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如许-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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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众人都看向有胆说过这句话的许心湖。
“明兄提起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明兄是被说中了,以明兄的个性,他不会任由人这样教训,所以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由长梳这步继续走下去,但那句话之后,我想明兄是没有犹豫的必要了。”
许心湖道:“不用说,之后我父亲那件事也是这局棋的一步,让我感激之余卸掉防备,才好掉入圈套。”
“这件事最好还是由明老爷来说明比较好。”傅七夕将话丢给明老爷。
明老爷放下茶杯,稍稍回神:“这件事上,我的确是放任如许去做,一来我身为商会首推,不方便插手明帮亲家,让裴家有个借题发挥的话柄;二来其实这件事发生几个月前就有所预兆,当时提醒我的人便是如许,所以我想他有自己看待这件事的想法;第三,这件事的处理是如许主动要求去做的,如许很少这么主动参与商家的事,所以我也想看看他到底可以做成什么样。”
“这么说明少爷在苏州那七日的一切举动,老爷都不知道?”许心湖问道。
“的确是。”明老爷点头回答,不过他又补充道,“不过暗中联系到迟老板这件事,我是知道的。这些年,裴家做大,妄想吞并江淮一带,常出北货的迟老爷一直看不惯,只是碍于不想波及江淮一带有联系的商家,裴家又没有太大的动作,所以没有出声,但是裴家的把柄就一直陆续地被迟老爷收在手里,以防万一。本来我是不知道如许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不然他也不会第一封信就写给迟老爷。不过现在这样一想,我倒是知道了:既然这些年从不碰我生意的如许私下有这么多的商家合作经验,料想当中一部分商家和如许的私交也是不错。如果不然,迟老爷也不会仅凭一封信就放心拿出所有牵扯众商家的把柄来给如许。”
“明老爷猜的不错。”傅七夕突然插话,“明兄和迟老爷的确合作生意的确不错。”
许心湖结论道:“所以一切都在明少爷的掌握之中,他只是想借由这件事让我求他,在他面前出丑。”
傅七夕摇摇头:“不是的,那一次明兄的目标并不是心湖你,而是白先生。”
“白先生?”许心湖问道。
“迟老爷私下常和明兄提到迟少爷,也就是白先生,所以白先生的事,明兄知道的很多。”
万世突然想起什么:“哦!所以那一次我毁了白先生的计划,明大少袖手旁观都是做给白先生看的?”
“没错,刺激白先生,才是明兄的目的。”傅七夕继续说,“白先生本就是个做事随性的人,可惜一直觉得被束缚着,所以意气用事决定出走游历,这份年少轻狂,是无可厚非的。白先生的问题并不在于那不合时宜的随性和对现实束缚的不满,而在于他从小看多了官商的嘴脸,不能融入和接受父亲的作风,更不愿意以后自己也加入这个真真假假的行列,开始一味反对迟老爷。”
万世似乎明白了点他的意思:“为了反对而反对。”
“正是这样,迟老爷和白先生的矛盾才激化成出走的局面。白先生自立门户创立七分綉,也是为了向父亲证明一点:父亲的方法作风不一定就对。用自己来试法,等有一天把想法传达给父亲——这一点上,和明兄简直不谋而合。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明兄会这么在意白先生的事。”
万世又不明白了:“既然想法差不多,为什么还要刻意刺激和阻止白先生,逼着白先生呢?”
“因为白先生也需要一面镜子,也需要一个‘长梳’,才能让他看清楚,那坚持了许久的想法是错的。”
“错的?”万世更不明白:“如果白先生是错的,那明大少要是和他想法一样,不是也错了?”
“不对的东西,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是对的。”傅七夕说时有点无奈,“明兄打从有和白先生一样的想法那一天开始,就清楚知道是错的。”
“是错的还要坚持?”万世简直不懂那个怪人。
“‘世上的事并非只有输赢对错。’”傅七夕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怀念一个人。
许心湖对这句话倒是记得清楚,她抬眼看向一语不发的明总管,明总管不也说过这句话吗?不过她看着明总管的时候,发觉明总管也是在怀念着谁,有些出神。
座中突然有人叹了一口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明老爷,他的表情一样,还是怀念,“……‘世上的事并非只有输赢对错,世间的人也不单非善即恶。’这句话,是我夫人常挂在嘴边的。”
许心湖面上终于闪过一丝撼动。
万世突然想起了什么:“‘世间的人也不单非善即恶’……‘一念善,一念恶,一念得过且过,如此而已’……”
明老爷惊讶于万世的这番感慨:“这是你的理解?你小小年纪,如何能明白这些道理,还得出这样的想法?”
