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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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直接承认是人参的作用,只把太夫人提在最前头,杨氏面上闪过一丝轻笑,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却被她瞧在眼里,她心头竟有些慌乱了,莫非果然是东窗事发了?
杨氏脸上又浮出一层淡淡的笑,语重心长的道,“意澜啊,既然你念着祖母的好,更该好好的体谅祖母的心思,尤其是那千年人参,御赐的物什,对咱们侯府来说也不算是件小事了。”
她瞧了江意澜一眼,抬手在江意澜肩上拍了拍,盯着江意澜的眼问道,“果真是那人参治好了你的病么?”
江意澜脑子里砰的一下炸开了,果然是人参的事,月笼的娘偷走的那根人参八成便是御赐的千年人参,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会落在她手里?
她这稍微的呆怔被杨氏结结实实的收入眼底,恰恰透出了她的心虚。
一旁的流月自是也瞧在了眼里,眉角微微挑起来。
杨氏不等她说话,便又追问道,“意澜,你怎么了?”
江意澜看了看,一瞬间反倒平静了,极短的时间内,她恢复了镇静,淡淡一笑,“二婶,您提到人参,我还正有事儿要求求祖母呢,不如咱们一起去暖香院可好?”
江意澜突然的转变让杨氏流月二人都有些猝不及防,而江意澜则笑了笑,站起身,“月笼,咱们去暖香院吧。”
月笼仍是低着头,两手搀着江意澜出门,江意澜膝盖受了伤,半边身子都靠在她身上,所以她用了比往日多两倍的力气才将姑娘扶的平稳走路。
凉风吹在脸上,一直吹进心里,江意澜清醒了许多,脑子也飞转的旋转起来,短短的时间内,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人参要送人的时候,忽然没了,费尽心思都找不到,声称被人用掉的时候,居然好端端的出现了。
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么?或者……
这不过是个圈套。
江意澜打了个激灵,胳膊也跟着抖了抖,现在谎言被人生生戳穿,又怎么去圆这个谎?如若这个谎圆不上,又会怎样?
人参被人从库房偷走,这是掌管之人的失责,而掌管库房之人正是丘氏,而丘氏自己却又扯了个更大的谎,算来算去,这错似乎都会算在丘氏一人头上。
江意澜顿时手脚冰凉,她虽不知犯了这样的错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但心里却隐约觉得这事儿绝对不会仅仅是受处罚这么简单的。
她心头凉了几凉,忽然瞧见前面正急匆匆奔过来的丘氏,丘氏面色稍显苍白,搀着她的却是流露。
丘氏也看见了江意澜,面上神色更显急迫,直直看着江意澜奔过来。
看着丘氏急促的迈着小步子奔上来,江意澜心头豁然敞亮起来,瞧这个样子,丘氏这是才被叫去暖香院问话,这可就好办了,她看着丘氏,扬声叫道,“母亲……”
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整个人便倒在月笼怀里,月笼一时没有准备,抱着江意澜的身子扑通躺在地上,口里急着叫道,“姑娘,姑娘……”
杨氏扬着帕子捂着嘴惊呼出声,流月也低低的叫了一声,回过神来,忙上前帮着月笼扶江意澜。
丘氏更是松了流露的手,惊叫连连的疾奔而来,嘴里高声的喊着,“意澜,意澜……”
丘氏一个趔趄扑在江意澜身上,立时放声痛哭起来,“意澜,你不要吓我啊,意澜……快,快去请太医。”
她两手抱着江意澜,急的一张脸通红,恨不能昏过去的是自己,却忽然感觉到握在手心的小手指勾了勾,她有些不确定,偷偷的握紧了那只手,再次感受到手心里的手指勾了勾。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江意澜又在假装昏厥,而这次……
丘氏在心里偷偷的笑了,她再次猜到了女儿的心意,武婆子因偷走人参而被带到太夫人跟前的事也是前脚刚知道,流露就进了院子。
当她又看到江意澜也朝暖香院而去的时候,心里就已知定是人参的事被发现了,她亦是担心连累了女儿,又怕女儿经受不住变数,但却又无法着人去澜园里说一声,心里七上八下的乱了章法。
方才瞧见月笼时,才想起那武婆子是月笼的娘,月笼定然已将此事告诉了江意澜,现下见女儿又这般行事,她吊着的心才算放了回去。
丘氏哭的更痛了,两只胳膊紧紧揽着江意澜,鼻涕一把泪一把,甚是凄惨。
杨氏瞧了半天,瞧不出什么端倪,心里竟也有些忐忑,她去澜园之前,太夫人就特意吩咐过,莫要吓着江意澜。这会子,江意澜却又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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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太医要施针
江意澜紧紧闭着眼,一只手被丘氏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则被压在了身子底下,她咬着牙狠了狠心在后腰上使劲掐了一下,身子顿时颤了几颤,在旁人看来,情形同上次发病是一样的。
流露自是以为江意澜又犯了上次的病,心头慌乱,瞧了一眼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流月,面上露出几分不满,回头吩咐几个小丫头,“快去找几个婆子来,快将二姑娘抬回屋里去。”
月笼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边担忧江意澜,一边又记挂着正在受审的母亲,却又无计可施,一时间又气又急,眼里的泪水又溢出来。
这次太医来的却很快,婆子们刚把江意澜放到床上,还不及退去,他便大步流星的推门奔进来,却不是经常来府里瞧病的王御医,瞧着是个陌生的。
他丝毫不忌讳仍有女眷在场,径自走到床边,清朗的扬声道,“病者当清净,呼吸皆可畅,怎可围在一起?”
