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大丫头-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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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待客厅中,何钟灵已经坐在椅子上发呆;有些失意的样子。
何夫人迎上去:“女儿;这寒天冻地的,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何钟灵抬起头,响起轻飘飘没着落的声音:“娘;我们何家、是真要败了罢。”
何夫人一见到女儿的样子;就揪心起来,只见何钟灵平常丰盈娇俏的脸庞,已如枯槁。再听到了她说的话,何夫人更加悲从中来。
不需要再有多余的掩饰,母女连心,她仿佛看透了一般,跌坐在椅上,了无生气道:“终究是命里无时莫强求,何家是到头了,你爹也是一样,走到头了。”
何钟灵眼里仍含着碎芒般的锋利,在幽暗死气的眼里深处,若隐若现。
母女沉浸在相似的绝望里,下人们仿佛都被这一层绝望笼罩,个个的面无表情。良久,何夫人看看何钟灵,露出了宽慰一般的笑。
上前拉住她的手,何夫人含着泪,笑叹道:“晚晴,你终究还是有指望的,别太怕了。如今看来,当初你嫁去了沈家,却是极为幸运的。我们家现在虽然不再中用了,可你已经是沈家的人、依附于沈家,沈家现在蒸蒸日上,晚晴你依然是尊贵的不能匹敌的。你又生了个儿子,这就更是得到眷顾了,等到日后,母凭子贵,你一辈子都会在沈家立稳了脚跟,所有人都会尊你是唯一的正夫人!”
何钟灵意味不明的说道:“您的意思是,就算夫君日后娶妾,对我同样没有威胁是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何夫人脸色微微不自然,仍笑着说,“当然,若是姑爷疼你,不肯另娶是更好了。”
何钟灵满脸都是阴霾,不知在想什么。越是这样何夫人忧虑越深,顿了顿她又问道:“丫头,你还有何心事。”
何钟灵眼光闪的更厉害。“依附沈家,就能保证平安了吗?”
何夫人吃惊:“那总比我们何家强!女儿,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对沈家的态度,你一定要变。”
何钟灵咬着牙,自顾凄然一笑:“我还不够摇尾乞怜吗?莫非母亲要女儿以后都这样终日朝不保夕?”
何夫人流泪:“你这是什么话,该说的我刚刚都给你说清了,女人出嫁之后,不管娘家如何,必须以夫为天。你好歹都生了个儿子,怕甚么,你是正经的夫人,只有你给人不痛快,你怎么会过的不痛快?”
何夫人想到自己还没有儿子,这话说的就更殷切。
何钟灵恍恍惚惚的,颤着声就道:“娘,你也别骗我了,你告诉我为什么爹就非得下台?”
何夫人本来一直耐心的说,此时也急躁起来:“君威难测,你说这话是作死吗?”
谁敢揣摩圣意,君要臣死,臣也只能打落牙门和血吞,怎么还能去问原因。
何钟灵一下子站起来,脸色有些奇异泛红:“娘,你知道现在街口巷尾,都在怎么说我们吗?说尚书这个位置,只有何家是个傻子,才来接这个烫手山芋,如今是掉脑袋的大祸。就跟那年家一样,到死都不会落个好结果!”
何夫人手抖着,几乎控制不住就要摔在她的脸上了。“谁容许你说这些话的?!晚晴啊晚晴,你是成天以为自己聪明,却说着糊涂至极的话来!你可知道你这一番话传出去能惹出多大的事?年家是年家,我们是我们,莫说年家的那位将军,只当了堪堪三天的尚书,就能让你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质疑君王策,明日你就想看着何家罪加一等罢!”
何钟灵脸上血色褪尽:“终究是他家风水不好,不讨皇帝的喜欢,他年家倒霉,却又牵连我何家,只能说天作孽,不能活,如今就是在迁怒爹爹罢了。”
何夫人照着她脸骂:“再多说一句,你就给我赶紧离了这门。”
何钟灵眸光霍亮,映着她惨白的脸就更惊人:“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那原来年家的孽种,至今可能还留在沈家!你叫女儿、如何安枕高卧?!”
何夫人就知道她这些话,不可能是真的听街头巷尾的人说的,且不说这样的大事,京城百姓的口比酒坛口塞得还紧,有些话能当八卦一样传,但像她们今晚说的这事,有关国体,是个寻常百姓都不会乱说。
但还不等她问何钟灵究竟从哪听来的这番话,就又被惊住了:“什么年家的孽种?你说话是越来越不过脑子了!”
