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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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川走近了再看,这女子苍白的面孔,闭了眼睛,四肢绵软,只皮肤上一点微微的温意表明了这还是个活人,许是看见自已害人的标本摆在眼前,和川心里不由的一动,自已和大哥从小起是没有半点兴趣相同的地方的,和川曾经一度怀疑自已和大哥是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这下看来,确是兄弟无疑了,和川心里一直是在打鼓。和川又伸手探了探脉,沉吟了说,“应该还救得过来吧。”一面草草写了张方子命了人去煎药。
和川和大哥又回到书房坐下,大哥笑了笑,“我去了一趟华族。”
哦,华族,华族,若不是这个奇怪的东西存在,这天下怕不早就要改姓舒了吧。
和川忙竖起耳朵,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大哥之精细,哪里容出错,只用手蘸了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和川这才心悦诚服起来,大哥只匆匆去了这几天,居然就探到了这般重要的东西来,相比之下,和川这几年的探子做的就太业余了一点,“消息可真?”
大哥只笑了道,“我机缘凑巧得了这个消息,你可好好把握了。华族从不介入皇室争斗的,这次如此看重于他,你可留心看他究竟有何特殊之处,我们从中就势举利一番,做的好的话,不过三年五载,我们家人便可团聚了。”
大哥说的隐晦,和川却知道大哥的意思,和川笑了道,“大哥放心。”
正事说完,大哥方问,“和川,你看这个女子要多少时候方得痊愈?”
和川想了想,“痊愈?怕不要调养二三年去,叫她醒来大概总要半个月去。”
大哥道,“好,过一个月我叫人来接她,”又改口道,“我自己过来接她。”
和川心头叫苦,可他也总不能抱了大哥的腿叫道,“大哥,求求你把她带走,我怕我会把持不住啊。”
和川心里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冷不防听了大哥吩咐,大哥沉吟了说,“和川,这个女子可是华族女子,你可得看好了她,必要时,废了她的武功。”
和川这些日子接触最多的便是这个女子了,看得多了,一开始的惊艳慢慢也觉得寻常了,然后和川习惯性地在心中品评挑剔了一番,发现她的额头太宽、眉毛太粗,下巴也不够尖。总之,还远远达不到十全十美的地步。但是,对于无聊中的和川来说,这一个雨季里能够让他拾掇起精神,便是比什么都欢喜的事了,故而和川还未觉得这是件苦差事。
这女子十天八天的不醒,药都是强灌进去的,身子便越发的弱了。和川不由心下烦燥,这日给她看过脉,便给她开起补药的方子来。虽然说药毒本是一家,但和川长年累月的淫浸在用毒之道,对于用药之道便小小的吃了点亏去。毕竟不算熟悉,想想又坐到案桌边,翻了本草沉思了在方子上加加减减起来。
和川突然觉得背后有道寒光朔朔地照过来,和川不由心下一悸,昨儿才去瓦子里听人说《霍小玉传》来的,莫非今日就有自己负过心的艳鬼找上门来了?一想到艳鬼,和川怜香惜玉的心终是战胜了怯弱,他壮了胆子一回头,才发现那个女子不知何时醒来了,正张了眼睛看他。
和川满面堆笑地走过去,“小娘子可醒来了?”
