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画皮-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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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人也不舌燥,就暂且留在府上吧。”闻言,金莲在心里可是跳起欢呼无数次,因为阿金说了,要报仇必先入伍家,因为这离伍大郎最近,她可趁机在府中收集证据,从而指证伍大郎与西门清的罪行,如此她便得以报仇从而再入轮回。
伍夫人宣布完毕,就叫伍管家领金莲下去签下身契,而伍松也跟随之,金莲不明,难道伍松他是想让她入伍宅,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思以至此,金莲不禁抱臂,听着身后凌乱的脚步,而步步心惊,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扑了上来,这她也不是没见过。
“嗨,小妞你能入得本少爷的家宅,多亏了你那名字。”
“可你似乎很害怕。”说起这个金莲就气,要不是他一听到她的名字,一路奔跑,就不会害得她在人造皮里几乎要闷死,再说了这三伏的天气,就算是个正常人一路奔波也会受不了啊,这会儿他倒来幸灾乐祸了,于是她没好气瞪了伍松一眼,不过他也毫无感觉,依旧嬉皮笑脸,“本少爷那可是欲擒故纵,你可明白?哎呀,不和你说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这些作甚,快让让。”
金莲被伍松一推,踉跄着踩到了路旁的草地中,眼见伍松疾步望茅房奔去,她不禁傻了眼,原来他是内急啊,难怪脚步凌乱,亏她还跟着左闪右躲了几下,原来他是因为她挡了他的去路,她还以为,还以为……
“哎呀,小莲啊,你快快过来,这若是被老夫人看见可怎么办啊!”见金莲傻呆呆地立在草地中央,伍管家那张脸扭得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一把把她给拉到了石子路上,便开始训话,“小莲,我知道你叫潘金莲,可是金莲是我伍家的禁名,所以以后你就叫小莲,还有啊,那草地可是老夫人从家乡搬来的泥土种植而成,下人是没资格去踩踏的。”
“是是,奴婢知错了。”伍管家还是那么富态,那么和蔼,金莲自是不想与他为难,所以连忙点头应承,而后,他轻轻摇了下头,继续顺着蜿蜒的石子路走去,金莲颔首尾随之,却不敢欣赏周围的风景,虽然伍家富丽好比蜀光山水甲天下,只是她深知自己来此只为报仇。
当然,刚来就想当伍夫人的贴身丫鬟那是不可能的,在她写下身契之后,伍管家就交代了她日后的工作,居然是在鹭苑打扫卫生,这下她可高兴坏了,鹭苑不正是伍大郎栖身的院子,那样她就能随意在里面走动,也就是说她能更好的收集证据了!
伍家的下人都同住在百花苑,虽名为百花,那儿常年却没有半朵花,而环境当然也无法与主人相比,当她站在爱百花苑时,只见地面上层层落叶,踩上去竟有如踩云端的感觉,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打扫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伍宅占地宽广,而因伍松花名在外,正当人家的女子都不敢送入其中,免得佘了清白还不得一个名份,因此伍宅的奴仆都是男人,只有少数家中实在穷苦,或是无依孤女留在其中,因白日工作量较大,也就没有多余的体力再打扫庭院,况且主人是断不会来下人住的地方。
“你就是新来的小莲吧,我是百花苑的管事丫鬟,叫我小梅好了,快随我来吧。”正当金莲细细打量伍宅唯一不富丽的地方时,迎面走来一个粉衣女子,她的服饰与一般丫鬟不同,素净的衣上有些金丝绣纹,从而凸显了她的与众不同,当然,别人是管事。
金莲点头跟随,还好她没去什么梅花桃花的,不过真不愧是伍松选的丫鬟,光是看她那副身段,与她真身相比更是略胜一筹,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简直和狐狸精没什么区别,还好的是,她并不刻薄,只是待她停在柴房前的时候,立即傻了眼。
“这……”
“小莲啊,不好意思,这少爷也太突然了,房间虽有,但就是还没来得及收拾,今晚就委屈你暂住此地了……”小梅的眼眯了起来,已经看不到眼珠,亏她方才还赞她为人不错,这下立即就让她认清现实了,房间虽有,反正就是不让她住,不就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吗?还摆什么谱啊,金莲心中敢怒却不敢言,谁叫别人是管事,原来这人啊虽是骨血相连还不如她这个披着人皮的鬼,虚着呢!
