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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小户媳妇-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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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萧走到她头顶不远处,蹲下身,闻到她身上浸泡死水后发出的酸臭味,忍不住皱眉。
“你在风月场中,可碰到什么真心实意对你的男人?”
玉仙儿无语。当然没有!那些男人都是贪图美色,假装风雅,眼里赤裸裸写的不过是“想上床”三字。
梅萧捂着鼻子阻挡酸臭味。“那就难怪了,你根本不知世间男人对待心爱的女人,会是怎样。如果成王珍视你这片痴心,他就不会让你做青楼花魁,更不会举家搬迁燕京时,将你撇得一干二净。如果太子即位,成王不服造反——我是说假如——那么你这个替他守别苑的得力干将,便会立刻被新帝碎尸万段。”
这话一点没错。但玉仙儿是把守别苑这件事,当作成王对她的特殊感情、特殊联系。
“若太子要杀我,我死亦无悔。”玉仙儿咬牙倔强。即使死了,也是为他死,让他一辈子都记住她。
“呵呵,傻女人。”梅萧站起身,不再废话,击掌叫来狱卒。“将她送到刑房。”
玉仙儿被铁链锁着拖到北面一间刑房,那里正有一个粗壮的男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被拖出来。
梅萧走在后面,离得有些远,也不进去,只在门口对玉仙儿道:“玄武营的刑讯都是针对那些亡命之徒的男人而设,每一样都不是你一个弱质女流能够扛下来的。我希望你不要再犯傻,等到刑具上了身,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玉仙儿吓得浑身直抖,可为了一个信念,她硬是咬牙不吭声。
“告诉我,成王让你们潜在苏州做什么?”
狱卒直接跳过了棱刺鞭,走上前两手一撕,就将玉仙儿胸前的衣衫悉数撕开,露出丰腴的绵白玉峰。不过他可不是对这迷倒过无数男人的身体感兴趣,他不过是要用炭炉上烧得通红的烙铁,在那诱人的美丽山峰上烙下其丑无比的烙印。
干刑讯这一行的狱卒,心肠早就已经变态,无论是谁在他们的手段下惨叫扭曲,都不能影响他们分毫。
一个狱卒举起烙铁,慢慢伸到玉仙儿胸前。
玉仙儿吓得尖叫不止,恨不得咬舌自尽、一了百了。
梅萧不耐烦的问:“成王让你们在苏州做什么?”
玉仙儿喘着粗气犹豫,如果不说,那烙铁烙上来还不得活活痛死?就算不痛死,自己这引以为傲的身体,也将变得不堪入目,以后还怎么面对成王?
可是说了,成王日后要夺位就难上加难。
千该死,万该死,就数那昏庸多疑的老皇帝最该死,凭什么立无能又幼稚的文王为太子,却不要老成持重、功绩彪炳的成王?偏心,就是偏心!
在她出神胡思乱想的当口,梅萧失去耐心,给行刑的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往玉仙儿嘴里塞了臭麻布,防她咬舌,随后,“嘶”的一声,烧烤皮肉的异味立刻散发出来,虽然塞着麻布,还是能听见玉仙儿惊天动地的惨嚎。
梅萧一直背着身,不看。
这就是做官——入了势力场,就要分清敌我,何时自保,出击,反击,回防,未雨绸缪、做各种应对准备,片刻不能松懈,不能等到别人棋下到收子,才惊觉大势已去。
他一向知道,这里面暗无天日、灭绝人性,所以宁愿逍遥江湖。但如今,既然已经进来,他就不准备成为输家,成为别人的棋子或刀俎上的鱼肉。
里面的酷刑还在继续,没过一会儿,便响起狱卒泼水的声音,玉仙儿熬不住了。
梅萧深呼吸,让狱卒扯下玉仙儿嘴里满是血沫的麻布。
“周姑娘,我突然想起来,你最自爱的就是两点,一是你的脸,你以为可以令男人为之倾倒;二是你的手指,你以为自己弹得一手好琴。哈哈,你再不说,那可就真的对不住了。”
玉仙儿痛苦得上气不接下气,“梅萧你痛快点,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梅萧哼了一声,成王真是好福气,就有这么傻的女人甘愿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也无怨无悔。
“周姑娘,本侯佩服你的硬气,不过,我相信你会开口说出实话的。”
……
已近酉时,梅萧从玄武营出来,就见兴儿早就等候得额头冒油,焦急万分。
兴儿小声禀报:“侯爷,曹国公请了太子殿下,称今晚要来紫衣侯府吃顿便饭。”
梅萧冷冷哼一声,李秀之女,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所谓紫衣侯“夫人”,还真以为搬出曹国公、曹国公再搬出太子,就能让他改变主意?
