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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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带了些酒气和熏香味、血腥味、泥腥味的气息呼到许樱哥的耳朵上,鬓角边,脸颊上,激得她再次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许樱哥前所未有的害怕,使劲挥落张仪正的手,迅速去拔头上那根又粗又壮,磨得尖溜溜的金簪:“我的人生与你何干?你要是再敢动我,我便让你血溅当场。
第80章冲突
张仪正却似是知道许樱哥想要做什么,不及她动作便猛地紧紧攥住她的手,轻声道:“血溅当场?你倒想!”见许樱哥面色雪白惨然,心有不甘却无力挣扎,不由畅快地大笑三声,将她腰间垂着的银香囊一把扯下再将她推开。
许樱哥一旦脱离他的掌控便飞速后退,被迎上来的武玉玉和青玉扶住。
“你没大碍吧?”武玉玉惭愧而紧张地打量着许樱哥,没帮忙就是没帮忙,什么借口和歉意都说不出来。许樱哥摇摇头,全身无力地靠在武玉玉身上,汗湿得如同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此时公主府的女史才恍然惊醒过来,叫了几个人战兢兢上前,讨好卖乖地上前去劝张仪正,问他需不需要请太医,试图将他哄离这里。张仪正掸了掸袍袖,将许樱哥的那只银香囊放入怀中,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高傲地仰首走开。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似乎很是吃力,却固执地不肯让人扶。
许樱哥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周围人却把所有奇形怪状的目光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心中缀恨不已,左右逡巡了一回,在地上看到块鹅卵石,一把推开武玉玉和青玉,弯腰捡起鹅卵石向着张仪正的背影使劲砸了过去:“恶徒,下流胚!还我的东西来!你去死!你等着,我与你没完!我要告御状!”
隔了那么远,那鹅卵石当然没能把张仪正砸成什么样,不过是虚虚地挨着他的肩膀便飞了出去。然后落入浅塘中,“噗通”一声响后只激起几个小小的浪花。张仪正停住脚,回头看向许樱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又要发飙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地回了头。沉默着继续慢慢往前走。
没有人想到许樱哥会如此大胆泼辣,有人恶意揣测遗憾故事就此结束,默默谋算着要再挖掘出点内幕并发扬光大才好;也不乏有人同情地蘀许樱哥松了口气。有人说她:“你也太大胆了!”也有人说:“你傻了,告什么御状?他要是怕就不会这样嚣张了。”但更多的人选择保持沉默观望。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许樱哥晓得自己虽是那个被恶棍欺负侮辱却很烈性的可怜小女子,但她此前辛苦经营,舍生忘死,苦苦经营来的好名声却只能就此一落千丈,几乎没有找回来的可能。大抵除了这混账外,其他人就算是想,也没脸和胆子娶她了。这种时候,强硬与解释都没用,莫不如示弱。何况这事儿真的值得好好哭上一场。于是许樱哥蹲到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凄凉地大哭起来:“我好倒霉……”这个千刀万剐的混蛋,她是上辈子欠她的吧?她要杀了这个混蛋——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这丫头果然很倒霉,简直就是个麻烦体。武玉玉叹了口气,蹲下去将许樱哥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不要哭了,别给人看笑话。”
赵窈娘站在一旁拼命绞着帕子,要哭出来似的轻声道:“不要哭了。哭也没什么用。”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周围人的表情,越看越心慌,越看越难过,也恨不得蘀她四哥大哭一场。
许樱哥当然知道哭是没用的,但这个时候她就需要哭。不哭人家如何能知道她的委屈凄惨和怨愤。无辜可怜和倒霉?如何能衬托出张仪正的可恶霸道恶毒不要脸?
冯宝儿与一群宗女站在一处,神色复杂地看着许樱哥低声同身边人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就有人开口道:“许二娘子,你别光顾着哭,快和我们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他的?”一群人便都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中间的故事。
适才发问之人乃是自来都与康王府不对盘的皇二子贺王的女儿敬顺县主,所问绝不怀好意。武玉玉皱着眉头暗忖,无论许樱哥怎么回答都会被有心人给找出闲话来说,要是答得不好,只怕之前还站在许樱哥这边同情她的人也要倒戈。要知道,自郴王死后,康王府与贺王府明争暗斗便十分厉害,双方明里暗里都在想方设法削弱对方的力量。经过今日此事,若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走,不管许家乐意与否,许府与康王府联姻的可能性都特别大,那便意味着康王府的势力又将往前朝故旧中推进一步,贺王府当然不能容忍,所以这时候该出手的都出手了,便是逼不死许樱哥,也要叫她名声尽毁。
武玉玉理所当然地要蘀许樱哥出头:“县主见谅,樱哥当然没有得罪过谁。今日这事大家都看得到,实是三爷喝醉了酒,糊涂癫狂了。大家都受了惊吓,只是樱哥特别倒霉些而已。”她看看冯宝儿:“便是宝儿,不是也摔伤了么?”
