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莫邪-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沉默中,许久,许嫂打断了安静,“来,吃点这个,一大早起来都没吃点东西吧?”
是红枣桂圆。
“许嫂,我们那儿,新娘子入洞房前是不许吃东西的。”宁宁不客气地接过许嫂递过去的碗。
许嫂递了一碗给我,嘱咐道:“小心点,别弄脏了衣服——总不能叫咱们小哥儿饿着不是。”
她没走,看着我们三慢慢吃完,她应该有话要对我说。终于,看着我放下碗,她说:“我们这儿也有点风俗,你们两姑娘先下去凑凑热闹,许嫂我老太婆跟我们小哥儿好好说说,毕竟过了今天就是嫁出去的女儿了。”
瑶看我,我点头。
她们便打了招呼带上门出去了。
只是没想到,许嫂一下抱住我,哽咽。
我愣了,许嫂,她这是做什么?这个女人,我对她一直是不卑不亢的,除了那天对她说那些的语气,可能有些过了,其他时候,这十几年我都跟她是有距离的。她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舍不得我?还是……连她都有秘密?
“许嫂。”我不确定地叫她,目前这种情况绝对是始料未及的,她现在可以说是个突然闯进来的人物,但是直觉告诉我,她有秘密,“怎么了?许嫂。”
可能是意识到眼泪沾到礼服上了,她受了惊,连忙从我身上离开,讪讪地对我说:“我失态了。”然后,就仔细端详我,看得我有些耐不住了,今天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在心里着急。只是我仍挂着笑,一脸平静,安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她到底还是开口了,她的手很粗糙,抚上我的脸的时候,我稍稍有些难受,她悲切地问我:“小哥儿,离开纪家前,能原谅许嫂么?原谅我几年前犯下的错误,是许嫂对不起你。”
“几年前?”我喃喃。
“如果四年前,我能阻止他,你就不会受那么多罪了,是许嫂不好,听到你叫,我却不敢上来帮你。”她说的真情切意,可是她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那么用力地推她,把她推倒在地。我以为她不在,因为喉咙喊哑了,都没人来阻止他对我的侵犯。
恶心。阴谋,这一切都是阴谋。
就那么一幕,我盛气凌人地站着,一脸厌恶,她无力地坐在地上,低声垂泪,被正推门进来的两人死死地盯着。
两老终于来了。老太婆应该有78了,却仍穿着大红的旗袍,挽着高贵的髻。老公公一点也不像80的人呢,保养得跟国家领导人似的。其实不想对他们有任何表情的,但一抹嘲讽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啪。”
人老了,力气一点都不小呢,直觉得脸迅速烧红,麻麻之后就是一直的刺痛。
“贱人,虞家的没一个好东西。”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显了她的气质,话虽是不入流的,表情却高贵得很,就好像在评论某道菜合不合胃口,没有露出鄙夷之色的一种嘲弄。
真有水平,怪不得还会保养得那么好,人家老太婆心态不一样呢。
摸摸脸颊,想必我是不用下去参加派对了,我露出六颗牙和左脸的梨涡,站直了身体,轻轻回她:“我姓纪,不姓虞。”
“啪。”这次换了我的左脸,刚才她是用反手拍的,还算是手下留情,这次却是用了手掌正拍,疼痛加倍,两个脸都肿了吧。小哥儿的笑容是摆不出来了,脸一扯就疼得只打哆嗦,‘嘶’了一声便放弃了,那样更狼狈。
只是未想到许嫂会开口说话,“老爷、夫人,小哥儿还要下去的……”
她——是故意的,她根本就不是两老这边的人,还有谁?谁要置我于死地呢?
“你出去!”我再也忍不住。
许嫂狼狈地退出,老头竟然坐在了床上,似乎要大谈特谈呢。
他低头,再抬头,低头,抬头,反复了几次,终于直视着我说话:“你想折腾那两个孩子到什么时候?”
笑话,孩子,他们是孩子么?