何钟灵冷笑起来:“怎么是女儿不过脑子,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要说到现在娘还不知道年家跟沈家的关系罢,那年惜玉既然是沈家二郎的未过门妻子,他悄悄护住了她又有什么稀奇?九年前沈家来了个身份不明的官奴,一直被沈二当个宝贝一样供着,娘还在说女儿没脑子?”
何夫人两眼阵阵发黑,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赴宴之时看见的那美貌非常的少女,震撼太深刻,呼吸几欲停顿:“你是说、不,不可能,不会的!”
何钟灵拉住她的衣袖:“娘,她就在女儿身边,像一根毒刺一样!您不能这么对女儿,是与不是,您一定要帮我验一验才行!”
……
夜寒风急,老太太惊怒交集,半夜又犯了头风,躺在床上根本说不利索话。
贺言梅待了一整夜,实在要走,留下了一瓶药就赶紧朝着沈府的大门奔去。
可是一拉开门,他登时又愣在那里。
门口,是浑身湿透了的沈洵,蜿蜒而下的头发顺着滴水。不知道他是经过了怎样的漫长奔波,他的手掌心上,都是血肉模糊,看了直叫人触目惊心。
车轮上混着血和泥水,根本分不清两者。
沈洵目光暗沉:“人呢?”
贺言梅退后一步,舌头绕起来:“什、什么?”
沈洵上下看他,又问道:“你在这,她人呢?”
贺言梅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被问的又无从开口,忽然沈洵身体一歪,眼睛缓缓闭上,一直握着轮椅的双手,也渐渐无力摊开来。
贺言梅上前,当先就迅速点了他一个穴道,把他抱在了怀里。一夜冰凉雨水浸泡,沈洵身上却十分火烫。
“快点,赶紧去把本城最好的大夫请来你们府里镇着!”
门房箭一样冲了出去,贺言梅又走不成,只得带着沈洵足尖点地重新冲回院子里。
阖府都震惊,所有下人严阵以待在两个院子周围。淑云夫人的车架随后就跟来了,见此情形,她差点又要背过了气。
陈大夫这次背着药箱来看诊,还带了个不苟言笑的门徒。上次的三个女主人,这次只得一个,他例行公事打了个招呼,并不想多言。
并不消多费唇舌问,只看家中的一片惨淡,连贺言梅这个外人都站在边上一脸讳莫如深。淑云夫人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在厅内坐下来,她的呼吸怎么也顺不过来,脸色更是直转蜡黄。“这次,多亏了贺公子鼎力相助,在此谢过了。”
贺言梅连忙客气:“应该的,夫人脸色不好,不如也先让大夫看一看吧?”
真的要谢贺言梅的远见,把大夫请到家里实在很对,眼看一个接一个都不太好,真要没有大夫在,今番这一遭变故委实要命。
陈大夫立刻就道:“夫人,要不老夫先给您开一剂压惊的汤药,您先吃着?”
其实他也是怕,这病来如山,万一再倒下一个,他恐怕也顾不过来。
淑云夫人又连拍了几下胸口:“大夫,你只告诉我,家里这几个人情况都如何了?”
陈大夫速度写了个方子交给丫鬟,这才捋胡须说道:“令公子是感染风寒,加上劳累,并不碍事。老夫人那边稍微严重些,主要还是年纪大了,兼且情绪不稳才导致的。这位年轻姑娘,则最严重了,老夫也不敢保证,她能不能快醒。”
淑云夫人只消掀开被子,朝素锦身上看一眼,就转过脸去。素锦现在是身上涂了药,连衣裳都暂时不能穿,淑云夫人此刻忽然有种悲从中来之感。
她捂住嘴,眼泪就滴在枕头上,沈东岩那边看过沈洵就赶过来,见状立即就扶住她道:“洵儿这次是太乱来了,不过所幸是有惊无险,夫人宽宽心。”
淑云夫人靠在沈东岩身上,过得半晌,她就低低啜泣道:“老太太、她这做的事情,这是要洵儿和我们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俺都不好意思来见大家了,这么久才更,捂脸,希望这章还能让大家满意,收网收网了
感谢YuJin亲给俺投的霸王票,连完结那么久的《易园侍女》亲也给投了,尊的灰常感谢,也灰常感动……
、眼中拔刺
那个惹事的家丁;在香山被淑云夫人揪出来;狠狠拷问了一通之后;没敢再回去沈府;在半道上就早跑了。
这回子是老太太大夫人全得罪了,阵仗前所未有,没有见过。还连累的尊贵公子受了大罪;再仁慈的主人也不会饶恕他的。
淑云夫人平生头一次,主动在沈东岩面前哭断心肝;就连九年前沈家遭遇天大的变故;淑云夫人都没掉一滴眼泪,一肩抗下来。但这次,她却仿佛没了任何顾忌;等一回到闺房;就朝着沈东岩拼命抹眼泪。
正因为稀有,所以这眼泪才贵重。沈东岩半生颠簸,早年还去过西北,直至官至二品,也算是个铁汉男儿。偏偏铁汉男儿,最难过的就是柔情美人关。
在以往,也有情绪低落垂泪时,他只要稍稍说两句,淑云夫人就破涕为笑,但今次无论他怎么劝说,妻子都没给他半分面子,他都要以为淑云夫人故意为难他般。
“夫人!”他又拖长声音叫了声。
淑云夫人白了他一眼,朝一侧扭过了身。沈东岩内心叹息,在她对面坐下:“要不,我再去找娘说一说?”
