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第16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卢清娘看了他一眼,擦擦泪,走出去虚掩了房门,叫出小丫头菡萏低声吩咐道:“适才来的客人不小心伤了手,取了清水将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等菡萏去了又转身入屋,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许扶。许扶装聋作哑地任由她看了片刻,索性抬头直视着她道:“你看什么?”
卢清娘冷静地道:“我在看夫君。”
许扶眼睛也不眨地道:“我在,随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卢清娘道:“夫君究竟有什么瞒我?”
许扶断然道:“没有。”
卢清娘一字一顿地道:“从前夫君提起二妹妹总是很高兴,虽则不喜欢康王府的三爷,但三爷上门时也还能勉强维持宾主之道,更不要说是对侯府本家这边发自内心的敬重与欢喜。我知道夫君不是贪慕富贵之人,不是沽名钓誉之人,也不是那心眼比针尖还小之人,何故夫君要如此?”
许扶垂了眼不语。
卢清娘继续道:“夫君若是遇到什么疑难之事,旁人说不得,妾身却是与你同床共枕,将来同穴而眠之人,难道也信不得?”
许扶抬眼直视着她道:“你多虑了。我不过是怕了。”
卢清娘皱眉道:“怕了?”
许扶振振有词:“你大概也听母亲抱怨过,若非我当初救了他二人,也不会被康王府盯上,自不会被鞭笞凌。辱,更不会险些家破人亡,失去你我的孩儿。我比不得他们,没什么依仗,能做的不过是独善其身,再不与他们纠缠不清。这便是真相。”
卢清娘不信,即便她娘家父亲也曾提醒过她,即便趋吉避凶乃是人之本能,但她仍然不信,她只凭着直觉便能认定许扶在说谎。于是她大声反驳道:“夫君为何不去想,如今咱们危难之际更要紧靠着他们才能逃过这一劫?”
许扶摇头:“上次之事康王府与侯府那边已经使力了结了,我说的是日后。日后两边相争只会更惨烈,似我这等小人物还是少掺杂为妙。再来一次,便是家破人亡,永无翻身之地。”见卢清娘还要多言,便翻了脸疾声斥道:“这不是妇道人家该管的事,安心养好你的身子,成日拖着病体,上不能孝敬公婆,下不能行主母之职,还要我们成日为你担忧,你待是要如何?”
自成亲以来,他从未如此疾言厉色,说话伤人。卢清娘的脸瞬间惨白,沉默地福了福,退了出去。
许扶的手在袖子里发着抖,他想拉住卢清娘,终究又放弃。他已经什么都给不了她了,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和惊恐,他只能盼她早些好起来,便算是了却他一番心事。死,太过简单容易,他不服!不服!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他偏要与这光怪陆离的命运斗上一斗,看看谁输谁赢!许扶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绿光潋滟,房檐下卢清娘亲手制作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他将双手握成拳头,他要活着,亲眼看着他所爱的人们好好活着。
赵璀拿着断指,捂着手往外狂奔,迎面撞着了个穿白衣的年轻男人,也无暇他顾,只当是许家的下人,便阴沉着脸厉声道:“滚开,别挡着爷的道!”
那人仔细看了他一眼,恭顺地俯了俯身,退让到一旁,目光却随着他脚下的鲜血一直将他送到了大门前。却也不惊动他人,默默地取了清水笤帚,跟出去认真仔细地将门前洒落的鲜血一一擦净。
朱贵端了个小凳子躲在阴凉处,喝着凉茶,磕着瓜子,先是看到一个胡须男从里狂奔而出,迅速上了街边停着的一张车离去,接着就看到一个人提着水桶出来冲洗台阶。不由得笑了,心想这许扶的脾气还真是大,早前他们至少没被洗地,这个人却比他们还要惨,连地都要被洗一遍。
傍晚的康王府已经渐渐凉爽下来,宣乐堂里的小厨房中却是热得犹如蒸笼一般。许樱哥立在厨房一角,一手拿着凉茶,一手拿着大蒲扇用力搧着,热得焦躁不安。一群人出门许久还没消息传回来,她挂怀着许扶是否肯听张仪正分解,挂怀着前去许扶家里打探消息的双子是否打探到了消息。
青玉晓得她心中担忧,便低声安慰道:“奶奶不要想多,急不来。”
“嗯。”许樱哥挺了挺腰,转头看向一旁紧张地盯着灶火的厨娘:“金大嫂,多少时辰了?”
