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之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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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据说只有一场，叶潇还是亲自赶去了。
拍卖会上的真正的精品不多，大部分都是较为普通的黄钻或者红钻，设计也都说不上别具匠心。叶潇猜想精品大概都被幕后的老板和有钱有势的收藏者瓜分光了，便也对拍卖提不起丝毫兴趣。
叶潇一边想几桌看似身份不凡的人群张望，一边想象自己的恩人应该是怎样清冷的身影和面庞。可是观察了许久，也没有发现符合自己心中所想的人。
这次拍卖会在一个小岛上举行。岛上风光秀丽，参加完拍卖会的人大部分都留在岛上观光。
于是，晚餐时大家都到了这里唯一的宾馆就餐。没过多久，这顿晚餐就变成了商业晚宴……各个商家龙头都在一起互相攀谈起来。
叶潇很想在此打听一些有关恩人信息，可是他连恩人贵姓都不知道，实在是无从下手。
有人过来敬酒，寒暄几句过后，叶潇不失时机的问起了关于此次拍卖会主办方老板的消息。可是对方告诉他，自己也不清楚。
又问了几人，依旧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盘问一圈，见始终无人知晓，叶潇也就放弃了。
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吸引了叶潇的注意。
这一次难道又是自己的幻觉么？
那个人怎么这么像……茹华？
名片呢？名片……
叶潇不由自主地想去认识他，开始翻自己的名片，要前去搭讪。
……名片夹空了。
可是如果自己这样突然冲过去，一定会遭到别人的厌恶的吧？
叶潇想了想，端起一杯红酒，走了过去。
如果他真的是茹华，那么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会是欣喜么……但叶潇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茹华已经死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无论他长得多么像茹华，他都不可能是他。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抱有一丝期望？……
“你好。”叶潇露出自己尽可能迷人的微笑，出现在那人面前。
他点点头，同样报之以微笑。
叶潇在他看向自己的那一瞬表情里，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异样。
看来他并不认识自己。心里竟有些失落起来。
“我是叶潇，请问您贵姓？”
那人依旧笑笑，说：“我叫……”他突然停了下来，突然变了脸色。
“叶潇。”
叶潇正奇怪他为什么不说了，忽然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不禁有些欣喜：“小杉，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啊。”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原来一直是你在帮他。”两人的谈话突然被打断。
叶潇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人。
“叶潇。”夏侯杉仿佛冲耳未闻，照旧和叶潇说话。
“你相信鬼神之说么？”
“呃……”叶潇被这两个人弄得云里雾里，有些茫然的望着夏侯杉。
“我是说，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我……不信……”
“可是你的茹华，现在复活在你面前了。”
“对不起，我不明白二位在说什么，我是许洛飞，不是你所说的什么茹华……”洛飞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迷失在海边。

