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高一筹-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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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恳请夫人成全。”
“可别这样。”卫昔昭伸手扶住她,“我答应就是,何时你有所动摇,一定要告诉我。”
“奴婢会的。”飞雨漾出了喜悦的笑。
旁人是因为不能嫁而愁,飞雨却是因为怕嫁人而愁。卫昔昭看得出,她是自心底不想再过一家一户的日子,也便不再提此事。
而落月、风岚的婚事,却是该留心了。哪怕先定下来再留她们两年,也不能将她们熬成老姑娘再张罗。
到年底的时候,落月的婚事有了着落,连带着沉星、风岚的婚事也做到了心中有数。
这件事,也有着乔楚的一份功劳。
有一次,卫昔昭问他可有样貌不错又精明能干的小厮。
乔楚想了想道:“第一个自然要数将军身边的小九,闲时他与夫人身边的沉星姑娘一内一外帮衬着,每每事半功倍,让属下省了许多力气。”
“是么?”卫昔昭不由笑了起来。再想想从龙城到京城,小九与沉星之间是越来越亲厚了。她最舍不得的沉星,嫁给季青城的贴身小厮……确是一桩好姻缘。
之后,乔楚才又提了两个人,言语中仍是透露了两人与落月风岚很是熟络。
于是,腊月底,落月出嫁,卫昔昭给了她一百两傍身的银两,其余太夫人各房分别循例给了几十两银子。
落月出嫁之后,卫昔昭并没急于安排新人进来,一来是人手够用,二来也是不信任外人。
年节前后,卫昔昭进宫去陪伴太后的次数多了起来。
太后病得厉害了。
若是按照卫昔昭前世的记忆发展,那么太后在明年开春儿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前世的她再不闻窗外事,对于国丧这样的大事,是没办法不知情的。
初八开始,太后已不能下地,缠绵病榻。卫昔昭留在宫中,与皇后一起服侍在左右,直到第二日,太后还在昏迷之中。
也是因此,初九白日里,卫昔昭没有回府,生辰礼、及笄礼也就没有庆贺。
太夫人深知其中轻重,将上门道贺的宾客一一送走,没有操办。
卫昔昭和皇后一样,害怕太后离世。一是因为太后的宽厚慈爱,让她们不舍,想想就难过,二来是太后离世,就意味着再也没人能够约束皇帝了,萧龙渄会因此失去他最得力的靠山。
直到正月末,太后的病势还是不见好转。
这几日,已到弥留之际。
随着皇帝与皇室中人留在太后宫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卫昔昭不便再服侍太后,回到府中。不是皇室中人,留下太显眼,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成了眼中钉,还是能免则免为好。
最是无力、煎熬是等待,却一直在等。
如今要等的,是一个噩耗。
人活一世,到底是活什么?终究是要埋骨地下。即便被万世敬仰,自己又从何得知。
那样慈爱的老人家,就要走了。
明知道却无力改变。
太后是将所有的悲苦压在心里的性情,多少年来终是抑郁成疾,任谁也无力回天。
太后临终最遗憾、最盼望、最知足的是什么呢?
在卫昔昭思绪至此的时候,太后正凝视着皇帝,气若游丝地道:“哀家、最、最想见的,是晨述。哀家,想她,想的心都碎了……她最是顽劣、张狂,没少让哀家恨得……恨得牙根痒痒……可哀家最疼爱的,还是她。”
萧晨逸跪倒在太后床前,“母后……”还要说不孝么?不必了,太后,他的母亲已听够了。他该把萧晨述从沙场上唤回,可他没有这个能力。他错在不该把妹妹逐出宫去,那样就不会有此时的遗憾。
“你、你告诉她,哀家不怪她,哀家疼她、爱她……哀家后悔,以往不该、不该责骂她。”
萧晨逸落下了泪,“儿子记住了。”
“记住、就好。”太后的目光逐渐失去焦距,“不多说了。你多疑,说了什么,你反倒会、会恨上谁,你无情啊,无情……”
无情,是太后对萧晨逸最后的评价,是毫无温暖、留恋、牵挂的言辞。
如此,也是母子一场。
后来,萧晨逸一直在想,太后是不是非常痛恨自己。否则,为何连一句叮嘱都吝啬,是来不及说,是不想说,还是觉得说也无用?
