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悔路无回-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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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我解开穴道可好?”
小米伸出尾指:“勾过手指,说话才算数。”
张侠义笑了:“我倒是想跟你勾手指,可惜我动不了啦。”
“没关系!”小米勾着他的手指头唱着:“勾勾小指头,骗人是小狗。”
张侠义感觉气脉一松动,穴道已经解开了。
小米倚在了他身子上:“小米好累哦…”跑了那么远,又跟一众好手对过招,她是应该累了。
张侠义揉着她顶上细发:“小米怎么认得我的?”
小米眯着眼笑着,简直就是只被抚顺了毛的猫咪:“阿义哥哥请小米吃点心,小米喜欢。”
张侠义失笑,敢情就是当年船上的一碟小点心救了自己的性命,否则自己恐怕早就不在了。
小米秀气地打着哈欠,嗓音带着睡意:“阿义哥哥真好,都怕小米真摔了。小米武功很好,小米不会摔倒的。”她的眼睛已经闭了起来,话说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了。
张侠义当然知道小米武功高强不可能摔倒,但是她装着要跌下来那一瞬间他的心还是提到喉咙顶了,不由自主地飞奔了回去。被小米利用自己的软弱让他生气,但当她回到自己身边用软软的嗓音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愤怒随之烟消云散。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小米身上是否有什么魔法,无论她做过多过分的事情,自己还是没办法对她生气。他呼唤着:“小米,小米。”
小米甜甜地睡着,没有回应,过了一阵子甚至有轻轻的鼾声了。
张侠义看看四周,两人身处冷巷之中,虽然没有人烟,天气也不很冷,毕竟不是睡觉的地方。他抱起了小米。小米的小巧的头颅自动自居地窝在他的胸怀里,嘴边的微笑更甜美了。张侠义不禁怀疑小米这么低的警觉性,她到底是怎么自个儿在江湖中活着的?他喃喃自语:“也不怕被人占了便宜去了。”他不敢去找言锋等人,知道他们肯定会跟小米为难。他更不放心就让小米睡在这里自己一走了之,这样做太危险了。而且他还答应过小米不逃走,小米可是对自己不可思议地信任。无奈之下他只好随意找了个破败无人的宅邸囫囵过了一宿。
小米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躺在张侠义的大腿上,自己的手跟张侠义的手紧紧地交握着。张侠义打着瞌睡但很明显没有睡着——他那个姿势根本谈不上舒服,他能够支持一夜已经难得,若这都能睡着那是天方夜谭了。她瞧着这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得面容,心里一片平静,慵懒地不想言语也不想动。她从未试过跟年轻男子如此靠近,这种相依相偎让她既新奇又舒服。眼前这好看的青年给她一种难以言语的安全感。他的胸怀仿佛就是小米的避风港,她可以安心的停靠在那里。
这是她的阿义哥哥呢。幼年时候短短的相会不知道为什么给了她如此深刻的印象。她慢慢成长的十年里头无数男子擦肩而过,只有这么一个人给她的记忆印下了烙印。她甚至还能记得初见阿义哥哥时候他伤心地哭泣,而她只能无助地站在一旁。小米是不哭的,记忆中爹爹从来没让她哭过。她很疑惑为什么这个大哥哥会哭泣,也很疑惑为什么他会伤心,更疑惑为什么看见他伤心自己也有了想哭的感觉。当年的离别她还铭记在心,她想她可能到了爹爹那样的年纪她还会记得那时候的一幕。她还会记得她其实不想离开的,她记得自己很想求爹爹把这大哥哥留下来给自己作伴。但是很久以前爹爹就跟她说过了,他们两父女都是不幸的人,他们注定了没有伴。所以娘亲才会不见了,爹爹才会不时地仰望夜空沉默不语。
可是最终,她还是找到他了。小米心满意足。清晨的阳光透过残破的屋宇撒了进来,像是给张侠义的侧脸添上了金光。小米着迷地看着他,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张侠义在半睡半醒之中感觉到一道温暖的目光。他睁开眼睛,正正对着小米的美目。他好笑地为小米擦了擦眼角:“小懒虫,睡醒了?”
“小米才不是小懒虫。”她依然看着张侠义,“阿义哥哥,小米嫁你可好?”
张侠义愣住:“呃…小米…嫁我?”
“嗯,就像娘亲嫁给爹爹一样,然后就有了小米。小米也想嫁给阿义哥哥,然后…”她困惑地顿了一下,“然后就有了小小米!”