金大嫂圆白的脸上同样认真而紧张:“回奶奶。的话,从入坛炖上开始有二个半时辰啦。”
紫霭走将进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奶奶,四奶奶来了。”
许樱哥便笑道:“我出去歇歇。青玉和紫霭盯着,再过半个时辰叫我。烦劳金大嫂去做我说的那几样配菜。”言罢走将出去,但见廊下敏娘与华娘坐着翻绳玩,冯宝儿带了张幼然坐在一旁同康王妃、宣侧妃说话,见她出来,所有人都一个表情:“还没好?”
许樱哥接过神情复杂的曲嬷嬷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脸,笑道:“快了,再等半个时辰。”
康王妃和华娘、敏娘便泄了气:“这么难得。”
宣侧妃精神抖擞地拉她在身边坐下,笑道:“怎地半点香味都闻不到?”又似笑非笑地道:“你也是,孩子守了一日都不给进去瞧瞧,自家骨肉,还怕她们泄了你的密?”
冯宝儿轻笑道:“三嫂不是小气,是怕她们磕着碰着烫着。女孩子金贵。”
华娘本是个骄傲性子,闻言十分不服,噘嘴道:“祖母让我们跟着三婶娘学厨艺书画,便是不怕我们被磕着碰着烫着,谁会那么毛手毛脚?不过是好奇,谁会把秘密露出去?反正我不是那样的人。”
许樱哥笑道:“晓得你们不是那样的人。”
冯宝儿道:“就是,只是因为你们年纪小。”
华娘不满地瞅了冯宝儿一眼,穷追不舍许樱哥:“那三婶娘给我们开开眼界?我只看一眼,不看佛跳墙了,就看看那养生食谱,只看一眼,保证不说出去。”
第234章 来者
许樱哥正待要开口,冯宝儿又火上浇油:“华娘不懂事。”
华娘在外等了许久始终也不曾得进小厨房半步,又见许樱哥这样遮遮掩掩的,本就有些不高兴,再被冯宝儿这样冷嘲热讽地弄上几句,越发不服气,觉着冯宝儿真讨厌。但因不能直接和冯宝儿对上,便只揪住许樱哥道:“三婶娘,你是不是信不过我?舍不得给我瞧?”
话音未落,就见世子妃匆匆赶来,厉声斥道:“华娘!你好大的胆子,我的话都敢不听了!让你绣花,你却偷跑到这里来。还这样不知礼数规矩地歪缠你三婶娘,该请家法了。”王氏紧随其后,却只是不悦地看着敏娘,并不言语。
华娘和敏娘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往康王妃身后躲。冯宝儿立即起身抢在前头替二人说情:“大嫂息怒,小孩子心性,总是好奇的。三嫂不会计较的,是不是?”
来得可真巧,所有能用上的人都用上了。为了一本食谱,弄得小孩子挨骂挨罚,一屋子的妯娌心思各异,她要是不妥善处理好这件事,那便是她不会为人,不会处事,怕是一府的人大半都要被她给得罪。冯宝儿,这时候你越得瑟,就叫你后面越凄惨。许樱哥起身将华娘与敏娘揽入怀中,笑道:“瞧四弟妹这嘴皮子利索得,我几次想说话都给你抢了去,倒显得我小气极了。华娘说得是,都是一家人,我还怕谁抢了去?咱们家又没谁开酒楼。待吃过晚饭我便给你们看。”
“就知道三婶娘大方。”华娘心满意足地朝世子妃做鬼脸,世子妃板着脸指着她:“你给我过来!”转头看向许樱哥:“三弟妹不要纵着她们!”
冯宝儿就笑:“这是什么大不了的?大嫂不要太认真了。晓得你避嫌,但就是三嫂说的,谁能抢了去?”
许樱哥但笑不语。世子妃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便道:“母妃,姑母适才使人过来说,让我明日与她一道入宫协助她打理。宫里要大动了。”
康王妃点点头,低声吩咐了几句。
青玉出来道:“奶奶,时辰到了。”
众人立即转头看向许樱哥,许樱哥含着笑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入厨中,将那只用来炖菜的酒坛口上蒙着的荷叶轻轻掀开了一角。顿时,一缕无法形容的酒香混杂着荤香飘了出来,再扩散开去,随着晚风钻入了每个人的鼻孔乃至毛孔里,在外间一直等候的众人面上各自精彩。
丫头摆好碗筷桌椅请众人入座,冯宝儿看时,但见每人面前一碟子白萝卜丝、火腿拌豆芽心、冬菇炒豆苗、油芥辣,再配了银丝卷与芝麻烧饼,再看到那酒坛子上来,便给一旁的红衣与碧纹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得令,立即将所见的各式主料记了个遍。
“实在人间美味,酒香混杂荤香,软嫩而不腻。都尝尝。”康王妃闭目品味第一口后,分外满意,喜气洋洋地招呼众人动筷子,又问许樱哥:“有没有给你父王那边送去?”
