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媒辛大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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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大露觉得眼前一切景物都以朦胧,天地间只能清楚的看见颜公子一人,一步步越来越近。他凝视着她,眼眸之中,只有化不开的柔情万千。蓦然间,辛大露心底也变得柔柔软软,悸动不已。一片情深似海之中,什么都尽皆抛却了。 她想唤他的名,他的字,却发现自己只知道他姓颜。浑浑噩噩中,她出口叫他:“欢—”
她欲与君欢好。
颜公子一愣,旋即一笑,好似朝霞般在整张脸上渲染开。
辛大露已然痴傻,她怔怔地,又唤了他一声:“欢—”。紧跟着,又嗔了一声:“欢—”
怜欢敢唤名?念欢不呼字。连唤欢复欢,两誓不相弃。
“恩,恩—”颜公子一声一声,低低应着她。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臂轻轻环绕上了她的腰肢。辛大露浑身都颤了起来,抖得厉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双颊通红,好似喝醉了一般。明眸顾盼,眼波欲流。想避闪躲开,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一点都动不了。
她这份小心翼翼地娇羞,好像愈发刺激了颜公子。在物议沸腾中,他愈发将她栓得紧了。辛大露心里已是百转千回,颠倒缠绵。
她觉得有一团火,从自己心底往外烧,最后燃尽了自己整个人。
直到颜公子手轻轻地移开,只是柔和地望着她笑。辛大露依旧兴奋得难以自抑,她要赌一把,押一个宝:“公子,你会娶我吗?”
她终究问出了口,而后惴惴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摘一段百科:
中国宋代兴盛一时的民间艺术演出场所“勾栏瓦舍。
南宋临安的瓦舍数量据各种史籍记载,共有24座。
《西湖老人繁胜录》中记载:“惟北瓦大,有勾栏一十三座。”另外,临安还有那种“独勾栏瓦市,稍远,于茶肆中作夜场”。临安市民“深冬冷月无社火看,却于瓦市中消遣”。《东京梦华录》中称:“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日日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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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颜公子没有立刻回答。他没有笑,视线一直停住在辛大露脸上,深黑的瞳孔不见光泽,让人一点也摸不透。明明时间那么短,却觉得好像数年那样长。
辛大露睫毛轻颤,双眼却是一眨也不眨地同他对视,目光里有忐忑,有焦灼,还有几许不知所措,全都无遮无拦地显露了出来。她无畏地又问了一遍,声音清澈见底:“颜公子,你会娶我吗?”末了,又复低下头,娇怯地轻唤了一声:“欢—”
这是她的小聪明,她想讨他欢心,她想嫁给他,或者说,她想攀上他。
其貌不扬的少女,每日过着平凡的日子。突然有一天,众目睽睽下赐给她一个举世无双的公子有才有貌,能文能武。他的独特,他的温柔,他的富贵……于是他瞬间就成了她唯一的天。
良久。
“会—”颜公子突然应了一声。他还在看着她,脖颈上的喉结动了动,又添上一句定心的话:“在下明天,就去你家提亲。”
他这一句话说得很浅,比起允诺,倒更像是叹息。即便如此,辛大露还是听得心头一荡。不由得飞了他一个眼神,轻颦浅笑,回眸含嗔,羞脸粉生红。
她同他一道执了手回去,颜公子手还是凉的,辛大露的手心却握出了汗。他们一路都没说话,辛大露不好意思开口,颜公子便一句都不先提。
临到她家门口,眼见着就要分别,辛大露方才不好意思地说:“颜公子,我……到家了。”她觉得应该将手从颜公子手中抽出来,却舍不得。
他却轻轻放开了她的手,自然而然。淡淡地看向了屋檐,眸中没有一丝变化:“这是你家?”
“是—”辛大露的声音细若蚊丝,她怕他在意自己家屋小破旧,门第寒酸。
“呵呵。”辛大露听见他笑了,疑惑地盯着他:她明明没有见着他笑啊,竟是幻听?
