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如许-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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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几天之前只差一点就嫁了的江南玉商林家大少爷林世宝……
第三篇 第十七章 心若风轻
“福人有酒”的半展红招一如坐在楼上临街窗边的白衣少年一样懒懒的不愿动上一动。少年轻轻将一直把在手上的木扇合了放在手边,边提起了茶将饮也边欣赏起这繁忙大街的景象。随意流离地用眼神扫视着街上来往的人群,然后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白衣少年算计了一下道:“寿宴怕是过了大半了吧……”
前门掌柜的看见这位翩翩白衣少年走出酒坊的时候热情欢送道:“唉呦,公子您慢走,下次再来啊!”少年微微一笑径直走了出去。这掌柜的才开始看着他的背影碎念起来:“哪有来酒坊不喝酒只喝茶的?真是怪人。”
怪人小白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溜达着,看他的表情就像这么走下去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似的。走着走着,他看到旁边在卖一匹黑马的两个小伙子:这两个小伙子一个愣头愣脑却只靠着马儿站在一边一直呆笑着顺它的颈鬃,另一个则在街边大声吆喝极力向来往人群推销他的马是多么多么的好。小白看过去,这匹马倒是货真价实的一匹好马,但怎么样也没有他吹的那么好……
他走近的时候正赶上一个商人被那推销者忽悠着了,不出几句话就拿出银子买了下来,而那个傻乎乎的小伙子满脸的舍不得将马牵给了商人。手里拿着银子,那吆喝的年轻人两眼绽放着异样开心的光芒。
小白没马可看,便就身经过两人。
“于大哥,我的马真的卖了这么钱哪?”
“多亏了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要不然你以为你那匹连十三里地都跑不到就撩蹄子的畜生怎么能卖得出手?”
“那是,那是。”
“所以呀,老弟你还得多感谢我。”说着,那年轻人就揣起银子要走。
“等等,于大哥,我的那份呢?”
“什么你的那份?”
“卖马的银子啊……说好平分啊。”
“什么呀……”虽然很想狡辩,但是发现周围的人因为他们两人越来越大的说话声音而看着他们两人,他也不想生事端,终于坳不过去了,打笑道:“哈哈老弟啊,你真当大哥忘了吗?”说着将银子算了算,一边平分一边道:“来,这匹马卖了二十四两,你我平分,每人十二两,没错吧?”
手里拿这着十二两银子,那憨厚的年轻人笑道:“没错没错。”
“老弟应该不会忘了吧?那马的鞍子是我去城外找人做的,”大于大哥道,“那鞍子花了四两,所以呢,这钱你还要给我的。”
“那是,于大哥的钱还是要还给于大哥的。”于是那傻乎乎的年轻人从自己手中银子里拿了四两交给那于大哥。
“这样就公平了,呵呵。”于大哥道,脸上却满是狡猾的笑容。
脚步停了下来,将扇子轻轻展开,一身白衣的少年转身慢慢来到两人面前,什么都还没说礼就先到了。
“两位小哥且慢。”
“你是谁?”那于大哥十分不耐烦地看着他。
“在下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小白彬彬有礼道。
“教书先生?”那于大哥不屑道,“我连个大字都不认识,你找我做什么?”不少人都围了上来看热闹。
小白听他这么讲,反而笑道:“小哥不必在意,刚才听闻两位分帐如此仔细,在下只是有几句话想说。”
“你,你是闲的没事做吗?在这里胡说八道。”有些心虚的于大哥声音都有些激动了,说的话也就更大声了,也就引来了更多围观的人。
“先生,您到底有什么事?”那老实小子道。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于大哥已经十分按耐不住了。
不去理他的挖苦,小白侃侃道:“在下有几句话,若是说的不对,还请两位见谅。是这样的,两位的马卖了二十四两银子,其中马鞍是这位小哥出的钱,是四两;而这四两是卖马前的成本,实际上两位净赚的是先刨除那四两成本的二十两,这二十两再做平分,每人十两;而那之前的四两就是属于这位于小哥的。”
大家这么听着,纷纷议论起来,大部分人都点着头应和小白,也都在指着这个于大哥叹气斥责。
这于大哥好歹还是要面子,见这么多人都针对了他,这么不利的情况下他哪还有狡辩的选择,只得生吃下这个亏道:“哎呀,哎呀,我说哪里错了呢,原来是这样啊,算出了差自己也不知道,果然还是念过书的厉害啊……来,老弟,这是你的二两银子。”说是这么说,但于大哥交出银子的时候可没这么畅快。
“于大哥,”那小哥看着银子又想了想,忽然摇了摇头把那二两银子又还给了于大哥,众人包括小白和于大哥在内都是不解,只见小哥诚恳地道,“你是我的大哥,一直都是你照顾着我,这马能卖出去也多是大哥的功劳,这二两还是大哥的。”
大家都被他的举动所撼到了,围观的街坊邻里也都满脸赞扬的点着头用佩服的目光看着他;至于那于大哥,他看着这个怎么看都不聪明的傻小子好一会,才吞了吞口水,拿过了银子,又将这二两银子举在手里肯定地道:“老弟,大哥请你喝酒去,走!”
