轩忽然感到徒然,感到万念俱灰,感到无力。

这么多年来的疲惫一同涌上前来,将他灭顶。

已经花费太多光阴心血,只为了这场屠杀。

闵上轩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有余力在家乡焦土重建银勾山庄,也没有余力毕其一生去和天下人解释自己的清白,并保护自己身后的银勾山庄,不被视为异端邪教。

眼前尸体还在消失,大火还滔天熊熊吞食屋檐梁柱子,发出刺耳声响,闵上轩麻木的看。

太多年了,他将眼前这片凄惨景象作为目标,赖以维生,今日一旦了结,便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好像被抽去魂魄。

好不容易,闵上轩挪动脚步,告诉自己总得去再去次墓地祭拜亡者亲友,告诉他们这件消息,却忽然看见腕上沉沉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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