淑云夫人沉默,沈东岩看着她只接连叹气:“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说话了?那我现在就走,省得还碍你的眼。”
“说、你就去说罢!”淑云夫人终于气急败坏,抹着眼泪道,“老太太自己都在床上躺着呢!我们能去说什么?是要别人背后说我闲话、心狠到跟老人家过不去?”
沈东岩心里根本不好受,他道:“夫人,那你如今是想怎样?”
淑云夫人由着性子狠狠生了一场气,待想想后就深深无力。和许多年前一样,这种恨而无力的感觉十分痛苦。她也就是生生闷气,沈洵是她的心她的肉,分别了那么多年,再一见面,感情就像那洪水收也收不住。
“如今,我眼瞅着惜玉那孩子,可怜见的,她的命就像老天爷都在跟着作对一般。事情被弄成这幅模样,倒不是我们怎样了,而是洵儿、他心里受不受得住呢……”
沈东岩眸光急剧收缩,他攥起了手半晌开口:“其实,终究也算我们,好心、却没办成好事。”
沈洵是昏迷了几个时辰,到半夜就醒了过来。花期守着床头,含泪就笑道:“公子爷可好些了?”
夜凉如水,屋内安静的很,沈洵掀开被子用力撑起了身体:“我去看看素锦。”
花期满脸焦急,站起来伸手抱住他手臂:“公子您紧着些,让奴婢来帮您!”
只随便披了件衣裳,沈洵两只手上,还裹着不少层的纱布。花期知道没有选择,唯有尽心的帮他推着轮椅,去往素锦所在的地方。
素锦被几个丫头擅做主张挪到了厢房,这儿也有隔间,荔儿已经睡了,阿久还在素锦的床头打盹。看见沈洵来立马就清醒了,眼里有激动有不安:“公子爷?”
离开了几日,恍如隔世一样。没有谁比经历过的人更能体会度日如年的滋味,他用露出的半个手掌把轮椅摇到床边,看的时候都是用力的,但他也是眨了几下眼睛,才把眼里那层遮挡物给清净了。
素锦当然还是睡着,脸上红潮没褪,呓语暂时不说了。沈洵下意识伸手,想去探探她的额头,但一看到自己手上纱布,手就收回来。
“素锦,我回来了。”
就这么平平淡淡,沈洵目光柔和看着她说的也很平淡,但旁边的两个丫鬟,不约而同鼻头一酸,都难以自制的想流泪。
尤其是沈洵也是唇部苍白未退,一动不动凝视素锦的样子。有些时候阿久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看着公子和素锦在一块,就觉得多般配的一双人。
“公子,要不要我们出去?”阿久冲口就说出来。
花期还在担心沈洵身体,加上素锦两个人都有伤在身,她仍想留下照顾。
但沈洵已同意了:“去吧。”
两个人出去后,沈洵的疲惫就外露,他盯着素锦的目光都不如方才坚定不移,带着一种忧伤。很多时候不是多么激烈的感情,就是相依相伴中带出的羁绊才最难割舍。
素锦好像有感应,脸上的红潮竟退了些,这样看着就好很多。
他终于用手碰了碰她脸,低低道:“对不起,我来晚啦,惜玉。”
太多年,有太多话,日夜相对的两个人,仍是没有说出来。这种感觉不是绝望,是没有希望,像极了咫尺天涯的路,静里生哀凉。
沈洵牵着她的手,静静道:“那,我就在守着你,等你醒过来为止。”
老太太头风发作,这是个大事,可家里发生的事却也让她不能安心,始终憋着气,就觉得浑身都疼。秋宁怎么劝都不中用,老太太眼睛里还如喷火一样,闹了半宿,直到天亮又没好睡。
秋宁唉声叹气,拎着水壶准备给老太太换茶,迎头在门口,就碰上了淑云夫人。
淑云夫人端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