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颜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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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以为当将军应该都很忙,可义父除了上朝,其他时间都在家里,母亲说,没有战事的时候,将军手中并没实权,兵符都在皇帝手中。义父在家的时间,大多也都是在练武场度过,所以除了偶尔碰面,打声招呼外,我跟他并无接触。
春天的夜晚是平静而飘逸的,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我掀开幔帐探出头去,‘箭头’趴在我给它铺的裘毯上,听到响声回过头来。
“‘箭头’,你也睡不着吗?”我伸手摸摸着它的头,它温驯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想不想隐儿?”我轻轻的问,可它哪里会回答我。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也想了,走,我这就带你去见他。”我拎着它的耳朵,把它从地上拽了起来。
到了晋王府门口,发现大门紧闭,我要进去自是不难,晋王府周围都有高高的树木,爬上去即可进去,可‘箭头’不会爬树呀。
绕着外墙走了一圈,好不容易看到有狗洞,“进去之后,不要乱跑,在里面等我哦。”
‘箭头’看着那个洞却有些不情愿,还是我把它踹了进去,本来就是狗,钻个狗洞还觉得委屈了?
等我爬上外墙,本来看这高度,跳了下去应该不成问题,谁知道跳下去,才发现,腿麻麻的疼,唉,看来这些天的锦衣玉食,还真是少了锻炼,回去应该考虑下,到义父的练武场锻炼锻炼才对。
府里跟府外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我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个狗洞,却发现箭头不在。我四下寻找半天,也没有收获,更糟糕的是,转了半天,才发现似乎有些迷路了。
夜色下的晋王府一片朦胧,假山嶙立,回廊悠长,院中有院,我无法分辨方向
8、遥相望 。。。
。
有开门声,我忙隐到了假山后面,远远望去,有绿色衣衫的侍女在屋檐下挂上灯笼,随后惊喜的看到隐儿出现在门口,我本想出来,看到那侍女挂完灯笼,垂手立在一边,却不好意思出来了,不一会,隐儿似乎对着侍女吩咐什么,侍女施礼退下。
隐儿侧身站着,镌花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随着风微微的晃动。
一时兴起,悄悄绕过假山,走到他身后,压低声音:“不要回头,不然我手中的刀可不留情。”其实我抵着他背的是刀柄,这把刀还是隐儿以前送我的。
隐儿没有回应。
“快,去把家里值钱的,都给我拿出来。”
“我们家最值钱的,就是我了,不是已经在你手上了吗?”
刚想回答,却觉不对,他的肩分明在微微的抖动,收回手中的刀,“真没劲,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声音,怎么变,我都能听出来。”隐儿回过头来,笑得……好气又好看。
“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真是不甘心呢。
“早就知道了,要不怎么会叫人点上灯,就知道你找不着。”
“怎么可能?”我一边说,一边向里走去,却看到‘箭头’已经在那啃骨头了。
拿眼睛瞪它,‘箭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啃骨头去了,留我一人干瞪眼。
隐儿绕到我面前,嘿嘿一笑,“什么时候当起女飞贼了?”
灯光下看去,他笑得又狡黠,又坦荡,我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他轻轻的弯一下头,整个右脸就躺在了我的手心,轻轻的蹭了蹭。
我的手顺着他的衣领,滑过他的肩,顺手拉了拉他有衣襟,金色丝线绣着的襟边,连我这外行都看出手工精细来,“这衣服确实比我做的要好看很多呢。”
“才不是,才不是,你做的最好看了,你要不喜欢我穿这件,赶明儿,我让人把它们全拿走,只穿你做的,好不好?”他紧张的看着我,急急的辩白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
“傻瓜,放着这么好看的不穿干吗?别人还以为你晋王府穷到连衣服都穿不起呢,别把我给你做的衣服丢了就是。”
“怎么会呢,我可舍不得丢了。”保证似的说,转又拉着我的手,认真的说,“我很想你的。”
他的眼睛晶晶闪亮,印着烛光,那里有一簇火苗在跳动。
“尽会哄我,这么多天了,都没去看过我。”找个地方坐下,他则坐在了我的身边,像以前每个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一样。
“我不知道多想去,可是我要是直接去将军府拜会,又是一阵繁琐的事情,那么多人待着,见了面,你也不会喜欢的。所以我正打算怎么让你出来呢,这不,你就来了,你看咱们还是心有灵犀的嘛。”他手托着腮,歪着头看我。
“我说不过你,你
8、遥相望 。。。
说什么就是什么喽。”我伸直手臂,放松一下,然后也学他一样,托着腮,歪着头看他。
“隐儿?”
