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蚕家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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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二人也知道分寸,都言此事定不再提。其实要是俩母亲不问起,他们也是不会说的。
且说易为水离了众人,失魂落魄的沿着村中大路往回走,一路上见到她的人无不是躲闪的躲闪,指指点点更是不断。若是往常,她向来是避开大路,往人少的小路走,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今儿她已经没心思理会他人的想法了,只想尽快回家。
回到院门前,在看到院门外的妇人时怔住了,她没想这时有人会。只是她不想应付她,便绕过妇人想直接进门。
“不会叫人吗?”李氏不满地望着易为水。
“对不起,婶婶,我有点累了……”
“我管你累不累的,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那田地是你父亲租给我们的,你没有权利收回。你一个连父母也克的不详女,有人愿意租你家的田地就该偷笑了,我劝你就知足吧。别想些有的没的,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没空和你多说。”李氏张嘴就是一堆的话,停了下。
看了眼易为水,不屑地笑道:“有些事说白了,就没意思了。易先生弄不好就是怕你克死伯父克母亲的,哪怕不死,在外不定也是有个家了,哪会回来守着你这么个不详的。当然,你还是当他死了吧?这样也许还会好受点。”这些日子李氏是越想越不甘心,早就想找人说清楚了。无奈这几天易为水不在家,她憋了一肚子的气,不刺一下易为水,她不甘心。
易为水在院门前怔怔地站了会,便游魂般往那熟悉的后山小路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墓碑上的泪
转过屋角,远远的看到那座孤坟,易为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往下流,蹒跚地沿着小路走到孤坟前。易为水在坟前跪下,脸颊轻轻靠在墓碑上。泪珠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凉的墓碑渐渐隐去,留下些许湿痕。
此时太阳西下,风吹动发丝,带来丝丝凉意。易为水无所觉般靠着冰凉的墓碑低声喃喃:“娘,女儿最怕的事终于还是来了,避不开怎么办?爹在哪呢?若是您真的嫌弃女儿,女儿也不怪您。只要您好好的,只要您能给女儿一点音信,女儿不会去打扰您的。”比起父亲的死亡,易为水更愿相信李氏所说父亲是嫌弃了自己。易为水心底更怕的是父亲的死亡。长久以来她一直一直的在寻找,就为了证明这世上还有一个至亲。
这是易为水一直埋在心底的,她不敢问,甚至不敢想。李氏的一翻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娘,女儿受不了了。真的……您是不是觉得女儿好自私?您不要怪女儿好不好?女儿好累好累。”易为水不想这样的,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命是母亲用她的命换来的,她要替母亲的份一齐活。
她一直很努力的活着,哪怕父亲失踪,哪怕村里流言蜚语不断,哪怕在那偌大的院子里,她还是很努力的活着。曾经再苦,她都挺过来了,可是……
“为什么他要出现?为什么他不能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连在村里安静的活着也不行吗?娘,您告诉女儿该怎么办?您起来啊……起来啊!不要丢下我。”她用力的抱紧墓碑,似乎这样就能让离她而去的亲人活过来。
易为水满心以为可以摆脱老天的安排,可以远离他。她曾经成功了,可是这成功是这么的微不足道,甚至来不及体会,就被他的出现,被他的一句槐花打破了。曾经他们的缘由槐花开始,重生一次还是摆脱不了。希望,成功的破灭让易为水无法接受。她深深体会到人的渺小,渺小到你无论多努力,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重生给了她希望,只是这希望是这么的短暂。