可恶的是这些人若是来紫衣侯府,岂不是扰了自己和宝贵、知秋一场相聚的好时光?!
“备车,先去运河码头。”梅萧闷声吩咐。





 091 青梅竹马

洪元30年4月,本应该接近梅雨天气,但雨水并没有踪影,反倒开始进入春旱。2
旱情并不严重,运河有些拥堵,但长江依然雪浪滔滔,桃叶渡千帆百舸,码头上车水马龙。
琉国使船远远的隔离在商船之外,那奇特的船身和旗帜,总是吸引来往的人们驻足远观。
两个长得胖胖的商人闲着没事,站在柳树荫下聊天。
“听说琉国到处都是玛瑙宝石。”
“我看不假,昨日有两位公公悄悄说了,进贡的珍珠就跟大米一样,拿斗来装的。”
“啧啧,我大汉明国何不派战船将那小小岛国占了?”
“嘘!这话可说不得。”
两人正议论着,一个小乞儿捧着一只缺口的碗来讨钱。
“两位大老爷,行行好!赏口饭吃,您二位平安无事;给个铜板,您二位挣得盆满钵满;给个元宝,您二位全家都能富贵安好……”
这小乞儿,十二三岁的年纪,也看不出男女,蓬头垢面,依稀分辨得出五官甚是讨人喜欢,一张嘴麻溜快索,让人一听就忍不住一乐。
两个胖商人笑骂了小乞儿一句:“这小兔崽子!”骂着就各自从兜里掏了两个铜板扔进破碗。
小乞儿笑嘻嘻点头哈腰谢过,一转身,就见一辆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画里都没有那样俊美的人物,看得来往的人纷纷回头,小乞儿也是傻愣愣痴了好一阵子。
冷知秋一看四周这许多人,顿时不喜,做什么要答应项宝贵来观赏他的船?本来就心烦,这会儿更加头疼。
好在她走到哪里,拥挤的人流自动就会散开些,也不知项宝贵怎么使的功夫。
张六安置了马车,早就一溜烟跑去准备小船,远远的招手叫他们过去。
“娘子,世上的风景不是只有花前月下,诗词歌赋,为何不试试去多看看外面不同的世界?你看这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无处不是学问,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经常在外面看看,比书上学的还多。”项宝贵的手臂撑在她肩外侧,就像无形的保护伞。
冷知秋被说的出神。她这样讨厌热闹嘈杂,其实也只是一种习惯使然。从小到大,就一直深闺独处,娇生惯养,自然受不了外面的磕磕碰碰,加上这无法抗拒的回头率,那感觉就像大熊猫上街。
不过,“夫君言之有理——但若要知秋独自出门,还是不行。”你项宝贵又不是每天都能这样护在身旁。
她话音刚落,就见那小乞儿冲上前准备又唱一番他那些乞讨的词儿,还没靠近,就被一股无形的压力迫得倒退让开,那小乞儿不甘心,大声喊:“天上的神仙下凡来,哥哥姐姐好风采,给点铜板小乞儿,愿您二位白头偕老百子千孙笑开颜——!”
冷知秋不由得回眸去看,就被那小乞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吸引住,忍不住扯了下项宝贵的衣袖。“夫君,稍等,我给他一些钱罢。”
项宝贵挑眉道:“他可未必比你穷。”说着又冲那小乞儿道:“喂,小子,今天挣了多少铜板?有没有半吊子?”
冷知秋吃了一惊,她的钱囊里也不过带着一百个铜钱,难不成这小小乞丐真的能够靠乞讨讨出半吊子?
一吊钱就是一千个铜子儿,半吊子可就是五百个呐!
小乞儿笑嘻嘻走上几步,这次没被项宝贵弹开。
“神仙哥哥就是不一样,能掐会算!不过小乞儿吃的就是这口饭,哪会嫌钱多?哥哥姐姐是尊贵人,天生就是撒钱的财神爷,只不过身上带多带少而已。小乞儿讨了多少吃多少,有了上顿没下顿,碰到刮风下雨,我就得挨饿喝西北风,两位哥哥姐姐可怜可怜,打发几个铜子儿吧?神仙姐姐,您尤其要多给几个,这样才能花钱消灾……”
冷知秋越听越觉得困惑,忍不住问:“为何是花钱消灾?”
小乞儿道:“神仙姐姐长得好,世上的坏人多,神仙哥哥又不常在身边,难免要有些灾祸降临,所以说要花钱消灾嘛。”
这话连项宝贵都听得有意思起来。
“好小子,你怎么看出我不常在她身边?”
