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颜歌-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行，你走，我留下来。”龙将军坚决拒绝。
“你若留下，万一被发现身份，只有死路一条，再说我们只要再撑一段时间，太子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快走。”
“龙将军，请随明珂上车吧。”我咬着牙道。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若留下只会增加负担而已，若是想劝父亲跟我走，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父亲对我一笑，目光中大有赞赏之意，却笑得极为疲惫。
“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临阵脱逃。即使是死，我也一定要与你同进退。”龙将军握着刀，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我拉了缰绳，这个时候，马可比马车快得多，正要跃马而上。却听车内传来奇怪的声响，正疑惑，却从里面探出个小脑袋来——竟是皇长孙。他皱着一张脸，脸上尽是恐慌之色，他尽力忍住了哭声说：“明珂，不要丢下我。”
“皇长孙殿下？”我惊呼。他何时在车上，我为何一无所知，同样惊讶的还有父亲和龙将军。
可此刻根本没有时间问清这些，看他神情显然是被眼前的场面给吓到了，于是把他从车内拉出来，抱他一同上马，我对父亲说：“父亲，请一定要好好活着。”
父亲郑重的点头，随即与龙将军一同加入了战局。
34、国殇、家伤1 。。。
我庆幸之前学了骑术，让我在此刻得以驾驭得了这匹马儿，我把全身的精力全凝在上面，恨不得让它飞起来。在颠簸的马背上，依然能感觉到怀里的皇长孙在轻微的颤抖，但他却竭力的忍着，自始至终绷着脸，硬是让自己没有哭出来，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亲见这样一个血肉横飞的场面还保持着这种平静已是难得。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眼前一片迷蒙；以至于两边急速掠过的景物也看不清楚；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就是一定要跑得快些，再快些。可不久之后，身后还是跟了敌人，我可以清楚的听到背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甚至还能够听见在嗒嗒马蹄声中夹杂着挥马鞭的声音。
我夹紧马腹，用尽全力，沿小路向北奔去，前方有一处荒地，长满了高高的杂草，把心一横取下头上的簪子，向马儿屁股上猛刺过去，马儿一声狂鸣，发疯的似的奔跑，闭上眼，抱着皇长孙，从马上跳了下来，滚入杂草丛中。
“一会无论有什么情况都不要出声。”我低声道。
皇长孙看着我，很郑重的点头。
我把皇长孙护在身下，只半根香的功夫，几个手持弓箭和大刀的蒙面人策马而来，惊恐失色，连心似乎都颤抖起来。
“一定要找到人，不能让她跑回去报了信。”其中一人大声喝道，紧跟着就是一阵沙沙的箭雨，从大片的草丛中穿梭而过。接着就是扫荡般的砍刺，几乎贴着鼻尖一一掠过。
“有马蹄印。”终于有人发现了马蹄印，我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他们循着那马蹄印离去。
“你们顺着马蹄印一路追，万不可留了活口。我留下来继续搜寻。”有男子命令声。
“是”整齐的声音，然后就看黑压压的脚步开始向西北方向移去。可那出声命令的男子正立于我们前方不远处。我把手慢慢的抬上，捂住皇长孙的口，我怕他一个不小心发出了声响。
又是一声一声的砍刺，哗哗的扫过大片的杂草，每一声都似划在我的心尖。眼睛眨都不眨的紧盯着刀的去向，白光所到之处，却是皇长孙没有覆在我身下的手臂，想都没想，在刀落下之前，以最快的速度从下面伸了过去，刀准确的划在我的手臂上，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感觉疼痛，只觉于额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刀再收回去的时候，我听到头上方不远处，有人道：“我已经看到到血迹，快出来吧，出来的话，我免你一死。”
大气都不敢喘，可那沉重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我放开捂着皇长孙的手，奋力向侧面滚去，黑衣发现声响果真向我这边看来，我从草丛中慢慢站起来，这才发现，手指早已殷红一片，左袖由上至下，全是湿漉漉的猩红气味。
“你到底是什么人？
34、国殇、家伤1 。。。
”我冷冷问，此刻只不过想拖延点时间而已。
黑衣人看到我时微微愣了愣，咕哝了一句，“还真是个女的。”