易为水整个崩溃了,她彷徨无助,心底的苦不知该向谁倾诉,那些秘密更不能诉之于口。长久的压抑在此当口再也压不住,她无声哭泣。只想问为何要让她重生,为何让她重生了还要遇见他,为何遇见他了还要面对他。为什么不能让她就这样平静的活着,哪怕孤独终老也比曾经的苦好啊!她没信心心平气和的面对他,面对从前的一切要再重来。
夜渐深,上坡村的人全歇下了。谁也不知道在一个小山坡上,孤零零的小姑娘守着孤坟默默流泪。
翌日,因着前一天的事,林子和白玲不放心,昨晚易为水说要一个人静静,如今过了一夜。二人相约一大早就来找易为水,在屋里不见人。他们往后山走,当他们远远的看到她时都大松了口气,又见她似乎是趴在那,心中不安的急步上去。到了坟前,见到女孩一动也不动,心中大惊。二人扶起软弱的女孩,只见她泪痕未干的脸上苍白如纸,连呼吸也弱得轻不可闻。山里露重,夜凉如水,在山里待了一夜,易为水单薄的衣服早已湿透。林子二人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把她扶上林子的背。
从背上传来她冰凉的体温,林子的心也是冰凉冰凉。一路上把能想到的神佛都轮着念叨了一遍,只求能保背上的女孩平安。
“易婶婶,您一定要保佑水妹妹啊!”白玲跪在坟前,用力的磕了几下头,红着眼爬起来转身追上林子。
二人把易为水放到床上,林子顾不得满身的汗,留下白玲急急跑回家找大人,碰到这种事除了通知大人他们两小的也不知该怎么办。
林子一到家,话也来不及说,一路上的担惊受怕终于爆发出来,“爹娘,水妹妹快不行了。”
林木夫妇正在用早膳,被林子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等听了他的话,二人不敢掉以轻心,搁下碗筷就跑。一人去请大夫,一人去易家。
半路上,林木家的看只有两个小的,便让林子到白家去把树根家的叫来帮忙。
林木家的到了易家,白玲已经手忙脚乱地帮易为水把被雾水打湿的衣服换了,正坐在床边擦拭易为水脸上的脏污及泪痕,自己边抹眼泪。
林木家的上前把手轻轻放到易为水光洁的额上,心中大惊,这温度不得把人烧坏了,忙接手白玲的工作,又让白玲去熬姜汤。
这时,林子带着树根家的赶到。
“怎么样了?”树根家的一来到就问。
“高热,快来帮忙。孩子他爹去打大夫了。我从家中带了酒来,我们先用酒擦擦身体。等白玲熬姜汤喂她喝下,希望能在大夫来之前缓一缓。”
陶佑在收到陈叔权的信后,眼眸深邃的看了下坡村的方向良久,便动身离开了镇子。
当陶佑到了乳源县,陈叔权正站在易为水曾经来过的吴记衣料铺门前,他身边站着战战兢兢的吴记东家。
吴记东家没想到只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身边这位中年男人就找到了他。吴记东家知道在这小小县城开间衣料铺的自己在这人眼中渺小得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他毁了,所以也不做什么反抗就把事情的交代了个清楚,顺便把手中的还来不及捂热的蚕茧双手奉上,要求只是想看看养出这些异色蚕茧的人。当然,那只他擅自开了的蚕茧,他留下了。毕竟这一辈子他恐怕都无缘再见到这些异色蚕茧了,就当留个纪念吧!
吴记东家这么快就有人找来,据他所知,在乳源县一带根本没有真正的丝绸界的一些巨头。眼前的这人和他的主子的恐怕是恰好有事在这一带吧?或者根本就是为了……而来。
当陈叔权的迎上那年轻的男人时,吴记东家不些不敢相信传说中的陶老爷竟这么的年轻。吴记东家好歹都是做这一行的,吴州陶老爷的大名他自是听过。不过没想到陶老爷会在小小的县城出现。
陶佑面无表情地跟着陈叔权和吴记东家进了里间,接过陈叔权递来的旧荷包,陶佑依然面无表情,曾经让他不眠不休的异色蚕茧再也不让他兴不起波澜。
吴记东家悄悄打量着年轻的男人,他脸上镇定让他吃惊。做这行最重要的便是看人脸色,年轻的男人脸上的镇定假不了,而且从他熟悉的检查来看,也不是个不识货的人。明知这东西的稀世还能这么的无所谓,吴记东家不由暗叹,这就是大户人家的气派。
吴记东家不知道的是陈叔权也是一脸的惊讶,随即阴沉地看着陶佑。他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男人在成长。
陶佑皱眉看着手中的大红色蚕茧,心口沉甸甸的,此时相信在文朝没有人比他清楚这东西的真实性,虽然这些都不算完美。曾经废寝忘食的研究这个东西的他更清楚这东西的价值。以后……它会比起现在所有人所想的都更要珍贵。而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陶佑眼底闪过痛苦,再度睁开时又恢复了先前的面无表情。把玩着手中的大红色蚕茧,“可知道是什么人养出来的?”
