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问情-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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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经历几月几年之后,再在这涛声满耳的南海大洋中见到几位道门的故友,醒言一时竟觉得有些恍若隔世。记起那罗浮山中会仙桥畔,和这位容光娇艳的杜紫蘅初次冲突;记起千鸟崖明月清风里,和这位飘逸出尘的华师兄对月把酒——现在他们俩已结成情意绵绵的伴侣。再记得两三年前南海郡揭阳县火云山中,和那个处处逞强的天师宗道友林旭并肩作战,还有他旁边这低眉顺眼温柔如水的张云儿少女——当时只知懵懂,事后回想起来,那时候似乎这天师教主之女,对自己还颇有情愫;只不过物是人非,现在她已和师兄结成夫妇。
还有那罗浮山岚雾缭绕的清幽山道里,委羽山的多情公子南宫秋雨,曾对自己四海堂中的梅雪仙子一见倾心,到现在再见时,细细打量他满脸憔悴,恐怕这南宫秋雨,对几月前那噩耗的悲痛并不在自己之下,面如死灰,直引得旁边那位妙华仙子满目温柔,时时看他——谁曾想到,现在这目光温柔满含体谅的出尘仙子,当年是那样的心高气傲、冷若冰霜;当年里,在自家那马蹄山破败草庐里,她还曾差点被她师叔许配给自己。所有的这一切,现在想来都宛如梦幻;看来斗转星移、流年似水,这时光总能轻易改变一切,冲淡一切;几年后再相逢时,双方便已如隔了霄壤。
当然,醒言并不知道,他看那几位故人时有这许多感慨,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心头,那几个道门故友,看他时又何尝不是这样。在这样幕天席地的筵席间,他们发觉,饶是这道家同门的少年多自谦抑,却仍如众星捧月般光彩夺目。无论是席间那些传说中的水族神祗,还是那一个个面貌凶恶桀骜不驯的妖怪,一旦提起“张醒言”这三字时无不赞颂,种种离奇的传奇在席间众口相传,一杯杯美酒被座客们殷勤奉上;便连那席前助兴的歌姬神女,也不觉在轻歌曼舞时朝那少年靠近。
而除去所有这些,这往日不起眼的少年今天最大的不同,便是他身旁那位殷勤相陪的龙族公主。这位早有耳闻的四渎娇女,此刻亲见,果然是无比惊艳,只觉得神女居处神光离合,其他所有女客都黯然失色,那雪裾仙纱下冰肌玉骨,坐处如绕云雾;漾动的光影里眸如凝光璧月,靥若丽彩霞色,绝世无双的秀曼风华下无论一微笑、一颦眉、一抬手、一侧首,都似乎洋溢奇异魔力,骄矜傲慢,俯瞰众生,让人在不敢仰视亵渎的同时,却又忍不住要偷眼瞻看——所以那张姓少年最为神奇之处,便在于他现在饮宴交际之时,竟能和这样绝不得轻亵的女神言笑自如,习以如常!
“他是上清宫那个张醒言张堂主吗?”
座中许多道友仙长反复观察,不知在心中几次怀疑!
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酒至三巡时那宽袍大袖言语温文的神样少年,在一众妖灵水神的劝掇下欣然仗剑而起,飘飘离席,跨步到半空中萧然起舞,向这些新来助战的同门故友舞剑祝酒。
在这样铁划银勾的半空剑舞中,酒至半醺的少年放浪形骸,在满空流窜的神剑电光中宏歌一曲,颂的是:“海犀半吐传真句,翠浪连天,仙剑飞如雨。
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如尘去。
凤台瑶筝送酒醴,醉到天瓢,云中观雕戏。
此会未阑君须记,霜刃几度吹红雨……”
歌唱之时,满席众将尽皆击节,响亮整齐的节拍里中原本豪雅兼备超凡脱俗的唱词,竟显得雄壮恢宏无比,只听得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冲锋陷阵、斗法对敌!
在这时候,也许席中谁也没想到,期待中的激烈战斗这么快便告到来。才在第二天凌晨,便从新近归顺的神牧群岛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南灞、桑榆、中山三洲,又反了!
