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大丫头-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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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宜所纳的妾室。
贺公子言之凿凿,并且不惧派人去洛阳取证,三次登门向柳家赔礼致歉。诚意表现的十分足,然而已经晚了,柳相拼了老脸在早朝上请旨,请宁帝作罢这桩婚事。并且要求贺家在京城各大街巷都要张贴声明,言及是他贺家无德,才导致的联姻破裂,和他柳家的女儿绝无半点关系。
贺阁老十分配合,也在朝堂上亲自向柳丞相赔了罪,下朝以后立马就聘请专门的文书先生,按照柳相要求,撰写了文书,真个就贴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柳家人其实尤觉不够,如何不是天下地域广阔,柳相恨不能就让贺家把大宁朝的土地都贴个遍,撇清与他家女儿的关系。
贺阁老是宁失去一门亲,不能痛失柳相这个朝堂大盟。所以处处都退让三分,秉持着婚姻不成仁义在的态度,总是迎合柳相。
此事过后最明显的一个变化,就是,贺言梅从京城最炙手可热的结亲人物,一下子变得无人问津。
女大愁嫁惧怕没人问津,但其实帝京的男子,同样是愁娶的。娶不到一门门第相当的正牌夫人,对男人身份仕途的打击都不会小的。贺言梅就处于这种尴尬境地。
还有荔儿感叹,给公子爷准备的衣服是无法派上用场了。
素锦唯恐生变,这次在陈大夫那买了许多药物囤积在东府库房里。甚至换了一套新的针囊,她扶好了烛火,挨个用火洗针,低低道,“其实贺公子离开也好,他在这,一些事奴婢总不方便做。”
沈洵仿佛心不在这里,倚在床头一直未曾说话。
“公子?”端着烛台,素锦靠近他,真如远山般清幽。
“九年了,”沈洵慢慢转过头来,目光凝望在她脸上,“你为我治疗腿也有五年了,是不是还要再过个五年,才能有结果?”
素锦眉间不经意的抖动。“公子着急了?”
沈洵无声摇头:“等我老了,我就真的不用再站起来了。”
素锦压抑的开口:“公子怎么这么说。”
沈洵仿佛没意识到,烛火照在眼里更明晰:“你看出来了吗,最近京城是个多事之秋。”
“如果公子是因为贺公子……”素锦刚说。
沈洵道:“他不是我认识的贺言梅了。”
素锦也安静搭腔:“从您把唯一的棋盘还出去,奴婢就知道了。”
他看着素锦,神色有些疲惫:“我一直在想,那封信,是什么信。经过我的手,我让花期送出的。他突然就说不怕别人去洛阳查了,为什么之前没有说,现在却非常肯定的开始反驳。”
素锦心突突的跳:“他也是最近才被贺阁老找出来的。”
“并不是因为阁老找到了他,他才那么说的。看起来,他是真的想挽留住柳家的这门亲事。”沈洵忽然轻轻的道。
素锦看着他,有些奇特的,出现之前看贺言梅时那一丝似是而非的不祥预感。
“奴婢似乎之前听过、贺公子好像也并不喜欢柳家的姑娘……”她也不知为何这么说,那是贺言梅和沈洵下棋时偶然说过的话,素锦想起了。
沈洵看了她一眼:“但他却真的想要这门亲事。阁老和柳相之所以一拍即合,就是因为这是桩太有用的亲事。”
素锦被烤热的针烫了一下,才回过神,她道:“公子,你不需要想的太多。”
沈洵神情难测:“贺言梅失败了,但他到底做了努力。在洛阳,那封信当中,帮他抹去了什么东西。能让他有底气的根由。”
素锦忽然懂了,如果信不是沈洵送的,他可能就不会说这些。她握着针有些难以启齿,半晌道:“这都是公子你的猜测。”
沈洵道:“万一我猜对了呢?”
