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上烟罗-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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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滋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犹如荷塘中的金子,晃的人睁不开眼。
刘川之已经离世,烟罗的生身父母更是不知道在何方,张骞便以父辈的身份主持及笄礼。
因着烟罗身份特殊,长安城也不比漠北,为了不引起流言蜚语,烟罗的及笄礼办的极为简单,晨起时,丫头们便伺候着烟罗沐浴、更衣,又为烟罗着了彩衣彩履,梳上双鬟髻。
张骞立于东面台阶处等候着极为稀少的宾客,一位年长的夫人则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们皆立于场地外等候。而沐浴完毕的烟罗,安坐在东房内等候。
然后就有乐师奏乐,是那种很喜庆的乐声。
观礼者依次序而入,各自在合适的席位上坐下。
张骞清了清嗓子,宣告成人礼正式开始。
张骞的夫人先走出,盥洗两手,于西阶就位,之后烟罗才迈着小步走出,走到园子中央,面向南方,向众观礼宾作福,然后面向西面跪坐在笄者席上。
待张骞的夫人为烟罗解开双鬟髻,梳好头后,那位年长的夫人盥洗双手,拭干,然后向张骞致敬寒暄。
烟罗的及腰长发随着夏日的清风四散飘飞,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香味。这是她最为骄傲的长发,是於单和伊稚斜最喜爱的长发,这样看来,竟也是风韵万千,姑『射』仙子般。
她按照程序转向正东而坐,张夫人奉上罗帕和发笄,走至烟罗跟前,高声『吟』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她跪坐下来为烟罗盘上高髻加笄,然后又象征『性』地为她正笄。
烟罗起身,回到东房,张夫人从巧云手中取过衣衫,去房内为烟罗更换上与头上发簪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穿好衣衫的烟罗,重又走回园中,微微有些紧张地向四下瞅了瞅,却在观礼者中发现了一张含笑凝望她的脸,烟罗的身子微微一怔,随即回给他一个微笑,李敢朝他挥了挥手,烟罗略一垂眸,不再看他。
她再向东正坐,张夫人再净手,再复位,又为她奉上发钗,走到烟罗跟前,一脸虔诚地高声『吟』诵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话音一落,张夫人再为烟罗除去发笄,然后再『插』上发钗,再象征『性』地正笄,同上次一样,烟罗仍要作揖之后回到东房,张夫人为她穿上与头上发钗配套的曲裾深衣。
礼行到这里,烟罗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及笄礼应该也是比较好玩的,没想到竟如此繁冗复杂,这还得再出去展示新衣,然后面向张骞行正规拜礼,以表示对长辈的尊敬。
三加时张夫人高声『吟』诵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然后为烟罗加上钗冠。
然后就是同一加二加一样,烟罗在巧云的陪同下回到东房,换上与头上钗冠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然后是三拜。
张夫人撤去及笄礼的陈设,在西阶的位置摆好醴酒席。
张夫人接过巧云递过来的醴酒,走到烟罗跟前,高声贺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烟罗向她行跪拜礼,接过醴酒,入席跪着将酒洒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杯象征『性』地沾嘴唇,将酒杯置于案几上,又接过张夫人递来的饭,象征『性』地吃了一点。
笄者拜,正宾答拜。
091 及笄之礼(2)
张夫人起身下来,接下来要给烟罗取“字”。张夫人面向东,张骞下来面向西,张夫人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卿虞甫。”
烟罗行礼,轻灵地声音缓缓从口中溢出:“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烟罗起身再走到张骞跟前,再次拜于张骞,仔细聆听着他的训诫。