“对不起，我不明白二位在说什么，我是许洛飞，不是你所说的什么茹华……”洛飞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茹华？你是茹华吗……”叶潇伸出手去，仿佛想要探探那人的虚实。
“我不是！”洛飞激动地将叶潇的手打开，又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怒视着夏侯杉。
“对不起……可是你真的很像他……”
夏侯杉对洛飞的怒视毫不在意的耸耸肩，露出无辜的表情。
“洛飞，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跑到这里来了？”陈总的出现，让洛飞仿佛看见了救星，躲在了他的身后。
“这位不就是……”陈总刚想与夏侯杉寒暄，却被他冷冷的目光讲话语硬生生的逼了回去。于是他只得干笑两声，又转向叶潇：“叶董近日生意不错啊？”
“哪里哪里。”叶潇谦虚道。
洛飞在陈总身后戳了戳他，示意他赶快离开这里，陈总会意，一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便和洛飞转身离开。
许洛飞回过头，看着夏侯杉，嘴唇动了动，走掉了。
“虽然头发，习惯，肤色，声音，都不是很像了，可他从感觉上讲的确很像茹华是吗？”夏侯杉问叶潇。
“是啊……”叶潇望着许洛飞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可是他叫许洛飞啊，是陈总最得力的助手。”夏侯杉说这句话时含笑盯着叶潇，眼神诡异。
叶潇感到事有蹊跷，看着夏侯杉的眼神，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小杉，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刚才许洛飞走的时候我看见他对你说话！他都说了些什么？！”叶潇一把抓住了夏侯杉的肩膀。
然而夏侯杉只是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溢蕴出的只有哀伤的神情……
※　※　※
“那……你这么爱他……还会不会爱上别人啊？……”
……
“如果有那么一天，茹华肯从我心里离去，我想我还会爱上别人……”
……
※　※　※
“他叫我不要说。”
夏侯杉费力的拨开叶潇紧抓着他的手，一字一顿的说：“他刚在走的时候，对我说，‘你不可以告诉他。’”
叶潇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夏侯杉已经转身走开了。
落寞孤寂的背影，让叶潇无法忍心，去追上他。
叶潇，我还是没有办法对你残忍。
……
那个长居你心中的茹华已经死了！他已经死在一年前的车祸之中，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
你一直苦苦想要追寻的身影，到头来只会给你自己带来伤害！
茹华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　※　※
叶潇站在宾馆两幢楼之间的悬空长廊中央，看着已在夜色中分不清颜色的海，心中无比沉寂。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抬头可以看见在都市少见的繁星。
潮湿而略带温暖的海风将他席卷包围，穿过心脏时却都是刺骨冰凉。
原来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最终的结果自己还是没能逃掉。
叶潇面对夜空，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可不可以不相信……”叶潇这样问自己。可是声音虚弱到连自己也分辨不清。
不过仅仅5个小时。
5小时之前，他以为自己重新与心上人相遇。
5小时之后，那个人的那些话将自己的过去完全颠覆。
迷离中叶潇听到有清脆的鸟叫声随着风传来……
这样的夜晚也会有鸟儿仍然清醒着么？
……真是像梦一样不现实啊。
可是……如果是梦，就好了……
※　※　※
夏侯杉在海滩上伫立着。
在他面前不远处，有一个白衣男子幽幽吹着一个鸟状的箫。清脆的鸟鸣声萦绕而出。
夏侯杉微微偏过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在这深蓝的海水映衬下显得幽深无比，却又像钻石一样折射着灼眼的光。
某一瞬间，夏侯杉怀疑站在他面前的是不是深海中最美的精灵。
突然，鸟鸣声戛然而止。
“不问我为什么吗？”
夏侯杉愣了愣，又将自己的表情换回冷笑。
“你可以为了钱或是名利，这些都与我无关。”
“那你呢？为什么留在他身边？”
“钻石。”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可是我觉得你现在不仅仅是为了钻石啊。”白衣男子露出风般轻盈的笑。
“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吗？”
“你希望他快乐，不是么？”
白衣男子回过头来看他，但夏侯杉将头偏到一边去，不愿说话。
“为什么不承认呢？还有比这更显而易见的么？要是以你的性格，你会去帮他那么多么？”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想得到那颗钻石。”
“可是他的快乐被别人偷了。”白衣男子依旧自顾自的说。
“……他的快乐，被我偷了……”
夏侯杉愣住，却不无不难过的在心里承认了这个事实。
“本来我想拿了你的钱，继续隐藏我的身份，在他面前从此消失。可是我不想这样做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做回我自己。”
“这就是你告诉他真相的原因？”
“可以说是的……至于真相，连我都已分辨不清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必须让你从我的视线里永远消失。
“因为，我要让他忘了你。永远不再记得你。”
“你这样的残忍我早已预料，只是，当你发现你想得到的不仅仅是钻石，你会后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所走的每一步。”
夏侯杉留下这句话就大步离去，百余步外，他又听到了那空灵的鸟鸣。
是幽怨在刺痛他的心。