“恩?”
“为什么你是皇子?为什么会跟我住在阴山,为什么让我住将军府?”我一口气说完,说得急了些,但又觉得轻松,因为这些问题已经在我脑中回旋了千遍万遍了。
“恩……我是皇子,因为我不可以选择我的身份,我住在阴山,那是因为不想参于皇室斗争,现在回来,是因为有些事情永远也无法避免。让你住将军府,是因为想让你有所庇护,这是皇城,有个身份就会多一层保护。”隐儿,说得很快,仿佛他早已料到我会问这些一样。
仔细想想,他的话滴水不漏,似乎告诉我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说。
“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让我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龙将军本来有个女儿,可是后来故去了,你长得跟她很像,我这样做,一来,他们看到你,也可以缓解思女之痛,二来,他们一定会对你很好,这样我才放心。”
“哦,原来你利用我拉拢人心。”我故意沉着脸。
“你明知道,我…………”他正要解释,看到我眼里的笑意,收了口,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来。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静得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纵然只是相望,却也温情脉脉。
那天在晋王府,我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自己的床上,没有人提及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也懒得问,只是看见义父的时候,有些惶恐,生怕他说我什么,好在,他的神情并无异色,仿佛根本不知道一般。
我是终于明白,为何义父第一次见到我,会有那样的神情,母亲为何会看着我露出忧伤的神色。他们定是在我身上看到自己女儿的影子,如果我的存在可以给他们安慰,那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就这样待在将军府,日子过得舒心却无趣,这里哪比得上阴山那里鲜活有趣。
几日后,宫中来人传旨,说是皇后娘娘宫中设宴,特许我前往,我本来疑惑她是如何得知我到了这里,又如何会召见我,转又想她是隐儿的母亲,也许是隐儿的意思,想到可以见到隐儿,还是欣然前往。
母亲却似乎有些担心,临走之时,千叮咛,万嘱咐,皇家不比自家,一切都要礼仪周全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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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领路的太监一路走来,不论是雕龙画凤的朱色栋梁,幽幽的嵌着各色花纹的青石小径,还是脚下这座汉白玉雕成的九曲连环桥,无一例外彰显着皇家的豪华。
“龙小姐,这里是御花园,您先在这边等着,小
8、遥相望 。。。
的先去通报下皇后娘娘。”领路的太监又再三嘱咐不可乱跑之后,这才离去。
站在这回廊上向前看去,一株交错的树,枝繁叶茂,相互依靠,相互连接,像两个密不可分的情人一般。
“连理树?”脱口而出的瞬间,连自己都有些惊讶,转又想“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谁看到了都会有这样想法的。
信步走去,这才发现,那连理树的后面竟是一座青铜制成的鼎式香炉,香炉是三足坐式,定是皇家希望江山永固,取了这样一个坚固稳定的喻意吧。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看到一人工湖泊,阳光下,碧波涟涟。有 “浮碧亭”悬于单孔石桥之上,傲然独立。
本想过去看看,想起刚才领路太监说不让四处乱走,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有连理树欣赏也是不错。
再回头,赫然发现连理树前站着一男子,背我负手而立,看不到样貌,只看到白色的长袍在风中轻轻飘荡。
白的衣,绿的叶,棕的枝,像一副画卷般定格在我的记忆里,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我努力在脑中搜寻着,最终只能无奈的放弃,盯着他的背影的目光却怎么也无法移开。
蓦然的回转,我甚至忘了呼吸。
