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相思-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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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下山的时候在半道上遇见了施灵药,她险些一头撞上别人肩膀。
施灵药伸手稳住了脉脉。脉脉惊讶抬头,看见是她不由得有些害怕:“师……姐。”
施灵药不爱笑,对着谁都是冷脸:“你从哪儿来?”
脉脉怯怯指了指山上别院:“那里。”
施灵药盯着她,眼神幽幽的,半晌也没动嘴皮子。脉脉等不到她的回应愈发害怕,急忙解释:“我没有找、辛复哥哥!我、我是,找司瑜……”
“好了,我知道了。”施灵药忽然牵起脉脉的手,“跟我下山,我给你涂药。”
脉脉低头:“哦。”
自从脉脉记事以来,施灵药隔三差五就要给她身上涂药,那些药的味道很刺鼻,涂在身上也很疼,但施灵药却说这是给她排毒所用,幼时积累在体内的毒素会通过皮肤散发出来,之后再泡药浴洗去即可。
“最近感觉怎么样?”许是嫌一路无话太寂寞,施灵药主动跟脉脉说话,轻拍她的脸让她看自己,“耳朵,听得见吗?”
脉脉摇头,看见施灵药期盼的眼神一下黯淡下来,急忙道:“好像、有风的声音。”她举手在耳畔扇风,故意笑得很开心,“呼呼刮过——有感觉。”
施灵药却不买账,黯然低叹:“那就还是听不见了……”
“师姐不难过。”脉脉反过来安慰她,“听不见、可以看,我能懂你们。”她指着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能看呢?你就不会知道我说什么了。”施灵药用手覆上脉脉双眼,“脉脉,我多希望你能听到我说的话……”
脉脉自然无法聆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好一会儿施灵药才放下了手,亲昵揉了揉脉脉的额头:“我教你用手读唇语吧。”
她让脉脉把手指轻轻搭在自己嘴唇上:“感觉我的气息和动作。”
脉脉点头,聚精会神盯住施灵药。
“脉脉,脉、脉,脉脉——”
脉脉跟着她的唇形发音:“脉脉……我?”
施灵药点点头,又说:“灵药,灵、药——”
“灵药,是师姐。”
“好了,现在闭上眼睛,我说话你感觉。”施灵药如斯吩咐,然后说了一句话。脉脉阖眸感受指尖的气流,直到额头被弹了一下才睁眼。
她凭感觉说:“灵药……脉脉,中间、不知道。”
“很不错。”施灵药终于露出难得一见的赞许笑容,“慢慢练习,你会看唇语,学起来不会太难的。”
能得到师姐的夸奖脉脉很高兴,她想拥抱施灵药表示欢喜,可是才刚刚碰到胳膊便被施灵药拂袖甩开了。
一转眼施灵药又是冷若冰霜的样子:“我不喜欢别人抱我。”
脉脉咬着唇低下了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不过施灵药把手递给了她:“只能牵,不能抱。”
脉脉兴高采烈地抓住那只有些发硬的手掌,牢牢攥紧。
对于这个师姐,脉脉是又爱又怕又敬。她做梦也想成为施灵药那样的人,才貌双绝名响天下,生来就是受人追逐和崇拜的。俩人相比,施灵药好比是高悬天上的皎洁明月,而她只是地上一朵不起眼的小花,除了接受月光的赐耀,所能做的只有仰望。
所以辛复哥哥才喜欢灵药师姐,所以……他们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对。
脉脉是真心为俩人祝福,但不知为何,鼻子总是有些酸酸的。
回到木屋,脉脉脱了衣服趴在床上让施灵药涂药,背脊火辣辣的像被灼烧一般,脉脉强忍着不肯叫出来,牙齿咬紧了枕头。
涂完了药还要用布包裹两个时辰等待药效作用,施灵药给她包扎严密之后才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她起来。
看见脉脉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施灵药拧了帕子给她擦拭,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忍忍就好了。”
脉脉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咬牙点头。
这时,施灵药扔开帕子抬眼与她对视,突然问:“你最近和司瑜言走得很近?”
脉脉承认:“我给他,治病。”
“他的病不是你能治好的,以后不许跟他来往。”施灵药冷脸说道,用表情告诉脉脉此事绝无商量余地。
脉脉辩解道:“可是……他很可怜,又很弱。”
“他弱?”施灵药勾唇嗤笑,“司小公子入谷就斩断了一座桥,你说他弱?”
脉脉不解眨眼:“他病了呀!”
生病的人怎么可能不虚弱呢?