第7章 月会
太阳的金光撒到了伍宅的屋顶上,金莲抹去人皮上的最后一滴水珠,随后如同穿衣服一般从头顶套下,昨夜可累死她了,要不是她是鬼不用睡觉,才没那么多闲心把这偌大的百花苑打扫一番,她可不想自己住在一个垃圾池里。随后她习惯性地闻了下皮肤,还好她是鬼没有汗味。
不一会儿,小梅就领着丫鬟敲开了柴房的门,不改昨日的笑言,她吩咐身旁的丫鬟给金莲一套衣装,是伍家统一的丫鬟服,不过袖子与裤边已洗得发白,看来是很旧的衣裳了,不过她也不气恼,反正不是用她真身来穿,无所谓了,于是她笑着谢了小梅,只见她两旁的丫鬟扑哧一笑,尔后在她耳边窃窃私语,金莲是鬼啊,哪会听不到,反正就是那些个嘲讽的意思,不过她才不和这些凡人一般见识,她可是来报仇的,于是继续点头微笑,这下就连小梅也隐忍着憋笑了。
“咳咳……小莲今日是我伍宅每月一会,你准备好来花厅。”
“是。”小梅假意地咳声止住了两旁丫鬟的肆意耻笑,虽然她也很看不惯这个新来的奴仆,也不知道长得这么漂亮还来伍宅当丫鬟,定是心怀不轨,当然就私自给了她一点教训,不过算她识相。
小梅待金莲应下,便挑了一下眉峰,轻哼转身,一副妖娆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丫鬟,金莲心底暗思,看来又是一个大户人家小姐为了那个少奶奶的地位,不惜来到伍宅做丫鬟,估摸着是家里有点钱,才通人做了个管事。
伍家家宅庞大,说是家宅月会,实则为了犒劳勤勤恳恳的奴仆们而设下的宴席,当然,作为主人,也会前来参加,这些便会有些心怀不轨的女人们想方设法引起伍松的注意,一则因为他风流成性,二则伍大郎没有实权,在他们眼里连跟草都不如,因此就不会劳心去巴结奉承。
显然金莲对着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呢,她可以借此机会,避人耳目去探探鹭苑,经常长达半个时辰的主母感言与训话,大家终于可以动筷了,但这下金莲却发愁了,她忘了问阿金她能不能吃饭,而且昨日她一整天都没用膳也不觉饥饿,但是众目睽睽,她就勉强塞了几口,大概过了半晌,她也不觉难受,又放心地夹了一个虾球。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时,宴席中间的那个巨大舞台,忽然响起了敲锣的声音,金莲一眼望去,上面一个花旦扮相的女子,只可惜她的眼实在太上翘,人们一眼就认出是小梅了,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金莲随意瞟了一眼,无意睹见伍夫人脸色大变。
而正当大家都卖力地鼓掌时,金莲却轻轻一笑,这小梅可真是为了这个少奶奶的位置下了不少功夫啊,都闻伍夫人最喜欢听戏,可她喜欢是喜欢,却是不会喜欢自己的媳妇儿去唱啊,可惜,还未等她开口,伍夫人已吩咐家丁将她拖了下来。
金莲夹起桌上最后一个虾球,憋笑着送入了喉,不料,正在此时她又被人拍了一下肩,届时入喉的虾球卡在其中,让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也来不及去理会那个罪魁祸首,她终于抓起伍松手中的杯子,仰头饮尽,却不想那又红又黑的液体居然是酒,虽然虾球是咽了下去了,但热辣地感觉从喉咙到胃部翻腾着,不一会儿就上了脸,还好她是批着假皮的,外人看不出来,但她却头晕得厉害。
“嗨,小妞,你吃得挺开心的嘛。”
“是……是,少……爷……”这会儿她直接口齿不清了,只觉伍松已出现重影,金莲用尚存的最有一丝意识暗思,这也太奇怪了吧,平日她喝个一坛都没事,怎么就喝了这点怪酒就晕得厉害。
伍松见这小妞生得不错,本想逗她一逗,却不想害她被食物卡住,一口喝下他花大价钱买来的葡萄酒居然就打起太极来,不过这也太诡异了,她居然面不改色哦,怎么就醉了,只见她的手在空中晃了又晃,伍松终于一把将她抓住,而她也好似找到了固定点,居然对着他笑了起来。
“你不觉得这个宴席好无聊吗?”伍松眼珠子骨碌一转,便有了注意,于是对着金莲道,而金莲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真觉得宴席无聊,死命地点头,还不时地朝伍松傻笑,就在一晃眼,伍松几乎以为自己看错,那个笑,怎么好像某人呢,真的好像……
小梅被拉下后,真正的花旦便上了台,台下又是一阵喧哗,伍松正好趁着喧闹的掩护拖走了已不知东南西北的金莲,一路上她只觉这女人双手异常的冰冷,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病,喝了这么多酒,也不见面色微红,怎么看都像刚见到时那般苍白,还尽说着胡话,什么好热啊,什么‘诶逼’乱七八糟的,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嚷着一个名字,那就是‘阿金’,到底是什么人呢。
最终,金莲被伍松背到了一个荷塘旁,而一路上风尘仆仆,金莲也早就被颠簸醒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况且她如今的身份也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就这么被一个男人背着……而且这个人还是他前世的相公,不过阿金说,对于伍松还是不要太封建,万一他就喜欢开放的女子呢,当然这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了,或许他真就喜欢那样的女子,所以才迟迟不肯与她圆房……
月色撩人,伍松气喘着双手撑在草地上,金莲当然不好再继续假装昏迷,只得缓缓爬起,伍松转头关切了一声,又直直地望向池中,渐渐地收住了急促地喘息,而后缓缓躺下,两人相对无言。
许久,伍松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想家人了?”