那女子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看着和川的眼睛里有着些微的了然和嘲弄。
和川本来也算是脸皮厚的了,看了这女子的眼光,竟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女子再不看他,她试了转动眼珠,四面打量了一下之后,眼珠子转得越来越快,就好象往生了锈的门锁里注了一点油,长长的睫毛开始上下飞舞,神情愈见自在。
和川先前对这女子的评价全部要推翻了重做,额头宽那叫大气,眉毛粗一点才有韵味,下巴太窄了不是薄命还会是什么?总之,这女子一张开眼睛,和川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缺点了。一个女子,一个病人,一个连日昏迷刚醒来就处于完全陌生环境里的人,还能清醒的、轻松的甚至带点傲气地看了和川,和川这才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可是,他一下子又觉出了一点点的失落。
和川终于可以出门了,开玩笑,我们二爷要做的事还多得很呢,这些日拘在这女子身边呆了这么久了,也该出去松松骨头了。
这日朝日,和川在朝堂上点了卯,老老实实地寻了自己的位置站好,堂官们在堂上平铺直叙地用了叫人一听就想睡的口气在宣讲朝廷的新闻,他们这些人就在站在低下或是一个人打瞌睡,或是相厚的几个人群眉花眼笑淌了口水地交换了诸如哪家院子来了绝色的江南女子,哪处馆子又推出了新的招牌菜之类永远在时尚前沿的话题来。
和川貌若无聊地四下扫着人群,看到了那边厢长宁军的小世承议郎子陈庭趋远远地向他使了个眼色。
这二人也算得是同病相怜之人了,平日里不敢也没有什么交往。最公开的一次,是去年京师里选出了花魁娘子叫顾遇小娘子的,和川捧了一斛珍珠,陈小世子拿了一块壁玉,同日都去给顾遇小娘子添妆,又同被顾遇小娘子婉言拒了。二人一起出来,脸上均讪讪的不成颜色,二个人带的随从又都不老成,免不了相互挖苦嘲笑了几句,结果打成一团,闹的实在不成样子,和川脸上紫了一块,陈小世子背上也着了一下。两家大人也惊动了,有言官们就马上上了奏折参劾,最后据说还是皇上很欣慰的笑了说,“罢了,小孩子家,年轻尚气也是有的。”才把事情压了下去。
散了朝,和川飞快的往门口溜去,却被致果校尉高远雷一把拉住,“舒小世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又想抛了兄弟,到哪里去找乐子?”
和川忙打了揖道,“各位哥哥饶了兄弟吧,红袖院盼盼姑娘那里来邀过三四次了,再不去走一遭,可是说不过去。”
高远雷却大笑了道,“我只道你家中私藏了美人,我们还不好冒昧得,这红袖院吗,便是要同去同去了。”后来出来的一行人哈哈大笑了应和。和川无奈,只有随了众人,一同往红袖院去了。
众人坐下,丫环们摆了茶碟果子上来,盼盼得了通传,喜出往外的过来,还未近门,却被陈小世子一把扯过去,笑了道,“盼盼,你这么急赶了过去,显见得偏心,眼里没有我们只有他了,我是不依的,来,作个吕字儿再过去罢。”
众人哄笑,盼盼似笑非笑地看了陈小世子一眼,“哟,陈小世子还知道人的心是偏的?难怪每日里去倚月楼春色姐姐那里十次才来得盼盼这里二次。”
世子被哽住了,只是嘴里胡言乱语地绊了不许她走。她飞了个眼色给和川,眼波如水,和川心神欲醉,不由叫了道,“盼盼过来,休要管他。”
直到陈小世子点相熟的沉香姑娘过来,盼盼才得脱身,坐到和川身边来,两个人偎了脸儿亲怜蜜爱了一阵,盼盼倚了和川,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和川面上慢慢地显出了几分难色,盼盼突又生起气来,使性子抢过和川手中的酒盏,尽自顾自地灌地酒来,和川伸手去夺,哪里夺得过,两盏急酒下去,盼盼目如星炀,面泛桃花,易发的添了几分妩媚。和川忙做好做歹的陪不是,众人又胡乱劝了一回。盼盼方才回嗔做喜,陪饮了一圈。
众人饮到兴头上,闻得楼上更漏,贴身的侍从又来请示,终是害怕宵禁,方依依不舍地别了楼中众女,告辞了出去,高远雷笑了打趣,“舒世子何事又惹得盼盼不快?”
