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罪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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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盛君恒的拷问
盛君恒走到殷梨儿的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后,才启齿问道,“都说是你杀了良姝,难道你不为自己辩驳?”
殷梨儿垂下眼眸,咬唇摇了摇头。她有什么可辩驳的,当年她和自己的妹妹是如何落的水,她再清楚不过。妹妹一脚踩滑落了下去,她自是吓得赶紧去救,只不过当年不管她如何努力也没能让妹妹再次醒来。
这一世他们不过是互换了身份,也许老天是有意让她弥补殷梨儿的人生,所以才让她在殷梨儿体内重生。
盛君恒倒是奇怪,若是旁的女子被诬陷谋害亲姐,一定会大哭大闹,喊着自己“冤枉”,可眼前的女子却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既不哭也不闹,甚至连为自己辩驳一句的话都没有,他也开始怀疑难道真的如奴才禀报的那样,殷家三小姐因妒忌才谋杀自己的姐姐?
“既然你不辩驳,那就是说你默认是你谋害了良姝!”
“我没有!”殷梨儿很平静的抬起头,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得。
“你还敢说你没有?”殷文正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扇了过来,“颜儿亲眼看着你拉着姝儿落得水,你居然还敢说没有!”
殷梨儿猛地抬起头,心头疑念一闪,殷良颜看见了?她怎么会看见的?为什么就她能不偏不倚的刚好看见,殷梨儿心中多了一个问号。
盛君恒看着如此冷静的殷梨儿,也知道再问下她的回答也只能是“不知道”三个字,便索性将殷文正喊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递了过去。
“殷大人,君恒先告辞了!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人到王府来禀报便是!”
“是!盛公子代老夫向王爷问好!”
殷文正命人送盛君恒离开后,扯开信笺看了两行,便一把将纸紧紧揉进拳头里,然后重重的将纸团砸在殷梨儿的脸上,“你毁了你哥的前程,现在又害了你姐姐,果然是想克死我殷家一族么?殷实,把她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
夜色浓而重,好像墨池里化不开的浓墨一般,深深的笼罩着苍穹。刚入夏,白天虽然暑气颇盛,但夜晚还是带着些许的凉意。
许是天边的上弦新月,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惹恼了夜蛙,呱呱咕咕的声音便在屋前廊后响个不停。
殷良姝独自趴在木板床上,用头枕着薄被,把玩起手腕上的玉镯。绿色的光彩在清谈的月光下,幽幽的流转出水波一样的纹路来。
她微微挪了挪身,一股痛意便从臀部传了上来。今日的二十大板,虽然殷文正要求严苛对待,但是打她的那几个家丁还是对她有所留情,打的并不使劲。但即便如此,就她现在的这副身板,还是难以经受。
殷良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每一下板子就好像打在了她心里,她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一直觉得殷文正还算不错的爹,可没想到在对待殷梨儿时,也能如此的狠心,这让殷良姝瞬间觉得她爹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心里一下子凉透了底。
在殷良姝的记忆里,她的这个妹妹是不受到家人喜欢的,在二哥把还是婴孩的殷梨儿带回来的时候,就有算命先生说殷梨儿是不详之人,会克殷文正。那时简氏就极力要求把殷梨儿扔出去,可殷文正心疼一条性命就让人留了下来。
说起来到底是殷家运气不好,还是当年那算命先生一语言中,殷良姝猜不透其中的究竟,但是在她过去的记忆里,虽然自己在殷家从来都属于可有可无的人,也不太关心姊妹之间的事,但她没想到自己的妹子当年过的如此之苦。
一间破落的小院,巴掌大的地方,除了有个灶房外便只有这么一间她现在躺着的屋子。没有几样像样的家什,没有几件像样的衣衫,更别说什么珠宝首饰,难怪她今天怎么找也找不见一面镜子,原来自己的妹妹根本就不需要这样东西。
殷良姝哀叹一声,她没想过自己死了还可以奇迹复生,更没想过老天爷居然给了她一次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这样的事对于略懂诗词歌赋的她来说,无疑就像幻觉一样的不真实。可屁股上传来真切的痛意,又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活过来了。
一切都重新来过,殷良姝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要怎么走。当初的她一路顺风顺水,从一个御医的女儿到一朝皇后,她走的似乎太顺了点,以至于末了她却落了个叛国的下场,可内心的深处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都不后悔,因为她是为了爱一个人,那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就连最后她都死在他身边。
但现在殷良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是谁,他的样貌,他的一切,对于她似乎只是一个符号那么简单。
就在她想事的这个空档,一抹白色的影子瞬间移到了她面前,一双修长的手指抬起了她的脸。
殷良姝此刻才看清了白色的影子,一个陌生男子,一双犀利的眼眸,浑身散发着不可抗拒的英气。
“殷梨儿,我的事办好了么?”他幽幽开了口。
殷良姝浑身一颤,没缘由的心头一滞,为什么他的话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催命符一般,可她根本连这个人都不认识。
“怎么,你反悔了?”男子用另一只手在她的脸颊上比划了一下,“虽然我同样答应了你,可我若拿不到想要的东西……”
殷良姝快速的做了一番推测后,才说道,“既然你也没完成我的要求,我又凭什么帮你办事?”