话说这日,刚当曲终人散,便有几位喋血突围的神牧岛武士,在一队四渎甲士的护送下来到伏波洲大营跟龙君报告,说是就在昨天夜里,那神牧辖下的三洲海猿族长枭阳,带着十几个武士前来神牧岛,说有要事禀告神牧岛主雍和,没想到议事之中竟遽起发难,杀害许多神牧长老——
事后说起来,那南灞三洲要反也不是没有丝毫预兆。那神牧岛主和一众长老都是老谋深算,南灞三洲就在眼皮子底下,事先也都看出些蛛丝马迹。自从那日天象大变之后,雍和便发觉,自己属下那三洲的首脑似乎在跟孟章势力暗通款曲,手下的武士也都蠢蠢欲动。虽然有些蛛丝马迹,但一直也找不到明确证据。而到了这当儿,这神牧族长雍和也是知天命之人,对眼下四渎欲清明南海之心毫无二意,自降了之后便真心替四渎出谋划策,希望早日结束这场战争。因此,昨晚他一听说那位南灞族长枭阳只带着少数几个随从,前来自己岛上跟自己议事,想想这是自己世代居所,不该有什么差池。于是他便不虞有他,反而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跟那枭阳仔细周旋盘问,弄明白他心中到底如何打算。
只是,正所谓“有心算无心”,饶是雍和有些提防,也万万没想到南灞桑榆三洲重新倒向孟章的速度如此之快!这一回前来,那悍将枭阳随从中竟混着好几位水侯贴身龙麟近卫,一个个魔武双绝;当时在狭小的议事厅中暴起发难,近战中竟几乎无人能敌,将与会的这些擅长法术的神牧族长老大部击毙;遇难众人中,除了神牧岛的长老之外,还包括几个四渎派去参与神牧岛一岛三洲布防的水神灵将!
到最后,在这场惨烈的叛乱之中四渎一方竟只有雍和跟另外两个长老逃出!
当然,这一切自是早有预谋,其后的攻略自然滚滚而来。就在枭阳率人出其不意地发难之后,南灞、桑榆、中山三洲的海猿战士云集神牧岛外,鼓噪叫嚣,意图里应外合,一举将神牧岛攻下!而这时候南方孟章龙军,也依照约定向神牧方向鼓浪前进,准备配合枭阳叛军一道将这神牧群岛一岛三洲拿下,从而在环海岛链的最东端将四渎、玄灵布下的包围圈撕开一个裂口,为日后的反击占下一个重要的基盘!
只是,虽然他们设计巧妙,种种细节也设计得出人意料,但他们的对手也不是等闲之辈。那位四渎龙君,自从神牧一岛三洲不费吹灰之力降服之后,饱经沧桑的老龙君便觉得此事进展太速,日后反而容易生出变化。云中君看出,虽然一样降服,但那神牧岛旭日重光族,种种言行举止都表明真心拥护;而那些海猿神将,貌似恭顺,其实桀骜,一有风吹草动便可能蠢蠢欲动。
因此,在他们归降之后,云中君便在神牧各岛附近驻扎下重兵,布下好几道防线;特别在西南海面上,更是水寨密集,成为四渎方面一处重要的屯兵大营。这样布置,一方面保证将来方便与鬼方联手攻击,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变生肘腋——这样未雨绸缪的布置,今日终于派上用场;尽管南灞三洲旧部和孟章水侯悉心谋划,但那数万力量强大的四渎龙军始终无法绕过。
因此,等他们冒险计划接近成功,当枭阳预先布置的海猿战士开始围攻神牧岛之后,形势却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计划悄悄潜来的南海援军,很快就被四渎斥候发现,双方一场激战,僵持在神牧群岛西南六百里的地方,始终无法靠近;而神牧岛上擅长法术、号称“旭日重光神族”的神牧海族,在刚开始的慌乱过去之后,也开始进行有组织的抵抗。也不知是否因为背水一战,这千百年来统领三洲的神牧法师,虽然人数不多,却将十倍于己的猿族悍卒挡在神牧岛外,让他们始终无法登上海岛一步,接应他们首领一起作乱。
于是,综合了所有这些因素,四渎防军一路反攻,到了这天上午,不仅枭阳叛军没能踏上神牧岛一步,反而他们原本混上岛的枭阳首领还有那几个龙麟卫,最后还被打得筋疲力尽,差点被捉住。
到最后,枭阳等人只得黯然退出神牧岛,收拢残部一起朝南灞三洲退却。而他们最大的希望、那些预定前来接应的南海龙军,这时也被越聚越多的四渎龙军挡住;一番殊死搏斗后,只有一部分最擅深海潜行的海神兵卒冲破天罗地网,来到南灞三洲与枭阳叛军会合。这样情形,倒像市井间“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谚语,经过前段时间的进取,在这南海北疆一带,已经被四渎龙族牢牢控制;这番叛军作乱,所有南海的力量都觉得对方兵力有增无减,源源不断。
这样情势下,此后四渎龙军又穷追猛打,不到两三个时辰,便将枭阳叛军赶入三洲最南端的桑榆洲中,再也动弹不得。
取得这样重大战果之后,那些退入桑榆一洲的枭阳残部和南海援军,便全都剩了精锐将卒,而且被迫聚拢后竟然数量不少;因此,在他们退入经营已久的桑榆大洲作困兽犹斗后,四渎龙军竟再难前进一步。于是,此后双方就这样僵持下来,各自等待双方的后援力量来到。
这种情况下,四渎这方老龙君当机立断,立即委派张醒言率领妖族水族各部,携带攻坚器械,尽速挥师桑榆洲,力求将枭阳叛卒和南海援军尽快歼灭——
正是这场战斗,犹如吹响了整个南海战争中最惨烈征战的序幕号角,从此后烟波浩渺的南海大洋中翻天覆地,再不复旧时景色;而那些自告奋勇随军攻击的中土道门弟子,也将在这场由那个叫“张醒言”的同门弟子一手指挥的血战中,见识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天地!