许樱哥笑道:“送去了的,外间一共整治了三桌。”
冯宝儿轻轻放下手里的乌木镶银筷子,便是再嫉恨许樱哥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此生尝过的最美味。却又听得许樱哥在那里同康王妃与世子妃说得头头是道:“……还有一个名儿,叫福寿全,这名字也喜庆应景。这道菜补气养血,清肺润肠,防治虚寒……”于是又嫉又恨,把许樱哥在心里戳死了无数遍,再美味的东西都觉着味同嚼蜡。
宣侧妃放了筷子,闷闷不乐地道:“东西是美味,可不敢多吃。省得把嘴给养刁了。”
康王妃不理她,让去把几个不在场的孙子孙女叫过来。许樱哥歪在一旁,将扇子轻轻搧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冯宝儿的神情,见她须臾间便与丫头递了几个眼色,心里暗自冷笑。就是不知,冯宝儿这是要寻谁替她做这个替死鬼急先锋。
须臾席散,华娘等人死活缠着要看养生食谱,许樱哥大大方方吩咐了青玉几句。不一时青玉果然取了个锦匣来,许樱哥开了匣子,小心翼翼地自里头取出一本约有手指厚的书稿,率先递给康王妃:“还有几处要验证,所以还不曾装帧。”
康王妃只随意看了一眼,连手指尖都不曾触及:“字写得不错。”
“字不算啥,重要的是内瓤子。若都是佛跳墙一类的佳肴,便做传家之宝也不为过了。”宣侧妃恨不得双眼变成X光穿透书皮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但见康王妃如此,便不敢伸手。其余人等诸如世子妃、王氏等人更是要避嫌,全都只是瞟了一眼,各找了句赞词便算看过。冯宝儿更清高,瞟都不瞟,笑道:“三嫂实在大度,要是我,就藏着不给人知晓。”
许樱哥笑道:“多谢四弟妹关心,我只给家里人知晓,外人又没说过。这点轻重我还是有的。”
几个女孩子摩拳擦掌的,可谁都不敢先伸手,华娘在世子妃面前就像一只猫,敏娘也只摸了一摸,张幼然咬了咬唇,站得远远的。
张平家的喜气洋洋地进来道:“王爷与几位爷陪着先生们吃得高兴,盛赞不已。”
许樱哥谦虚了几句,张平家的趁人不注意悄声道:“三爷回房了,问奶奶什么时候回去。”
康王妃听见,便道:“都散了吧。”
许樱哥回了随园,因见张仪正歪靠在榻上,将本书对着暮光看得入迷,连她入内都不知道,少不得上前一把夺了,道:“三爷怎地这时候才回来?可错过美味了。”
张仪正道:“我在外间和父亲他们吃过了。本是早就要来家的,半途遇到几个同僚,便与他们一道去坐了坐。”
许樱哥道:“我族兄可收了粽子?”
张仪正便收了笑脸:“扔了一地。油盐不进。日后这门亲戚怕是走不成了。我打听了一下,我们不算是最惨的,有人不但被赶出来还被洗了一遍地。我觉着他是有些反常,你呢?”
许樱哥回头,但见暮色下,张仪正一双琉璃似的眼睛闪着微光,似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便道:“是有些反常,但也似在情理中。想来是有些怨因我们的罪了贺王府拖累了他,我思来想去,也只这样一个理由。”
张仪正换了副懒洋洋的神色:“你的事可要好了?又是粽子又是佛跳墙的,这般招人眼,莫要贼没抓住倒叫人嫉恨上了。二嫂我也就不说了,大嫂最近待我可没从前亲近。”
许樱哥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道:“我知道了。但我看大嫂并不以为然,她娘家在西北呼风唤雨,什么样的奇珍搜罗不到?也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才会取巧在这些东西上下心。”
“也是。”张仪正拥了她入怀,与她一同在榻上歪着,低声道:“听说你在厨房里闹腾了一天,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