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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永安调-第24部分

小说: 永安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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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又是酸楚,呆站了许久。

完婚日,是我初次踏入东宫的日子。
太子的几位郡王早年出阁,各有府邸,却因如今被禁足而长居东宫,只能自太初宫外走个过场,傧相迎亲,新娘接到宫中算是入了门。一切婚事皆按皇室例,那一夜,整个太初宫遍地红烛,彻夜不息,照得夜空如晚霞披挂,华美非凡。
东宫的亭台楼阁,亦是金红长烛,喜红宫灯,亮如白昼。
两仪殿中数十桌宾客,众人皆是盛装出席。我这桌本是武家县主,婉儿却特坐了来陪我,身侧的人纷纷低声议论着,不时还瞟向我,我只能佯装不知,捧着茶杯与婉儿闲话。
婉儿轻捏了下我的手,道:“你先被赐的婚,却是侧室先进的门,宫中人的议论可不是那么好听的。”我无奈,道:“不用你说,我也猜的到,必是临淄郡王不满意与武家的婚事,借口先娶了王氏入门,独宠在先。”婉儿轻耸肩,亦是无奈一笑。
我盯着茶杯,说不上是喜是悲,竟有在这红喜中置身事外的感觉。
忽然,众人纷纷起身,向中庭望去。我心中一空,猜想到是谁,正不愿起身时,却被婉儿一把攥住腕子,将我硬拉了起来:“若不看,倒真会落人话柄了。”
我耳中是她的话,眼却再也挪不开,只怔怔看着中庭身穿绯红礼衣的两人。从未穿过红衣的他们,一个是皎如明月夺人眼,一个是漂亮的雌雄莫辩晃人目,在众人的恭贺声中都带着浅笑,不停地颔首回应着。
众人自宫门处一直围到前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我挤在众人身后,不时回应着身侧人热络的寒暄和异样的眼神,却露不出一个笑脸,看到他们眼中,却是另一种味道。
在今日前,我从不敢在众人面前看他,唯恐落了把柄。而今日却也不敢看他,红色的毡褥自宫门一直铺到殿门,他亲自走到喜车前,向着下车的人伸出了手,那细白小巧的手就被他轻握在手心,一路踏着毡褥走到殿中,绯红礼衣和青绿礼衣,相得益彰。
我轻攥着拳,脑中不停闪现过去几年,那少得可怜的每一刻相处,身上又冷又热的,不停冒着虚汗。婉儿攥着我的手腕,看了我数次,却没有说一句话。
一道道俗礼,在通赞一声声的话中进行着。
坐上太子李旦频频颔首,面带平和的笑,李成器亦是微微笑着,眼眸深的望不到底。
最后那一拜,他就面对着我这处,看着元氏向他盈盈拜下,广袖及地极尽礼数,他意外静立了片刻,才搭起手,回了一礼。
我心猛烈地跳着,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移开了视线。
礼罢他们离去,我才觉有些脱力,低声对婉儿道:“我出去透透气。”婉儿没松手,也压低声音道:“看完李隆基的礼再说,不急在这一时。”我知道她指得是什么,只能心不在焉地看了又一遍,疾步出了殿门。