不论太后是疼爱是无奈还是痛恨,太后的离世,对于萧晨逸,是此生第二个致命的打击。
他无法让萧晨述及时返京,能做的也只是休书一封,将太后要自己转告的话写给萧晨述。
——
三月夜,无月,尸横遍野,沙场肃杀无边。
已经收兵,萧晨述却未返回,带着千余名将士追杀一小队敌军去了。那队敌军之中,有一个敌军首要将领。
分明是敌军诱敌深入之计,她没看出,或者是看出了,却愿意冒险。
这些时日,自从得知太后病故之后,她就变成了一只沉默的孤狼,嗜血、嗜杀。
似是唯有如此,才能缓解她心中悲痛。
卫玄默最先发现了她策马追击,冷眸一瞬,只犹豫片刻,便号令将士随自己去追了上去。
一个寻死的,一个赴死的。
季青城明白这一点,还是没有片刻犹豫,号令三军掉头,随自己再次杀入敌境。
同在外征战,生死与共,义不容辞。
何况,卫玄默是昔昭的父亲。
追击至几十里外,埋伏多时的大批敌军现身。
卫玄默手中长剑所到之处,溅起道道血光。他看着萧晨述被众多敌军围攻,寡不敌众,她的生死就在片刻间。
他要去救她。
右路元帅似已失去理智,而季青城这左路元帅的理智还在,却也陪着他浴血奋战。
季青城逐渐陷入混沌的状态,只是出于在最短时间形成的惯性挥舞长剑。
有没有受伤,不清楚,只知身上战袍已被鲜血浸透。周身都蔓延着刺鼻的血腥气。
是真的,杀红了眼。
不在预期之中的一场生死之战,因为两位主帅置生死于度外、豪气冲天,竟激发起将士前所未有的斗志、杀气。
沙场上永远没有退路,每一次与敌军交战,都是生死各半,只是有些胆怯了,所以死了;有些人无惧,所以长期驰骋沙场。
最需要的,其实就是一份必胜的信心。
而今夜,将士们在同时拥了这份信心。
胜的凶险,却是必然。
胜了,萧晨述也耗尽了力气,独自走到较为清静的所在,坐在地上歇息。
卫玄默步履无声,却旋着寒意,步步靠近她。
“多谢。”萧晨述淡漠地道谢。
“不谢。”卫玄默注视她许久,转身要走。
“为何拼死救我?”萧晨述站起身来,“卫玄默,你对我……”
卫玄默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语声如冰凝:“你是我的将士,我的先锋官,我才会拼着一线希望来救你;你若是我放在心里的女人,我会在你死后悲痛一生,却不会为你带着将士出生入死。因为你若是我的女人,我就不该带你前来,带你来了,你的生死就只能听天由命,那是我自作孽的下场。”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不会有一丝温柔、安慰。
“卫玄默……”萧晨述语声颤抖,“你混账!”
“不要忘了,你是在沙场,沙场不是你纵容心绪过度哀思的场合,沙场上也无儿女私情可谈。是走是留,你想清楚。我不需要不顾将士生死的先锋官。”卫玄默还是没有回头,“萧晨述,到何时,你、我只能独自面对这人世。要活,你就活出个人的样子;想死,就用手中刀自行了结。我会帮你收尸。”
萧晨述周身都颤抖起来。他可曾将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么?似乎没有。
看着一步步走远的男子,她心头怒意升腾,燃起熊熊火焰。
不知为何发怒,却无从控制自己。
她追了上去,趋近他时,猛地飞身而起,将他扑倒在地,抡拳便打,“你这个混账东西!从来不会说人话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欠了你什么,你为何总是这样对我?我此生要恨,除了皇帝便是你!”
“疯了不成?!”卫玄默将她一掌挥开。
萧晨述却再次扑了上去,不给他起身的机会。
有的将士看到了,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暗叹三生有幸,居然能看到卫玄默被人这般对待的情形。
季青城被两个前辈闹得啼笑皆非了。低叹一声,大步流星走过去,手拂过萧晨述背部。
萧晨述身躯立时一软,倒了下去。
“她累了。”季青城道。
“但愿睡醒会好一些。”卫玄默懊恼地把萧晨述推到一旁的空地上。
睡一场便能忘掉所有的殇么?
不能的。
他们都清楚这一点。
季青城命人将萧晨述安置好,又道:“她,功过相抵了。”
“嗯。”卫玄默要走之时,拍了拍季青城肩头,“好儿郎!”
好儿郎,且是他卫家婿。
——
三月过半,卫昔昭依然觉得没有暖意。
皇帝这些时日也病了,所以卫昔昭每日除了端茶奉水之外,主要的事情是为他念出奏折。
卫昔昭偶尔总在心里恨恨的道:病死了才好!