正是:
势如云电飞三凤,态似宝铗九龙吟!
《仙路烟尘》第十九卷完
敬请关注本书第二十卷:
“好乘长风破巨浪”
第二十卷 好乘长风破巨浪
第一章 不测之端,种于一捻傲骨
围剿桑榆洲反叛残部的战斗,在这天下午申时开始。
日辉西斜之时,张醒言所部妖神大军便从伏波三洲兵营倾巢而出,浩浩荡荡朝东北方向的桑榆大洲火速急行。匆忙行进的队伍中,那些新来支援的道家弟子,也随在这回征战的主帅张醒言身边一起出征。
也许,在这样苍茫海天中急行的出征,对于他们那位同门张醒言来说,已是司空见惯,没多少出奇;但对林旭、南宫秋雨等人来说,仅仅是这海面、海下、天空三路齐进的壮观奇景,便足以让他们一路惊叹,激动莫名。
新来海上的道子,抬头望望天上,只见黑压压的猛禽战士如乌云般忽聚忽集;身周左右的海浪波涛中,各式稀奇古怪的兽怪水灵执械而行;脚底深蓝的海水中,则是一路沸腾,不时有面貌奇特的水族海灵突然钻出,跟身边那位披挂整齐的少年喁喁而言,然后行个礼复又钻回海水中去。
只是,置身于这样百世罕见的海空军伍,再望望身边四周漫天遍海的妖灵水怪,这些道门俊杰激动之余,便不免也觉有些尴尬。谁能想到往日一心要执剑卫道、除怪灭妖,却有一日竟要与妖怪为伍,而数目还如此庞大众多?!
留意到他们面色古怪,那位往日的同门少年倒没想到这上面去;他只以为这是身边这些同门师叔伯、师兄弟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妖神大战,可能有些紧张,于是便一路安慰,告诉他们这场战斗实力悬殊,教他们不必担心。
相对华飘尘、南宫秋雨他们,醒言已算是久经战阵,便又一路耐心地告诉他们种种战斗技巧。比如,过会儿和敌人短兵相接时,他们这些陆上来的道门弟子,一定要记得御气立在离海面三四丈高的空中,这样不仅可以眼观六路、耳目灵通,还可以提防从海面下忽然蹿出的海怪突袭。
不过,虽然这般讲过,等快到桑榆洲外的战场时,醒言还是改变了主意,决定把这些同门留在自己身边。于是,当这些道家门徒已被醒言说得跃跃欲试准备将一腔除妖卫道之心应用在对面那些反复无常的海猿妖怪身上时,却被他告知,说是过会儿战斗开始他们暂不必冲锋陷阵,只要留在他身边,居中策应,保卫这中军统帅的安全。听得这样建议,这些新来的道徒望望少年身边与他同行的龙女小女娃,还有那老态龙钟好像一路都在打瞌睡的谋臣罔象,于是这些人在并不知十分底细的情况下,一时倒觉得醒言这提议十分必要,这中军充斥老少妇孺,确有重点保护的必要。
闲言少叙,这一场扑灭叛乱的战斗,在申时之末正式打响。
不知是否感应到弥天漫地的肃杀之气,这天里的夕阳黄昏好像提前到来。当林旭等人越过前面密密麻麻的军伍,隐约看到前方那海波中隐约浮现的黝黑大岛时,四下正是残阳如血。赭红的夕色,将原本锃明洼亮的盔甲兵刃涂成了血红;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的各色旗帜,也仿佛只剩下一种颜色。
“好个奸贼,果然死不悔改!”
听完前去劝降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