刚迈出殿门,就见他自远处走了回来,依旧是绯红礼衣,猩红刺目。
身侧都是匆匆上酒菜的宫婢,见了我躬身行礼后,又匆匆入内或是出殿。我紧盯着他,想要走却挪不开步,只能在川流不息的内侍宫婢中站着,看着他自艳红毡褥侧而来,躬身行礼道:“恭喜郡王。”
他深看着我,点头道:“多谢县主。”我直起身,勉强笑道:“郡王怎么这么急就回来吃酒了?”身侧人躬身行礼,他颔首后,才回道:“殿中均是众臣世家,容不得分毫怠慢,”他见我不再说话,也静了会儿,才道:“你要回去了?”
我点点头,胸口堵得厉害,压抑了片刻,轻声道:“若是妄念,害人害己,是不是该彻底放下才是正途?”他笑意渐缓,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痛难忍,匆匆走下两级石阶,被他一把拉住左腕。
“郡王,快放手。”我扫了一眼四周,匆匆回头,低声提醒。殿内就是朝中众臣,殿外到处是宫婢内侍,落入任何人眼中都是隐祸。
他没有答话,也没有放手。我伸出右手,使劲去摆脱他的手,正在挣扎不开时,李成义已揽住他的肩,笑道:“县主走路小心些,好在大哥扶了一把,否则不是要在这大喜日子跌伤了?”他说话间,李成器才缓缓松开了手。
他眼中的苦意,渐化在微笑中,再没有半分温度。
我站定了身子,再不敢看他,笑着对李成义,道:“郡王今夜可是两个新郎的傧相,快进去陪客吧,永安回宫了。”李成义若有所思看着我,点头笑道:“县主说的是,殿内已吵闹着要与新郎吃酒,我这才寻了出来。”
我没再说什么,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了两仪殿。沿着张灯结彩的回廊,出了东宫,太初宫中的不夜天,遍地喜庆的红烛,照着我的前路。
眼中不停地涌出泪,止也止不住。
我向前慢步走着,一时又哭又笑的,哭自己竟说出口是心非的话,却又笑我高估了自己。我以为我起码能做到笑着应对,这几个月我不停告诉自己要接受,我以为我日日对着经卷起码平复了一些,可在见到他还礼对拜时,一切的以为都瓦解了。
原来我有那么多不甘,我也是自幼听着他的事长大,无数次在心中勾勒他的模样。我没有机缘与他自幼长大,却仍是早将他放在了心里,本以为只是儿时的梦,可这数年的相知相识,他一步步走近我,我也没能逃得开,也根本没有想逃开。
最初他将我当做什么,我还是明白的,可到后来,我和他谁能说得清呢?
我沿着一路红烛,竟没有回宫,而是到了雁塔,因两个郡王的喜事,此处更显得安静。六层七层仍是燃着灯烛,这些早堪破尘世的出家人仍是在译经抄经,此时看来,却与这宫中的喜气格格不入。
我擦干净脸颊,走近雁塔,守门侍卫略有怔愣,待反应过来才躬身行礼,让出了路。
待走到三层房内,一侧内侍点了灯烛,见我的脸色,没敢说什么就退了出去。我坐在书案后,对着经卷,怔怔出了会儿神,才研磨提笔,继续抄经。
今夜的话,虽是脱口而出,却并非意气用事。如今宫中的局势比过去更复杂,叔父武三思虎视眈眈王位;朝中竟也有人奏请要立皇太女,太平公主素来自视甚高,又在此微妙的时候为皇姑祖母献上新宠张昌宗,是何意图不言而喻;因来俊臣被贬,李家旧臣又再次掀起风浪,将本是韬光隐晦的太子推上了争议之处。这一层层这一步步,不知要走到何时算是结束,而他要顾虑得太多,年少情意又能走多远?
我不停在心中想着,给自己讲着一切的道理,经书却越抄越乱。
忽然,身后有人轻叩门,低低地唤了声“永安”。