而这位皇帝何时驾崩,是她完全不知晓的。
从太后撒手人寰之后,她的生涯算是与前世完全脱离了。再不能凭借记忆去防备、期盼什么事了。
卫昔昭端着亲手烹制的香茗走进养心殿,送到皇帝面前。
萧晨逸一笑,“你烹制的汤水,总觉得最是干净鲜美,朕喝着最是放心。”
卫昔昭亦是一笑,“臣妾也只有这一点可取之处。近来凡是奉给皇上的汤水,都是臣妾从头至尾一手准备的。”之后略一思忖,又自嘲笑道,“起先宫中人还不放心呢,生怕臣妾冒冒失失备下有伤龙体的汤水来——也是臣妾性子古怪,做这些事总是不喜有人在一旁观看,越看臣妾就越不知手脚放在何处了。”
宫人们对此总是提心吊胆的,心内怕是早有微词,她在人告状之前,还是自己说出比较好。可她也是没法子的,近来看到人就觉得烦,听到太监那个阴柔的声调就更烦。可准备皇帝用的汤水又不能出错、不能做得丝毫可取之处也无,只好和宫人使性子,让他们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萧晨逸听了笑意更浓,“但凡有可取之处的人,都有些自己的脾性。稍后朕便传话下去,也省得你总是不自在。”
“多谢皇上。”
使得萧晨逸康复的原因,是前方的捷报送至京城。
卫昔昭比谁都乐于听到战捷的好消息,看着皇帝的笑却是烦闷不已。当日在告退之时,故意在出门时摔了一跤。
萧晨逸便以为她这段日子因为太后之事、自己生病之故太过忧伤疲惫,是以命她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再进宫请安。
卫昔昭总算能清闲一段日子了,因为皇帝之故,对谁都以称病为由,不出房门半步。
卫昔晴身边的小丫鬟过来送了些补品,之后说了大姨娘不久于人世的消息。
许氏忍了许久、烦了许久,终于没了耐性。
大姨娘那种人,活着也是自己痛苦,连带地让旁人也不好过。
死了好,死了就清静了。
即便她活下去,等父亲回京后,不定哪日想起她来,也就解决掉了。
这边卫昔昭的清闲之日到了,许氏安于现状的日子却结束了,因为得到了一个让她自心底发凉的消息。
大姨娘临死之前,求见许氏。
许氏也想听听她有什么话要说,便去了。
大姨娘说的是许氏小产的事情,“你当真以为是二姨娘害得你小产么?”
许氏不由叹息,“你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么?除了二姨娘还能有谁?难道在那时是你的魂魄回到了卫府,勾走了我孩儿的命?”
“蠢啊,真正愚蠢。”大姨娘轻蔑地笑了起来,“你自认比我们的大小姐聪明多少?她都查不出的事,你怎么就能查出?依我看哪,大小姐要么就是不想理会,要么就是查到了却隐瞒了下来。你如今,还是个被人蒙在鼓里的傻瓜!”
许氏被她的态度气得手脚都发凉了,可对一个将死之人,还能做什么呢?只是追问自己关心的事:“你聪明,那么你倒说说,是谁害了我?总不能是昔昭吧?”
“大小姐那时在别院装病,卫府就是你的天下,你把她看得也太高了。”大姨娘面带同情,连连摇头,“事到如今,你居然都没怀疑过三姨娘,因为你觉得她没有害你的理由。不瞒你说,她有,也只有她有这理由。因为只有她对老爷没有恨意,只有她是心甘情愿地做了妾室,也只有她还处处为了老爷着想。”
“你有什么证据?”许氏的声音因为难以置信、因为被自己愚弄了的惶惑而显得干涩,“她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害得我小产呢?”
“二姨娘是有心计,却不擅长给人下药的本事,她要做手脚,不过还是当初对付四姨娘的那些手段。你在衣物、首饰上发现过端倪没有?”
许氏陷入沉思。
“据我所知,三姨娘以前可是最喜欢花花草草的,可自打我回府之后,却再没见她摆弄过花草。这是怎么回事呢?”大姨娘收住了话题,“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你——只有这些话要说?”
“是。”大姨娘神色转为平静,“临死之前,做件善事,走得也安稳一些。”
许氏茫然地回转正房,途中忽然顿住脚步。
善事?
她冷笑。
如果真如大姨娘所言,那么自己会查清此事,之后处置三姨娘。算算时间,很可能三姨娘被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