我握紧手拳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他行至我面前的时候，放低了身体，用尽全力，冲了过去，黑衣人被这突然一撞倒了下来，接着就是□裸的肉搏，浓重的血腥味； 男人的汗味，伴着青草的气息，在地上翻滚着。我终于挣扎着半跪了起来； 反手将刀戳入了那黑衣人的身体。我看见血喷了出来了 ；同时却也惊恐的发现，他已被我激怒，他红了眼睛，将我狠狠的甩在地上，刀举过来的瞬间，就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我头顶上方破空而来，直入他的胸腔。心有余悸的回头一看，踏马而来的正是龙将军。
“明珂，你要不要紧？小殿下呢？”龙将军从马上跃下，撕开自己的衣衫，将我的手臂从上至下包裹至严实。皇长孙殿下也从草从中向这里跑来。
“你为何到这来，爹爹呢？”我顾不得伤口，急切询问。
皇长孙却跑到我的面前，哭着说：“明珂，你流了好多血………………对不起，我不该贪玩躲到马车里…………是我害了你…………”他在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总算明白，他在马车到钦安轩之前，就先躲到了马车里，本只是想跟着出城看个热闹，却因为我们在城外等了太久，他竟先睡着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队人马厮杀的时候，他更不敢出声，直到听到我要离开，他才忙从后面爬了出来。
“好了，不要哭了，师傅没有教你男儿有泪不轻弹么？”我安慰他道。
“我不哭，不哭。”皇长孙咬着嘴唇直点头，可泪珠还是从眼里滑落，他快速的抬起手臂，狠狠的在脸上擦拭着。
“那边还能撑一会，明将军说必须保护小殿下的安全。”龙将军看了一眼皇长孙，然后对我道，“你带着小殿下快走。”说着牵过他的马来。
我摇头，坚定的说：“龙将军，你带他走吧，我身上有伤，他们顺着血迹总会找到我的。你带着他去墨府别院，云瑞在那，把小殿下交给云瑞，将军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不行，明珂，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将军，小殿下若有个闪失，纵然今日我们逃脱，可他日面临的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将军带小殿下先走，这里杂草丛生，一时半会他们也找不到我，只要撑到救兵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龙将军犹疑再三，抱起皇长孙，不顾他的挣扎反对将他带上马，向东北方向疾弛而去。
我能理解龙将军离去之时，目光中的复杂情绪，让我留在这里，是他最万不得以的选择，他的挣扎比我要深。只是我不知他为何会悄悄回京。刚刚那
34、国殇、家伤1 。。。
些黑衣人，看阵势都像是训练有素，决不是一般的劫匪。此刻脑中乱乱的，也理不清个头绪，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藏身在较为隐密的地方等待着。
时间过得特别的慢，仿佛知道冥冥中的劫数将至，特地停住了脚步一般。
35
35、国殇、家伤2 。。。
我静静的伏在草丛中；努力的抑制着身体的颤抖，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那遍草地。全身都绷成了一根弦，只是不知这根弦何时会一个撑不住的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北方传来闷而急促的马蹄声，我不敢出声，不知道来的是救兵，还是折返的敌人。
大片的马蹄奔过，然后整齐的停留，接着我听到三声清脆的击掌声。
喜出望外，是云瑞。小的时候，父亲说女孩子要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不肯教我武艺，每每我都是偷偷的躲在一边看父亲教云瑞，等父亲一离开，他就会叫我出来，却总不敢叫我的名字，因为怕被父亲没有走远，于是他就会用这样的击掌声作为暗号。
我从草丛中挣扎着起身，我看到云瑞跨在黑色战马上；身后的旗帜随强风舞动；正如我此时澎湃的心跳。
云瑞从马上跳下，快速奔至我的面前，眼角眉梢间漾出的尽是毫不掩饰的担心，他急切的问：“明珂，你受伤了？”
我拼命摇头，然后说：“云瑞，快去救父亲。”
正此时，急速奔来的四乘马车从后方绕上前来，稳稳的停在了前面，太子从马车上颤微微的走了下来，后面跟着的是小心翼翼的李公公。
他的脸已不复昔日的健康光润，略嫌苍白，他走到我的面前说：“明珂，你先跟我回去。”
“我不。”我一口回绝，我对云瑞说，“云瑞，我跟你一起去救父亲。”
云瑞用手轻柔的拂开我额前的几缕碎发，手指从面颊上滑过，重重的停留在我的肩上，然后我听到他说：“你先回去，我一定会将将军带到你的面前。”