三十四 围猎(1)

我背脊僵直,停了手中笔,道:“郡王这是唱得哪出戏?”
身后静了好一会儿,李隆基才笑道:“陪你唱一出临淄郡王风流话,洞房之夜会正妃。”我眼睛肿的发疼,懒得和他玩笑,起身自案几旁的红泥小炉上提下茶锅,泡了壶茶,待合上盖,道:“快回去吧,王氏虽是侧妃,却容不得你在新婚夜如此玩笑。”
他走过来,自我手边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
四角皆有火盆,房内却仍有些冷寒,茶杯上隐隐有白色热气,升腾化散开。他端起一杯茶,递到我眼前,我正要接时,他却又将手收回去,犹豫道:“你眼睛这么肿,哭过了?”我看他厚重的袍帔下的绯红礼衣,眼中泛酸,道:“是啊,宫中人话那么毒,我被气哭了。”
他蹙眉,醉意惺忪的眼中隐有些不快,道:“你和我说话,无须顾左右而言他。”我见他紧握着杯子,索性去拿另一杯茶,岂料竟被杯壁烫了手,讪讪一笑道:“你不觉得烫吗?”他摇头,道:“酒吃得多了些,烫了还能勉强清醒片刻。”
我听他这么说,忙去关了大敞的窗,按他坐在了椅子上,道:“从东宫走到这里,肯定吹了不少风,要不要给你备些醒酒汤?”他轻摇头,懒懒靠在椅子上,从上到下的看我,看够了才闭了眼,道:“头昏。”
我低声对门外胆战心惊的小内侍吩咐了两句,过了片刻他端来盆热水,匆匆退下合了门。我待白巾沾湿,才对李隆基道:“拿热水擦擦脸,过会儿就回去吧,若是东宫人来寻,就真成笑话了。”
李隆基挪了下身子,微睁开眼,道:“我何时说要回去了?今夜就在你这里了。”我看他不像说笑,也认真道:“新婚夜不是说躲就能躲过的,再说,”我斜看他,笑道,“你躲什么?”
他放亮了眼,凝眸看我,又转瞬黯淡了下去。
“永安,其实我很想娶你。”他忽然道。
我猛地一惊,压下心中涌上的不安,沉默着,将手巾递给了他。他接过,一下下地擦着手,没有再看我,过了片刻才将湿巾扔到了铜盆中,起身走到卧榻上,合衣躺下。
烛灯下,他脸颊因酒醉而泛白,素净的一张脸更显清冷。
我坐在椅子上,攥着茶杯,再没有力气劝他离开。七年的相识,四年的婚约,从半大的孩童到如今的少年,竟也是这么久了。想起再相见后的一幕幕,那若有似无的话和神情,我不是没有感觉,却大多觉得是患难下的情分。
如今看来,尽是我的自以为是罢了。
太初宫的不夜天,东宫的花烛夜,我曾想过必是难捱的一夜,却未想到是如此地步。
待天有些亮了,我才站起身,推开了窗。坐了一夜,头昏脑胀的,鼻子也有些微堵,看来是风寒初症,若是让尚医局开了方子,不知宫中人又会如何传。我正有些出神,卧榻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李隆基已睡醒,坐起了身。
我回头看他,故作轻松道:“怎么,起来了?”他点点头,抚额长出口气,道:“昨夜一杯杯灌下去,只觉得有些发昏,现在才觉得那酒真是厉害。”我笑了笑,正要出声唤人进来服侍,就听见门外有宫婢请安的声音,和他对视了一眼,立刻明白过来。
是王寰的人。
果真,待我开了门,门口四个青衣宫婢和两个内侍忙躬了身,领头一个的道:“侧妃已命人备了醒酒汤和早膳,郡王可要现在用?”李隆基,道:“端进来吧。”那宫婢应了声,先吩咐身侧一个端了热水来,她接过铜盆走到李隆基面前,恭谨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些莫名,见李隆基也笑看我,才明白是要我去伺候净面。我走过去,沾湿了白巾,递到他手里,他极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却是捉弄的笑,擦干净脸,又喝了口茶漱口。待一切收整后,那领头侍女才吩咐人在卧榻上摆放好矮几,将早膳上了来。
我看矮几上的早膳,显是用心吩咐过的菜色,又是双人的菜量,心里对王氏不禁生了几分内疚。
李隆基执筷,挑拣了片刻,替我添了不少菜,道:“多吃些。”我想起昨夜那句话,有些躲避的心思,笑着对他道:“我不饿,郡王自己吃吧。”他斜睨我,恢复了往日清朗:“侧妃特命人备了两人的分量,你总不好辜负了她的心意吧?”
我见那些宫婢和内侍在,也不好和他顶撞,只能坐下,陪着他吃。
两个人格外安静,各自用膳,身侧宫婢和内侍都垂头立着,也是大气不敢出。
待落了筷,那宫婢端了茶上来,李隆基端起闻了下,半笑不笑道:“本王的心头好,‘绿昌明’。”那宫婢躬身道:“这是侧妃特命人准备的。”
李隆基淡淡地嗯了声,道:“本王看得明白,日后这种话无需再说了。”那宫婢听他话中不快,忙屈膝下跪,道:“奴婢一时口快,请郡王恕罪。”
李隆基没看她,随口道:“起来吧,”他又喝了口,对我道,“这些你都要吃完,一口也不能剩,我要带王氏去叩见皇祖母了。”他说完,又替我添了些菜。我放了筷,道:“真吃不下了,一夜没睡,没什么胃口。”他没说什么,倒是挑了挑眉,隐晦地看着我,我被他这么瞅着,渐琢磨出了另一层意思,又窘又气地瞪了他一眼。
又静吃了会儿,他才放下筷,曲指敲了敲桌子道:“听你鼻音很重,一会儿让沈秋来看看。”我笑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病,不用麻烦沈太医。”他认真看我,道:“沈秋看我才能放心。”我被他说得一时接不上话,他已站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门。
待人走干净了,宜喜才进门,收整着案几上的碗碟,神□言又止,终没有说什么。

二月初二,是踏青迎富的日子。
皇姑祖母极宠张氏两兄弟,因他二人说从未见过皇家围猎,特命叔父武三思在洛阳郊外准备,安排下三日的行程,携众臣及李家武家子嗣相陪。
自太宗皇帝后,皇家围猎已多年未办,只因先帝身体羸弱,皇姑祖母又毕竟是女儿身,不及马背上打下天下的太宗皇帝热衷弯弓射箭,驰骋狩猎。
这一日,碧空如洗,日头暖而不盛,正合围猎。
大帐内,一众武家李家子嗣陪着皇姑祖母用膳。婉儿将茶端到陛下面前,却被她一笑拒绝:“今日看儿孙们狩猎,总要喝些酒才好,”她边说着,边去看元月,道,“元妃,朕已习惯了你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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