小乞儿笑咧开嘴,却原来掉了颗门牙,样子又滑稽又可爱。他冲项宝贵招招手,项宝贵弯下腰去就他那小矮个,听他凑在耳边小声道:“哥哥姐姐眼睛里都告诉我了,尤其是哥哥你,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难得相聚又即将分开的人都这样。”
项宝贵听得一怔,弯着腰好一阵子没直起来。还从来没有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思,是这小乞儿太天才,还是他现在心思藏也藏不住了?
冷知秋好奇的探过头问:“怎么了,这小乞儿说了什么?”
她也很好奇,小乞丐凭什么断定项宝贵不常在身边。
项宝贵直起身,便抓住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捏得严丝合缝。“没什么,小乞丐嘴巴挺甜的,看来我这个一辈子不施舍钱财的人,也要破个例了。”
说着就要解下钱袋打赏,小乞儿却道:“哥哥姐姐都要赏,情意才能够久长。”
这张嘴!
项宝贵和冷知秋相视一看,冷知秋憋着笑道:“我要考虑一番,要不要情意久长。”
“岂有此理。”项宝贵故意板起脸,一把搜出她袖里的钱袋子,倒了枚铜子儿出来,又从自己的钱袋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枚铜钱,郑重的放进小乞丐的破碗里。“臭小子,看好了,这是本大爷平生头一回赏乞丐钱,还有,这是我娘子的。”
小乞丐脸色一垮,搞了半天,才两个铜板?!
“你可真够小气的!”他憋不住了,咧着缺门牙的嘴,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不忿。还以为这两个人很有钱呢!
冷知秋扯着项宝贵的衣袖咯叽咯叽、笑弯了腰,原来在这么热闹的地方也蛮开心的,这小乞丐真有意思。
两人走到江边码头,张六将小船停在下面,铺好了软垫,撑着橹桨等。
项宝贵抱起冷知秋,轻轻一跃便跳上了船,船身一晃不晃,稳得像长在了水里。
坐好了正要开船,冷知秋回头看了看岸上,就见小乞丐捏着那两枚铜钱,站在岸边一直瞅着他们,似乎十分不甘心。
“夫君,那孩子很聪明。2”
“你才多大,就叫他孩子?我的小娘子,他再聪明也没有你聪明,不信你拿本书给他看看,包管一个字儿也不认识。”项宝贵把屁股往冷知秋身边挪,恨不能和她挤成肉饼,融合在一起。
小乞丐说的没错,这次相聚是老天给的意外赏赐,原本以为还要数月才能回家见她,突然就碰见了,心头是狂喜莫名的。明知她留在京城十分不妥,但就此送她回家,又实在不甘心,这才发了疯一样又去把她给追了回来。可惜不管怎样,终归还是要很快分别,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太欢喜,又太煎熬。
冷知秋被他挤得有些慌,接驳的小船本来就只有两个半人的宽度,再挤过来,船身就往一边侧,像要翻掉了一般。
“你做什么呀?”冷知秋懊恼起来,但又害怕,不得不伸手抓住他的一条胳膊。
那胳膊几乎要两手合抱,却没有丝毫累赘多余,匀称的肌理骨骼,充满阳刚的弹性,稳妥强硬带着一种安全感。
冷知秋惊诧又好奇的捏了捏。
“嗯。”项宝贵微微皱眉,克制着不动。什么时候这胳膊也变得如此敏感?
张六暗暗有些受不了的斜瞟着两人,这都粘成什么样了……少主也真是饥渴,大庭广众就一副要扑上去的架势。
船离岸大约三丈远了。
突然一个声音喊:“知秋!”
冷知秋立刻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往回看。那声音是徐子琳!
只见岸边人头攒动中,有个白袍剑客,戴着斗笠,斗笠压得有些低,看不见脸。不过,冷知秋知道,那就是徐子琳。
“子——哎呀!”她还没喊出名字,就在倾斜的小船上站不稳、往江水滔滔的船外侧倒下去。
项宝贵忙拉住她的手一拽,将她拽进怀里斜坐在他腿上,他其实正坐在船当中,顿时,小船又恢复了平衡。
“那是谁?”项宝贵回头扫了一眼,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剑客身形清奇,意态孤绝,在万千人海中也是独立如丹鹤——这个他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刚才冷知秋一听到那剑客的呼唤,立刻忘记害怕,惊喜的站起身去打招呼——凭什么“他”有这样的殊荣待遇?
冷知秋不回答,却先急着催促张六:“六子,快折回去。”
张六看项宝贵,项宝贵面无表情,冷知秋挣扎着要站起来离开某人的大腿,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她没那么厚的脸皮,敢这样坐在男人腿上。
“夫君,快让六子往回开船啊。”冷知秋着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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