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绿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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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少年侠士,一个是为正道不迟的邪教阁主,两个势同水火的人,要真是关系好到腻,这才叫人疑惑。所以墨诗下意识里不想告诉寂然哥哥风满楼的事情。
茶香袅袅中,之前被风满楼小心翼翼系上的斗笠被放在桌上,墨诗心虚地抱着一杯茶喝个不停,耳中充斥着寂然作为哥哥的责备。来往客人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扫向花颜的视线,却在接触到对面冰冷如剑的目光时,心虚地收回了眷恋的眼色。
“诗儿,你为何莫名其妙就要出宫,还不告于大家知晓,你可知道你娘亲和父皇有多担心你吗?陌离也出宫找你了。”
自然知道,这告示都发遍天下了,如此大的阵仗,自己再不知晓不就是傻子了吗?墨诗心里默道。
“告诉我,这段日子,你到底和谁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寂然神情肃穆,从一开始,墨诗便采取了沉默的态度,这让他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安。从小到大,墨诗对自己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如今这个维持倔强模样的人,却是与之前那个甜美女孩儿相去甚远。
“随我回去。”寂然沉寂片刻,不再坚持什么,只是抛出了简单四字。
墨诗的神情乱了,手不自觉往前一顿,茶水从手中的杯子溅出来。墨诗咬紧下唇,像只固执的小猫,坚定地摇摇头。
“除非你告诉我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寂然好整以暇。
救治风满楼,这自然是非做不可的。只是对自己来说非做不可的事,对寂然哥哥来说有可能也是非做不可吗?墨诗黯然神伤,既然改变不了什么,多说无益。
人走茶凉。
墨诗被寂然带到了县城最大的一家客栈。白日里剩下的时间,寂然待在墨诗身边,寸步不离。墨诗哀叹,觉得自己像一只四肢被捆绑起来的困兽,出来时间长了,也不知道风满楼会不会担心。
两人独处一室,寂然在悠然地喝茶,墨诗坐立不安。面对眼前这个曾经心仪的男子,墨诗诧异地发现自己没有丝毫不自在,相对的,对于风满楼的思念,已经开始肆意蔓延。
墨诗看着桌上的伤药,幽幽叹了口气。
寂然随着墨诗的视线瞟到了药,了然一笑,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治疗内伤最好的方法,便是让真气穿越经络,抚平伤痕。”
墨诗又叹了口气,要不是风满楼现在无法催动真气流转,还用得着自己出来买药吗?
“若患者本身因为内伤无法使真气流畅运转,只需凭借外力催入真气。”
墨诗眼前一亮,是啊,这是个好办法!
寂然细心观察着墨诗的神色变化,知道时机来临:“诗儿是不是有朋友受了内伤?若是如此,我或许可以帮忙。想必这也是诗儿你的忧心之事,一旦解决了此事,你也可以心无旁鹜地随我回宫了吧!”
墨诗亮起的眼睛复又黯淡下去:虽然不能保证有寂然哥哥的帮忙风满楼的内伤一定会好,但不能否认的是,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寂然哥哥已经抛出了价码,只要自己愿意随他回宫,那么他定当倾尽全力。墨诗相信寂然哥哥,可是一想到要和风满楼分开,墨诗便有满心的疙瘩,像是有无数根的刺破心而出,血淋淋的疼痛。
直到此时,墨诗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和风满楼,到底会不会有结果呢?不要说现在风满楼对自己还没有任何表示,即使两个人真是两情相悦,一个公主和一个弃阁主,飞鸟和游鱼,有可能在一起吗?不是怀疑娘亲和父皇对自己的爱,只不过有些事情,真实得残酷,不是一个爱字就能解决的。朝廷和江湖,从古至今,便是各自独立,不到非常时刻,绝对不会多加干涉。自己终有一日是要回到宫中的,那是自己的归宿。风满楼呢,他的人生不属于宫廷,他的梦想他的根,早已牢牢扎在了江湖之中。这样两个人,天生注定没有交集,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又怎会沦落至今?
既然如此,两个人继续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各自归位,好好行使属于自己的责任,早早把错误改正,对谁都好。即使还想实现自己的江湖梦,大可以叫寂然哥哥或者淡楚哥哥带自己玩儿,又何必纠缠于风满楼呢?