瞧了江意澜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了,回过头看一眼丘氏,“大夫人,大老爷说已经用千年人参做了药引为姑娘熬了药,按理姑娘的病不会再犯了,怎会这般模样?”
丘氏心里惊讶的很,原本就对这太医来的如此快有些奇怪,现下听他如此问,更是惊奇,但此时却不敢有丝毫的异样表现出来。
抹了抹面上的泪,丘氏哭道,“我本是照着你的方子熬的药,我还担心丫头们办不好事,那药是我亲手熬的,又是我亲手喂给她喝下去的,谁知道竟又是犯了?”
听到太医的话,江意澜也惊奇的很,几欲睁眼瞧瞧这太医的模样,却唯恐漏了陷,支着耳朵听着太医的动静,这人会是谁呢?怎会知道人参做药引子的事?
那太医看了看丘氏,又瞧瞧躺在床上的江意澜,面色凝重,“先不去管那些事了,我现在要为姑娘施针,姑娘醒了再说。”
回过头在屋里扫了一圈,“施针需要安静的环境,都出去吧。”
杨氏眨了眨眼,开口道,“这位太医瞧着是个陌生的,咱们侯府也不是那小门小户,岂可让姑娘跟个大男人独居一室?”
太医微转头瞟她一眼,淡淡的道,“既是如此,留下个丫头在这里伺候吧。”
流月立刻走了两步站出来,屈膝道,“大夫人,二夫人,您们去外间歇着吧,奴婢在此伺候着二姑娘,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姑娘的。”
“还是奴婢留下吧,素日里都是我伺候姑娘的,万一姑娘醒了,用起来也顺手。”朱颜从外头走进来,面上带着急色,匆匆冲到床前,哽咽一声,“姑娘……”
流月却哼了一声,“方才姑娘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这会子才来,还是我留下吧,免得误了姑娘的性命。”
竟是话里话外的挤兑朱颜,既是在说朱颜的失职,似乎又加了点别的意味。
朱颜张口要反驳,那太医却冷冷的打断她们的话,连讽带刺的道,“侯府的规矩还真是大,丫头们说话都比主子的命重要。”
流月面色微变,抬眸去看杨氏,却被太医接下来的话说的心里一喜,“你留下吧。”
江意澜虽看不见,却将几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愈发断定流月是个不省事的,仿佛处处在针对她,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有什么理由给主子下绊子呢?是受了太夫人的影响么?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江意澜却有些担忧了,这太医口口声声说要为她施针,却不知是怎样的施针法?她不过是装病,真的被针扎了,岂不是自作自受?
