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颜歌-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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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脚伤还没完全好,还不安分一点。”他嗔怪道,略一沉吟后,状似不经意的问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杀那些战俘,太过残忍?”
我愣了一愣,却无法说出一个对与错,是与非来。杀,还是不杀?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杀之,一方面震慑北辰,也给至今态度不明的西兹一个警训;另一方面, 北辰一直征战,虽攻下乌廷国,但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民心臣服。这个时候,内部更要安定。北辰定会在最大限度上争取将这些军士遗骸寻回安葬,以慰军心,彰显君王仁义。站在一个统治者的角度,隐儿所做的一切,其实并没有错。
可是,公平的讲,战场上这些将士,只不过各为其主罢了。我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人前他表现得刚毅果断,可这个时候,他却不敢肯定了。自小远离那个皇室的种种残酷纷争、数年来的平淡生活,终究还是让他存了仁慈之心。
“隐儿,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大夫,你是郑临国皇长子。两国交战,无所谓对错,只论成败。北辰率先挑起战火,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牺牲是在所难免。反倒是,你为了我,竟然想让秦将军用‘优昙花’换取他们的生命,那才是错误的。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北辰会以为我国竟然还迷信这种青春不老之说,只会对我们更加的轻视。他们不但不会因为战败而退缩,反而会更积极的蓄谋更大的战争。真到了那个时候,结果岂不是更坏?”
他怔怔的看着我,许久之后,喃喃道:“颜儿,你变了,你最近……”
变了么?我微微的愣神,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却在心底问:还是这才是真正的我?过去平凡安定的几年,也许是我这一生中最单纯美好的时光了。
许是见我神色有异,又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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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你最近似乎心思重重的样子…………”
“你不必解释,你是不是觉得我对这么多人的生死都能无动于衷,一定不够善良?”我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抢在他辩白之前,为难了起来,“连我自己也觉得了呢。我也不喜欢这样的我,可是怎么办呢?我心里所想到的就是这些。”
他却将手放在我的肩上,微弯了腰,与我平视:“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
“我……”
他却不让我说话,放在我肩上的手,却更加的有力:“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的,从一开始,我把你带到龙府,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多少个不情愿,可你却告诉我,你相信我;你心里不喜欢我现在的身份,你却从来不说;你讨厌战争,可是为了我,你不顾凶险,拼上了战场;包括现在,你所有所有的想法,都是摒弃你原本的道德标准,而从我身份的立场去考虑。你把我放在第一位,我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是在乎你的看法,我担心你也会觉得我残暴不仁,进而在心里讨厌我。我其实……”
他似乎有些激动,不知怎么的,像是预知到他后面想表达的是什么,忙接过话来:“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不是不喜欢你的身份,只是确实太过显赫,一下子难以适应,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多说无益。我也不是为了你才去战场,我只是害怕自己一个人,习惯了感知你的存在而已。”
这些话,确实是出自真心,只是却是以“龙心颜”的身份说出来的,他所有表达的一切,也是对着“龙心颜”。他努力的为我营造了另一个人生;而我,在他为我营造的世界里努力扮演着,他所赋予我的角色,且乐在其中。只是……现实终归是现实,不管我们如何的努力,始终无法抹去从前的痕迹。我不敢想像,一旦这个‘从前’直白于我们面前,且避无可避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预告下一章,终于要回国了嘿嘿。