张侠义哈哈一笑,知道小米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她对于这方面的认识可能还不及寻常人家的十岁女孩。他温柔地答道:“小米以后会遇到一个会对小米很好很好的男人,他会为小米遮风挡雨,会为小米欢喜哭泣。他会保护小米,不会让小米难过。他会爱护小米,让小米幸福快乐。”他摸着小米的额头,仿佛在憧憬着那个未来,“小米在他的身边会感到很安全很开心,小米会想以后天天都跟他在一起。那时候小米就会嫁个他,嫁给那个幸运的男人。”
“可是…”小米说道,“小米现在就很开心,小米现在就想跟阿义哥哥天天在一起。”
张侠义有点头疼怎么跟小米解释这其中的不一样,但小米明显不接收任何拒绝。她跳了起来:“小米就要嫁给阿义哥哥!”小米不容张侠义拒绝,左手突如其来地把住张侠义命门,右手如飞一般点了张侠义膻中要穴。张侠义气息堵塞几乎晕了过去,浑身无力更别说要反抗了。“这样阿义哥哥就不会离开小米了。我带你去见爹爹。”
小米拖着张侠义的手,也不施展轻功,就那么慢慢地在街中漫步,毫不在意他俩那样手拉着手在世俗眼中有多么不合礼仪。张侠义数度提气要冲破穴道,奈何命门被制,气息不顺,莫说要提气了,就算要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也是有点吃力。他难受地说:“小米解开我穴道可好。”
小米坚决地摇摇头:“小米知道阿义哥哥要走了。小米不解穴道。”
“你就不怕秦守师的门人弟子在街上认出你么?”
“他们都跑了啦,他们武功弱,他们怕小米。”小米得意洋洋,“小米武功好,除了楼主伯伯小米的武功最好了。”
张侠义猜小米所说的定是金满楼的楼主程满玉了。他问道:“小米的武功难道不是你爹教的吗?难道你的武功比你爹还要好么?”
小米说道:“爹爹武功不好。爹爹很厉害但爹爹的武功没小米的好。”
张侠义有点疑惑了——小米说的不像是假,小米如此单纯的人不会在这等事上说谎——可那张虽寿贵为金满楼副楼主,而且是教授小米武功的人,武功怎么会没有小米高明?难道真应了那句话:青出于蓝胜于蓝?他想起那个血腥恐怖的晚上,确实没有怎么见过张虽寿动武,他唯一的动作就是把祝家庄的老庄主拖出来斩首,这武功却是看不出深浅。
过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另一处宅邸。那宅邸看起来跟普通人家的住处没啥两样,典型的南方小楼,楼顶上有一瑞兽辟邪,简简单单却也美观。如此简陋的小楼看着不像是金满楼这名满天下的组织堂口。小米敲敲木门,一名慈眉善目的老仆人打开门来,讶然笑道:“小姐带朋友回来啦?”
小米点点头:“祝伯伯好,这是阿义哥哥。”
祝老人对着张侠义点头微笑,没有多说,迎了小米进去:“老爷还没回来。燕堂主先到,已经在此等候了。”
小米轻吐小舌,没有答话。进到中堂,果然已经有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客席:“哦,原来是小侄女回来了。年纪轻轻地居然去找男人啦,果然有出息!”那人容貌猥琐,说话粗鲁,张侠义听着来气却发作不得。小米平常待人有礼,见了这人只是随口叫了一声“燕伯伯”就不再理会,匆匆忙忙地把张侠义带到楼上去了。临上楼梯前张侠义回头看去,那人冷电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使他有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金满楼有今日成就,堂堂一个堂主可万万不能因为他的面貌而小看了。
张侠义问:“那人是谁?”
“他叫燕不群,小米不喜欢他。”
难得小米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憎恶,张侠义不禁大为惊讶:“那燕不群不是你们金满楼的堂主么?小米为什么不喜欢他?”