这一系列礼节完成之后,烟罗最后立于正中央,先后向宾客行礼作揖,他们皆是微微点头示意。
最后,张骞宣告及笄礼成,烟罗的成人礼才算正式结束。
还未等宾客散去,烟罗已经重重地叹了口气,身子就向软席上瘫倒。
“烟罗。”还未得到放松,一只有力的手已经握上烟罗的臂肘,霍然正眼,就对上了那一双含笑的眸子。
“李敢,我快要累死了,这是什么破礼啊,这么麻烦……”烟罗一见李敢便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快要散架的身子骨还是忍不住向软席滑去。
“你现在可是大人咯,我送你一样东西。”李敢顺力将她扶到软席上,又蹲下身子,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地一笑。
“什么东西?”烟罗问的有气无力,巴巴地瞧着李敢。
“好看吗?”李敢将一个盒子递到烟罗眼前,轻轻地打开,锦绣银盒中安静地躺着一串手链,乍一看去真的很普通,不是金,不是银,也不是珍珠玛瑙,但是它通体泛着淡淡的暗紫『色』幽光,均匀地串在一起,很普通,但却又让人挪不开视线。
“嗯,好漂亮。”烟罗接过,她是真的喜欢,见多了那些金银首饰,突然见到这么个可人的小玩意儿,倒觉得格外的新鲜。
“喜欢就好,以后我还会送更多更好的东西给你。”李敢傻傻地笑着,看着烟罗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格外舒服。
“烟罗。”张骞和张夫人一同走来,烟罗起身,那及腰的长发半裹着肩膀,混着荷花的清香,格外地沁人心脾。
“三日后,让巧云陪同你一起去城郊的清风观祈福,这成人礼才算圆满。”张骞双手负于身后,只是对李敢略一点头,便将目光落在烟罗身上。
“啊?还要祈福啊?”烟罗一下子耷拉下脑袋,很是无奈地瞧向李敢。
“祈福而已,倒似乎难住你了,怎不见你捏着蛇时这般害怕呢?”张骞轻笑,脸上是遮掩不住地调侃。
烟罗一时语塞,以为那日上林苑抓蛇之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瞒不过这个张骞,可是他为什么没在烟罗回府的那天就责问她,而是现在才拿出来说,而且听语气,似乎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烟罗狠狠朝李敢瞪去,心里揣测着许是李敢说与他听的,因为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李敢被烟罗这么一瞪,一脸无辜地张了张嘴,但见张骞夫『妇』仍在轻笑,硬是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烟罗无奈地撅了撅嘴,心里很是不情愿。
“烟罗。”李敢看她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心中有些怜惜,“我陪同你一块儿去吧,这样路上还能护你个周全。”
烟罗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张骞。
“也好。”张骞略一思忖,微微点了点头,“这一路怕是也不够安全,那就有劳李公子了。”
去清风观的时候,走的是官道,烟罗只带了巧云和太中大夫府上的一个骑奴,一行四人朝着静山深林中的清风观行去。
这清风观是大汉朝香火最为鼎盛的道观,清风观的道长俞玄素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常与汉武帝煮茶论棋,在漠北的时候,烟罗从未接触过中原土生土长的道教文化,这头一回来道观祈福自然有些新鲜。
李夫人生前经常会来清风观为李广和儿子们祈福,这李敢也陪同过几次,对于这清风观的道长俞玄素倒是不陌生。马车在道观门口停下,便有小道童前来牵马。这清风观是长安城最大的道观,外观气势宏伟,香火鼎盛,才站立片刻的功夫,便有不少香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李敢拉着烟罗的手,随着人流走进道观,通过幽深的小道,径直往竹林禅院走去。在李敢的指点下,他们走进一处寂静的禅院。这里比起外面香客鼎沸的喧闹,多了一份清静,万物沉寂,清风徐来,尤显得清远高雅,烟罗不禁微笑起来,突然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顿觉心境在刹那之间就变得空灵澄澈,仿佛那些时间的纷纷扰扰也随着那些喧闹一哄而散,只余满园的静谧空灵。
烟罗忍不住四下观望,笑容一下凝在脸上,就在园子的一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茶花,这让她想起无茶居的茶花,花开有时,却如此相似。
