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有话说-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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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别人比也还是小白脸……倒也没叫错。”我搂着被子的一角坐直:“你不累?不用休息么?”
“你扭来扭去我怎么睡?”他瞥着我:“说真的从你给我擦汗的时候我就醒了。”
我的“一点尴尬”已经变成“相当尴尬”了:“那你再躺会儿,我起来?”
“别。”他直接拖住我的手腕把我拽着倒了下去:“光牵着手,不会太热了吧?”
……叫我怎么说好!
不过这一觉补得还算是蛮香甜的。大约到了下午,我才被饿醒了。彼时一睁眼就看到小陆在旁边扭着脖子看我,手还扣在我手腕上。
“你是怕我跑了还是怎么的?”我哭笑不得:“吓我一跳。”
小陆却似是兴致阑珊地点了点头:“唔……做梦,醒了就睡不着了,没事儿干,就看看你。”
“好看吗?”我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还好吧。”小陆的声音似乎有点……那么不知所措:“挺好的,嗯,挺可爱的……”
“梦到了什么?”我实在害怕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会更伤我的自尊心。
“梦到……梦到沦陷之前的东都城。”小陆突然侧过了身,眼神有些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梦到这个,但是……一切都好像是真的一样。我梦到自己还在城里,叛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我手上有枪,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当年的袍泽在我身边一个个倒下,我想救他们,可是……就是不行啊。血溅在我脸上身上,那感觉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是这两天太紧张了吧?”我犹豫了一下,轻声安慰他:“反正叛军已经退走了,襄州也安全了,你……就别想那些了。”
“我没有想!”他突然叫起来:“我从来都没敢去回忆过那天的事情!可是……我到现在才知道,我从来没有忘掉过,就算想忘也忘不掉……就连做梦的时候,都只能梦到他们殉国,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军人殉国,也算死得其所。”
“不,”他睁大眼,望住我,一字字清晰无比:“在你们眼中,他们是军士,自当为国捐躯。可是对我来说,他们是从入伍时就同我一道操练一道生活的战友,是一个个……娘生爹养的人。就算是军人,最大的梦想也还是天下太平啊,是好好活到退伍的时候回去同家人团聚。你知道么,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了,可是还能记住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做过什么事。”
我默然,好一阵才说:“大概……对我来讲,同时在冰魄长大的别的杀手出去执行任务再也回不来,那就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大概还不全一样。”小陆有些颓废,他往后靠了靠,低声道:“如果他们是死在了遥远的战场上,我会难过,但不会这么负疚……知道一个人不在了,和看着那个人死在你身边,甚至是看着他为了救你而死去,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那……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这梦……太不吉利了。”
“大概是他们想让我回去看看?”小陆自嘲般笑了:“活下去的总得去带点儿酒看看他们吧……不知道他们的尸骨被葬在什么地方,回去了还能不能找到……”
我正待应允安抚他,外头便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小姐,有位姑娘找您!您可起身了吗?要不要奴婢进去伺候?”
小陆一怔,咬咬嘴唇,推了我一把,道:“你去,把床屏子合了,我这样没法见人。”
当然没法见人……你一个大男人随时可能潸然泪下怎么见人,还是见个姑娘……我爬起来穿上衣服,边穿边扬声问:“是谁啊?”
小丫鬟在外头大概问了那人一句,然后回答:“那位姑娘说她就叫小七好了。”
……就叫小七!
我鞋都没来得及穿,扑过去开了门,慕容似笑非笑地倚在回廊柱子边。她穿着男装,很是一派俊丽:“校尉大人安好?”
瞬间血都冲到脸上了有没有……这位才是真正的“容校尉”啊。
我尴尬不已地咳了两声:“进去坐?”
慕容毫不客气跳进了屋子里:“帐幔低垂屏微掩——里面的美人儿还在装睡么,为什么不出来一见?我在来的路上可是偷折了府上的花儿,假作是我的贺礼,打算献给你们聊表庆贺呢!”
“折了我家的花儿送我?”我问,话刚落地,慕容便把我按在了坐墩上,从背后摸出一朵花插在我鬓边:“真懒!都这时候了还不起床梳妆!髻子都松了,白瞎了我的花儿!”
