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悔路无回-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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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道:“你真神了,我叫程大地,我哥叫程大灶。”张虽寿叹了口气:“这位兄弟虽然有王气而为嫡,但奈何这字为’禾’,故事业不在江湖。虽然我不知你们是何门派,但敢情你也会不是下一代掌门罢?”程大地摇摇头:“我入门晚,功夫更加及不上风师兄,当然不会是下一代掌门了。”这丰山派掌门之位他自然会偷偷想过,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故而张虽寿断言他不会是下一代掌门他也仅仅是略略惆怅,也不觉得失落。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对张虽寿佩服得五体投地,几乎都已经忘了他是金满楼的人了。而那程大灶虽然也是佩服,但不言不语,神色之中颇有不忿。
张虽寿心中一动,继续喃喃自语,什么金木火土太白星辰的随口低语,他说得快,别人也听不清楚,哪怕是听清楚了也不见得明白,只道他不是在念经就是在起咒,忽然间都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张虽寿念了一阵子,皱眉摇头道:“说也奇怪,你刚才说你那师兄姓什么来着?”程大地愣了一下,回道:“姓风。”张虽寿摇摇头:“这不对…这不对…”事关他丰山派下一代传承,雷天同也耐不住急问道:“什么不对了?”张虽寿道:“刚才这位程兄弟的那个‘禾’字王气侧漏,贵气虽有奈何不足,故而未能主家。然则禾属木,而为火所克而生土…这个属相表明,程兄弟既无掌门的命格,亦非王佐之命。而我大胆推测你们门派在东方可是?”雷天同点点头,说:“在这里往东北。”张虽寿点头道:“那就是了,东北乃土属之地,风者,翱翔天际却虽高尤散,未能如山岳之稳。故言之你们派中掌门未必就是姓风。这位程大地兄弟命中贵气旁落,却是命数迷离…”他这话说一半不说一半,别人听得半懂不懂的,只有那个别有心人才心有所动。
雷天同虽然也想知道他派中命数如何,可也怕这张虽寿泄露天机,到头来却是乱了人心,于是赶紧打住:“这家伙胡言乱语妖言惑众,都别听他的。大地,点了他哑穴。”程大地虽然还想听下去,但也只好“哦”地应了,一手点了张虽寿哑穴。张虽寿也不挣扎,只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程大地心中发毛,也不知道张虽寿在他命中看出了什么东西。程大灶看了看张虽寿,碰巧张虽寿也瞧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程大灶面色微变,依然不做声。
一路无话,到了夜晚,一行人在某处市镇住下。这一行人当中最年轻的就是程氏兄弟,张虽寿也就交给他们看守了。雷天同知道张虽寿武功低微,哪怕程氏兄弟单人对付他也是卓卓有余,一个人就足够制服他。所以就让他们轮流值夜,只有一点,不能跟张虽寿说话就是了。程大地值上半夜,程大灶值下半夜。程大地值夜的时候老是好奇地打量张虽寿,每每想跟他说话,却又碍着师尊的命令不敢做声。到了后半夜程大灶来当值的时候,程大灶却对他不理不睬,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仿佛对他丝毫不感兴趣。
张虽寿一脸平静,早就鼾声如雷了。他被绑得死死的,当是很不舒服,可他似乎毫不在意,睡得很是香甜。程氏兄弟轮班换人了他也没有察觉到。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半个时辰过去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快要亮了。
程大灶忽然开口说道:“你不要装睡了,你骗不了我的。”张虽寿慢慢睁开眼,笑着说:“程兄弟好定力,我还以为你会一等我俩独处就开口相询呢。”程大灶哼了一声。被张虽寿看穿了让他感到有点尴尬,本来想问的事情,一下子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张虽寿放柔了声音说道:“程兄弟不要在意。天命所归,非我张虽寿言语所能改变的。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张某人也不过是略窥天机而已,胡言乱语,万请不要放在心上。”程大灶又哼了一声:“我话说在前头,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让我放了你那是万万不行。”张虽寿笑道:“那是当然,你师父一剑下来,什么地位、名声、金银财物,通通都瞧不见了。这道理很是简单,不用算也能知道。”程大灶点点头:“你故意不说清楚,肯定有所求,说罢。”张虽寿说:“程兄弟果然快言快语,张某人只需一点清水就够了。”程大灶大为奇怪:“你不要我帮你松绑一阵?”张虽寿摇摇头:“不必劳烦。”程大灶又问:“你不要我帮你弄点酒菜?”张虽寿哈哈笑道:“有酒菜固然是好,可今日张某沦为阶下囚,也知道肯定不能活命的了。你们对我志在必得,肯定也不会让我吃饱。既然如此,只求一点清水即可。实在是喉咙干渴,忍耐不得。否则如何敢求程兄弟?”