“茶花?”烟罗侧头,看向李敢,有些恍惚地问道。
“嗯。”李敢点头,“道长素来喜爱茶花,这园子里都是他亲手栽种的茶花,上次听道长说起,他这里有一品十八学士近几日便会开了,也不知开了没有。”
烟罗的眸子似是被牢牢黏住,怎么也挪不开,那些花儿就像对着她微笑,她竟然在花团锦簇中看到慕容云歌的脸,冷漠的、温柔的、怜惜的……
“自在林中,傲然轻放,独树一帜,看似无情,却万般皆是情……”
“这位施主真是蕙质兰心,心境如此通透,实在难得。”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烟罗的自语,本只是见到这些茶花时有感而发,情不自禁,却不想落入他人耳里。
“道长。”李敢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烟罗便学着他的样子也行了一礼。“这位是我的朋友刘烟罗,今日前来是为及笄祈福。顺便——瞧瞧您的十八学士开了没有。”
“呵呵,你们可赶巧了。”俞玄素笑容可掬,一边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俞玄素面容面容清濯,一脸慈眉善目,一袭天蓝『色』道袍随风劲透,道袍的正中间是一个八卦,透着几分宝相庄严。“请随我来。”俞玄素作了个请的手势,烟罗和李敢相视一笑,随着俞玄素转入回廊里。
092 道观偶遇(1)
走过曲径深幽的竹林,绕过清澈碧波的清潭,一行三人来到一座墙垣深处。
烟罗顿感空气都变得清爽,这里比先前那个地方更加的空幽静谧,但闻林间鸟儿鸣唱,夏虫低鸣,更让人惊叹的便是这里的茶花较之前的品种更为齐全,芳香更为浓郁,几乎是满山遍地地开着,红白缤纷,名品繁多,甚至比无茶居的茶花还要诱人,烟罗满心欢心,她本以为在无茶居见到的那些茶花已是她所能见到的最美的花儿,没想到这清风观的茶花更是开成了海,她不由地看向李敢,冲他甜甜一笑。
俞玄素将二人带到一处高地,指着那丛靠着墙垣,却众星捧月般傲然绽放的茶花道:“这株便是十八学士。”
烟罗和李敢顺着俞玄素的手指看去,不禁倒吸一口气,喜不自禁,只见那株“十八学士”枝叶繁盛,枝头的花苞正极力绽放,似是要冲破什么束缚,大概有孩童的拳头那么大。花蕾通体泛紫,无筋无纹,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烟罗细细地瞧着,李敢也是一副十分赞赏的神情,要知道这十八学士可是茶花中极为稀有的品种,开得这般好也是难得。而眼前的这株十八学士就如同空谷幽兰,众星捧月般让人挪不开视线。
十八学士是一株上开着十八朵茶花,十八朵茶花颜『色』各异,而且每一朵茶花轮数皆为十八,齐开齐谢,故此得名。花『色』为粉红,深红等花『色』的十八学士还不算难得,最难得的是紫『色』十八学士。
烟罗恍然如梦,这紫『色』的十八学士和她在慕容云歌房内见的相差无几,那时候还傻傻地问他那是什么花,而他那淡漠却略带点失望的声音告诉她:“茶花。”往事似乎还在眼前,可是自己却一直躲着他,烟罗的唇角带着一丝微笑,像是沉浸在某种甜蜜里。
李敢以为烟罗只是见着这些美丽的花儿喜欢的紧,他当然不知道,在他们相遇前,眼前的这个女子所经历的一切,还有那个让她不知道是爱还是恨的男人。
俞玄素见两人都是一副欣喜的神情,忍不住继续说道:“其实很少有人知道,这茶花还有一个别称,叫曼佗罗,不过很少有人这样叫它。”
“曼佗罗?”烟罗和李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
俞玄素捋了捋花白胡须轻轻点头,烟罗的心中如同被什么击中,那块青城送她的绣帕上,也是这样紫『色』秀美的花,当时青城哥哥告诉她,这花叫曼佗罗,在绣帕上开的极好,如同烟波浩渺,就像她的名字——烟罗。
还有慕容云歌房内的十八学士,原来,茶花就是曼佗罗,曼佗罗就是茶花,难怪她初到无茶居时觉得那些花那般眼熟,原来,慕容云歌栽种的竟是她绣帕上绣着的花……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烟罗有些惘然,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思绪再次翻飞。许久后,喃喃自语道:
“这些花,各自开放,看似无情,却又同根同枝,有时候却胜似人间情……”那一晚的烽火连天,那一晚的动『荡』突变,那一晚的薄情冷血统统地一闪而过,在草原澄澈的天空埋下阴影,也投照在烟罗原本单纯的心上,至此不忘。
“世事颠簸,人情练达,谁是知花人?贫道参悟多年,却不及刘施主心灵通透。”俞玄素双手合十,朝着烟罗轻轻一礼,随又转向那品十八学士,“世间爱花惜花之人有之,殊不知喜欢和爱有着天差地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