“他坏,欺负大姐姐们。”小米好像想起了燕不群的残暴,自己也哆嗦了一下。这燕不群原来在总坛,侍奉楼主座下,是一名得力干将。程满玉看他能干,就外派过来轩阳秘密组织起新的堂口。这燕不群出名**,而且有怪癖,被他玩弄过的女人无不遍体鳞伤,更有甚者或是断肢残废或是就此殒命。小米生在金满楼,见过燕不群虐杀**,心中对这个猥琐不堪的男人又是惧怕又厌恶。张虽寿对燕不群的所作所为不置可否,但平日也甚少跟他来往。这次若不是要对付鹿山陆家堡,他可能也不会来轩阳见这个故人了。
小米不想谈论这个男人:“阿义哥哥你先睡觉,小米找吃的去了。”她伸指点向张侠义的睡穴,张侠义毫无抵抗能力,应指而倒,昏昏睡去了。他本来也是一整晚没睡好觉,如此睡去对他可能也不是坏事。
等到他缓缓转醒,他的穴道已经自然解开了,内息流转顺畅,休息过后精神也是大振。他被小米安置在一张木床上,身上好好地盖了被子。他环顾一下左右,是一间装设简单的单间,不像是女孩子的闺房,也不像是主人家的卧室,大概是这小楼的某一间客房了。
忽然他察觉到了有人谈话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凝神细听,一人的声音就是那燕不群。
“陆少然这次横死,秦守师毙命,天下无人不知是金满楼所为。金满楼在轩阳算是落了脚了。”
另外一人轻轻“嗯”了一声,并不言语。
燕不群继续说道:“可是陆家堡如此挑衅,单单干掉一个陆少然不符合我们金满楼的作风。陆家人口众多,单单是陆少然弟妹十三口,旁支兄弟也有好几十人。陆家堡所收弟子门人更多了,若不尽歼不显我金满楼威风。”
那人还是没人说话,大概是做了个手势让燕不群继续说下去。
“陆家堡雄踞鹿山,难以强攻。因着陆少然之死,他们必定倾巢而出大肆搜索我金满楼踪迹。如此分散人手,他陆家堡内必定空虚,到时候趁虚而入必可将陆家堡化为平地。”
张侠义冷汗直流。这燕不群所说不假,陆家堡未来接班人惨遭横祸身首异处,陆家堡堂堂四大世家之一焉能就此罢手?金满楼素来隐蔽,陆家堡若要报仇非得派出精英打探金满楼虚实。陆家堡饶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若是精英尽出,免不了就会被金满楼暗算。
燕不群继续说道:“我轩阳分堂新吸纳得秦守师那些个徒子徒孙,也算是有一番实力。另外如果雅洲分舵能够派出好手接应,那陆家堡就必定是我等囊中之物。”
那人“好”的应了一声,停了良久,终于说话了:“燕堂主心思细密,果然是大才。早年留你在总坛,那是委屈你了。”
“不敢,全仗副楼主提携。”
张侠义听着这人的声音有点熟,仔细想想就已明白,这人肯定就是小米的爹,金满楼副楼主张虽寿了。
张虽寿说:“陆家堡既然挑衅我金满楼,就有准备回应付我们的进犯。若是以前没有准备,陆少然一死,也必定有所准备。他们会派人出去的,这个不错。但定为干练之人,倒不一定是武功高强的。”
燕不群显然没想到此节,愕然不语。
“陆家堡昨天已经收到信息,陆少然的首级也于今早送去陆家堡了。他们已经有所行动,三山分舵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一旦他们派出什么人物,那边的弟兄会向我报告,燕堂主不必担忧。”
“那…”
“陆家堡非寻常敌手,楼主早有意拔除。虽是他们有所准备,今日倾轩阳分堂,雅洲分堂和三山分舵之力,我楼全力出击,陆家堡的覆灭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燕不群连连应是。张侠义却有奇怪的感觉——虽说这计划听起来顺理成章,陆家堡这次看来难逃一劫,但这种以硬碰硬的计划真的就是张虽寿的作风么?张侠义说不所以然来。他对张虽寿所知甚少,但那个人给他的印象是个深沉有城府计谋的人。若是他,应该能拟定出更好的计划才对。
燕不群说道:“听说香洲分舵吸纳了铁剑门的人?若是他们也能助一臂之力,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铁牧本已被任命为香洲分舵管事,可惜他是个短命之人,已于日前暴毙身亡,铁剑门没了他当掌门人,也就烟消云散不知所踪。”
张侠义又愣住了——这铁牧分明是要抓他们不得而被自己逼死。若说金满楼趁此机会跟花间派翻脸作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为何那张虽寿说是铁牧竟是自己暴毙?难道金满楼的信息出了差错?按说不应该呀?当时走了两个人,他们可是会把所见的一切报告上去的。
还不及细想,张虽寿又说了:“这次进攻陆家堡非同小可。虽有百名好手助阵,非有个武功高强能干仔细之人带头不可。雅洲、三山两处虽有人才,却不及燕堂主之万一,万望燕堂主能为我金满楼立此大功。”
燕不群显然相当意外,他以为这次张虽寿南来轩阳就是为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