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颜歌-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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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种境况,若是我一点心事都没有,您会不会觉得明珂是无情之人。”
他抿唇不语,久久才道:“有时候太诚实,不见得是件好事。”
“若是我与他对峙阵前,你会站在哪一边?”
他轻轻一语,我却觉这话犹如千斤。
从前我做了太多的选择,可每一次的选择,最终都以最痛的方式收场,如今我不想再选,最直接的考虑才适合我。既然她那么在乎她的家国,我就让西兹荡然无存,让她的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也无栖息之地。
“皇上,池水凉了。”我轻声一言,转身欲走。
他却猛的一勾,将我再次带入怀中,“那朕让你暖和起来如何?”
他的面容骤然放大,灼热双唇铺天盖地的袭来,狂风肆虐般,从我颈脖一路攻占而过,我环上他的颈。心中却想:这样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次日晨,我在一阵隆隆鼓声中惊醒,回首枕伴已空。
待穿戴妥当,忙唤内侍,寻问萧晟去处。
越来越接近城墙,只闻鼓声愈响,似怒雷,一声,一声,直入胸腔。
萧晟见到我,招了招手:“明珂,你过来,看看郑军今日比昨天多了些。”
城下,郑军搭高台,架起行军太鼓,鼓手正抡臂劲敲。领军的依然是穆雪男,一列列骑兵立于前,被紧紧勒住的战马,正焦躁的用马蹄刨着土,鼻子里呼呼的冒着热气,更添几分战争的气息。
“似有四万人。”我对萧晟道。
萧晟却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郑军也真是,打就打嘛,击鼓击了这么半天了,生生的搅了人清梦。”
“要迎战么?”
“谁要一直跟个女人打?”他丢了一句话来。遂传令,高挂免战牌,三令五申,敢擅自出城者,军法处置。
我却觉得他最后那句话,似有意说与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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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生嫌隙1 。。。
萧晟下了命令,城中军士自不敢违,任郑军在城外鼓声震天,不加理会。郑军求战不得,也不敢贸然攻城,只得城外待命。
晌午时分,郑军收了鼓,就地安营扎寨,看来倒是耗上了。
至傍晚时分,又是鼓声大作。
萧晟仍不为所动,甚至还命人做了几道精致小菜与我一同享用。
此时他正与我在望月宫内,玩‘投壶’。(古代一种小游戏,简单来说,就是放一个小口径的瓶子,一定距离外用箭投掷,多中者为胜)
“左右均”他身后的福公公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喊出这句话。
侍从仍不时的汇报情况,说到郑军见叫战不应,已经有人开始谩骂。
萧晟眯着眼睛问,“骂些什么?”
侍从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萧晟:“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侍从哆哆嗦嗦的汇报,大概也就是说什么萧晟缩头乌龟之类的。
萧晟大喊一声:“来人。”
我以为他要发火,却听他道:“将城墙上火把点点亮,别让人家郑军对着黑黝黝的城墙,喊着也没劲的。”
亥时,我投得也有些累了,加上福公公,一直不停的向我使眼色,大概是让我假意失手一次,我白了他一眼,这一分心,手上力道稍滞,箭矢就击中瓶口,叮的一声从一边滑落下来。
福公公大喜:“左五纯,右九奇(左十中,右九中),皇上胜。”
萧晟站直了身,挥了挥手臂,却说了一句:“大晚上的,郑军还真不消停,想睡个觉都难。”
遂下令,出城迎战。
这次萧晟不知为何没让我参与。我立在城头,看着萧晟带着大军汹涌着出了城,赤蟒旗在风中翻飞得噼啪作响。
郑军所摆的是鱼鳞阵,军队分六段,一层压着一层,最前方是较为密集的军士,主将位于中后方,周围是同样密集的弓步兵。此阵有利于突击,冲击力较强,正面防守力也比较紧固。
只是郑军在城外守候多时,都有些疲惫,加上萧晟久不应战,本就有所松懈,萧晟大军突然而至,难免有些慌乱。
萧晟大军分两队呼啸而去,像两把利箭直插郑军心脏,所过之处,郑军被一分为二,散开了阵型。
郑军不知是哪位大将,手持大锤,高举疾呼。我隔得太远,加上杀声震天,根本听不清,就见郑军本来有些散开的阵型,开始重新组合,再次站稳了阵脚。
成千上万的骑兵对冲着,一时间万马奔腾,尘土飞扬,血流成河。
战争持续了很久,场面的局势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好像是萧晟占了上风,但每当我感觉就快要占有绝对性的胜利的时候,郑军又迎头直击,扭转局势。过不久,又再回过头来,让萧晟占了上风 ,如此循环往复,却让我很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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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我紧紧的盯着郑军中后方的主将地。天色黑暗,看不太真切,可萧晟的军队在那打成一个缺口之时,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我还是看到了那个明显比一般男人娇小的身影,穆雪男一定在那。思及此,突然间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上涌。
快步至城门,将军李延正密切关注着城外战况。
“李将军,依你看,这场仗还得打多久?我们胜算有多大?”