“烂船也有三斤钉,他就算是奄奄一息,也绝对比很多人要强上许多。”施灵药拨弄了一下脉脉额前的发丝,“总之,不能跟他来往,懂么?”
脉脉一向是不敢违抗施灵药的吩咐的,但在这件事上她实在不敢苟同,那个……孔雀一样的骄傲又难伺候的男人明明看起来就很懦弱胆小呀,连驺虞都害怕的人,她还从来没遇见过呢!
于是脉脉觉得她有必要跟师姐说清楚:“他真的弱,他吃好多、好多、好多,海参,壮阳。”
施灵药表情一僵,愣了愣才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今天、我陪他,吃的。”脉脉表情无辜,“他不行的,我知道。”
施灵药简直都气红了脸:“谁教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司瑜言吗?我现在就去砍了他!”
眼看施灵药拍案而起,脉脉急忙拽住她,愈发疑惑:“不对吗?医书上、就是这么、说。”
施灵药咬牙切齿:“壮、壮阳……不能乱说的你知不知道!”
“世物分阴阳,男为阳、女为阴,如果虚弱、就要补,壮就是强壮,所以壮阳……师姐,不对吗?”
……
施灵药许久才恢复了自若的神情,她也不知脉脉单纯如斯是好是坏,但唯一确定的是在这事上不能详加解释,她只得委婉说道:“壮阳两个字不能乱说,因为……这是很丢脸的事,病人会不好意思。”
脉脉一知半解地点头:“哦——不说了。”
“乖。”施灵药想了想决定再给脉脉下一剂猛药,“司瑜言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他还向我求亲了,想我嫁给他。你不准和这种人说话,他是坏人。”
可是脉脉明显没有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吃惊地抓住她:“你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
“嫁给司瑜言!”脉脉着急的时候反而说话更快了,“不能答应!辛复哥哥,你要和辛复哥哥在一起,你们成亲!”
脉脉因为着急而憋得满脸通红,后背又疼所以鼻尖上全是汗,她咬唇乞望施灵药,几乎是在哀求了:“不可以答应……辛复哥哥,辛复哥哥……”
施灵药眸光闪烁,弯起了嘴角笑容却有几分凄凉:“傻脉脉,脉脉你真傻。”
你不是喜欢辛复吗?如果我答应了司瑜言,不是正好成全了你们吗?
为什么你要让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
傻脉脉,你真傻。
脉脉焦急之下都没有心思读她说了什么,只是一味劝阻:“不可以辜负、辛复哥哥,师姐,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放心,我没有答应。”施灵药出言安抚脉脉,“我还在考虑。”
脉脉终于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很严肃地说:“考虑也、不可以,不能变心。变心是坏蛋!”
“知道了。”施灵药打断了她,“快去趴着,我再给你加些药。”
脉脉不情不愿地趴回榻上,暗暗决定要去找司瑜言好好谈一次。
难道他都不知道破坏别人感情是很卑鄙的事情吗?做这样的事通常都会被千夫所指,背负一辈子的骂名,做人也抬不起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对了,二师哥说这样的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一种动物变成的妖精,专门迷惑人心……
想起来了!狐狸精!
哼哼,司瑜言是一只不要脸的狐狸精!
作者有话要说:来一发小剧场
小孔雀深思状:亲妈酒叔,其实我发觉滚滚这个名字大有深意……体现了脉脉对我深沉的爱!
酒叔吃惊:神马?!你是不是在药王谷吃错药了?!(自作多情真的要不得啊儿子~~~)
小孔雀胸有成竹:因为……她想和我滚床单,不好意思明说,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暗示了,呵呵呵,滚滚哟!
酒叔:……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第十四章 王不
14、王不
宋西打探到一个重要消息,急急忙忙给司瑜言禀告。
“半月之后是施翁的寿辰!”
司瑜言正举着滚滚在看,闻言皱了皱眉:“他老人家不是在闭关?”
宋西道:“据说施翁每年寿辰都会和众位弟子庆祝,所以……”
“他会出关。”
司瑜言抢过话头。他放下滚滚,但小家伙不肯进篮子,扒拉住他的脚踝,就像个撒娇的小孩儿。他无奈重新抱起滚滚,扬眉勾唇:“寿礼你备好了吗?”
宋西老实回话:“还没有,小人想问公子您觉得送施翁什么礼物合适?”
“这个啊……”司瑜言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他的喜好。”
宋西挠头:“要不小人再去打探打探,问一下谷中弟子?”
司瑜言噙笑:“何必大费周章,不是有个现成的知情人么。”
“您说……脉脉姑娘!”