和川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说,“唉,也是美人情重。盼盼只想跟了小弟厮守,要小弟赎她回家。各位哥哥也知道,我家大人家教最严,就是我拼了挨上一顿板子,也未必能如了盼盼的心愿啊。”
高远雷只笑了啐道,“罢了罢了,我道何事。舒小世子你辜负的美人,没有百十个也有二十个,若是一人一顿板子,十个舒世子也不够王爷打的罢。”
众人哄然笑起,眼见得到了和川家门,和川下了马,谢过众人,目送了他们离去,方才唤人开门。
进了门,到得自己的地盘,和川方换下那一幅挂了一脸笑的面孔来,和川收了笑,对闻声赶来的管家舒忧说,“今儿月色甚好,我到后园散散,叫他们不要来吵我。”信步向后园走去。
和川要好好消化一下刚才得到的消息,长宁军那边得了消息,朝廷听信了华族的建议,马上要收回调兵的权力。那几家藩镇已经按捺不住,秘遣了一批死士去华族行刺公主。和川欲发表反对意见,已是迟了,盼盼学陈世子的口气学了个活灵活现,“这次只是知会贵军而已,我们也知此计已是末策,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拼一下只好洗了脖子任人宰割了罢,末曾先告知抚远军是我们不对,不过一则事态过急,二则,你们不知道的话,将来事败,也好留个退步。”
这个消息传来的事势太过重大,和川多多少少喝了点酒,思维略有停滞。思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灵机出来,和川叹了一声,不愿再想。抬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后园回廊处。
月色如霜如练,那小小的花木扶疏的园子里已经有人先至了。和川正要出言训斥,定睛看时,却不是下人,眼前这个在月光下,专注地翩然起舞的正是那个华族女子。
她舞的是一只在华族贵女里习学甚广的一支折枝舞。妩媚灵动,婀娜带了三分刚健。那些和川幼时学过的,和川自己都以为早已忘记的的词句又浮现在和川的脑海里了,”翩若惊鸿,佼若游龙。”又有那诸如“指 若春削,口如含朱,腰若约素”之类的话,随了她的舞动,零散地加入了他的记忆。
她面色有几分潮红,专注忘情地舞着,似已记忆了身处何地,她的全身随了舞姿,肆意地舒展开来。舞到破曲。她毕竟久病初愈,气力显是不支,面上潮红更甚。本来已是极快极急切的舞步。她再也跟不上了,茫然地立于当地,眼里显出几分绝望的痛楚。
也许是因为这月色,也许是因为她的痛苦打动了他,和川心头一热。走上前去,“你身子可大好了?明儿我带你城里四处逛逛。”
看了她的眼睛迅速地恢复了戒备,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又至意外,而后又浮起了一点点暖意,和川话刚出口之后理智上来的那一点后悔马上就被冲散了开去。
于是,第二天,我们的舒小世子和川的第一次亮相就是在大相国寺东的的绣巷之中了。和川跳下车,碧君也扶了那女子下车。和川是三天二头地要跑来这里买手帕表记送人的。相熟的师姑早早地迎了出来。招呼了他们看货。和川神气活现的正要充了行家来介绍绫锦院的真品和赝品应如何区分时,她随手拈了一块帕子,看了那师姑笑了道,“这是仿绫锦院的手工,可还有好的?”
和川这才知道自己往日白做了多少回的羊牯。却看那师姑怔了一下,随即堆了笑道,“这小娘子是识货之人,果然还有好的,请随我来。”
又引了众人进里面屋子,半晌方拿了个小包裹出来,郑重其事地打开,那女子展了一块湖色的帕子,看看说,“这是内作所出来的,也还罢了,可难为你们怎么弄到的,就要这个也罢。”
就这样一个上午下来,和川只走得全身发软,不由心下发誓,今后再也不对任何女人说陪了她四处逛逛这样的话了。身边这二个女子却不见有半分疲惫的样子。和川心下叫苦,转了眼睛,陪笑道,“我们不如去哪儿坐坐,小娘子你也尝尝京里的果子点心。”不容分说,对了车夫叫,“去樊楼。”车子正欲起步,和川想了想,又叫道,“还是去长庆楼罢。”
和川先下了车,四处望望并无熟人,碧君也扶了那女子下车。长庆楼这边客人并不多。和川心下正在得意之时。却觉似有人在对自己笑,也笑了抬头打招呼时,不禁吓了个魂飞魄散。那个着青袍子,含了笑看了自己的,可不正是三皇子。而三皇子旁边,那个着白锦袍,叉了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身后跟了进来的碧君和扶了碧君的肩进来的那个女子的,不是五皇子是谁?
和川想装没有看到已是来不及了,也只得硬了头皮上前去陪了笑问好,这二个素来传闻不慕,正为了皇位争位死去活来的二个冤家对头如何如此兄友弟恭起来?和川心下叫苦,先前正是虑了樊楼人多眼杂特特想了往这边来的,谁知竟会碰上这样的不世之秘来?和川脑海中已经在自行描绘诸如晚上会有多少刺客登门拜访,自己的墓志铭又该写些什么内容之类的景象来了。却听得三皇子笑了打发迎上来的博士,“这几位客人是同我一处的,不必再另寻地方了。”
和川再大胆子也说不出个“不”字来,几个人一同入三皇子订下的欢门中坐了,见伙计过来,几个人陆续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