(汗,这话怎么说出来,搞得像两人出国留学了一样。)
52
52、惊残梦1 。。。
‘京观’最终还是没有修,此时正是夏季,尸体不宜久置,可话已经说出,若不实行,岂不让北辰笑话?所谓弃之不能,携之不便,最终决定“纵火焚尸”。北辰战俘本都被分别关押在各个营地,可焚尸当日,他们竟自动请求帮忙,我想大概他们也不愿见到昔日的战友曝尸荒野。大火整整烧了三天,连天空都被熏成赤色,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有木柴烧焦的气味;有衣物烧焦的气味;还有尸体烧焦的气味;这些气味混成一种难闻的恶臭;任你再抵制,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冲进你的鼻息,让你再一次想起那血腥的场面;紧跟着,胃会不可抑制搅动;翻江倒海似的难受;我终是没能忍住,直吐了个全身无力。
隐儿整日忙于处理战俘之事,据说,现在城北门楼上,几步设一高坛,里面装满了北辰士兵的骨灰,甚至是未烧尽的遗骸。这样一来,修‘京观’的意义仍然存在。
五日后,隐儿终于班师回朝,我本欲穿回侍卫服,留在侍卫队中。隐儿却不肯,硬是让我坐了马车。仔细一想,将士们早已知晓我是女子,只是不敢探究我的身份罢了。至于京中的皇上,恐怕早已知晓了我的去处,也再没什么可以顾忌。因此只是跟隐儿一样,穿了寻常男子服饰。
抵京那日,天气晴好,虽已是黄昏,可天边淡紫色的霞光尚未隐去,京城就在这片霞光中一点一点显现。近了却见一片片明黄,却是皇上皇后率群臣亲迎。皇上的龙辇上彩羽纷飞,点龙绣凤的华盖随风起舞。如此隆重的迎接,是在向天下人彰显对这位晋王殿下的重视么?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隐儿上前见礼,身后众人高呼“万岁”。
“快起来吧。”说话的皇后娘娘,我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神色,只是余光瞥见到,她亲自上前扶起了隐儿。
随后,皇上身后众臣,参拜晋王,一番歌功颂德之后皇上说:“朕已在宫中设宴,为你庆功。”
“谢父皇,母后。”
“对了,怎么没见到龙家小姐?”皇后突然发问,并已经朝这里张望。
我心中忐忑,但还是走上前去,“龙心颜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我直起身来,饶是先前早有思想准备,却也在此时不知所措。我只当她心知肚明,却不知她竟然在这样的场合突然提及我来。
她上前一步,走到我的近前,婉转一笑道:“我先前听说你此次随龙将军出征,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龙姑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皇上,您说是吗?”她本生得雍容华贵,这样一笑,竟是比她身上所绣五彩翚翟还要粲然生辉。
皇上走近一步,缓缓道,“将门虎女,当是如此。”
落日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
52、惊残梦1 。。。
长长的,随着他脚步的移动,那抹影子自我眼角余光处,渐渐拢至我的脸上。这么近的距离,只需一抬眼,便可看见他此时的神色。
“皇上过奖了,龙心颜私自随军,还请皇上恕罪。”略退一步,低首请罪。
隐儿却道:“此次楚州大捷,龙姑娘也是功劳不小,何罪之有?”
“哦?真有这样的事?”皇后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并对我道,“龙姑娘还是随我一起入宫吧,也好好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形。”
我本欲开口,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只是为难了神色。只一会,皇上便道:“还是改日吧,朕看她长途跋涉,也该累了。此时龙将军仍然镇守楚州,龙夫人一人留在府中,不免冷清,为人子女,总该尽尽孝道,还是先回去好好陪陪龙夫人吧。”
“谢皇上恩典。”低首谢恩,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做,以前不也是么?在她面前,他对我总是优待的。尽管自觉心中清楚明了,可还是忍不住,抬眼向他看去,依然跟从前一样的俊朗的容颜,那么深沉的玄色常服穿在他的身上,都未能敛去他的光彩。只是神情却与衣裳一般的沉郁。
他留意到我的举动,目光从我脸上略过,微偏了头道,“李公公,牵一匹马来。”
“是……”李公公应声而去。
他也不再看我,转过身去,皇后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长,然转过身去,与他一同登上龙辇。彼时,众臣自动分列道路两侧,皇上一行走中门,隐儿回头朝我看了一眼,我正疑惑,却见‘箭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奔至我的面前。
等皇上龙辇过了城门,低着头的众人,这才都抬起头来,缓步跟上,自然少不了有人会向我这边看来。
待众人走远,李公公牵过一匹玉骢马行至面前,“龙姑娘请。”
“谢李公公。”我接过缰绳,有心忽略他的神色,翻身上马,提起缰绳,绕道走安庆街离去。
安庆街——没有楚州那里的黑云笼罩的肃杀气息,没有战争的地动山摇,澄净的天空平静得连一丝风也没有。最重要的是,空气中的气味,特别的清新,只是我以前怎就没有发觉?