司瑜言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宋西心领神会,赶紧撮合:“那咱们现在就去找脉脉姑娘吧!”
司瑜言的俊脸浮起轻笑:“我为什么要去?”
宋西愕然。
当然是因为您很想见脉脉姑娘啊!要不然您干嘛不让我去问别人而是非要让我从山顶跑到山腰问脉脉姑娘呢?那个迷阵很容易迷路的好不好!
司瑜言见宋西无语凝噎的模样,轻轻嗤了一声,低头摸了摸滚滚的爪子:“我不跑腿。”
那副口气好比他去找脉脉是纡尊降贵似的。宋西急得抓耳挠腮。
追姑娘不能这么爱面子呀公子!得不要脸!
宋西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儿,司瑜言眼皮也不抬地再次强调:“别说废话,我不会去的。”
“哦……小人告退。”
宋西极为失望地退出连翘苑,临走还哀怨百转地望了眼司瑜言,可惜司瑜言只顾与滚滚玩耍,压根儿就没功夫抬眼瞅他。
只是才过了小半刻功夫,宋西又急匆匆跑回来了。
“公子!小人想起来滚滚昨天有些腹泻,可能是吃坏了东西,所以想抱它去给脉脉姑娘瞧瞧。”
司瑜言听了一副露出嫌恶至极的模样,急忙挥手:“快抱走,再打水来,我要沐浴!”
这个只知道吃了就睡睡了又吃的毛乎乎的玩意儿,居然还要拉肚子?怪不得抱着的时候总觉得臭臭的……
司瑜言有洁癖,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沾染了滚滚的粪便残渣,就像全身都爬了无数条蠕虫,后背阵阵发痒,腹中翻江倒海直想吐。
“啊!可是小人还要去问脉脉姑娘事情,再晚就来不及了!”宋西抱起滚滚就跑出了院子,还不忘回眸再给司瑜言狠狠戳上一刀,“小人刚才看见隔壁的辛公子也往山下去了,他八成也是去向脉脉姑娘打探消息,小人得赶在他之前才好!”
话音刚落人就一溜儿烟跑得没影了,司瑜言站在院子里愣了愣,随即迈着大步追赶而去,竟然连手也没洗。
万一小聋子又在洗澡怎么办?让鬼脸男看见岂不是被他占尽便宜!
司瑜言绝对不肯承认他是嫉妒心作祟,憋着一口火气接连跃下台阶,最后如一只白鹤般稳稳落在辛复身旁。
宋西倒也没撒谎,他确实看见辛复往山下去了,但辛复是不是去找脉脉,他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他才给公子说只是“八成”。至于公子能不能把这“八成”发挥到“十成十”的笃定,可就不关他一个小厮的事儿咯。
“站住!”
辛复自然感觉得到身后有一阵疾风靠近,不过他只顾埋头往前坐,甚至连司瑜言落在身边都没回头看一眼。
那副淡然,仿佛全世界都不存在,他只是在走自己的路而已。
直到司瑜言含着愠怒情绪的话传来,辛复才停下了脚步,回头若无其事:“司公子有事?”
心跳有些快,司瑜言暗自用力稳住气息,对着辛复那半张波澜无惊的好脸露出一个颠倒终生的微笑:“辛兄往何处去?”
辛复涵养实在是好,不急不怒地说:“随便逛逛。”
“哦——”司瑜言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忽然问:“不知在下能不能与辛兄结伴漫步,共赏山谷风光?”
辛复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司公子请便。”言毕便徐徐走了,没有等待司瑜言同行的意思。
司瑜言不介意,慢慢跟上去。
俩人一路无话,直至走到了脉脉居住的木屋前,辛复的脚步顿了一顿,却选择了另一边的方向,往迷阵里去。
司瑜言站在原地,冲他背影幽幽道:“你走错了。”
辛复踏进迷阵很快就被雾气遮住了身影,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没有。”
这两个字说得很快,似乎是无比坚定的,但从雾气缥缈中飘出来,却又像被冲散了,那么绵软,还有底气不足。
“辛兄,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就陪你到此了。”司瑜言勾唇一笑,转身往木屋走,故意把树叶踏得咯吱咯吱。
果然,不等他多走两步,辛复的声音又在雾中响起:“司公子留步。”
“怎么,有事?”司瑜言俊美的脸上挂着嘲讽还有蔑视。
“司公子可还记得在下的告诫……”
辛复越是这样耐心想讲理的样子,越是激起司瑜言的好战心,他忽的打断辛复,声色严厉:“如果你是指让我离施一脉那个小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