在一些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个和一些有远见的人来说,异色蚕茧绝对是弥足珍贵的。特别是他们这些大家族,早年就有人在暗中培养了,他继母娘家也曾是其中之一。只是最后投入太多时间太长,发现没什么成就也就慢慢的冷了下来,除了少数执着的养蚕世家还在一地执着的继续。
此事若传出去,这次大红色蚕茧的出现恐怕会掀起一翻风浪。也因为如此,陈叔权才会这么紧张。越早发现,越多胜算。
“不知道。”陈叔权躬身回道。
“是什么人先发现的这个?”陶佑又问。
“是我,这个旧荷包是在织女庙捡到。只是那天刚好是七夕,上香的人多,外地的也不在少数。”吴记东家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陶佑。
“嗯。”
记得她好像从没穿过大红色的衣裳,一个侍妾是没资格穿大红的。若是穿上大红嫁衣一定很好看。看着手中的大红色,陶佑的思绪渐渐偏离。
吴记东家的说完,见陶佑只面无表情地坐在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顿时有些忐忑。就怕他不满意自己的答案,一个不高兴动动手指头自己就完了。
陈叔权躬身站着,不言不语,心更沉了,陶佑越是沉着,越难掌控。这次的机会事要是真被这个人先掌握了,就怕他会因此翻身。
“这事你跟紧点。”陶佑淡然地交代。
陈叔权怔了下,随即恭敬应声。眼里闪过些光,只要这个人还信任他,他有信心在找到人后,能拖些时候交到老夫人手中。老夫人是个可怜的,老爷……毕竟不是亲母子。
陶佑也知道陈叔权的想法,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陶佑目光幽深地望窗外,那里是他们的开始。至于陈叔权……他已不是曾经那个无知的他,就算失去这个机会,他也不会被那个人随意掌控他,陶佑目光微冷。
作者有话要说:
、似梦非梦
“你们两个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这里有我们照顾就行了。”林木家的把两个一脸担心的少年少女推到门边。最后大夫还是及时赶到,经过一天的折腾总算是降温了。不然……林木家的心有余悸的望了眼里屋。
“我还是留下吧?兴许还能帮忙烧点热水。”白玲不放心地望向屋里。心里抑制不住的自责,明知水妹妹不对劲,她昨天就该来看看的。看水妹妹的样子,弄不好一回来就去了后山。
林子点点头,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脑袋。出了这样的事,他哪还能睡得着。
“去去去,这里有我们两个就行了,这么多人在这也只是碍眼。快回去吧,别担心了啊!丫头高热都退了,这低烧就更不怕了。等她醒了,自然就没事了。”说是这样说,林木家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易丫头虽然从小身体弱,不过小时候有易先生在,照顾得妥妥贴贴的。易先生失踪后,她也是很懂得照顾自己。因此从小到大也没见生过什么大病,没成想这一病来势凶猛。本来高热退了应该就没事才对,偏偏这低烧不断的,人到现在还没清醒,连大夫也不敢担保没事。这丫头怎么这么傻?有什么心事不能和大伙商量,非把自己弄成这样。想着,林木家的的眼睛也有些红了。
“都是我们的错,没照顾好水妹妹。水妹妹在镇上时就很不对劲了,她说想静一静,我就不应该听她的。”林子沮丧地小声嚷嚷。
“你到底是个男的,要怪就怪我,昨天我该来陪着她的。”白玲哽咽道。
“唉,这事不能怪你们。她是想娘了才会跑到那去的吧?”昨天走时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疲倦,但神色还好,怎么就……林木家的暗叹。这事大伙都有责任,易丫头一向敏感柔弱,心思又重。想来是在镇上受了惊,又不知该怎么和她们说,当时就不该放她一个人就这么回来的。“好了,你们快回去吧。”
在林木家的的强行下,白玲和林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没人发现男人正隐身在桑树林沉默地看着。陶佑到上坡村时,天已黑,这个时间村里的人没事一般不会出门,再加上不想引起注意的他把马缠在村外,特意绕过房屋多的地方。在接近院子时就发现不对劲了,里面没有他想像中的安静,这么晚了,屋内点了有些昏暗的油灯,在灯光下两三个影子不时闪动。他在这站了好久,才看到里面有人出来,从他们的话中陶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陶佑沉默的站着看着,很久很久,久到还算平静的屋里再度有人快速走动,他有些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