商铺依然繁华如初,玉石铺的招牌在晚霞中招摇。我提了缰绳,停了下来,还是给母亲买一样礼物会不会好些?
许是天色渐晚,生意有些清淡,玉石铺的掌柜正靠在里间榻上打盹,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柄扇子。小伙计正在里面向两位男子小声的介绍着什么。见我出现在门口,那小伙计忙招呼上来:“公子想看些什么?”
“我想看一看玉镯。”
“公子这边请。”小伙计引我向里走去,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各色玉镯,我倒为难了起来,我只知医书上有说:“玉乃石之美者,味甘性平无毒,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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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滋心肺,润声喉,利血脉,养毛发等等作用。”而要让玉对人体发挥这些功效,戴玉镯是再好不过的办法。因为人的手腕上就有很多的重要穴位,如内关外关、神门、养老、阳池等,戴手镯后,随着手臂的活动,手镯会不断按摩手腕上的穴位,从而达到更好的强身健体作用。只是我对玉器本身却不懂鉴赏,该买哪个好呢?
我正在犹豫不决,却听“箭头”汪汪汪的连吠几声,本在打盹的掌柜的,都抬起来头,不悦的皱着眉头:“哪来的狗?”
我回转了身,却见本趴在外面的‘箭头’已经进得店来,正对着先前那两名男子“汪汪汪”的叫得正欢呢。
那两名男子看着‘箭头’,似乎有些惊讶,他二人大概都三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高大,面色微微的暗,都是普通商人的装扮。只是一个蓄着短须,看起来年龄稍长的样子。
“箭头”我小声的喝斥。虽然听它的叫声,似乎并没有恶意,可对方却并不一定知晓。
‘箭头’见到我,摇着尾巴扑了上来,又“汪汪”的叫开了。
“这位公子,你这狗,”掌柜的眯着眼,沉着声,走了出来,等看清‘箭头’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揉了揉眼睛,对着我上下打量。
我正要开口,却听他道:“小姐换了这身打扮,倒差点没认出来。”
被人一眼看穿,我只能尴尬一笑,心念一转,疑惑道:“你认识我?”
“小姐常去前面的‘水衣坊’,少不了路过这小店;再者,您这狗这么惹眼,想不注意都难哪。”
“原来是这样。”我轻轻一笑,“以后我会注意着它的,好在没吓着你的客人。”
“不妨事,不妨事,您这狗高大威猛,真是少见。托小姐的福,不然小人怕是这一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特别的狗呢。”掌柜的满脸堆笑,谄媚得可疑,他何需在我面前自称“小人”?
“汪,汪,汪。”‘箭头’仍然顾自对中那两名男子叫着。
‘箭头’我沉声一喝,它“汪汪”叫了两声之后,乖乖的回过头来。拿眼瞪它,眼珠向右转,示意它出去,它却学我也转下眼珠,却是向左转,一副‘就不出去’的架势。
我一手拎着它的耳朵,一手指了外面,咬牙切齿。‘箭头’也很少见我对它如此严厉,耷拉着脑袋,慢慢的晃了出去。然后蹲到玉骢马的面前,冲着马儿狂吠几声,看来它是想找个泄气的对象了,只是好像找错了,那马儿毫不甘示弱,扬起马蹄,一声长鸣,直逼得它后退了一步。
无可奈何的回转了身,对那两名男子尴尬的笑笑,表示歉意。
蓄着短须的那名男子,对我微一点头,以示还礼。他身边的男子一直沉默的立在略后侧,只是偶尔落在我脸上的目光却是犀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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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当我顺着他的目光想探究更多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张平凡而谦恭的脸。脑中忍不住将他的面容在脑中搜寻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是我这些天将自己心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些吧?
正想着,那掌柜却道:“小人家中还有一些上等的珍品,若是这些玉都放不了您的眼,明日小人亲自送去府上,供您挑选。”
“呃?”我回过头来,“掌柜的真会说笑,我不过市井小民,哪里会有什么府?再说了,我可想像不出这京中哪个府上的千金,会像我这样,出门连个侍从都没有的?若真碰到这么寒酸的小姐,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