对啊,这才是归途。墨诗咬着自己的嘴唇,克制着眼中摇摇欲坠的泪,嘴角的弧度别扭得让人心酸。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不甘心呢?想要亲眼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要亲眼见证他的欢喜悲伤,想要亲眼目睹他实现梦想的时刻,想要亲眼凝望他行向未来的模样……是亲眼,是陪在他的身边,而不是高高在上,远远观望,从口口相传中幻想他的经历。而这一切,若离别,便再不可能实现。
离别,只能成就两个结局,或者在漫漫人生路中被自己渐渐遗忘,或者成为自己一生中刻骨铭心的遗憾。未来不可预知,所以不知结局。这是个赌约,赌注是自己一生的快乐幸福,自己敢赌吗?
寂然看着莫名悲伤的墨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门去。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只是为自己考虑得太少。
59。二月——甲第五十八章 一记响雷
夜深人静的时候,墨诗终于打定了主意,拿着药走出门去。她要求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将会决定她的一生。
路显得那么漫长,即使胯下的马儿在发足狂奔,风在耳边疯狂地呼啸。
出乎意料,小屋里漆黑一片。墨诗走进屋,点亮灯,呆呆地坐下。熟悉的床榻,熟悉的薄被,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一切……忽然想到小时候和娘亲一道住在乡间的日子,日日胡闹,朴素的幸福。到了宫里以后,规矩多了,虽然娘亲父皇并不强求自己一定要做到一套又一套的礼仪,可是在人人拘束的环境中,自己又怎能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地笑呢?此次离宫,即使不能收获自己的爱情,能够重温这种欢乐,亦是一种幸福。
竹林中响起沙沙的脚步声,急促如鼓点。
“诗儿,是你吗?诗儿……”身未显,声已至。想必是因为屋里的那一盏豆灯光。
风满楼的身影出现在竹屋之前,短发被风吹得凌乱,因为紧张衣裳都为穿整齐,浅蓝色的衣角沾上了淡绿色的植物枝叶,额头上有晶亮亮的汗水,眼中喷射出余悸未消的紧张,缺水的嘴巴微开,正在大口大口地呼吸。
看到墨诗的那刻,风满楼已经失去了理智,三步并作两步,把墨诗紧紧抱在了自己怀中。那般紧,就像护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墨诗几乎要无法呼吸了。可也是因为身体间的距离被缩到最小,墨诗能够感受到风满楼的心跳,“砰砰砰--”,速度快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诗儿……诗儿……”没有情深义重的话语,只有连绵不断的呼唤,缠绵如同三月里的春雨,浇灌进干涸的心灵,滋润出一片苍翠。
或许,自己要的答案,会符合自己的心意?
墨诗嘴角绽出一丝甜蜜。
怀抱之后,墨诗没有让自己沉浸在回味之中。她执笔,在风满楼略显诧异的目光中写道:“能够为我解释一下刚刚那个拥抱吗?”
风满楼呆若木鸡,解释,如何解释?他只知道看到那个在自己脑海里徘徊了一天的身影之后,身子早已经情不自禁地冲了上去,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只想确认她是真实的,只想把她拥在怀中好好保护,只想安慰自己担惊受怕后悔莫及的心灵。至于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害怕失去吗?
既然已经开了头,墨诗索性摆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势,这个答案,即使暂时丢掉自己的脸面,也要问到!
吃饱了墨水的毛笔重重落下,笔笔划划力透纸背:“你是不是喜欢我?”