男子蹙了蹙眉头,诧异的看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手上又加了一分力道,“你最好不要和我耍花样,再给你半个月时间,到时我若还看不到东西……”他话未说完,身形却一闪,消失在了屋子里。
殷梨儿还处在震惊中,不小心动了动身子,一股揪心的痛楚疼的她不住的倒吸冷气。
“你别动,我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从窗口传进来,接着便看到一个黑影钻了进来。
殷良姝刚想大声叫,就看到钻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二哥——殷良卓。
“二哥,你怎么从窗子翻进来?”殷良姝好奇的问道。她只知道她二哥是个精通医道的御医,却没想他居然还会武功。
、第005章 兄妹之间的感情
殷良卓一脸怪异看着她,脚步轻盈的走到她面前,伸手附上额头,关切的说道,“还好没发烧!梨儿,你怎么突然喊我二哥了?”殷良卓记得殷梨儿从不这样喊他,而这样喊他的只有已经离世的良姝妹妹。
殷良姝心里一梗,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殷梨儿了,况且从殷良卓的口气来看,殷梨儿之前应该不是这样喊他,而且她明显的感觉到殷良卓在看自己的时候,眼底除了怜惜更有浓浓的柔情在里面,这是她以前从来不可能看见的。
殷良姝刚想搭话,殷良卓就马上接口说道,“算了,你想怎么喊都可以,只要你喜欢!”说毕,他抬手在殷良姝的柔发宠溺的抚了抚。
“二哥,你不是在宫中么?怎么突然回来了?”殷良姝有太多问题想知道,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自己的亲哥哥了解的实在太少了,除了他会武功,对殷梨儿格外关心外,她很想知道身为皇后钦点的御医,如何能在大半夜从皇宫里跑出来,并且只为了看她这么个受伤的妹子。
殷良卓嘻嘻一笑,也不回答她的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手心后摊开来,“梨儿,你最喜欢的梅花酥!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拿出来,快尝尝!”
殷良姝看到梅花酥差点石化了,在宫中她也喜欢吃梅花酥,可这梅花酥只有在冬天采最新鲜的梅花,然后经过繁杂的工序才能制出来,所以这酥只有皇宫才有,甚至御膳房只供皇后享用。她没法想象,殷梨儿居然在自己没进宫前就已经可以享用如此好的糕点,可见自己的二哥有多宠她。
殷良姝难以置信的从殷良卓的手中拿过一块酥,轻轻放入口中,用舌尖一抿,唇齿之间立刻被浓厚的梅花香所包裹起来,这味道的确是她最喜欢的。
“二哥,这酥你怎么拿到的?”
“傻丫头,自然是皇后娘娘赐的。你个小馋猫,怎么每次都要问这个傻问题呢?”
“因为我不确定二哥是不是偷来的!嘻嘻——”殷良姝抿嘴笑了起来,她笑的很真诚,起码自己还有个疼爱的哥哥可以依靠,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傍到了一棵大树。
殷良姝含着酥,看着她二哥有些出神,她有些后悔以前怎么就没仔细看过殷良卓呢?以至于现在她对他的了解知之甚少,除了他是御医的身份外,便一无所知。
“我脸上有什么,你看的这么入神?”殷良卓侧坐在床头,趴下身子将脸贴在殷良姝的面前。
“啊!没什么,只觉得二哥真好看!”殷良姝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自然有些不习惯,脸一下子红扑扑的,映着屋中有些昏暗的橘色烛火,面庞上笼着一层柔光,格外显得娇艳。
四目相望,谁也没有说话,殷良卓越发觉得自己的妹妹长得漂亮起来,虽然还只是刚刚抽芽的新穗,但已经有了倾城的模样。要不是太过消瘦,带着梨涡的两颊笑起来应该会迷倒不少的人。
“二哥,你能帮我办件事么?”殷良姝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局面,她咬着唇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带我去良姝姐姐的坟头看看么?”