“不是我说的啊,”万世睁大眼睛看着满座的盯着自己的各双眼睛撇清道,“这是明大少说的啊,心湖和嘉溱都听过他说。”
明老爷一时无语。
这时一直在旁听着无话的傅老夫人终于开口:“明老爷,你的孩子早已长大了。”
“哎……”明老爷叹气摇头,面露惭愧,示意傅七夕还是继续说他的。
傅七夕收到信号,继续说道:“在苏州的那几日,明兄故意袖手旁观,最终无奈之下,白先生果然展出头来暗中行动,前往崔复府邸,疏通解决之道。而这些,万世回来后都原原本本告知了明兄。在明兄看来,白先生的计策本就可行。白先生最终还是在崔复面前将七分綉和丝绸路如数家珍一样搬了出来,行内人听得出这是暗示白先生的商家地位并非如白先生所讲是个无名小卒。阻止白先生,是因为明兄还有一件事没有做,那就是和白先生自立门户独自闯荡在外要对父亲表达的想法相对的——迟老爷也有自己的想法需要通过明兄传达给自己的儿子。”
众人耐心地听着。
“明兄在解决那件事之后,曾和白先生见过面。此前白先生以为自己的计策是不如明兄的治本,也视明兄为知音,而明兄在那时告知白先生,那把柄本就是他从迟老爷那里得到的启示和帮助。换句话说,白先生如此聪明,不会想不通:他辗转闯荡在外,是和父亲理念的不和导致,最终是要向父亲证明自己追求的方式才是正确的;然而都是正确的同时,放任白先生去做,默许白先生去闯荡,费尽心思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方式,可最终还是会回到接受一个现实——‘一双雏鹰的眼睛只盯着前面,只想着飞出去,看不到周围,还是会在云雾里迷路;要怎样去分辨这些路,是需要慢慢学的。’”傅七夕补充,“这就是父亲想传达给儿子的想法。”
傅老夫人颔首道:“迟老爷用心良苦。”
傅七夕继续说道:“至于让许老爷为难了几日,其实应该算是明兄多管闲事了。”
“多管闲事?”许心湖可听不懂了,帮她父亲就算多管闲事了?
傅七夕点点头,知道许心湖正盯着自己,但还是选择把话说完:“在江南商会中,的确是苏州一带北运商家都以许老爷马首是瞻,许老爷为人豁达爽快,也会倾力相助。正是因为这样,长久下来,只帮忙不责备,一味袒护到底,担保到底,不问情由轻重,全部揽上了身,时间久了,才会发生崔复这样的事。经由这件事,许老爷也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身边,也想明白只有善待是不够的。这个过程虽然令许老爷为难了几日,但是许老爷如此德高望重,是不会再将自己立于此种险地的。”
见许心湖看着他不说话,他又说:“至于心湖和万世,又是一件闲事。”
“闲事?”万世很不满这个字眼。
“原本万世表面和心湖十分要好暗中却想赶走心湖这件事,明兄是作壁上观的。为了明兄的这盘棋,最后一个被牺牲掉的一定会是心湖,明兄早有这个觉悟和打算。万世捉弄人的手段,连小生都怕怕,避之不及;但是就我们观察,无论怎么捉弄心湖,心湖都不曾怀疑过是出自万世的手笔,天真到看不出万世在捉弄自己,还处处想要帮着万世,更对万世深信不疑……这样的心湖,和万世的心结只会越来越深。所以这个时候,就像长梳一样,心湖又该照照镜子了——这面镜子就是万世。”
许心湖接道:“正好借由我父亲求助无望的事情,再让万世和我心结爆发,最后我一怒之下,自然向父亲摊牌,不会再留在明府受气。”说到这里,许心湖漠然加了一句,“明少爷好手段。”
“和万世的摊牌争吵,是明兄翻盘的最好机会。”傅七夕说道,“本来万世和心湖争吵之下,必然决裂,而明总管夹再中间,他的心意也会被剖析出来,只是总管最终还是没有表达出来想要表达的东西,这也是明兄将总管绑在身边这三年不断在尝试的——激怒明总管,违背明兄。”
“为什么?”许心湖不明白。
傅七夕顿了一下,好像也不是很清楚地回答:“这就要说到第三个纸约了,是不是,娘?”