“那我明天,就来这里提亲。”辛大露听得颜公子又说话了,这话明明字字铿锵,却让人觉得飘渺。她一愣,再反应过来,颜公子早已离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更行更远,在心中的原野里生长起一片春草,随风轻摆,就像他飘飘的白衣。
辛大露很兴奋,跨进门就告诉了她娘这个好消息。她娘恰巧刚同辛无知吵过架,泪痕阑干:她告诉自己女儿,她这是奇遇。但凡奇遇,都是来得快去得快。这般神仙似的公子,断然不会娶她。不过一时起兴心血来潮,随口允诺一个。一不伤财,二不伤身,三不伤心。
辛大露却不听,她觉得她娘太世故。青衫再薄,她的颜公子也不会嫌弃她,不减这故事动人。
第二日,她子时便起床打扮,事实上她根本无法入睡。装扮好,便干坐着等。可一直等到又一个子时,街道从寂静到喧闹再恢复寂静,颜公子还是没有来。
她娘劝她,骂她,求她,她都不听。依旧日日等,夜夜等,一颗痴心就这么飘在空中。
“露儿,前日遇着了张媒婆…”辛大露的娘见着女儿每日都是游离恍惚,神情憔悴,一颗慈母心哪里忍受得了:“她给我说了个小哥儿,是三街那卖鞋履的。自己的铺子,也算殷实……”
“娘,我不嫁。”辛大露连说话也变得木然,没有起伏:“除了颜公子,我谁也不嫁。”她一字一句,是那样坚定:“他说过的,要来我们家提亲,他一定……是有事耽误着了。 他就会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辛大露的娘又气又恨又怜,急得直跺脚:“娘问你,那颜公子叫甚么名?”
辛大露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他又是哪里人氏?住在何方?家门哪里?”她娘句句都问在了辛大露的心槛上,问得她愈发觉得空。
她娘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咄咄逼人:“他说来提亲,可曾事先定了哪家的媒妁之言?”
“……”辛大露除了僵硬地摇头,什么也不能做。
“那他怎么可能会来?”辛大露的娘干笑了几声,替女儿叹了口气,也替她自己惋惜:“就如同我和你爹,没有媒妁之言的亲事,到头皆是好景不长。”她说完,诚恳万千地看着辛大露:希望女儿能够将这一切看明白,从虚妄的泡影里醒过来。
可惜,辛大露一腔执念,根本无法想穿:颜公子一定是因为事务繁忙,无法抽身。她心里不仅不责备他迟迟不来,反倒觉得自己不去看他,失了为人 妻该有的那份关怀,倒是她的错了。
虽然不知道他如今住在何方,但是当日初见的贾相别院,她还是记得路的。去那里守一守,总有一天能守到。
半个月后,还真让她守到了。
一辆马车停在别院的侧门前,车夫勒着缰绳,端正坐着,像是在等谁。而后便见得一袭白衣出来,慢条斯理地登上了车。惊鸿一瞥中,辛大露见着了那一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冷漠的唇,熟悉的神态,卓世的风骨,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他还是他。她却隐隐觉得他瘦了。她强迫自己,假象他的操劳。
颜公子微微摆了摆手,车夫连应了几声“诺”,一抽马鞭,“驾”了开去。
辛大露便紧紧追在车后面。她没有缠过足,从小一双大脚就能跑得飞快。沿路,她的一双眼睛只盯着颜公子的马车,冲撞了不少人,遭到了不少谩骂。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只心急怕跟丢了他。
可她始终只敢偷偷地跟着,不敢近前。挥一挥手拦下马车,她想,却做不到。
直到一只大黄狗,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在路前横穿而过,正好惊到了颜公子马。那马前蹄一齐扬起,车夫急拉缰绳,却控制不住,整个车直接向后一仰,眼见着就要右倾倒下去。
不能摔伤了颜公子!辛大露想都不想,本能地跑上前去,用瘦小的肩膀抗住几乎整驾车的重量,好沉!车轮一滑,压上了她的脚。她疼得咬紧了嘴巴,却还是死命的抵住:她甘愿挡车,哪怕伤了自己,也要换颜公子的平安。
这时候,一只修长而厚实的手,掀开了车窗的帘幔。辛大露一偏头,见着颜公子正看着自己。他的目光,古井无波,比以前更冷,就好像,不认识她这个人。
此时车夫已经跳下马车,找了几个路人,一齐将车扶正。辛大露渐渐感到使不上力量,马车正在一点点越离她。同颜公子一道,与她相隔出一段距离。压在她脚上的车轮,再次从她脚上轧过。辛大露觉得骨头都要碎了,一失神,跌坐在了地上。
“少…少公子,你认识她?”连车夫都能看出辛大露脸上那一份痴恋,她的眼睛,永远只有车里的那个人。
“不认识。”颜公子打量了下辛大露,他的目光是淡的,是凉的,是寻常的。就像打量一个他从来就不认识的人。说着,他便随手放下了帘子,口气隐隐透着些不耐烦:“李九,不要管她,我们继续前行。”