看着渐渐远去的勾肩搭背的两人,小白的笑容在暮霞中分外柔和,人群散开后他又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善有善报,当仁不让。”
轻轻收扇的他,笑了笑,打算继续溜达。才转过身来,小白就看到自己的对面散去的人群中有一双善良赞许的美目怕是刚才一直在盯着他的一席白影了——看到小白转过身来也看着自己,那双美丽的眼睛镶嵌的眉目间露出了笑意。
淡粉衣衫的轻翩衣纱的提篮少女走上前来请礼道:“白先生伸张正义路管不平,真叫人敬佩。”
小白也还了礼,打了哈哈道:“哪有妙允姑娘说的这样好,我不过是对钱财分细之事过分执着罢了。”
小白这样说,妙允便不再多言,忽然她想起什么:“傅老夫人的寿宴已经散了吗?”
小白被说中,勉强地笑了笑道:“呵呵,大概还没。”
“那先生……”妙允这就不明白了。
“妙允姑娘见笑,我人在闹市久了,也就上不了台面,只要是达官贵人的家宴酒席,我都没办法不失礼。”小白倒也坦白。
“先生不像。”妙允看着小白说了一句。
“不像?不像什么?”小白倒不明白了。
“先生不像先生说的这样的人。”妙允眼神真挚。
顿了一顿,小白看着妙允,笑了笑道:“妙允姑娘看高了在下,世上的人并不都如姑娘这般真挚坦诚。”
对于他的这些话,妙允满面的不解。
“妙允姑娘这是去哪?”
“少奶奶对妙允一直照顾有佳,妙允想亲自为少奶奶准备些少奶奶爱吃的菜。”妙允看了看篮子道。
“我也正愁没事可做,可否与姑娘同行?”
“白先生,这不妥吧?妙允只是一个侍女……怎么能够和先生同行?”妙允有些紧张。
“我也只不过是个‘先生’。”不管怎么想,小白都只能想到许心湖叫他“先生”时的过分顺口的口气。
妙允笑了,带着她惯有的羞赧,只是她大概知道一件事——最近每一个人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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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街上走着,小白在和妙允闲聊的时候也不忘注意左右的店面,忽然他眼前一亮指着一个店面招牌道:“‘锦绣七分’?姑娘觉不觉得这间绣庄的名字有意思?”
妙允笑答:“城里人都把这家叫作‘七分绣’,白先生是不问俗事的才俊,对这些市井买卖可能并不熟悉。”
小白回道:“姑娘太高抬在下了,充其量也只是孤陋寡闻之辈,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妙允哪敢在先生面前谈‘赐教’,先生既然问了,妙允知无不言。”妙允慢慢解释起来,“‘七分绣’本是源于明州,开张短短数月,却在江南大多城镇都十分驰名。”
“那一定很有特色。”小白很好奇地问道。
“先生说的是,”妙允边走边向小白说道,“‘七分绣’采苏粤之长,既有苏绣的精致细腻,又加入了粤绣的独特垫绣之法,所以七分绣的绣作看起来不仅极富立体感更是栩栩如生仿若真身。”
“妙允姑娘对江南佳绣似乎十分了解。”小白更好奇。
“先生笑话了。”妙允被夸的很紧张。
“但是听姑娘一言,觉得这‘七分绣’好不简单,若是和那个有名的凤什么的绣庄比起来又是如何?”