随后,她压低声音道:“拿了我的铠甲冒充我——你还和我兴师问罪了?”
我只好讪笑,叫外头的丫鬟拿茶点来。此时床围子里窸窸窣窣,片刻小陆便起身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旁的声音大一点就睡不着,因为这个和将军申请调换了两个帐篷。”慕容笑得狡黠得很:“陆郎将娇贵!小的哪儿敢忘!”
小陆见到慕容大概是真心高兴的,他自嘲般笑了笑,也坐下,道:“刚刚睡醒,让你看笑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这样子能不能看到了。
、第七十四回
“得了得了都是谁啊,别和我客气。”慕容挥挥手:“怎么样,少年,媳妇到手了,不说谢谢媒人?”
小陆咳嗽一声:“你算个什么媒人?”
“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不对,不是这句,反正……哎呀,就是这样!”慕容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表情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一拍桌子,扬眉道:“要不是我是女孩子家,七虞能轮到你吗?”
小陆目瞪口呆:“啥?”
“她一开始认识的人是我是我是我!”慕容高高抬着下巴骄傲又漂亮:“我打扮起来也是很英俊很威武的,呃,那个军爷。我要是不告诉她我是姑娘,她才不会看上你呢是不是啊七虞?”
慕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我,我……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陆慎咳嗽一声:“你今儿来就是敲竹杠的吧?”
“什么是敲竹杠?和朵酿呆久了,我听不懂你们大唐人说话——诶说实话,我还真有正事,不过相比正事,咱们还是先把这敲竹杠的美差定下来吧。”慕容眼眸一转,道:“我来晚了一步,抓刺客也没轮到我,看拜堂也没轮到我,这怎么使得!好歹我也是,啊,就算不是媒人,也见证了你们俩勾勾搭搭……”
“你何止是听不懂大唐人说话啊你话都不会说了。”小陆坐下,哭笑不得:“再这么用词,别的没有,长枪一把支你出去!”
“你也得能支得出去,”她乜斜着眼,有意挑衅:“好久不切磋你皮痒了是不是?”
“……我和你打架输过么?”
“和姑娘打架,三招之内不赢就算你输。”慕容反手拈了一块小丫鬟刚刚送进来的石蜜饼,丢进嘴里,笑得狡黠可喜:“你说你输过没——快点,有点儿诚意,该给我点谢礼吧?别的不求了,咱们去……啊襄州最好的那个酒楼叫什么?咱们去那儿齐头白脸地吃一顿,你五品郎将的俸禄应该够花吧?”
“俸禄够不够问我娘子。”小陆许是记住慕容方才示威一样的话了,此时必是为了和慕容对着干,伸手把我抓了过去:“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句,襄州城里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金银钱财。这儿是你想找东西吃都没人会卖给你的地方。”
“敌军都撤了!你们还有那么多麦子!”慕容叫道:“没吃的?你这个小气鬼定是骗我!”
“麦子是有啊,你的‘齐头白脸’吃一顿如果是指干啃胡饼的话,我倒敢保证管饱——顺便你走的时候还可以背一口袋走。”
“我才不要那玩意!你们都是小气鬼!这顿我先记下了回了东都可得加倍还!”慕容听说只有胡饼,方才的欣喜欢悦一扫而空,比被人抢了的粮仓都干净:“那我们说正事儿吧,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城里的戒备还没有解除,明明叛军都已近溃退到几百里以外了你们还不开门是要怎么样啊?!”
“还有刺客在城里。”小陆悠悠道:“抓不到王八是不能开瓮的。”
“……”慕容愣了一会儿:“我怎么觉得你说的王八是我们呢。”
“我可没说。你不是……你不是说你听不懂的嘛。”小陆有些尴尬:“你又不是不知道混进来刺客了,说的当然不是冰魄的。”
“反正都在这坛子里,谁是王八谁是螃蟹还重要吗?”慕容看起来恨不得踹他一脚:“赶紧抓刺客啊你,还在这儿和姑娘纠缠着,真是不务正业!抓到刺客快点开城!我要吃鱼!吃新鲜的鱼!老崔告诉我了城里有家酒楼做的鱼特别好吃,你们赶紧把刺客抓了然后开城买鱼去……”
小陆益发哭笑不得:“姐姐,你当我们不想抓刺客啊?那是想抓就能马上抓到的吗?他们要是能那么容易被抓到的话还有那个本事混到城里来吗?!更别说我新婚之夜都在外头打仗,你现在还让我去找刺客,我就算是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多少钉子啊!”