“是。”车夫应了一声,起手扬鞭,却还是忍不住扭头又看了一眼辛大露。谁知辛大露也恰好偏头对上了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有疑惑,有同情,也有鄙视。
连一个车夫,也视她如蝼蚁。
辛大露突然觉得羞愧难当,拈起袖子遮住了面庞,她为自己感到耻辱。说什么郎情妾意两情相悦,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人当真是越矫情,便会跌得越惨。
这一刻,她恨极了颜家公子。可见着他的车渐渐远去,江楼楚馆,云飘路遥,这恨在一瞬间全化作难过,不由得双目垂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常期为我捉虫的F君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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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修) 。。。
辛大露慢慢地站起来,心里的痛楚一点一点积攒着。明明早已满了,却是溢不出来,憋得好难受。
她静静地往家里走,不说话。
此时此刻的这种静,是一种异常的冷静。她的躯壳并没有因此被掏空,反倒变得前所未有的踏实,可以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自己。辛大露的世界,在空中飘渺的十六年,突然稳稳地着地,触手可及,变得真切起来。
她自以为已经坦然。可是一进家门,见着自己的娘,满腔的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
“娘—”辛大露哀喊了一声,扑上去抱住娘亲,眼泪夺眶而出,继而便成嚎嚎痛哭,止也止不住。
“露儿,别哭。”她娘一手轻拍辛大露的背,抚慰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前理了理。
“娘,你的病又发了?”辛大露见她娘脸色白而发紫,关切地问道。她娘养家劳累,辛无知又总是惹她生气,长此以往,就落下了病根。闲下来的时候,心口常常会似钻心般的绞痛,却又无钱医治,就这么拖着。近日,又添了一个辛大露让她操心,这病便愈发重了。
“没事,娘只是心里有点躁得慌。”她娘柔声抚慰辛大露,将她搂在怀中,疼惜地替她拂去脸上的泪花:“露儿,先别哭,有甚么事慢慢同娘讲。”
“娘—”辛大露想停止抽泣,向她娘倾诉。可是千言万语一出口,还是全部变成了哭声,她停不住。娘亲温暖的怀抱恰似一张围幕,将她与所有的悲伤痛楚分隔开来,她情不自禁在这怀抱里宣泄自己:“娘……颜公子,颜公子他好像不认识我了……”
“算了,不认识就算了……这种公子哥,本来就不是我们这种人家攀得起的。”她娘话语哽咽,好像也替她流下了泪。触在唇上,辛大露方觉得不对,这不是泪。抬头看见她娘一脸盗汗,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着,神情满是慈爱:“过几天,娘亲去找个媒婆,正正经经同你说一门亲,不是做官的,不是富贵的,不是太学生,样样门当户对…咳…咳……”她娘说着说着,突然急促地咳嗽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辛大露被她娘的样子吓住了,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反过来将她娘搂在怀里,担心不已。
“夫人,夫人。”辛无知在这个时候,烂醉如泥破门而入。
辛大露的娘,呼吸一下子更加急促,声中含恨:“你方才出去时,不是说要从今往后,都不再回来了么?”
辛无知脸上堆着笑容,指着自己手上的酒坛道:“买这坛酒明明是半贯钱,他们却硬是要了我一贯。”他似是心痛,晃晃悠悠抬起手中的酒坛,想证明自己受到的欺负,却一不小心飞溅了不少酒在她娘身上,裙上湿了一片。
“你再给我一贯,我去再买坛酒,便再也不回来。”辛无知将身子凑近自家娘子,嬉皮赖脸,酒气浓厚:“这次,我辛无知一定让夫人你放心,永不相见!”
“咳…咳… ”她她娘的手在抖,身在颤,脸色酱紫,吸着鼻子却好像呼不出气,整个人摇摇欲坠。她用尽力气扭头不再看辛无知,而是凝视着自己的女儿,转了话题:“娘明日,定要去媒妈妈给你寻个门当户对归宿。”
“娘—”辛大露嗓子已经沙哑,双腿发软:“女儿,女儿心里好慌,女儿不要嫁人!”
“不成!”她娘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眸子紧锁住辛大露,眼神似夜空般深邃幽远,目波流转,闪动着不舍的情愫。而后,猛地双眼一闭,猝然间怅怅魂归天际。
辛无知慢慢伸出自己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