屋内气氛开始凝固,素锦也沉默不语,她本想说,再怎么样那都是贺公子让送的信,后果也跟他无关。但以对沈洵了解就知道这话说了也作用不大。
她低头看银针在烛光下发亮:“要快的法子不是没有,奴婢不敢用药。药力太猛就有凶险,公子是尝过的。”
沈洵细长的手掌张开在她面前,就像承载了一个天地:“我也说了,我不在乎。你忘了。”
素锦偏过脸,隐在烛火暗面,把针囊收拾起来:“奴婢没忘,那奴婢得罪了,就开始吧。”
何夫人忧心忡忡的来到沈府,进来强颜欢笑应付了几句,就直奔女儿院子里去了。
何钟灵把她迎到屋里,连茶何夫人都不让看,就吩咐她把丫鬟都遣下去。“娘这是怎么了,这个日子怎么过来。”
何夫人坐在床上开始抹眼泪,把何钟灵都吓住了。“女儿,你可得帮帮你爹,我跟你爹自小疼你十几年,也到用着你的时候了。”
何钟灵近来日子也不如意,听母亲这么一说哪里还掌得住:“爹怎么了?娘有话就说吧,别这样让女儿看着还难受。”
何夫人哭的实在伤心,这才石破天惊来一句:“你爹他、得罪皇上了,说是什么淮南总兵人选的事,你爹向皇上说了自己的建议,不知哪儿没合圣心,皇上就冷待你爹了……”
对这些朝堂之事何钟灵懂的不多,但能让何夫人哭成泪人,想必严重。她急切道;“如何冷待?我并不曾听夫君说过啊?”
何夫人哭道:“万岁表面上自是不会对你爹如何,就是私情上,突然、这才把你爹吓住了。如今你爹的提案皇上一律都不再议了,你爹日日回来都蜡黄一张脸,昨儿直接就说,皇上问他要不要告老还乡?”
何钟灵的脸刷的就白了,她喃喃道:“怎么会这么严重,不就一个提案吗。爹才四十刚过,哪就需要告老还乡了?”
何钟灵拉住她:“女儿!娘才来找你,你爹要是下了对我们全家包括你都是打击,你一定要去求求亲家公,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伴君如伴虎,母女俩这时候才体会到了,叫人齿冷,何至于就因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就得罪了帝王?
现在摆在何家母女面前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何守权被贬的原因呢?究竟哪里触到了万岁爷这根虎须?死可怕,最怕不明不白的死。
作者有话要说:总有亲嫌进度慢,挠头中,俺感觉都是按进度走的,难不成铺垫也多了?其实太大的进度基本都跟虐脱不了关系,亲们的意思是缓够了?
、乐极生悲
何钟灵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那淮南总兵是个什么职位、为什么要问爹的意思呢?别人呢;都问了没,夫君可一个字都没说过……”
何夫人泪目迷蒙:“你爹说是万岁私下问的他;单问你爹一个人,你爹本来也没想到有什么后果;谁知万岁话里藏机锋呢。”
何守权的官是一道圣旨封下来的;天威难测,何家人忐忑接旨的情形还在脑海,如果再一道圣旨一下,轻而易举这官还保不定会怎样。何夫人在乡间待了十余年;当初只如做梦般,丈夫成了京官,自己也变成贵族夫人。这样鲤跃龙门的事;不知惹了多少人红眼。
“亲家公现在极受圣恩,如果有心的话,定能帮着你爹、晚晴,我们也只能仰仗亲家了……”何夫人用帕子拭泪。
这世上总有种叫风水轮流转的东西,当初何钟灵嫁来沈家,何家很瞧不上这落魄的门第,如今落魄又腾达,何家反面临着危机。
一席话说的何钟灵心底更是慌乱,她只能跌跌撞撞站起来,“娘你别着急,你现在屋里待着,我去探探口风再说。”
在妆台上擦干了眼泪,何钟灵步出了帘子。可巧沈文宣居然就在外面堂屋坐着,慢条斯理品着红扇端给她的茶。
悠闲衬着焦急,何钟灵一步三摇的到了他跟前软倒下去:“夫君,听说万岁爷因为淮南总兵的事,迁怒了我爹,可有这事?”
沈文宣忙把茶盏放下扶她:“晚晴,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何钟灵拉着他,迭声道:“夫君,你只待告诉我,有没有这事?”
沈文宣目光惊讶的看着她,半晌才沉吟道:“淮南总兵那事,都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何钟灵浑身无力,眼泪几乎跌出眼眶:“那是真的了?”
沈文宣拉着她肩膀把她扶起来:“没听说过万岁责怪过什么人,晚晴,你是不是弄错了呢?”
何钟灵流泪:“不会弄错的,娘都和我说了。爹日日回家担心,说万岁爷因此事责怪他。”
沈文宣眼珠一转:“岳母来了?你暂时别哭,此事我等等再问一问伯父再说,先莫着急。”
何钟灵经他一说,才略好些。
把她搂进怀中,他柔声道:“别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的,没事……”
何钟灵啜泣声渐渐小些。
这事先被通知了淑云夫人,淑云夫人热情的把何夫人迎到了饭桌上,照应的十分周到。但此刻再好的照顾也解不了何夫人心里的疙瘩,左等右等沈东岩中午也没回来用饭,何家两个女人只能在失望中强颜着欢笑。
自从当了一品夫人,何夫人许久没这般低姿态了,如今虽然被样样照顾周到,心里还是十分难受的。由奢入俭难,如今是再也习惯不得这求人的滋味了。
淑云夫人道:“亲家今日就在这小住一日罢,自打两个孩子成婚,我们两家都没在一起好好说上话,如今啊既然都来了,一定得多留会,我就不放亲家走了!”
