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记-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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栅门给她拉开来,她反而吓了一跳,道:“怎会这样的?是谁将铁栅打开的?”
“化蝶呢?哪儿去了?”她接着发觉,化蝶并不在石牢之内。
“青黛!”她叫着冲了进去,冲到横梁下。
青黛被一条腰带捆着双脚足踝,倒吊在那里,两只眼睁大,脸上仿佛仍残留着那种恐惧的笑容,眼瞳中却充满了恐惧。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脖子上穿了两个牙洞,却一滴血也没有。
罂粟又叫了一声:“青黛!”手伸向青黛的鼻端。
她感觉不到青黛的呼吸,再按在青黛的额上,触手冰冷。
“红。。。。。。”罂粟再也叫下出声来,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她隐约听到了背后有些声响,好像是衣袂被风吹动,又好像鞋子擦在地上。
她一惊回头,什么也看下见,正当此际,青黛的一双小手突然一动,一把抱住了罂粟的脖子!
罂粟几乎魂飞魄散,尖呼一声,拚命地将那双手扳开,再看青黛,嘴唇竟然咧开来。
她好像在笑,却听不到有笑声。
罂粟倒退了两步,再也受不了,转身急奔了出去。
“黎芦,二师姐!”她一面跑,一面叫,脚步踉跄,几次要摔倒在地上。。。。。。
“黎芦,黎芦!二师姐。。。。。。”
罂粟的叫声在黑暗中听起来很清楚,黎芦一听,手一震,一笔重重地落在纸上。
“是罂粟,出了什么事?”黎芦不及细想,掷笔而起,冲了出去。
一面走,她一面听到罂粟在叫道:“而师姐!”接连几声,突然断绝!
“罂粟!”黎芦脱口高呼,脚步更快。
罂粟奔过石径,来到月洞门前冷不防一头几乎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黎芦?”她抬起头来,就看到一张充满了邪恶的脸庞。
不是黎芦,是化蝶!
化蝶咧开大嘴巴,露出白森森的两排牙齿,她的嘴唇染满了鲜血,齿缝间亦有血丝垂下来。
罂粟不由倒退着,却已给化蝶抓住了双肩,她尖声叫道:“化蝶,放手!”
化蝶置若罔闻,只是笑,那种笑容简直就像是一个白痴。
罂粟看到这个笑容,也接触到了化蝶的目光,这分明是大师姐化蝶,可是目光相触的刹那,罂粟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从未见过大师姐化蝶的目光如此邪异,那就像两团火,碧绿的磷火,不住的在燃烧。
然后她就看到化蝶脖子上的两个洞,两个与青黛脖子上一样的洞。
那两个洞却仍然悬着两滴血。
化蝶的面庞随即向罂粟凑近,目光更诡异,她突然狂吸了一口气,两排牙齿似要向罂粟的脖子咬去。
罂粟尖叫起来。
一声恐怖已极的饕餮叫即时划空传至,化蝶应声一呆,牙齿在罂粟脖子之前一寸处停下,没有咬下去。
罂粟也听到了那一声饕餮叫,不由自主地侧首望去,只见那边矮墙中,悠然站着三个“人”。
她虽然没有见过,但亦知道这就是年枭说的那三个“人”。
噬骛与提香、迷魂的装束神态也没有改变,三个人的身子也仿佛通透,罂粟隐约仿佛看见她们身后的竹子。
那只大饕餮已抱在噬骛的怀中,瞪着一双眼望着罂粟。
罂粟忽然有一种感觉,这饕餮眼与化蝶的眼竟完全一样。
她再看化蝶的眼,已没那么亮,瞳孔中竟没有她存在,只有一只饕餮。
一只充满邪恶眼神的饕餮。
那只饕餮在化蝶的瞳孔中迅速增大,竟好像要扑过来。
罂粟只看得一呆,也就在刹那间,化蝶的眼瞳又起了变化,竟像是变成了两只饕餮眼。
化蝶的口中随即发出了一声饕餮叫,罂粟听得很清楚,那的确是饕餮在叫,那比一般的饕餮叫声恐怖多了。
她听着一连打了几个寒噤,整个身子也都颤抖起来,然后她突然发觉,整个身子给化蝶抱了起来。
“二师姐救命!”罂粟再叫,这声音已完全不像是她的声音。
黎芦终于冲进来了。
她仍然听得出那是罂粟的叫声,应了一声道:“罂粟,你在哪儿?”
语声未落,已从竹叶下奔过,已看到罂粟被化蝶抱在怀中。
黎芦大惊,喝问道:“化蝶!你在干什么,还不将师妹放下。 ”
化蝶应声回头,目光落在黎芦的脸上,一笑,叫了一声。
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叫声更恐怖。
是饕餮叫!