“眼下还不好说,郑军每每都在濒临败退之时,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实在是奇怪。”,李延见到我,即不谄媚,也不冷淡,心思都放在战场上。
“将军,我想出城助皇上一臂之力,能否恳请将军借兵。”
李延将放到战场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连连摇头,“万万不可,末将奉皇上命令镇守城门,没有军令,万不敢擅自作主。”
“战场瞬变万化,皇上久战不胜,对军心也有影响,郑军举着‘收复河山’的旗号,军心强稳,万一皇上失利,你我都别想活着出这西兹城。”
“末将遵圣令,守军法,若是主上失利,臣誓死与城共存亡。”李延斜睥我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我深知以他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要做让步并不容易,遂抽出佩剑。李延底下的兵,见此情景纷纷拔出剑来,怒目相向。
我却反手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将军若是不肯借兵,明珂就死在你面前。待皇上回来,我倒看你如何跟他交待。”
“你……”李延气极,手指着我,竟是说不出话来。
“明珂并不是有意为难将军,只是皇上久战不胜,情急之下,只好出此下策。明珂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威胁将军为的就是他日皇上怪罪,将军也勿需担责。”
平素,萧晟一直将我带在身边,他对我自然也不敢怠慢,眼下见我言词恳切,倒也是软了神色。
“郑军阵型弱点在后方,我只要三千骑即可,若能成事,军功是将军的。以将军的英武,九千与一万二,并无太多紧要。”
他沉吟半晌后,甩手一挥,“于副将,点三千兵,出城助战,如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出城,避开大军,绕函河谷向郑军后方进发。
后防郑军见到我们,非常迅速的在主帅周围形成严密的包围圈,严阵以待。
“擒主帅……”随着于副将一声大吼。我夹紧马腹,马儿四蹄凌风,腾空飞起,冲了出去。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许是谁也不想输给一个女子,声势如破竹。
剑光所过之处,一片鲜红。无数的郑军一波一波的倒下,又一波一波的涌上来。伴着短促密集的哀嚎声,滚烫的液体不时的泼到脸上,血腥的味道就充满了整个鼻腔。我不觉得难过,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离穆雪男越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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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砍下的力道就越来越大。
可我却又明显感觉到我的心在痛,从前我也上过战场,可我穿的是郑军的服饰,可如今我却在不停的砍杀郑军,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可却是无可避免的站到了与隐儿对立的一面,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我对他的一种背叛。
不断有带血的刀扑上来,唯有挥刀去挡。正酣斗间,眼中余光瞅见几匹轻骑从郑军的缺口中呼啸着向西南方向疾行。最前方那位分明就是穆雪男。
我勒紧马嚼,纵身一跃,跟了上去。身后将士继续战斗着,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从后方接应皇上,此时打斗正烈,自然也没人注意到我。
黑夜之下,不辨东西,只觉嘶杀声离我越来越远,只余风在耳边呼啸着。
前方酣跑的轻骑,突然调转了马头,飞速向我逼近。我咬紧牙关,提剑对着对准左边一骑,横刺过去,马上人闷哼一声,翻身落马。
此时两匹轻骑已经向我夹击而来,刀向我劈来,我伏在马背上,全力一冲,左右两侧的刀锋就碰在了一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兵刃交接声。抬起身,手中长剑,划过最后一人的脖颈。有血线慢慢溢出,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有劲风从身后袭来,本能的伏身闪过,再迅速回转,挥剑去挡,巨大的撞击声,手臂酸麻作痛,冷汗混着脸上不知道是谁的血液,正顺着额前发梢往下滴,滑入眼窝,忍不住眨了眼,电光火石间,左肩一阵刺痛,右手执剑全力刺出,又一人落马。却也忽感喉头一凉,一柄尖枪正抵着我的喉咙。
“龙姑娘,不要逼我动手。”来人压低了嗓音,可却饱含威胁。
龙姑娘?多久没人这样叫我,细看去,却原来是林护卫(第四十五、四十六章中跟着小隐的护卫)。
我正在脑中飞速的计算着,若是我跟他硬碰硬,胜算有几分,一直藏在黑暗中的穆雪男却忽然道:“退下,不得无礼。”
林护卫得令,收枪后退。
她对我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你随我来。”
“娘娘——”林护卫略有迟疑。
她斜睥他一眼,冷哼一声:“你是怕她伤了本宫?还是怕本宫伤了她?”