转身一个轻跃，人已经在马上，像以前他每一次离去一样坚决而彻底，我望着他的背景怔怔的发呆，直到有人抚上我的肩。
回头看去，太子正急急的唤，“太医，你快来帮她看看，手臂是否要重新包过。”
太医拎着医药厢，踱步上前，“请掌仪大人到马车上，让我好好瞧瞧。”
太子紧抿着嘴唇，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我无法拒绝，轻轻点头，他如释重负似的松了口气，尽管细微，但我还是听到了。
一路上太医为我重新清洗了伤口，又上过药再仔细的包扎，所有这些动作完成的过程中，太子始终伴在我的身侧，他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扶着我受伤的手臂，我疼痛时，他会用力握住我的手，然后跟太医说：“轻点，轻点。”
太医诚惶诚恐，一场简单的包扎却因为他的再三要求而显得太过漫长了些。
我侧过脸去看他，此时他的眉目间唯一的颜色便是温情，这颜色笼在他的身上，又在他青绫长袍绵密的针脚中，一点一点渗出，直至让我忘了疼痛。若是平日，我定是满心欢喜，只是眼下，担心横在心间，
35、国殇、家伤2 。。。
无睱其他。
马车走小路，奔得很快，颠起，落下，再颠起，再落下，我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悬在半空。一路上，我沉默不语，他也不再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似安抚。他指尖有些凉，掌心却很烫，不同寻常的温度。我这才想起，他现在还在病中。
“殿下………………”
“恩，是疼了么？”他紧张的问，触动着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我摇头不语。
“是在担心明将军么？你放心，云瑞跟那么多右卫营的将士，一定能救出他的。”
我拼命的点头，此刻除了摇头和点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墨府别院，车刚停稳，就听到小太监急切的声音，“太子殿下，皇上突然咳得厉害，咳了好多血，周太医让我来找您回去。”
“什么？”太子变了脸色，又问，“小殿下呢？”
“小殿下已经送回去了。常公公让小人请殿下速速回宫。”
太子从车上跳了下来，拉过一边的马儿，轻跃上去，并回头对我说：“明珂，你好生在家等待消息，暂时不用来宫里了，父皇那里有我。李太医暂时先留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
掌灯时分，于门外响起云瑞急促的声音，“明珂，明珂……”
我跌撞着一路奔出门去，云瑞正立在门前，身边是面色苍白的父亲。
“爹爹。”我扑了上去，父亲伸手抱住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抱得紧，我闻到一股血腥的气味，想挣开，脚却已经离地。父亲抱我旋了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旋得快，旋得高。裙摆在空中散开，像正在盛开的花。
父亲说：“珂儿，我回来了。”
轻轻的将我放开，似放一件珍宝，然后在我的惊愕中，身体慢慢的倾倒，胸口鲜血涌出，倒在了我的面前。
惊慌失措，我大声喊，“太医，太医。”
父亲却拉住我的手，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他闭上眼睛之前说：“珂儿，如果可以，跟云瑞回丘州吧，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我呆怔在当场，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切，直到云瑞叫人来把父亲的尸体抬走，才回过神来，我发了疯一般的追了上去，云瑞死死的拉住我，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感觉周围人好多，忽然倦得没有力气再挣扎和坚持，就倒下来好了。身后却有男子手掌隐隐握住我的肩膀，我回头，在这嘈杂、混乱、汹涌之中静静的看这坚毅的面庞。
他抱着我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眼眶深处骤然翻卷上来一股又湿又冷的东西沿着眼角滑落，那泪水，只在一瞬间便打湿了他的整个前襟，我含糊不清的说：“再也没有人大声的唤我珂儿了，以后我真的就一个人了……”
35、国殇、家伤2 。。。
云瑞只是将我抱得更紧，他说：“你还有我。”
那一夜，下了那一年最大的一场雨，雨声磅礴；雷声也鼓动人心的一声比一声大，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像催命的魔鬼，心就如野草般挣扎蔓延。云瑞静静的抱着我，似给我力量，他的怀抱很温暖，我却冷得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