程大灶只道这个张虽寿既然有求于己,肯定是放他一条生路诸如此类的事。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张虽寿提这类要求,就尊师父号令不再跟他说话就是了,自己心中那点想法就当是做梦罢了。哪知道张虽寿实在得很,仅仅是要求点清水而已,他心中一喜,出门打了一壶烧酒,顺便去厨房要了个冷鸡腿。张虽寿口中称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程大灶心中着急,却又不敢催促。见着张虽寿贵为金满楼副楼主,今日竟然单单为吃个冷了的鸡腿,喝一壶劣等的烧酒就心满意足了,也不由得稍稍怜悯。
张虽寿吃过喝足,程大灶帮他擦干净嘴巴。这倒不是因为他好心,而是怕被人看出来张虽寿曾经进食,自己不好脱身。张虽寿称了声谢,慢慢说道:“你要问得,莫非是你日后派掌门谁主?”程大灶稍稍犹疑一下,最终点头。张虽寿笑道:“怕也不全是罢?排在你前头的师兄还多的是,你不敢有此妄想的,你真正心中所想其实是你家中田地日后归谁。我说的可对?”程大灶这才大吃一惊。这确实是他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情。白天时候张虽寿说什么禾属木被火克而生土云云,火加土正好是一个灶字,当时他就想莫不是天意让程家日后归我?只是之前他们所说一直都是派中的事情,谁能料到这张虽寿一开始就知道他心念所想的正是家中田产。张虽寿笑道:“程兄弟莫要怕,你兄弟命中贵气侧漏,而你星象紧在其后,贵气最终归你那是必然,大可不必担心。”程大灶闻之狂喜,颤着声音说道:“这…这不可能…大地为嫡子,这田产…这田地…怎么可能归我呢?”虽是疑问句,但他自己却是深信不疑。他早就对自己身为长子而没有地位而心生不忿,在丰山派学艺时候自己分明武功学得比弟弟更好,但由于弟弟是嫡子,师父总是对程大地给予更多的关心与肯定,自己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衬托。如此境遇,如何叫他信服?他既然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张虽寿投其所好,自然是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
张虽寿笑笑道:“程兄弟所言甚是。正所谓事有必然,亦有偶然。虽然你家甚至你派日后最终都是归你的,可偶然的是,究竟是今日就能归你,还是长久以后才能归你。你家兄弟恕我直言,并非短命之相却是无后之人,若是顺其自然,三十年后方见分晓。”程大灶如痴如醉,喃喃道:“三十年…三十年…虽然最终田地归我,但是三十年啊…我能等那么久么…”张虽寿道:“三十年确实有点久了。可日前正好有个契机。”程大灶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什么契机?”张虽寿道:“今天说来太急了,明日你值夜时候我再跟你细细说来。”说完闭上眼睛。程大灶如何等得,连忙催促。张虽寿笑道:“我这个将死之人还不急,程兄弟为何便急了?明晚还劳烦兄弟为张某准备些清水,若能像今晚这样有点酒水,那就更妙了。”说完无论程大灶如何恳求威胁,都不再言语。程大灶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随着他去了。
第二晚他们已经差不多走出香洲了。出了香洲之后过了永水就是永州,那时候雷天同以张虽寿示威天下群雄,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请教以后的事了。故而当晚他也不装模作样了,等程大地一走就说:“我跟你说,师父是不会杀了你的。我跟他说你可以帮他在天下英雄面前扬名立万,必能保你性命。”张虽寿诺诺应道:“那就多谢了。”这个程大灶,还真会胡说八道了。雷天同是什么人,哪是他随便说说就能听的?张虽寿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点头。