林护卫后退一步,“属下不敢,属下奉命保护娘娘,不能让娘娘有丝毫闪失。”
我跟在她的身后,拐进了山洞。洞中黑暗,只有洞口洒进点点月光。
未等我开口,却先道,“多年不见,你倒是清减不少。”
“昭儿在哪?”
她在马上微倾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你放心,昭儿他很好,我对他像对自己亲生儿子一般。前年他偶染寒疾,整夜整夜的哆嗦,迷糊着喊‘娘’,是我抱着他整整两个晚上。他大病得愈,我却寒气侵体,病在榻上一月之久。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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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该谢我才是。”
“穆雪男,我再问你一次,昭儿在哪?”我冷声道。
她抬手一掠鬓发,莞尔一笑, “我若不说,你又能如何?想杀我不成?”
我望着她得意非凡的脸,将一腔不甘的愤怒强压在了心底,平静地说,“望月宫中的温泉真是不错,你父皇倒真是疼你。听说你们西兹人死后并不入土,而是火化。您的父皇和列祖列宗们的骨灰都供奉在函光殿中。我说得可有错?”
她脸色微变,咬了牙问,“你想怎么样?”
“把昭儿交给我,若非如此,我将他们的骨灰,全部请出来。”我看着她渐渐苍白的脸,慢慢道,“还会命人分放在特制的香囊里,分发给所有的娼妓。我让你无颜去见你的列祖列宗!”
“你敢。”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那愤恨的目光如火烧般,烙在我的身上。
我咬着牙低声道:“我说得到,就一定做得到。何况,如今我完全有这个能力。”
洞外似有整齐的脚步声,我侧耳听去,那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行走时所发出的声响。稍许,只听林护卫轻呼一声:“皇上——”
我的心中一动,忍不住回头。一袭白衣的隐儿,踏着夜色而来,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就听身后一声惨叫,“皇上,救我。”
隐儿以极快的速度从我身边掠过,我的目光循着的他的身影望去,却见穆雪男已经从马上坠下,半趴在地上,身躯弯成柔若无骨的弧度,一只手伸在空中,以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等待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拯救。
她抓着隐儿的手,一直在喊,“皇上,痛,好痛,救救我。”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腿间似有血液流出,那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战衣滴入土中,又迅速的干涸。
“军医,军医。”隐儿高声叫着,那样焦急的神色。
慌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早有寒刃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却只是茫然的看着眼前忙乱的一切。
担架很快将她抬走。
把刀架在我脖颈的黑甲的军士问:“皇上,是就地正法,还是抓回去。”
他说:“放了她。”
军士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统统给我滚出去。”他怒喝一声,只一瞬间,狭小的山洞中,仅余我们两人。
我张了张口,想说,不是我,我怎会杀你的孩子,可舌尖却似被冻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珂儿,跟我回去吧。”每一个字,似乎都用上十分的力气,那是极力忍着悲伤的结果。
他每说一个字,我就觉得心被狠狠的剜上一刀。我就能回得去了么?我的手上沾满了郑军的血,适才那些军士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若是那孩子真的就这么没了,谋害皇子是何等的重罪,朝中大臣如何容我,你又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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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面对。我不能,也不忍将你置于那样的境地。从你放任我来北辰的那一刻,早就注定了,我们渐行渐远的结局。
我不在乎,这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