黎芦怔在当场,化蝶没有理会她,转过头,脚步不停,继续向噬骛走去。
黎芦这才看见噬骛她们三人,脸色一变,手一沉,握在剑柄上。
她本来很少将剑留在身旁,观音去后,才想到有这种需要,刚才听到罂粟的叫声,立即将剑抓在手中。
她曾与伊甸园的伽蓝、莪术打了一个平手,但是在三界上,已足称高手有余。“看剑!”她接着大喝一声。
黎芦完全不敢再迟疑,大喝声中,剑出鞘,纵身扑出。
两条淡碧色的影子同时飞舞在空中,迷魂与提香左右从噬骛身旁飞起来,迎向黎芦!
黎芦身形在半空中一个翻滚,一剑疾弧形削了出去,“飕”一响,先斩提香,再斩迷魂!
提香和迷魂竟视若无物,完全不闪避!
两人窈窕的娇躯在剑光中一分为二!
没有血,断口整齐而光洁,就像是一方白玉,突然被一柄锋利已极的宝剑砍为两片。
这却比玉柔软得多了,两人那四边分开的身子继续在半空中伸屈转动。
那姿态美妙之极,只是这种美妙未免太妖异、太恐怖。
黎芦身形落地,却看在眼内,刹那间最少打了十多个寒噤,可是剑仍然握得很稳。
分成四边的提香和迷魂继续向她飘过来,衣袂飘飞,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
黎芦挥剑狂斩,乱剑之下,提香和迷魂也被斩成千百片,七色缤纷,漫天飞舞。
这是什么妖法!
黎芦由心底发出一声惊诧,剑再也砍不出去了,一翻手将剑脊压在眉心之上。
她是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冰冷的剑脊虽然未能够使她的心神立即镇定,最低限度已没有方才那么混乱。
那碎成千百片的迷魂和提香继续在她的周围漫空飞舞,目眩七色,突然聚会在一起。
提香和迷魂重又出现,一前一后,裹住了黎芦,张口往黎芦脖子咬去。
也就在刹那间,戴在黎芦头上的金箍仿佛亮起来,提香和迷魂同时像被尖针猛扎了一下似的,惊呼着倒飞回去!
黎芦心神亦自一清,放眼望去,只见提香和迷魂向噬骛那边飘回,噬骛亦抬首向这边望过来。
罂粟被抱在噬骛怀中,在噬骛抬首的刹那间,头颓然垂下。
她的眼睛紧闭着,脸上的表情既似痛苦,又似快乐,长长的睫毛上,仿佛有两点泪珠,晶莹闪亮。
“罂粟!”黎芦目光及处,一声惊呼。
罂粟一点反应也没有,站在噬骛旁边的化蝶反而浑身一震,但立即又变回白痴一样。
噬骛的目光落在黎芦头上的金箍上,一皱眉,并没有作声。
黎芦这时候亦已知提香和迷魂恐惧的是什么,左手缓缓取下戴在头上的金箍,大喝声中冲了过去。
噬骛盯着黎芦冲来,双手突然一抖,罂粟无声地从她怀中飞起,飞向黎芦。
她的身子同时飞起来,倒飞上后面的高墙上,迷魂和提香左右相随。
化蝶的目光一闪,双袖急拍“啪啪啪”的一连串异响中,竟然像蝙蝠一样飞扑到墙头上,翻过墙头,跳了下去。
黎芦一把将罂粟接住,几乎摔了一跤,急忙叫道:“化蝶,你要到哪儿去?”
化蝶没有应声,黑暗的夜空中,多了三点碧绿色的莹火,悠悠飞逝,而“啪啪”声响中,化蝶紧追着那三点萤火,眨眼间消失下见。
黎芦都看在眼内,心头的惊恐实在难以言喻,再看怀中的罂粟,双目仍紧闭。
“罂粟!”黎芦急忙伸手探去,发觉罂粟仍然有呼吸,才松过一口气。
她忙将金箍戴上,将剑入鞘,抱着罂粟急奔向内室。
罂粟一直昏迷未醒。
黎芦将罂粟在榻上放下后,转奔向旁边的药架,那里放着好些观音所制的丹药。
对于那些丹药的作用,黎芦很清楚,可是在架前立定,不由得怔在那里。
罂粟到底是什么原因昏迷,她并不知道,当然就不知道该用什么丹药了。
风从堂外吹进,黎芦的头脑并没有给吹醒,看看药架,看看罂粟,只急得团团乱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罂粟倏地发出了一声呻吟,黎芦一听,几乎跳起来,霍地转过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面前。
青黛的眼睛仍没有张开,只是头部移向另外一个位置,黎芦这才发现她的脖子上多了两个洞。
那两个洞仍然有鲜血外渗。
黎芦伸手摸下去,才伸到一半,那只手便呆住半空。
年枭的话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了。
她呆了一呆,急扑向花架那边,左一把,右一把抓来了两瓶金创止血生肌药,再奔向罂粟旁,将药粉洒在她的脖子上,接着又找来一方白布将罂粟的脖子裹起来。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用,可是她仍然做了,之后就守在罂粟身旁,一动也不敢稍动。
罂粟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躺在那里,完全像是一个死人似的,不由得黎芦越看越心寒。
一个时辰过去。
黎芦仍然守候在罂粟身旁,既不敢移动,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
她的心亦仿佛已凝成寒冰。
罂粟到底怎样了?