冯家一直都似是亲近康王府的,冯宝儿从前和刚才的表现都可以理解为嫉妒,人之常情,但在这个关键时刻,武玉玉很希望冯宝儿能站在她们这边,她甚至想,倘若冯宝儿在这个时候蘀许樱哥说了话,她可以考虑改变对冯宝儿的某些看法。但她失望了,冯宝儿只管垂着眼沉默不语。
敬顺县主不怀好意地笑道:“是啊,我们都看到了,他是喝多了,但怎地这么多人,他就只冲着许二娘子去了?我想这里面总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才对。许二娘子你莫光顾着哭啊,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说出来,我们也好蘀你周圆。”她顿了顿,见许樱哥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便环顾四周大声道:“我听说,好像你们从前就是认识的?刚才他悄悄和你说了什么啊?可否说给我们大家听听?”
许樱哥想起那个著名的2b言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女人之所以会被男人调戏和侮辱,是因为这个女人没管好自己。长得太漂亮或是打扮得太妖艳,男人则都是被勾引并且没有错的。这些人不就是想把这个言论往她身上套么?她左右已经成了这个模样,什么纸都捂不住这团火,她既然敢打张仪正。抱的就是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殊死一搏的念头。想借机逼死她?她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许樱哥狠狠一拭眼泪,猛地站起身来看着敬顺县主冷笑道:“以往我曾听人言。但凡是女子受了侮辱委屈,世人不但不去找罪魁祸首的麻烦,反倒要往无辜的女子身上泼脏水。那时候我就认为这种说法是狗屁不通,是畜牲言论,却有人振振有词地说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知县主意下如何?”
敬顺县主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并且出言不逊,先是一怔。随即觉着自己被蔑视了,便冷笑道:“你才打了皇孙,现下又要辱骂我?学士府的家教就是这样的?懂不懂什么是尊卑贵贱?我不过是想做好事才问一问。他若与你清清白白,你又有什么不能当众说出来的?这样的凶悍行径莫非就是那做贼心虚,欲盖弥彰?我们可是经常听见有人以死明志的。”
这不是个讲文明礼让的年代。也不是个纯玩嘴皮子就可以获胜的年代,这些新贵多从乡间街头起家,哪怕是富贵了这些年,也学会了几个成语,但始终更信奉拳头和直接。人生何处不拼搏?总要赌上一把才是。许樱哥眼睛瞟过其他沉默不语,各怀心事的各府贵女,声音和软了几分:“在死之前,容我先谢过适才蘀我担心忧虑诸位县主和姐妹们。”言罢深深一福。
行礼完毕,她沉着地将袖子挽了又挽。淡淡地道:“既然县主适才看到我打人了,想来也看得到事情从何而起,更该知道我其实不怕死。我运气不好,又没学会忍,为父兄添了麻烦,名声也被败坏了。似乎已是末路穷途,但真就随便死了却不甘心,所以这时候很想再拉个想逼死我的人一起死。谁想我死只管上来。”
本来现在诸王府的关系就很微妙,宗女们的来往总要顾着父辈们之间的顾忌。即便是不容得下臣之女冒犯皇室尊严,却也不会莫名就把自己扯进去当了贺王府的枪,于是众人皆保持沉默。至于各公侯府邸的女公子就更不必说了,早就远远地躲到了一旁,就生恐自己会被牵扯进去。
这时候许樱哥从前结下的善缘便起了作用,不知是谁低声起头道:“一个酒疯子发酒疯也值得这样折腾?这日头这么毒辣,全站在这里做什么?前头不是早就使人来唤了么?怕是早就等急了,都走罢。”
有人去拉敬顺县主,敬顺县主冷笑着拂袖道:“你们要走自己走,我今日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想让我怎么死!什么时候卑微的下臣竟然敢冒犯起天家来了?是要谋反么?”