金莲被问得一头雾水,她记得她来时说了自己无依无靠的,怎么他就突然问起这个,难道说他察觉到什么,还是她方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越想金莲就越觉得头皮发麻,如此会不会吓死他啊……
“阿金是谁啊?”见金莲久久不语,伍松蹙眉又问,这女人外表怎么看都是精明聪慧一型,怎么就如此迟钝,不就问个话嘛,用得着左思右盼的嘛。
第8章 灵堂
果然不能背着人说人坏话啊,特别是有官职的鬼神,虽然在伍松的逼问下金莲不得已说出阿金是她家的小黄狗后,天空立即下起瓢泼大雨,跟着是雷鸣电闪,吓得金莲是一惊一跳的,还好伍松反应快,二话没说就拉起她一路狂奔,雨势很大,待他们终于跑到了屋檐下,金莲才发现了此刻身在一个萧条的院落,她记得,这里曾是他们的新房。
坐在凉亭里,金莲呆呆张望四周,伍家没有变,当然这里也没有变,只是无人打扫,院子便荒了,记得那日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样子,或许是透过红盖头的缘故,那日她觉得满眼都是热闹的气氛,待耳边的喧闹渐趋,金莲才回过了神,而眼前只有水晶一般的水珠帘从亭顶落下,身旁的那个人还是伍松,只是人是物非。
“这是哪里啊?”作为新进人员,金莲假意问了一问,或许也想从他口中听到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到底他会如何回答呢?
“想不想进去看看。”伍松一挑眉峰,面上不改的是他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虽然很讨打,可金莲就是怎么也看不够呢,他今日换下了往日的耀眼红装,一身月牙白长衫,并没有多繁复的花纹,但有浅白在他左胸处画出一只欲飞的鸟儿,往日桀骜不驯的长发被高高梳在脑后,一丝不苟。
三思之后,金莲微微点头,他依然没有放开那覆在她腕上的手,金莲轻笑跟随,他们顺着曲折的走廊来到了一间厢房前,这下伍松才松开了手,一把打开大门,一股热气袭来,金莲隐隐闻到香烛的味道,房内一片漆黑,金莲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往前。
一个火光摇曳,忽的照亮了室内,面对许久的黑暗,待光亮一来,金莲下意识抬袖遮面,良久放下,只见屋子中央一个大大的奠字,字的下方是一个灵牌,上面写着‘亡妻伍金氏之墓’,左右是白色的烛光在风中摇曳,看到这个,金莲想到的居然是阿金说,古代女子太没地位,就连墓碑上都没有自己的全名,这下她便躲在面皮下暗暗地笑了下。
伍松在烛上燃起了三柱香,而后插入香炉中,三拜之后,他才又坐在了灵堂的一旁的凳子上,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那个牌位。
雨终于停了,只是还有少许的屋檐水淅淅沥沥,但大雨并没有带来预料的凉爽,屋内一样的憋闷,就在伍松焚香跪拜时,金莲早就摸进了屋子,这是什么样的情况,作为鬼魂的她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灵堂,真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悲伤……该高兴的,他还记得在她头七为她上柱香,可人已死,又摆这些个过场做什么,若不是她是冤死,要上来报仇也不会看见。
“这个是新夫人的灵堂吗?”终于,金莲打破沉默,她没想到伍松居然如此有情有义,虽然她在时也会让别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