“来说说吧——这就是我来的正事儿。”慕容不闹了,正色道:“那些刺客的事儿朵酿和我讲了一遍,但是一来她不是官军的人,审讯的结果她不知道,二来她的大唐言语……你们也懂的,实在不足以支撑她跟我说清楚这么麻烦的事情。”
“你先说吧。”小陆蹙眉道:“你总得让我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到来,又怎么穿过叛军的阵地,怎么进城……如果你不说的话,有些东西,我也不方便透露……”
“这是原则吗?”慕容有点赞许的意思:“还好嘛,天策府的规矩你还记得挺清,认事儿不认人——那我告诉你哈,朵酿和冰魄的人为什么会来,我不知道。他们说是为了来参加婚礼,我看不见得。毕竟时间上不会允许你们要成亲的消息从襄州传过去再传回来。而我来,是已经混进城里呆了好一阵子了——弄丢了铠甲和军牌,你觉得我长几个脑袋?”
我顿觉脸刷地一下涨红了:“我……我不是……哎呀我也是没办法,你……”
慕容摆摆手:“别对我不好意思,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能说被你偷走这些玩意根本不算悲剧吗?真正的悲剧在于我发现你们那个谎说圆了,我可以自由飞翔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时候,你们打仗了!全城封闭!我都出不去!天天胡饼——我和你说陆三儿,你敢请我吃胡饼当谢礼的话,我这辈子都不要见你们这对混蛋夫妇了!”
小陆手托腮,乌亮的眼睛纯洁无辜:“哦……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这几天你吃的胡饼是从哪儿来的?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北方人,幽州城里没有亲戚吧?别这么看我,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如果我能知道你从哪儿弄来粮食,就可能猜得到那些刺客靠什么为生。”
慕容眼一横:“恭喜你,将军,你的猜测会落空——我是直接拿走了老崔的军粮。别想问我住哪儿了,我住的是客栈,身份是崔校尉的表妹。”
小陆啪地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当老子没问——老崔这厮当真……”
“那不然他要怎么做?把我这个苦主绑了当刺客?”慕容一记眼刀丢向小陆:“虞将军也就算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把和你出生入死的战友给卖了!陆慎你好人性啊!”
“这不不知道你在吗?”小陆望了我一眼,大概是发现我摆明了态度要装傻的,声音又软下去了:“得了得了,容姐姐,我错了。我没什么好问的了,铠甲军牌这些事儿我都给您兜着还不行么?出事了先砍我,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慕容又拿起一块石蜜饼:“现在我来问你。那个刺客是什么路数?”
“不知道。拿着短刀,一击不得手丢刀出去戳人,刀上还淬了毒,这种打法能分辨出师门么?”
“谁问你这个——我是说,他有没有同伙?”
“有。”小陆一口道:“我早晨回来的时候正遇着讯问他的军士,昨儿那刺客怕……怕师母喂的药生效,能招的都招了。只是一来不认谁雇佣他们干这事儿,二来还说他们的同伙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这个……我觉得是骗人的。”
我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时突然心里一动,抢话道:“除非他是来自杀的弃子,否则总要约定一个地方碰面,当然这个地方不会是敌人随时可能发现的地方……”
“什么叫来自杀的?”
“就是说,来了就没打算回去。”我回答:“这样的刺杀不一定会成功,但是绝对不留退路。这种情况下杀手是不会得到在哪儿和同伴会和的指令的。除了这种情况之外,他一定是在撒谎。这个人来的时候应该算是成功几率相当大的时候,但是却是孤身一人,的确很符合弃子的表现啊。”
“……好吧,那依你对杀手这种人的了解……那剩下的人会怎么样呢?会救他?还是会走?”
“救他是肯定不可能。他已经是一颗弃子了。”我抿嘴:“至于放不放弃任务,这要看委托人死了没有。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