、坑爹大结局
我不语,只是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然后,他叹口气,继续道:“你既然已经要和施剑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和隼纠缠不清呢?隼已经有孩子了,你还要做什么?”到最后,只怕是他在喃喃了,看来他也是受不了这种事情。
我冷笑,再看看老太婆,用最清晰的声音告诉他们:“那你们现在是做什么,把我的脸打肿,不让我结婚么?不让我和施剑在一起么?”
“啪。”她还打上瘾了呢,反正我也不想下去了。当她反手又要打过来的时候,我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老娘凭什么要任你打,反正你也没用正眼瞧过我,我也不需尊重你什么。
她先是傻了一下,没料到我有这种举动吧,后来竟然毫无形象地大叫:“反了你,反了,贱人,放手,听到了没,放手。”
“老太婆,你闹够了没。”我狠狠的一句,震住了他们两个,一个个睁大了眼。不过如此么,两老,看来之前只是仗着有人尊老,才摆出那种阵势,“你说我是虞家的,那你一个纪家的这么打人算什么?我和施家的孩子结婚你们来捣什么乱?”
话说多了,脸上扯得生疼,我‘嘶’了一下的时候,冲进来两个人——那两个孩子。
呵呵,看戏呢,也许瑶她们还看不上呢。
他们看到我的脸的时候,都闪过一丝不舍,仅此一瞬,便都转头看向两老。
两老竟然闪过一丝惊恐,这是多么滑稽的场面,这就是所谓的封建思想?重男轻女,传宗接代?还是什么?孙子还是要护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施剑的戏了,他说过‘他不会’,他不会到什么程度?他要亲口告诉那两个人自己的身份么?
“你们在干什么?”他冷冷地问他们,却示意纪英隼把我带出了这间房。
那两个人目瞪口呆,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特别是今天,纪英隼竟然那么配合,“你……你……”出门时,只能听到老太婆这几个口齿不清的‘你’。
对了,还有我脖子上的‘干将’和他脖子上的‘莫邪’,你们看到了没?
纪英隼把我带到他以前的房间,瑶怕是被许嫂拖住了吧。
我静静地坐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不想再说一句,脸真疼。他很快出去拿了冰袋来帮我敷脸,我把手伸过去的时候,他绕开了,不让我亲自动手。
闭着眼,任凭他拿着冰袋在我的脸上滑动,再拿湿毛巾来擦水渍。
“你哭了。”他磁性的嗓音。
说什么呢,那是水渍。可是是真的么?他才帮我擦干,脸上又是一片湿。我累了,为什么人生当中要出现男人,要出现所谓的爱情,这可真是自寻烦恼的东西,如果可以选择,我可不可以未曾来过这个世界?
“你还记得么?你刚来纪家的时候。你不叫我哥哥——你叫我将将,一直叫,一直叫,将将我饿了,将将陪我玩……”他在苦笑,“我才会烦你,才会忽略你,就算你变成男孩,我便认为你是男孩。”
将将,好熟悉的称呼,“我……不知道。”我未曾睁眼,却还是听得他无奈的苦笑和叹息。
“他应该对你很好。”
他——应该是我以前那个家的哥哥,他——是施剑。我的将将。
老妈他们真是混乱,而我们于他们有过之而不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哥,我会和他一起去法国,是不是?”我闭着眼问他,“我不会法语呢,要是去日本多好,我还会点日语,或者说秘鲁、巴西,拉丁语我也会不少呢。不过听说法国有很多薰衣草,不知道置身于大片的薰衣草花海中我会不会幸福得昏过去,呵呵。”
他笑,现在,他完完全全是我的大哥,大哥对将要出阁的小妹说:“你会幸福的。”他的动作温柔得要命,冰块滑过之处丝丝冰凉,疼痛渐渐减轻。
睁眼的时候,却发现他不再冰山了,“哥,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他那种柔柔的微笑最是迷人的,“你要多笑,不然以后小猪会变成小冰山的。”
因为笑不起来,所以可能我说的有点严肃了,他竟然笑出声。末了,他也严肃起来:“抓住了,就不要放手了。”
他们都让我抓住他,不要放开他。真的要这样做,义无反顾的,不管发生什么?