可她知道流月此时正在看着自己,如果她猛然睁眼,那么就前功尽弃了,她和丘氏都将脱不了干系。
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指甲扎的肉生疼,她暗暗咬牙,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今儿个,拼了。
“你站到那边去,我要施针了,第一针,姑娘会疼些,你莫要管。第二针,姑娘会惊呼出声,你只需挡住外头的人莫让一个进来。第三针,姑娘便会醒过来了。”
这声音甚是清亮,仿佛不是在给人瞧病,而是在说我要吃饭那么简单。
流月谨慎的答应了,丝毫不敢大意,轻手轻脚的站到门旁边,却也不愿离得太远,一双眼不住的在江意澜身上扫来扫去。
而江意澜却是听明白了,太医是在告诉她应该如何配合施针呢,第一针,第二针,第三针,她需要一一做出相应的反应才对。
这太医倒是可爱的紧,她颇有点兴致想瞧瞧这太医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二姑娘,冒犯了。”轻轻缓缓的声音犹如一股清泉注入心内,随着便是一阵清香,一片黑影罩上来。
江意澜骤然感到一阵压迫,却是一只手抚了上来,轻轻擦过她光洁的额头,接着头顶便是几下酥麻,却是一根细针插入头顶。
非但没有疼痛,反而有一种舒爽的感觉,沿着头顶向下传播,周身说不出的舒畅,但她还是极其配合的手脚并抽了几下,在旁人瞧来是极其痛苦的,甚至面色都有些狰狞。
第二针却是扎在耳朵上侧处,带着一阵酸麻,她陡然尖叫一声,吓得屋外的人倒抽冷气,丘氏自是推门要进来,而流月也很尽责的将她挡在门外。
第三针却是顺着耳窝插下去,江意澜神经紧张,唯恐他失手戳破鼓膜,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
那针只在耳洞里来回捻转了几下,仿佛在某处轻轻刺了一下,她便毫无准备的蓦地睁开眼。
竟是呆住了。
第十九章。险
两道剑眉微蹙,眉间一个浅淡的川字,额前一缕长发微微搭下来,乌黑的眸里射出一道亮光,对上江意澜微惊的眸子,直直看进她心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江意澜乍然睁眼,初看到这张脸,惊得差点呼吸不过来,她原因为太医不过是个小老头,而坐在跟前的却是个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不但年轻,还很帅气。
“姑娘,您真的醒了?”流月不可思议的呼了一声,房门立时便被推开,那太医以极快的速度从床上站起身闪到一边,面上的笑容也在瞬间收起。
丘氏第一个迈进门,率先扑过来,“意澜,你怎么样了?”
江意澜面色稍显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却好了很多,“母亲,我很好,您莫要伤心。”
杨氏急着走到床前瞧了瞧,悄悄退到流月身侧,朝她看了一眼,流月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杨氏面上显出一抹失望之色来。
那太医朝丘氏躬身道,“大夫人,既然二姑娘已经醒了,我留在这里也无用了,便先行一步。”
丘氏起身,满心里的疑惑却不敢问出口,只得行个礼,“今次这番真是谢谢您了,我儿的命多亏了您。”再往下却不敢多说了,唯恐说得多了,惹起旁人怀疑。
朱颜却迎上来,两眼红肿,朝那太医福了福,“神医,劳烦您再给咱们姑娘把把脉,前次您说吃了人参做引子的那药便好了,这怎么忽然又犯起来了?还是再请神医给瞧瞧的好。”
丘氏心里一亮,随着道,“是啊,还请神医再给瞧瞧。”
太医摆摆手,稍显严肃的道,“我那药方子是没错的……”顿了顿,又道,“只怕那人参才是有问题的。”
说了这句,抱拳行个礼竟不管不问的转身走了。
话说到这里,江意澜心里自是明镜儿一样的,如此瞧来这人是来帮助他们的,来的倒也及时,只是他是谁派来的呢?
江意澜抬眸望向丘氏,见她投过来的目光亦是无解,遂知并不是丘氏安排的。
丘氏在床边坐下,细细的问了几句,这才长出口气叹一声,“醒了就好了。”又猛然惊觉,“哎呦,本是你祖母唤我去暖香院的,没曾想碰到你又犯病,流露,咱们这就快去吧,让太夫人空等了这许久,只怕急了。”
杨氏撇撇嘴,有一阵没醒过神来,可当她听到那太医最后一句话时才猛然惊醒,想要多说几句,却已晚了,自己已钻进旁人设下的圈套里,但她仍不甘心,“意澜,你方才不是也有事要去暖香院的不?你才刚醒了还是不要出门了,你有什么事,让咱们给你祖母带个话就成了。”
江意澜故作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有劳二婶了,其实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屋里的月笼哭着来求我去救她娘,说是在暖香院里跪着呢,我原是瞧瞧去的,现在看来是去不了了。”
“母亲,二婶,劳烦你们帮着瞧瞧,若真犯了大错,澜儿自是一句话没有,该罚的罚该撵的撵,若错处不大,还望二婶给求个情,好歹给我个面子,免得寒了下头人的心。”
杨氏胸口顿时像被塞了块大石头,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