被风吹过的过往

次日早晨，岛上的商人都得到了海港被封锁的消息。
昨天夜里，这里出了人命，整个事件警方正在调查之中。
大家在宾馆一楼的大厅等待着海港的解禁，人群中有些许议论飘入叶潇的耳朵里。
“……听说死的那个是陈总的助理？”
“是啊……好像叫什么……许洛飞？”
……
叶潇“嚯”的站起来，向门外奔去……
海港附近。
一名法医在检查着尸体，叶潇在两名警察的百般拦阻下遥远的看到了那张他熟悉的脸。
那张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如果没有经历过昨晚，他现在的反映将会是怎样的呢？
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冲过去，抱着茹华的尸体痛苦欲绝。
可是现在，在他心里留下的只有久未散去的痛觉和恨意。
※　※　※
“叶潇。”
叶潇走在回房间的路上，突然被人叫住。回头，竟是刚才的许洛飞。
他有些像孩子般拘谨起来，转过身来小心翼翼的问：“有什么事么？”
许洛飞笑了，用最邪恶的口气对他说：“不奇怪么？我是茹华。”
叶潇的心仿佛在那一瞬全部舒展开来，几乎想把眼前的人拥入怀里。然而他一切美好的愿望却在下一秒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陈总的助理。从一开始我就是在骗你。”
叶潇愣住了。呼吸都已经静止。
“我接近你，完全是为了窃取你们公司的客户资料。而且，我将这些资料全部给了陈总，让你们的公司败得片甲不留。”
许洛飞静静的看着怒火在叶潇的眼里一点点燃烧。
“并且，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叶潇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骗你了。谁让我运气不好被你碰到了呢？现在，我希望你从此以后不要来纠缠我，最好当做从来都没有见过我。”
许洛飞的脚步在这走廊里回荡直至消失不见，叶潇的胸口猛然一阵心悸。
那已经握好的拳头最终还是没能挥舞出去。
最后的最后他仍旧于心不忍。
※　※　※
警察将陈总叫来核对死者身份。
最后判定死者是自杀身亡，海港解禁。
夏侯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叶潇身傍，默默无语的递上回程的船票。
“我还不想走。”
叶潇背对着夏侯杉，身影仿佛苍老了许多。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叶潇静静的站在那片海滩，脑海中细数过去与茹华的点点滴滴。
所有回忆的碎片他已经无力拾起。
最后那一瞬温暖的拥抱是在那夜他入梦之前。
噩梦醒后，便从此失去了他曾经的宝。
许久，叶潇回过头来，发现夏侯杉仍站在他身边。
“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心像是少了一块？”
夏侯杉看着叶潇紧锁的眉，和他捂着胸口的手，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疼了一下。
“茹华……即使你死了……你也要将他的快乐一并带走吗？
“……可是我仍旧相信，他会忘了你。
“有我在，他一定要忘了你。”
“叶潇，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看叶潇没反应，又低着头说：“我一个人走走……”
夏侯杉一步一步离叶潇的身影愈来愈远，很快消失不见。
叶潇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他突然不想再这样为茹华伤心了。
曾经很爱很爱的一个人，最后却只能得到一个被欺骗的结果。
如果说当茹华告诉他一切的时候是怒火在侵噬他的心，那么现在，在一切都安静了之后，他只是待在冰窖底层，孤身一人。
面对这样的结局，叶潇开始明智的收拾好心情，从过去的假象中不遗余力地走出来。
他只知道自己的公司在这一打击之后终于能好起来，这就够了。
对于茹华的欺骗，他不想再怀恨在心。
因为，他至少曾经爱过。
不过，他们的爱终将被遗忘。
在那个黄昏，当叶潇整理好一切想和夏侯杉一起回去的时候，他才发现夏侯杉不见了。

未曾失去

在那个黄昏，当叶潇整理好一切想和夏侯杉一起回去的时候，他才发现夏侯杉不见了。
这本应不是什么怪事，叶潇却突然莫名的心慌起来。
是因为他，刚刚经历过生死离别吗？
叶潇站在码头上，有两个人从他身边跑过。他无意间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听说那边又打捞上一具尸体！”
“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都赶着跳海……”
……
叶潇愣在了原地。
那具尸体不会是……
不会的！没有理由啊……
然而叶潇还是立即跟上了那两个人的脚步。他感到非常的不安，那种感觉就像即将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
海滩上，法医正在验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