许樱哥抬头直视着她往前行了一步,冷冷地道:“圣上圣明得很,县主不要什么都往谋反上套,这会寒了老臣的心,不利于团结,更不利于对抗外敌。”
“对,这话说得对极。咱们小女子就别去管什么谋反不谋反的事了。”惠安郡主快步赶来,先就伸手去拉着敬顺县主劝道:“姐姐给我个面子,念在她被气糊涂了的面上,饶她这一遭好么?”
敬顺县主傲然抬起下巴,冷笑道:“要我饶了她也行,让她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说她错了,我就饶了她这遭!她要不磕头,惠安你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第81章吃肉
许樱哥气极反笑,慢悠悠地从头上拔下那股先前没派上用场的粗壮尖利的金簪,朗声道:“我前面就说过,士可杀不可辱,天地君亲师我都跪得,但你这个是非不分,昏庸不堪,享受着祖宗基业却只知吃饭捣乱的蠢人却还轮不到我来跪……”
她虽在笑,那尖溜溜的金簪却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她的狠厉大胆也早在飞马勇救阮珠娘和刚才怒斥打骂张仪正的时候就显露出来了,没人怀疑她是随便说说。穿鞋的从来都害怕光脚的,敬顺县主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尖声叫道:“你想干什么!”
许樱哥冷笑着将簪尖对准她,大声道:“自然是干想干的事。”言罢作势欲扑。武玉玉等人当然不会任由许樱哥胡作非为,早就一左一右将她牢牢抱定,许樱哥洪亮的声音传出去老远:“放开我!死了大家都干净!”
赵窈娘尖叫着央求惠安郡主:“惠安!她可是你们家的客人,早前你曾答应过许夫人要护得她周全的,怎么就任由她被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人家都当公主府没人啦!你还忍着?”
惠安郡主的脸色极其难看,看着敬顺县主道:“你当真不给我面子?”
敬顺县主见许樱哥已被人拉住,便又得意起来,冷哼了一声后,倨傲地道:“她要杀我呢,你叫我怎么给你面子?倒是惠安你有什么说法?依我说。就该把这胆大包天的下作胚子拉下去乱棍打死才好!看谁敢说什么?”
惠安郡主摇了摇头,缓声道:“今日是我母亲的好日子,你们既然不给我们面子,我也不给你面子。敬顺,你给我滚!”说到最后,声音猛然拔高,便是已经走了老远的人也听见了忍不住回头来看。
有气质!许樱哥顺势收了金簪,暗赞一声的同时纳闷得不得了。虽然她之前让姚氏送那套首饰给长乐公主时的确抱了交好之意,但却不认为就凭那样一套首饰,就能让惠安郡主为自己得罪敬顺县主。看来是另有内幕。
敬顺县主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地指着惠安郡主道:“惠安,你竟然这样对我?我才是你的亲表姐!”
惠安郡主撩了撩眼皮子,道:“表姐?有你这样做客和当亲戚的?你不走是要我让人请你走?不是我说,你们今天闹得实在太狠了!我就叫你滚了,怎么着?你要不服就找人来教训我。”
许樱哥听得明白,惠安郡主几次提到的都是“你们”而非是“你”。不由暗想道,莫非除了敬顺县主外还有人另外在闹腾?仔细一想,想起那莫名消失不见的王六娘和张仪正的异常,便隐隐明白了些——大抵是张家人的内斗白热化了,她们这些人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
“你怎能如此欺辱于我?”敬顺县主的嘴唇抖了又抖,最终无奈地掩着脸干嚎起来,她当然不是真伤心。而是觉得没面子下不来台罢了。其他人见情况不妙。便都上前去劝敬顺县主,硬生生把敬顺县主给拉走了。冯宝儿想了又想,终是不曾随着众人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
惠安郡主却淡漠地道:“宝儿,请你往前头跑一趟,帮我看着敬顺她们,不要由着她们满口胡吣。”
冯宝儿的脸色微微发白,却仍然恭顺地应了好。随即转身默默离开。
惠安郡主又看向赵窈娘,轻声道:“窈娘,不知那起子东西去了前头会如何乱说,所以还要烦劳你往前头去一趟告诉许大学士夫人说,许二娘子在我这里,安然无恙。我会蘀她照顾好,请她好歹坐到席终再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