“怎么想起良姝了?你这屁股不也是因为她才受的罪,再说大半夜的那地方不安全。”殷良卓有些意外,他记得自己的小妹应该和那些姐姐素来就很少来往,况且才受了伤,就更不应该如此的着急。
殷良姝只是想去自己的坟前撒一掊土,让自己彻底与过去断了念想。
“二哥你就带我去吧!良姝姐姐虽然与我来往的少,但她还是疼我的,你看她送我的镯子都是极漂亮的。她走了我若连拜祭她一下都不去的话,岂不真坐实了大娘说我白眼狼。”
“可是也不用大半夜的去,明一早我让府里的人抬着你去。”
“那怎么行!二哥,你可不想害我吧!”殷良姝眼珠提溜一转,看着一脸诧异的殷良卓缓缓说道,“大娘素来都不喜欢我,今个儿在良姝姐姐面前就斥责了我,你说要是让她知道我去看良姝姐姐,她还不得说我惺惺作态,故意装样子么?”
殷良卓听着殷良姝的一番话,想了想也觉得是那么个意思,便刮着殷梨儿的鼻梁说道,“就你想的多,人小鬼大!你先趴着,我给你上了药再带你去。”
说完殷良卓便转身从床头的小柜里取出一个青色的瓷罐,一股清麻的气味马上钻进了殷良姝的鼻腔里。
“二哥,你亲自来么?”殷良姝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嘴角抽了抽,这样的举动在她眼里也太亲密了点。
“怎么,你开始嫌我手艺差了?你以前身上的伤哪里不是我医治的。”
“这……”殷良姝还是做不到与她二哥直接肌肤之亲,在她眼里殷良卓的举动似乎有些过火了,“二哥,你还是找个女婢来帮我擦吧!”
殷良卓再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殷良姝,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妹子好像变的不一样了,除了不再向他撒娇,不再唤他卓哥哥,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她开始变的比以前有主见了。
“好吧!那我让紫苏过来,我先去书房见爹,一会再带你去故园!”
“好!我等你!”殷良姝目送着殷良卓离开,她又听见了紫苏的名字,她的好侍婢,对她从来忠心耿耿。可她记得紫苏原本就是她的贴身丫鬟,两个人也是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原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她是殷梨儿了,在外人眼里她可是害死自己姐姐的罪魁祸首,紫苏还会像以前一样对待现在的她么,殷良姝有些担心。
过了没多久,门外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一个穿着素色长裙的婷婷少女便走了进来。只是她的细眉,杏眼此刻极不情愿的蹙在一起,满脸的不情愿。
殷良姝看着紫苏走进来,果然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就连举手投足生气时的样子都是一样的,她忽然觉得眼角干涩难耐,便用手背狠狠的揉了揉,放下来时手背上却是一层剔透的泪痕。
殷良姝强忍着眼泪,声音极其沙哑的唤了一声,“紫苏……”
“不许叫我名字!你不配!”紫苏冷哼一声,怒目看着殷良姝,“你以为假惺惺的去拜祭二小姐,她在九泉之下就能原谅你么?殷梨儿,别以为你是小姐有二公子撑腰,我就不敢拿你怎样,迟早有一天我会找见你害二小姐的证据,让你不得好死!”紫苏越说越气,原本清秀的样子却扭曲的狰狞可怖。
、第006章 今后我是殷梨儿
“不得好死!对,我就是不得好死!这就是罪有应得的下场!”殷良姝再也控制不了眼底的泪花,闷头哭泣起来,她以为紫苏是唯一能懂她的人,唯一可信赖的人,可现在看来,她却是最想她死的人。
勿怪紫苏说她不得好死,殷良姝冷的透心,她的确是不得好死,不然老天爷怎么都不收她,偏让她再活一世。
哭归哭,发泄完了心里也就好受多了,殷良姝艰难的撑起身子,对着背对她啜泣的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