风满楼被墨诗忽然而发的气势激得向后退了一步,他看着那句话,忽然尴尬地笑了:“诗儿,莫开玩笑。”
墨诗不再动作,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风满楼,坚定地让人无法摆脱。
“喜欢……喜欢吗?”风满楼开始迷惑。
从小到大,身边不缺女人;青楼之中,自己熟同归家。可是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女人和爱人,一字之差,差之千里。一贯只是把女人当做生活的调味剂,可有可无。自从上次的事后,自己不是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跨进青楼的大门了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风满楼呆滞地看着一脸倔强之色的墨诗,猛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女孩,对于自己来讲,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妹妹吗?还是其他什么。这个答案让风满楼生起一丝恐惧,一双单纯无忧的眼睛忽然在自己脑海之间闪现,倏忽之间那份单纯又变为痛彻心扉,最后呆滞成一片空白。
山谷之中,梅花树下,自己曾经对那个把花瓣撒满天的女孩郑重承诺:“寒儿,待你长到十六岁时,我便娶你。”
彼时,那个身上有着淡淡白梅花香的女孩儿只知咯咯笑着,丝毫没有初听承诺的娇羞,大大的眼睛看着漫天花落,无忧无虑地拍着自己的小手。她的眼中没有立在自己面前承诺今生的男子,一个孩子般的单纯。
“风满楼,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的!”一声叱咤伴随着一道白影愤然炸响,寂然一把把风满楼推到在地,把墨诗护在了自己身后。
墨诗被这一巨变惊得目瞪口呆。不该大意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寂然哥哥怎么会让自己轻而易举离开客栈呢?墨诗后悔莫及。
“诗儿,你不愿离开,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修养一贯良好的寂然被愤怒驱使,开口便是凶狠的指责。
风满楼回过神来,缓缓起身,冷笑道:“到是要请教寂然大公子,没有经过主人同意便擅闯人家,这算是个怎样的教养?”
寂然亦冷笑:“像你这样的魔头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论教养问题?诗儿,今天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要是让你的爹娘知道,可不是简单面壁能够解决的。”
墨诗被搞得一头雾水,为什么两个人甫一见面,便会这般剑拔弩张。
风满楼察觉到一丝异样,眯起了眼睛,字被一个个挤出牙缝:“诗儿,你和寂然到底是什么关系?”
墨诗心一沉,知道大事不妙,立马跳起来捂住寂然的嘴,用力摇着头。
风满楼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寂然,告诉我实话。”
墨诗噙着泪,祈求地望着寂然,缓缓摇头。
寂然抓住墨诗的手,往下轻轻一拉,口便恢复自由。只是看着墨诗绝望的眼神,终是心生不忍:“诗儿是我表妹,因为贪玩逃出家,我来就是为了带她回家。”
墨诗松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寂然。殊不知,心上大石放下的,还有一人。
风满楼还是有着疑惑:“可是诗儿说自己姓淡,是淡楚的妹妹,怎么又会变成你的表妹?”
寂然怒极反笑:“都说翾梦公子才智过人,怎么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傻子呢?诗儿是我的表妹,难道就不能是淡楚的堂妹吗?”
虽被骂着,可是风满楼依然感觉轻松了很多。虽然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在知晓诗儿有可能欺骗自己的时候那么生气,知道答案后就如同获赦呢?
“风满楼,我一贯敬你敢作敢当,怎么现如今却窝在这山谷里当缩头乌龟呢?难道是心虚杀害了诸位掌门,还是想在江湖中人的追杀中寻个契机喘口气呢?据我所知你受了内伤吧!虽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但是到了要用外药的地步,想必所伤不轻。这些天在谷中养伤,是不是都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风满楼的眼光一凝,肃然望向寂然:“有话请说。”
“大概半月前,江湖中甚嚣尘上一个传言,倒是和风雨阁有所关联。”
“什么?”
“你可知北方极寒之地生有一片奇异绿洲?”
“澹州城内,被卧龙山挡在身后的镜中池?”
“是的,这个传言就和这镜中池有关。传言说道,镜中池内别有洞天,求天问钥请经风雨。换句话说,镜中池内有宝藏,而这开启宝藏的钥匙就在风雨阁中。留言一起,风雨阁经历的刺杀顿时多了数倍。”
风满楼嗤之以鼻:“真真太岁头上动土。”
寂然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自己的话题:“传言是真是假无人可知。可是最近几天内,这传言却忽然销声匿迹了。你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其中古怪。”
风满楼沉吟:“有人出来辟谣?”
寂然点头:“这人来头不小,流言才能够被压制得这么快。”
风满楼双眉聚拢,若有所思:“谁?”
寂然笑得云淡风轻:“恐怕你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出来辟谣的乃是你风雨阁的大冤家--武林至尊--凤栖宫当代主人--南宫淮。”
凤栖宫一向是武林盟主常住之地,上一任宫主南宫煌不知什么原因招惹了朝廷,被朝廷找了由头端掉了身份地位,最后郁郁而终。南宫淮是他的义子,他继任宫主之位,却不是因为他的根正苗红,而是因为他背叛了南宫煌,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