黎芦看不透,想不透。
又过了一会,罂粟的睫毛终于颤动了几下,半闭的樱唇中吐出了一声呻吟。
这些,黎芦看在眼内,呻吟声入耳,她就像被刺了一剑似的,浑身一震,脱口道:“罂粟,你醒醒”
罂粟徐徐睁开了眼睛,目光呆滞,左右看了看,停留在黎芦脸上。
“你。。。。。。”她好像要说什么,又好像已认不出黎芦,眼神迷惘,只说了一个“你”字。
“我是二师姐黎芦。”
“黎芦?”罂粟好像在竭力使自己恢复记忆。
“是你的二师姐。”
“二师姐?”罂粟茫然点头道:“黎芦是我的二师姐。。。。。。”
“不错。”黎芦担心地望着罂粟。
罂粟又左右望了一眼,道:“我怎会在这里的?”
“你给噬骛吓昏了,是我将你抱进来的。”
“噬骛,哪个噬骛?”
“就是那个国王装束的鬼妖。”
罂粟没有作声,眼瞳中突然露出了一种强烈已极的恐惧,身子亦瑟缩起来。
黎芦安慰道:“不用怕,他们已经给赶走了。”
“赶走?”罂粟恐惧的眼神倏地一转,变得有点茫然若有所失。
黎芦手抚着戴在头上的金箍,道:“就是他们再来,我们也不用害怕了,他们不敢碰我的金箍。”
罂粟好像并没有听到黎芦在说什么,缓缓坐起了身子。
“师妹,你还是多躺一会。”黎芦伸手按住。
罂粟没有理会,一缩身子,推开黎芦的手,还是站起身来,移步往外走。
黎芦看见很奇怪,没有再阻止,跟在罂粟的身后亦走了出去。
刹那间,她忽然觉得罂粟与以前有些不同,却又看不出不同在哪里。
走下了石阶,来到院子,罂粟仰首望着天上的月亮,眼神迷蒙,犹如笼上了一层烟雾。
她凝望着天上的月亮,好一会,喃喃地道:“走了。。。。。。走了。。。。。。”
那语声就像是叹息,带着一些儿难言的悲哀、失望。
黎芦倾耳细听,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旋身一转,绕到罂粟面前。
罂粟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黎芦的存在,继续仰天望着夜空喃喃自语。
黎芦伸手在罂粟眼前摇了摇,罂粟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珠子甚至一转都不转。
“罂粟,你到底怎样了?”黎芦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一下下摇着。
罂粟双脚即时一软,身子一栽,倒在黎芦怀中。
黎芦急忙扶住,再看,只见罂粟闭上眼睛,昏迷过去。
“罂粟!”黎芦急忙将她抱回去。
灯光下,罂粟的脸色仍然是那么苍白,嘴角却多了一丝微笑。
这看在黎芦眼内,反而更心寒。
罂粟的神态举动与以前完全是两个人,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不是给那个邪魔噬骛迷住了?
黎芦终于想到这个可能性,机伶伶一连打了几个寒噤。
那若是事实,怎么是好?
黎芦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夜已深。
伊甸园到处仍然灯火辉煌,照耀得亮如白昼。
风寒凛冽,虽然还是深秋,给人的却是隆冬的感觉,那些巡逻的值夜武士,一个个都披着风氅,亦无一不挺着胸膛,他们到底久经训练,虽然已平静了多时,一旦重掌兵器,与过去并无太大的分别。
亚当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对他们说出要应付的是什么人,他们也并不在乎。
他们本就随时都准备为伊甸园献出生命。
亚当看得出,可是他始终没有说出来。
这种事,实在太无稽,在未能够完全确定之前,他实在不愿多说,引起不必的惊恐。
在王不留行离开之后,飞天与曼陀罗的报信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