傅老夫人缓缓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展开在众人面前,说道:“这是三年前如许和镜儿双方签下的纸约,镜儿在明府做满为期三年的管家职务,不得违抗犯主,一切恪尽职守,那么三年期满之日,镜儿可以恢复自由身,从此不再过问;如若有逆反不尽责之举,则将不能恢复自由之身,从此留在明府。”
“卖身契……?”许心湖迟疑道。
“这是赌约!赌约!”万世强调。
“不犯主,恪尽职守,做不到的话就要永远留在这里,这算什么赌约?”许心湖莫名开始替明总管不平。
“永远留在这里怎么了?”万世倒是觉得不错,“永远留在这里才是名正言顺的——”万世说着拍拍明总管的肩膀:“——明家大少爷!”
——?!
——万世刚刚说的是?!
——明家……大少爷?!
许心湖突然愣住了,然后当她目光呆滞地扫过了在场每一个人,可是无论她怎样扫视四周,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曾有所波动……
这是玩笑吗……还是说……在场每个人都是知道的……除了她……
第七篇 第四十五章 明镜如许
“……明家大少爷?”
许心湖直直盯着万世。
“对呀,明大少没有和你说过吗?”万世不管这些,只想急着说下去,“明大少其实是小镜少爷一岁的弟弟,镜少爷才是名正言顺的明家大少来的。”
许心湖的一双眼睛又直直盯向一语不发的明总管,反观明总管一副欲言又止。
明老爷知道许心湖此刻满心的无法相信,于是叹口气,才说道:“这件事的确是真的,镜儿是我的长子,整整长如许一年。”见许心湖还是满眼的不明白,明老爷娓娓道来:
“我夫人娘家本是塞北一带,那里天寒地冻,夫人一直体弱多病,嫁到诸州来之后,天气适宜,才将病养好了些。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取名镜。”说到这里,明老爷和明总管不由四目相对,各有隐词,老爷继续说道,“镜儿生下来白白胖胖,谁知不满周月,生了大病,夫人不离床畔从旁照料,一个病人照料另一个病人,谁也劝不动。就这样,镜儿的病好了,夫人却又病倒了。夫人病好转之后,过了一年生下第二个儿子,承袭长子明镜,取名如许。”
“……明镜……如许……”许心湖自言自语。
“镜儿出生后,气虚体弱,没有抱出门一次过,外人只知道明家小少爷生下来就是个病秧。我夫人身体不好,当时见到镜儿的状况,我劝夫人不要再生二子,但是夫人对我说,镜儿很小,生下一个弟弟来,陪伴镜儿,纵使以后父母不在身边,两兄弟也不会孤单单的。”说到这里,明老爷眼眶不由地泛起微红,“当时我就知道,夫人是怕她不能陪伴镜儿长大……镜儿出生一年后如许出生,天降大雨三日不停,夫人更因此病了半年,所以如许出生时便已备受关注,甚至被称作‘魔星’……渐渐地,取而代之,越来越多人知道明家出了一个‘魔星’,而自打会走路就没有出过房门的镜儿就渐渐被外界忽略。”
听到这里,许心湖突然想起明总管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从懂事起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镜儿身体越来越不好,每逢下雨潮湿就会生病,我和夫人很担心,于是询问四方大夫,最后听说有方外高人可以修炼治病,可是夫人不想镜儿离开身边,所以这个打算就作罢。后来的镜儿,一病再病,连生辰宴席都渐渐不能参加。而如许就越来越调皮,越来越不乖,开始捉弄府内的管家下人,甚至往来宾客。”
“听起来很像明大少作风。”万世笑笑。
“……如许不是那样的。”
……
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正看到座中一直不怎么想讲话的明总管淡淡地说着:“如许不是不乖,他捉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