“嗯。”我用力地点头,“谢谢。”
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虽然从你的眼里,我看到了那丝闪动,可也是你已做的决定,不是么?谢谢你纪英隼,嫂嫂和小猪一定也要幸福啊。
“怎么样?好些了么?”他进来的时候竟然很是轻快,这么快就搞定了?“那个老太婆打的?”
我点头。
“疼不?”
再点头。
纪英隼自动回避出去了,他站着俯瞰我,想来摸我的脸,却又怕弄疼我,手举在那里不动。我抬手去抓过他的手,把脸轻轻碰上去,“那——你帮我轻轻揉揉就不疼多了。”
“小妖精,我们坐下好好谈谈怎么样?”看来他终于放弃了,我点头,表示我愿意听故事,那句‘我不会’是对纪英隼他们的挑衅么?
他坐下,搂过我的腰,顺势又一起躺下,我们面对面看着彼此,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或者说,两个——一个是老纪那一辈的,另一个是我们这辈的。
我听说了那个从前叫过爸爸的那么个人——老纪的哥哥——纪云,还有一个我曾经叫胖姨的那么个女佣,还有胖姨的丈夫——干彦。
故事是穿插的,我有好多疑问,刚要张嘴,他便伸手,“嘘”,不让我打断他。
我还是怕他讲到那块,讲到我们的身世,只是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悠然自得的神情,我便稍稍放下心来,也许事情真的有转机了。
当我听到还有一个女孩时,我知道我的心终于全都放下了。
一出狸猫换太子,我原来什么都不是,我是胖姨和干彦的孩子。施剑说,我们的名字是一个道士取的,虽然干将和莫邪是夫妻,但是因为曾经住在莫干山上脚下,莫干山上有著名的剑池,道士说得模糊: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的。名义上的兄妹于是取了夫妻名。
就这么短短几句,这几天所有的阴霾都不见了,命运真是捉弄人的东西。
而老纪他们的故事就复杂多了,他们的恩恩怨怨却大部分都是两老造成的,纪云自然是喜欢老妈的,老妈却在怀孕的当口出走,直到抱回施剑。其实在那之前她就给纪云戴了绿帽子,和老纪偷偷来往,老纪一直未娶,领着双胞胎之一的纪英隼安安定定地做他的老师。
一次意外,纪云发现我不是他的女儿,老妈以为我是她和纪扬的孩子,撕破脸皮便和纪云离了婚。那时候施剑已经十多岁了,纪云却不肯放。叫了十多年爹的儿子竟然也不是亲的,但毕竟施剑还是愿意跟他,还是愿意叫他爸爸。
而老妈一直在那儿过得很自私,施剑确实没理由跟她回来。他却告诉我,那时候的我却是宁可跟着冷漠的妈妈,也不要他这个将将。
我问他:“现在要还来不来得及?”
他说:“小妖精。”
“还要下去么?”发型肯定乱了,礼服也有渍了,关键是我的脸根本不能见人了。
“不用。”他顺势把我搂进怀里,闻着他淡淡的薄荷香,脸上的肿痛就那样被我抛到脑后。偷笑么,当一切放下,还有什么理由不可以开心。
“那——呜——,疼~”
“好,不碰你。”
听着他的心跳,彼此相拥,全世界只余我们。洁白的床单,洁白的婚纱,洁白的西服,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幸福。
“笃笃笃。”有人很礼貌地敲门,“施剑,时间差不多了啊。”好像是郭凤。
睁开眼,他柔着目光看着我,暖暖地笑着,“我先出去下,你在这躺着,外面的事就不要瞎操心了。”说着在我额头温柔地一记。
我柔顺得答应:“嗯。”看着他起身,出门。
盘起的发已散了,仰躺着,抬手遮着眼看透过窗帘洒进来的阳光。
iq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