“‘凤绛绣’?先生可是说笑了,一个是一夜成名的绣界新锐,一个是百年老号的江南第一绣庄,这要如何作比?”妙允轻道。
“没关系啊,姑娘只说姑娘所想便是。”小白报以一个十分可爱的邀请笑容。
“这……”小白的笑容果然奏效,妙允也不好再推辞,便徐徐叙来,“妙允浅见,‘七分绣’的绢细绸滑、做工精细和心思独到之处比之‘江南第一绣庄’之称的绣商世家‘凤绛绣’并无不及之处。‘七分绣’另辟蹊径,除了绣中经验,便是欠了时日。”
“妙允姑娘见解独到,佩服。”小白这样称赞着,在他听着妙允有条不紊的意见的时候,他就已经慢慢地在关注起她的举动。
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妙允比之前更加紧张,紧张到扶篮的手都轻轻地紧抓起了篮沿——“先生,说笑了……妙允不过是在之前的府里跟随小姐们走多了各处的绣庄才学了些皮毛,不足以在先生面前卖弄。”
“在下向来实话实说……妙允姑娘,你没事吧?”小白忽然有点疑惑地看着她,关心地询问起来。
“没,没事。”虽然这么说着,为了不想小白再看,妙允将脸都转了过去,以免被他看到自己面红的样子。
本想再确定她是否没事,但将要用手接触妙允衣袖之前,小白顿而止住,然后很守礼地将手收了回来。
来到湖边,两人终于对周围的湖边垂柳斜阳之景而感到惬意起来。
轻扇而展,小白笑道:“诸州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望着这片霞色,趁着微风,妙允应道:“先生说的是,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妙允姑娘家乡在哪里?”下白又好奇起来。
“家乡在扬州。”妙允又露出了那股想家的神色。
“扬州也是好地方,水畔清波,半绽佛莲,住久了便不想离开。”小白回忆着曾去过几次的扬州。
“先生喜欢扬州?”妙允反而好奇。
“喜欢。”小白诚实回答。
“先生喜欢扬州的什么?”妙允又问。
临在微风之中,白襟飘飘,小白临湖笑道:“我觉得扬州的风是最好的。”
“风……”妙允这就不明白了,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着他。
“姑娘喜欢什么?”小白问。
妙允想了想,道:“……喜欢这里的翠柳。”
“为什么?”小白不明白,便收扇问道。
两人一同看着面前湖边随风轻摆的柳枝婀娜飘荡的样子,妙允看着随风摆动的柳条缓缓道:“像柳一样随风摆动不是很好吗?”
小白看着柳条很久,忽然眼神中又出现了那种难以捉摸的连许心湖都不得不觉得陌生的样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不做扶柳随风摆,愿化轻风任西东。”
……不做扶柳随风摆……
……愿化轻风任西东……
妙允抬头看了看随风轻摆的纤柳,青丝也像柳枝般在风中轻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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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表哥冒昧啊,为什么表妹要作如此爽朗打扮?”“表哥”问道——而“表哥”和“表妹”这两个词是打从这位林大少爷在寿宴上一见到许心湖开始便无数次充盈了她的耳朵的。
许心湖不禁感慨地想着:为什么这世上所有悲惨的事情好像都在几天前瞬间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抛开不愿再提起的明如许不谈,比如险些嫁给杭州出名的肥硕花花少爷,也就是她父亲的世侄林世宝;又比如在傅老夫人寿宴上第二次“很不巧”碰上的杭州花花少爷,也就是称呼她相公的狐朋狗友的母亲为“婶婶”的林世宝。
百无聊赖地在看着院中的歌舞表演的许心湖时不时就被这位只照过一次面的表哥亲切问着一些她不想要回答的问题——反正看着她的表哥看上去也不像是真的要她的回答,不,不是“看”,是“盯”,而且打从见到她那时起就一直在盯着她。
不过这个问题她是有答案的。
坐在侧座的傅七夕欣赏了半天这一对表哥和表妹的有趣姿态,终于用扇子轻轻戳了戳身边只顾着喝茶的明如许道:“明兄,你的家务事外人本不该过问,不过作为兄弟,小弟要提醒一句,明兄再不看紧些,怕是明夫人要变成林夫人了。”
明如许将茶杯放下,露出一丝笑意:“真是这样,不是免去你妹妹的烦恼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