面对盛情,何夫人脸上挤出笑容,她正为等不到沈东岩发愁,如今人家好听话都替她说了,她哪有不顺着台阶下的道理。当时就谦虚道:“就怕麻烦亲家夫人了……”
淑云夫人眉眼开怀,这心花开放的人和愁容满面的人一对比就看出来。“一点不麻烦,我们家地方大,就是人少,空房多,我让人收拾一间上好的出来,您就放心住下吧。”
沈文宣向她透露了一点,淑云夫人心里多少也有了数。
晚上老太太才在她的小院里修养精神起来了,知道何夫人住着,还问了句:“亲家母怎么来了,往常从来不住的。”
淑云夫人就说:“是我留下的,我跟老爷毕竟和晚晴的爹娘都挺生疏,也借机多说说话儿呢。”
在老太太看来芝麻绿豆事事情不过心,转眼也就忘了。
淑云夫人把一切都安顿好了,打了二更何夫人也终于歇下了。她就回到房间,点起灯,专门等沈东岩回来。
今朝的宁帝还算是位明君,在政务上十分勤勉。他手下的二品朝上的大臣时常逗留宫中议事,隔三差五突然晚了属于常事。
沈东岩披霜带露的回到家,见夫人端坐好好的在等他,心中暖意流淌:“每次你都等,换季时节你精神头不好,合该早些睡。”
这话他也是每回说,夫妻这般客气温存着,彼此暖心。
淑云夫人给他倒了杯热茶:“饿了吧,我还预备了些糕点,你就随意吃些吧。”
在沈东岩喝茶吃宵夜的时候,淑云夫人在他旁边就说道:“晚晴她娘今天来了,主要是找你,我安排她在东厢住下了。尚书最近因了什么事惹了万岁爷不快?你可耳闻过一些□?”
沈东岩吃东西速度立刻慢了,他转脸一字一顿:“兵部尚书?”
淑云夫人又给他斟茶:“我还能问你哪个尚书,别的人跟我们也没关系。”
沈东岩拿了手帕擦嘴,片刻道:“我没听说这方面消息,不过兵部尚书突然好几天没有上朝,今天皇上召见各大臣中,也没有他。”
这就肯定有事了,早朝,是一个臣子不可能无缘无故不上的,皇上也不会无缘无故不问。
淑云夫人侧头看他:“听说是什么淮南总兵的事?”
话一刚出,沈东岩表情立马就不同了。声调都连带提高起来,表情古怪:“皇上提到了淮南总兵?”
淑云夫人缓了缓:“我听宣儿是这么说的。”
沈东岩脸色变了变,不知为何没有立即说话。“老爷怎么了,明明知道什么,又不愿说么。”淑云夫人笑道。
沈东岩正色:“夫人,这事我们还是不要理了。你知道淮南总兵是什么职位,掌管各大要塞的重职,因为兵权太大,去接任的人选都是万岁亲自选拔的。何家插手了这件事,怎么能善了呢?”
淑云夫人缓缓坐起:“万岁爷亲自选拔的,那怎么还去问何尚书的意见?”
沈东岩道:“这就是万岁的意思了,我们就更不该管了。”
淑云夫人轻轻道:“老爷意思是,万岁在试探何尚书吗?但即便总兵是个要职,和兵部尚书比也算不得什么大官。皇上至于为了一个职位,就舍弃一个尚书吗?”
淑云夫人毕竟还是聪明的,虽是个女人,她也能想到这一层。帝王心术,从来是弃卒保车,哪有为了卒子舍弃车的道理?
沈东岩似乎不想继续说下去,他看了看淑云夫人:“许多事你并不知道,关键不在于总兵有多大,在于这个位置,正好触了万岁爷的一根刺。”
淑云夫人眸子里闪了几下,良久才说道:“老爷的意思我也懂了,可何夫人求到了门上,主要晚晴已经成了沈家的人,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恐怕不能够。于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沈东岩也想到这点,不由叹了口气。淑云夫人已然站起来把床帐放下来:“明天我把何夫人引进来,老爷同她说一说吧。”
沈东岩幽幽的说:“我同她说,也只能说,既然皇上连告老还乡这话都说出了,那何尚书就主动请辞吧,兴许还好一些。”
淑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