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凶险,小心狼犬-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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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伊沉默着,良久后,才道:“我唯一后悔的是,我害了乌顿。如果回到当初,我会选择自杀,甚至跟另一个男人……也不要再害乌顿了……”
白蓠闻言也不由惊愕,不解道:“可是你这么做,难道不知道一旦和亲被迫取消,皇帝会迁怒戎狄吗?”
阿伊双手抱着膝盖,神容冷静,“就算他迁怒戎狄,也不会发动战争,边关贸易也不会取消,最多只是不再赐给戎狄钱物,再让戎狄上供更多的马匹。或者会为了让戎狄内附,挑拨一下戎狄内部的关系,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
白蓠未料到她想得如此清楚,怔怔不言。
“如果真的是涉及戎狄存亡,不用说我也会挺身而出,但是现在我决定这些不值得我牺牲自己的一生。”阿伊琉璃色的眼眸依旧清澈,透着一股坚定之色。
白蓠默然半晌,道:“若你不是公主,这样想也没错,但你如今是戎狄的公主,就要承担起公主的责任。”
阿伊将脸埋入手中,泪水从指缝渗出,“我只是不甘心,我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公主的身份……”
“他们正在寻找修补你处子之身的办法,若找得到,你可能还是要去和亲的……”白蓠最后道,看着阿伊更为苍白的脸色,摇头暗叹。
从毡帐而出,空中万里无云,阳光刺目,白蓠垂下眼来,阿伊虽是任性,但也并非全无道理,自己的一生如此究竟值不值得……她忽然迫不及待地相见赵廷澜一面。
北漠战事结束,驻扎在娄山关的军队也分批班师回朝,而因初夺回肃、颐两城,一些官员要重新任命,城中亦须重建,皇帝授命靖安王全权处理,故赵廷澜仍滞留未归。
战事结束,更兼朝廷与戎狄通商,边防重开,行商者络绎不绝。白蓠带了两人往边关而去,进城后命二人在客栈静候,独自一人去寻赵廷澜。她也不和旁人打招呼,直接潜入赵廷澜所居之处。
窗户将开未开,白蓠便自窗而入。正逢他在写向皇帝呈递的奏折,他对其视若无睹,笔下不停。他的眼线遍布边关,又何尝不知她入城,若不是他的纵容,她又何尝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这一点她一向知晓。
他不理会她,她也不作声,只从背后一点一点地靠近,最终近无可近,完全靠在他的背上,伸手抱住他的腰。
他手上一顿,奏折上沾上一团墨迹,废了。
终于还是他先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她的脸埋在他的背后,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我想念你。”
“我记得上回可是你说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他的声音冷清。
她聪明地不接他的话,只是默默地抱着他不松手。
他心生一丝异常,拉开她环在腰间的手,转过身去,反抱着她,无奈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不能来找你?”她顺势埋入他怀里,反问道。
“只是,”他迟疑了一下道,“不太适合……”
他以为她会生气,但她却没接话,转而道:“北漠事了,你有什么打算?”
他一怔,今日她难得地有些让他捉摸不透,随即如实道:“我会回东南封地,整顿海防。我与沈翎谈话时你不是在偷听么?”
“你会娶妻么?”
她的问话再次让他一愣,他苦笑道:“你不愿嫁我,你让我娶谁?”
“你年纪不小,皇上难道不会给你赐婚?”她继续问道。
“他不会勉强我,”他想不明白她忽然提及此事的缘由,只好斟酌着道,“但我不必也不能娶名门望族之女,我年纪尚轻,权势却已经到顶峰,若再联姻,即使皇兄不会怀疑我,他的继承人也会视我为威胁。”
她又是默然,他静静等待着她的反应,心口上蓦地被她以手一压住,她抬起头来,坏笑道:“你心跳这么快,想我说什么?”
他难得地一窘,脸上一红,僵硬道:“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她笑嘻嘻地道。
他仍然摸不清她的心思,习惯了掌控一切,此时无从着力的感觉让他蓦地有些烦闷,他收回抱她的手,道:“你究竟来干什么?”
“我说了,我只是思念你,所以来找你。”她却坦然道,抱着他不放手。
“你真是……”他忽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奈道:“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道:“我这些日子想了想,难道做不成夫妻就不能做情人,即使做不成情人还不能做朋友么?”
他呼吸一滞,咬牙切齿道:“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想和我做情人?”