瘦削却刚毅的脸,斜飞入鬓的剑眉,幽深的眼,挺直的鼻,此刻紧抿的的薄唇,无一例外的冲击着我的神经,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他看到我的一瞬,阳光似在他在眼里轻微的抖动,再看去,却已经淡然如水般平静。
静静的对彼此,明明几步远的距离,我却不敢走近,我企图从他的眼神里探寻更多的信息,他却敛了目光,看向我身旁,那里是一片花海,此刻正值春季,百花争艳,蝶舞其间。
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的侧脸,却慢慢的从他的嘴角找出苍凉来。
他忽然走上前来,怔怔间,人已经到了我的面前,毫无顾忌的打量我,如玉的面容竟带着风淡云清的浅笑,岁月在那幽深的眸子里沉淀出了让人沉溺的荣华,琼楼玉宇,富贵瑶台,在他一身清越优雅下黯然失色。
而我在他的目光里无所遁形,竟让我有种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苍白,生硬得难受。
“你是谁?”我艰难开口。
“你当真不记得了吗?我是淮周。”他轻轻的说,带着我不懂的柔情。
“淮周,淮周,还是周淮?…………”我喃喃,话一出口,却慌忙顿住。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当时也是这样的神情,你说,‘淮周,淮周,叫周淮到顺口些。”他这样说着,突然上前一步。
慌不择路,本能的后退,却一脚踩空,脑中忽然惊觉,后面是湖泊。
一双手在我掉下去之前准确的拉过,仿佛这一幕已演练许久,思绪间脚下已经踏实,人已站
8、遥相望 。。。
在了地面,他的手却没有放开,而是揽在我的腰际。
试图推开的时候,眼角撇见花从中有金色光芒闪烁,似有人影攒动,刚想看个仔细,却感觉有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面颊,忙用力推了出去。
看他狼狈后退,又觉不忍,却也心惊,这宫中出现这样的男子,身份定是不凡。
奇怪的是,我在推开他的一瞬间,他有惊讶,却没有怒意,但也没了刚刚恍惚的柔情。
我再向花从中看去,却除了花朵之外,一无所获,是我看错了吗?
回首之时,他竟然已经离去,留我一人突兀的站在原地,要不是看着桥上他慢慢远去的背影,真以为我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9
9、深宫宴 。。。
皇后娘娘斜坐在塌上,只见丝碧罗裳,浅浅宫妆,颜如玉,眉如画,目如星,唇如丹,娇艳不可述。
阳光从窗棂照在她的脸上,发冠上的金玉骚头,闪出金色的光芒,细金粟环绕出一朵宝相花,凸起在花心中立着用金丝缠成的凤鸟,振翅欲飞,光彩夺目。
蓦然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久,忙按照母亲所教规规矩矩行礼。
“起来吧。”三分的慵懒,三分的从容,四分的威严。
再起身,皇后娘娘已经从塌上起身,几许发丝因为主人躺着的缘故,从发髻里滑至耳边,不觉突兀,只觉更添一分娇媚。
莲步轻移,款款而行,随之扑面而来气息,却是冷峻而严肃的。蓦的惊觉,她是皇后呀,显赫容华的背后,自是威严不可仰望。
垂首静立。
良久有着粉裳的宫女卷帘而入,皇后的目光才从我身上移了过去。
“奴婢吟秋,见过皇后娘娘。”说着伏地磕头。
“吟秋呀,其实,你不用每次见到本宫都行如此大礼,在皇上面前,你都不必如此,何况是本宫呢?”
“奴婢不敢,宫中自有规矩,皇上对奴婢的恩典,不过是念着过去主子的旧情,奴婢自是不敢造次。”那吟秋,仍然伏在地上,并未起身。
“礼也做足了,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起身,却仍然低着头。
皇后转身重回塌上坐下,“龙姑娘,坐吧,别站着。”
有宫女上前来拿起象牙梳,替皇后将那散起的乱发别了上去,不知道又抹了什么发膏,发丝就稳稳固定住,并隐隐沁着一丝香气。
依言在塌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却感觉气氛沉闷,也没有见到隐儿,看来不是他的意思,却不知皇后招我进宫,所为何事?
那吟秋,抬头瞥我一眼,又迅速低了头去。
“特地叫你来,是想让你告诉皇上一声,本宫今日在绛雪轩'注1'设宴请皇上一起午膳。”
“奴婢遵旨。”
绛雪轩,与其它我走过的地方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皇城的金壁辉煌,但却雅致非凡,琉璃花坛里种着一株株海棠,此时正值花开时节,红色的花瓣犹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极为契合‘绛雪’二字。
紫檀木质的长桌摆在院中,散发出如同缎子般的光泽,鎏金的九龙盘,白玉双莲杯,银金花饼盒,银匙银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