程大灶沉不住气:“那个…昨天晚上咱们说好的…”张虽寿道:“张某一天滴水未进…”他还没说完,程大灶早就把事前准备好的酒菜拿了出来。这酒菜虽然不甚精美,却分量不少,而且尚是温热。张虽寿笑了:“程兄弟真是好心,这么多酒菜,我却又何时才能吃完?”程大灶没想过此节,沉吟一下,道:“不是我信不过你张副楼主,只是此事重大,还是小心点好。”说完他手指一点,封住了张虽寿下身的穴道,“如此一来半时辰内,你是走动不了啦,饮食却是无妨。”紧跟着就解开了绑住张虽寿的绳索。张虽寿松了下筋骨,拱手称谢,大吃大喝起来。被绑了一天而且没吃没喝的对于他的体能消耗实在不少,这些酒食的补充实在正是时候。
酒足饭饱以后,张虽寿满足地长叹一声:“程兄弟高义,张虽寿没齿难忘。”程大灶强忍不耐,道:“好说好说,以后若能承张副楼主所言,兄弟自然不敢忘了你的好处。”张虽寿温温一笑:“程兄弟还记得八极门那人是怎么死的么?”程大灶点点头:“当然记得,想来该是误食毒菇而死。”张虽寿道:“极是,想来这几天各位的饮食中也避免开任何菇类罢?”那八极门弟子死状可怖,丰山派中人人记得,他们在香洲人生地不熟的,更加不敢去吃什么菇了。所以这两天虽然中午得在野外以干粮充饥,虽然偶尔见得一丛丛的蘑菇也不敢摘取食用。张虽寿又问:“你们可爱吃鸡肉?”程大灶更奇怪了,不知道他问这些为何,点头应道:“吃的。实际上我师父最爱鸡肉,几乎每餐都要吃鸡。”张虽寿笑道:“永平有一道菜名曰素鸡,不知道程兄弟听说过没有?”程大灶摇摇头。张虽寿道:“此菜名称素鸡,只因为乃是素菜所作,却作鸡肉块状,肉质味道,与一般焖制鸡肉无异,甚是可口。难得的是虽有荤肉的味道,却又自带有素菜的鲜味,故为永平一大名菜。如此佳肴,令师断然不能错过!”他见程大灶一脸茫然,忽然神秘一笑,“程兄弟可知,这素鸡所用素菜实为何物?”程大灶听这张虽寿说话绕来绕去,忽然眼睛一亮:“莫非…是菇?”张虽寿点头笑道:“程兄弟好敏捷的心思,这素鸡所用素菜,人称鸡腿菇,形状如同鸡腿,固有其名。而那八极门弟子所服食毒菇,人称夺魂菇,顾名思义乃夺人性命的菇类了,可这菇的形状却是跟那鸡腿菇相当类似。不过是大小不一而已。”程大灶大为惊异:“竟有此事?”张虽寿道:“那八极门弟子肯定误以为那夺魂菇是鸡腿菇才丢了性命,连这香洲本地人也分辨不出,料来这乡间野店的厨房也必定不能分辨。只要把夺魂菇混入那素鸡的材料里头,把分量拿捏得当,你们派中众人必定都大病一场。奈何你兄弟程大地却是个短命鬼,耐不住病痛就呜呼哀哉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程大灶闻言大喜,连道:“妙计!妙计!”
张虽寿接住道:“你兄弟既死,家中田产自然归你所有,这个就不说了。只是这一派掌门,程兄弟可有兴趣?”程大灶还沉醉在即将拥有大片田产的狂喜中,这时听得这一派掌门也能到手,更是喜出望外:“张副楼主此言不虚?我当然有兴趣了!”张虽寿道:“这夺魂菇易得,其解药却是难求。既然中毒,哪怕分量稀少,令师与你一众同门必定难受,恐怕稍有不慎还有性命之忧。程兄弟如此聪明,肯定不会真的中毒,可这样拖下去却非上策。”程大灶闻言连忙称是:“还请先生教我。”张虽寿道:“这夺魂菇的解药名曰血雀跃,又叫野鸡花。只生于香洲悬崖绝壁之上,寻常人难以寻到。若程兄弟在这万难之间舍命取得这野鸡花,令师难道还能不对兄弟另眼相看?”程大灶难道:“这…这虽是甚好…可那悬崖峭壁,也不是那么容易去取得到…”张虽寿温颜道:“虽非易得,但我既然认得此物,自然备在身上…”张虽寿低头伸手摸向裤脚处,奈何下身穴道被封,怎么也够不着。
程大灶分明记得早就把张虽寿浑身上下搜了个遍,绝无其他异物,但张虽寿既然说有,他就信是有了,问道:“难道张副楼主藏在裤脚暗处?”张虽寿苦笑道:“此物珍贵,故藏于暗中。只是身不由己,只能麻烦程兄弟帮我取来。”程大灶闻之大喜,哪里有提防,弯腰就向张虽寿靠近,全身要害,皆在张虽寿伸手可及之处。
忽然张虽寿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程大灶还没反应过来,命门已经被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