“不好吗?”她笑得很单纯,“你可以继续当你的王爷,收你的妾侍,上你的青楼,我也可以找其他美男子、美少年,最近有个琉夜美少年说喜欢我,我也觉得他不错。但是你放心,我现在还是最喜欢你了。”
“好,好,”他怒极反笑,一把将她按在榻上,“那你便先陪陪我吧。”便低下身用力吻住她。
她没有挣扎,反而搂住他的脖颈,配合地回吻。历经多回,她的吻技被他一手调教出来,已经完全能够应付他。
两人唇舌纠缠不久,他便伸手拉开她的衣衫。她双目犹然水意迷离,趁他稍微松开她,道:“给了你也无妨,若是能怀孕更好了,我正愁苍离教没有继承人……”
她这般一言,他顿时毫无兴致,松开她来,抬起身,道:“你走吧。”
倒是她坐起来,不舍地摸了摸他的脸,可恶地笑道:“既然你不想,那我改日再来。”
他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
、和亲公主
这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未至立冬天气便蓦然转寒,朔风在大街小巷呼啸而过,冻得行人纷纷缩头缩脑。即使如此,也不能阻拦京城中人们街头巷尾热火朝天的议论。
八月,大奚军队收回北疆肃、颐两城,与戎狄订下和约,开贸易,戎狄为表其诚意,送公主和亲大奚。和亲队伍本应由最后一批班师的军队护送到京,但因公主急病,延迟至十月来京。
大奚立朝不久,与边关诸国关系不稳,时有战乱,直至近十年来才渐渐平复了边境,其中并非没有和亲之举,但都是送公主往别国和亲,别国送来和亲公主,却是头一回。且戎狄与中原向来并不和睦,中原少有戎狄人出现,皇城脚下之人虽也是见多识广,但也是第一次要见到真正的戎狄人。
“据说戎狄可汗来书跟皇上说,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是和亲也希望她能够高兴一点,求皇上答应让公主自己在皇室和贵族子弟之间选择夫婿,皇上竟然还真允许了。”
“你知道什么!皇上答应是因为公主身份再尊贵也是外族血统,岂能让外族乱了皇室正统,自己和太子当然是不能娶的了。”
“你这样一说还是有些道理……”
……
“据说戎狄人都长得十分剽悍,高大凶猛,像野兽一样。那戎狄公主会不会也是……”
“而且他们的眼睛像猫眼一样,夜里看着特别恐怖,要是谁娶了戎狄公主,晚上一睁眼可不被吓死了!”
“那不就像是养了一头野兽,晚上还得跟它睡?”
“哈哈哈哈……”
……
不论京中百姓如何议论纷纷,戎狄的送亲队伍还是如期到达京城。这一日,天色阴沉,乌云蔽日,寒风凛冽,似乎立刻便要下起雨来,但京城大道上依旧万人空巷。百姓们早早便来到街上,等着送亲队伍入城。
终于渐渐看到人影,当先的是皇帝派去迎接的京畿卫,其后才是传说中的戎狄人。
一个个身着头戴毛皮貂帽,身着羊绒大衣,足下蹬着漆亮马靴,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体格比寻常中原人健壮许多,面容深刻,眼若琉璃,因俱是面无表情而显得格外凶恶。这极其符合人们想象的样貌令众人不由都心生戚戚。有人好奇而一直盯着某个戎狄人愣了神,不想被那戎狄人敏锐的感觉发现,如狼般的眼睛反瞪了那人一眼,吓得他当场瘫软在地。众人才纷纷不敢直视这些凶恶的戎狄人,目光落到公主乘坐的毡车上。
那毡车车厢呈圆柱形,特别宽大而厚实,挡住了风霜雨雪,也阻拦了百姓们的好奇目光。
与天寒地冻的外间不同,车厢内燃着无烟木炭,铺着厚厚毡毯,暖融融浮满整个车厢。茶几、软塌、木柜、妆奁一一具备,俨然一个小型闺房。
“阿曼,阿殊,打开窗,木炭烧久了不好。”懒洋洋地倚靠在软塌上的戎狄公主吩咐道。
“是。”两个侍女阿曼和阿殊应道,依言打开车窗。
马车车窗忽地从内掀开,众人目光立即凝聚在不大的窗口之上,可惜还是被窗上珠帘挡住,看不到车内情形。
“公主,外面好多中原人,他们是来迎接我们的么?”阿曼好奇地往车外看去,问道。
公主笑道:“他们是没见过戎狄人,才好奇地来看。”
阿殊不满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中原人才奇怪呢,一个个长得瘦瘦小小的,像从小没吃饱饭一样。”
公主“噗嗤”一笑,道:“在中原还是不要乱说话,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要惹他们不高兴。”
“是。”阿殊答应下来,眼眸一转,又笑道:“那我用戎狄话说,他们听不懂。”
送亲队伍慢慢入了内城,直到队伍的最后一骑入了内城城门,百姓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去,人声喧嚣中,新的议论纷纷又起。
马车又行了一阵,停到一处宅院前,摄厥轻轻敲了敲车门,道:“公主,陛下让我们先入府休整一夜,明日再上朝觐见。”他本欲来中原一趟,便趁送亲之际辞去原职,请可汗任命他为送亲领队,顺势前往中原。贺曼夺权后,摄厥地位本就不低,且又是公主亲舅,由他送亲再合适不过。但可汗对他的才智不舍,他便允诺四十岁前必会回到戎狄效命,如此可汗方肯应允。
迎接的京畿卫仍未离去,他们对这个戎狄公主亦存了十分好奇,此时不由纷纷注目。
只见马车门打开,两名侍女护着一名身着戎狄贵族女子服色的少女走出,少女容貌佚丽而明媚,肤色白皙而皎洁,宛若天上明月,舒窈皓色,眉宇之间清灵蕴秀,美目流转间更是灵动潇洒。
京畿卫多是贵族子弟,不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甚至风尘女子亦见识不少,这戎狄公主并非他们见过最美的,但这般的风韵却是第一次见到。
公主对他们的视线视若无睹,径自带着侍女走入宅院中。摄厥对京畿卫领军一拱手,道:“谢将军相迎,我等先告退。”
“在下职责在身,不必言谢,大人请便。”京畿卫领军亦拱手道。
宅院中已有负责打扫、打杂与厨房的仆役,摄厥安排好一切对公主道:“公主也请早些休息吧。”
公主颔首应了。
他看着公主离去,无奈地一叹,明日入宫,要应付大奚皇帝和众大臣,自送亲队伍踏入中原,他一直步步为营,难免心生疲累。
两月前,戎狄。
摄厥听过白蓠之言后回禀贺曼,贺曼立即派人往中原边关青楼寻找奇人异士。他们不敢深入中原,怕被官府发现异常。但边境之地的青楼并不如京畿、江南等中原腹地细致,自然不会有这般之人,半月来他们一无所获。
此时,摄厥也有了另一个计策,他对贺曼道:“不如可汗向大奚皇帝提出,希望他准许公主在大奚皇族及贵族子弟中自行选婿,若成,即使公主不是处子,中原人好面子,所嫁之人也不会声张。”其实他也是被白蓠提醒,白蓠偶然间与他说到中原人的性情,他才忽地灵光一现。
贺曼以为然,立即传书与皇帝,为了使皇帝应允,他特地强调他唯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幼宠爱,性情娇蛮,即使送往和亲也希望她能有一些选择的余地。
皇帝其实对收外族女子入后宫亦是心存隔阂,一方面是为了皇家血统,另一方面戎狄人生性蛮横,若戎狄公主后闹得后宫不宁,又碍于两国交情不能严惩,岂不是让他为难。所以他准了贺曼的请求。
贺曼自然大喜,而阿伊被监禁半月有余,辗转难眠,思如蓬草,如今乌顿已被她牵连,若她再反抗,受苦的必然还是乌顿,她最终还是接受了和亲一事。
只是之前那个热烈如火的女子已经被时光之水浸灭,昔日光华璀璨的琉璃之眼如今似死水一潭,她整日寂静地不说话,任人摆布。贺曼来看她几次,她俱是沉默寡言,贺曼唯有摇头叹息。
贺曼心中愧疚难言,亦知她心已死,便放松了对她的看守,除了关于乌顿之事,其他诸事对她有求必应。
如此一来,阿伊也得到了一些自由,她时常去骑马,最后看看这她以为会相伴一生的漠北草原。或许是天意,让她无意中听到了几个王庭卫兵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她一直不得而知的乌顿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乌顿俟立发最近死了!”
“他不是戎狄第一勇士吗?怎么会说死就死了?”
“唉,他也是可怜,阿伊公主要被送去中原和亲了,他想和公主私奔,被可汗发现打伤了他,后来公主被囚禁起来,他伤心欲绝,自杀死了。”
“自杀?不是不是,据白教主说他是因为被可汗打伤之后疏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