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医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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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把李剑心打量一番,道:“此人已是废物,既然冥顽不化,就处置了吧。”
于巧凤道:“李剑心,‘丙寅元阳神功’的口诀,已经写出来了吧?”
李剑心道:“在下从未听说此功,怎生写得出来了?”
于巧凤冷笑道:“你这种人善待不得,既然不愿当座上客,那就滚去当阶下囚吧!”
黑心魔张泰春冷冷道:“元阳神功装在他脑子里,人一死、不就什么也没有了吗?于会主何必再留着他?”
那面若冠玉的中年人道:“张令主说得是,此人一毁,元阳神切也随之消失,不是大大省心了吗?免得夜长梦多!”
于巧凤道:“本座要逼出他的神功,三日内不交出,本座就赏他一颗化骨丹,让他形神俱灭!”
说完喝一声:“来人!”
随即从室外走进两个紫红衣服的壮汉,向三人行礼。
于巧凤道:“下到地牢,不给吃不给水,只给笔墨纸,让他写出神功,什么时候他写了。就什么时候给吃给水,要加强警戒,别出什么事!”
红衣武士一边一个,拿住他左右手腕脉穴,转身就要走,又被于巧凤喝住:“点了穴道”,纤手一指,一缕指风点了李剑心的肩井穴,才让红衣武士把他押走。
出了小院,他被蒙住了两眼,被拖着东转西转,也不知转到了何处,有盏茶时间才停下来,稍后,又推着他往前走,他觉得四周潮湿冰凉。猜测恐是山洞。走着走着地势往下斜,然后又七拐八转。方才停下。接着听见铁锁响,然后蒙眼布被取下,又让人推了一掌。扑跌在地,转身一看,一道铁栅栏已经关上,两人上了锁,迳自走了。
这是山洞已毫无疑问,所谓地牢,不过是一个洞穴,装上铁栅栏而已。地下有些潮湿,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
真是命蹇时乖,刚找到逃离的办法,却又被下到地牢。这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飞的地方了,奈何?
他背靠石壁,回想刚才于巧凤等人说的话,这意思十分明显,他们要的不是‘丙寅元阳神功’,而是要弃它,让它在世上消失。
这又为的是什么?
他想不透。他们说“免得夜长梦多。”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层想不透,该想想怎么脱出此牢才是,但他却不想,因为想了也没用。
忽然,他听见有人说话。
声音苍老、虚弱,听着就觉得凄惨。
这声音来自何处?
他仔细听,模糊而又不远。
依他判断,似乎就在左边。
他想了想,便干咳一声,道:“有人么?”
“有啊,你是谁?”果然有人回答。
正是他听到的虚弱嘶哑的声音。
“在下被人关起来,足下呢?”他说。
“也是……被……关起来……的,老衲乃少林寺……达摩堂首座仁善,施主是……
谁?”
哎呀,原来是少林的高僧!不是说在南京被杀了吗?怎么却关在了这里?
他赶紧回答:“在下李剑心,外间传言老禅师等人遇难,想不到却在此间,还有恒山派冲天鹤殷开宗大侠、华山派追风剑奚智愚二位呢?”
“你是无影侠医?你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也关到这里了?”
“唉,大师,那是五梅门的挑拨离间之计,大师等人遭袭,硬说是在下与沈前辈的阴谋呢,真是冤哉枉也!”
“空口……说话无凭,老衲信……信不过你,还是免……免谈了吧。”
李剑心不禁苦笑,天,老和尚在这种时候还迂得很。真是无法。
一个更远些的声音问:“大师与何人交谈,新来的吗?”
大师道:“无影侠医李剑心,他也被关了进来,他说他并非五梅妖孽一伙。”
远的声音道:“这小子坏极,被关进来活该,那是他们猪拱猪、狗咬狗,大师。别理他,小心上当!”
李剑心真是说不出的苦。只好不再作声。
此时铁栅链子响,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是个红衣武士,他拿笔墨和一小罐水来,把锁开了,拉开栅门,递给李剑心。
“听着,小子,这水给你磨墨,全是沟里的脏水,喝不得的,令主说了,你什么时候写出那个什么神功,就什么时候给水给饭,还放你出去。你要是不写,嘿嘿,三天后有你小子受的,到时就后悔莫及了,小子识相些吧!”
待红衣武士走后,他把砚墨纸张扔在一边,水却放在壁角,以备万一用着。
三天时间,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够了么?
不够又怎样?由得了自己么?
所以,三天时间不够也得够。
成败在此一举!
生死系之一线!
三天!三天无人来看他,他独自一人倒很方便,这三天过得好快,又过得好慢。
第四天一早,铁栅门响了,通道上出现了两个红衣武士,直走到他的牢房前。
“喂,小子,那个什么神功写了么?”
“写啦。”
“唔,算你小子知趣,拿来!”
“先拿饭来,吃完给纸。”
“喝!讲起价钱来了,你找打吗?”
“你要是进来,我便撕碎!”
“我偏要进来,看你小子敢撕不敢撕!”
“最重要的四句总诀,我没写,给饭吃了补上不迟。否则,你抢去也没用!”
“嘿,这小子狡猾得紧,你说怎么办?”
“回去禀报令主,由令主裁决吧。”两人商量了一会,走了。
“出卖……师门的……软骨……头,祖师爷……在地下……蒙……羞!”隔壁传来老和尚嘶哑断续的骂声。
李剑心笑了。
老和尚骂开,大概被他旁边关着的人听见了,也跟着骂起来,但李剑心听不清也不想听,试想,这世上可有人爱听人家骂自己?
好一阵,铁链又响了,这回来了四个人。
除了红衣武士两人,却是春桃和秋荷。
她们两人捧着瓷碗瓷盅,来送吃的。
两人见了李剑心,眼都红了。
李剑心鼻子一酸,赶快闭住气。
秋荷吸了吸鼻子,道:“开栅门呀,磨蹭些什么?”
红衣武士应声走到门前开锁,栅门一推开,秋荷春桃也不管牢里脏不脏,把饭直接送进来,一大股菜饭香直袭鼻孔,馋得李剑心赶紧抢过一碗饭,大口吃起来。
红衣武士道:“内功心法呢?”
春桃斥道:“等李公子吃完呀,你催什么?”
红衣武士不敢再出声。
秋荷道:“慢些吃呀,小心噎着了!”
李剑心边喝汤边道:“肠子空着呢,哪会塞得满?”
他这么个吃法,真如风卷残云,一下子碗碟朝天,全光了。
李剑心满足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在下可以出去了么?”
红衣武士冷笑道:“还早呢!先把内功心法交来,等令主验过,再看你的造化!”
李剑心笑盈盈的,道:“不成、不成,我公子爷呆腻了,这里是人呆的地方么?”
春桃道:“公子,令主不许你出去的。”
李剑心道:“公子爷才不管呢,说出就要出!”
秋荷呆了,道:“公子怎么了?别是给关得神智不清了吧!”
红衣武士道:“别装疯,拿来!”
“不给!”
“咦,小子真是骨头痒呢!”
春桃道:“你要干什么?”
李剑心道:“让他们进来取,我公子爷岂能双手奉上,没的不降了身份?”
两个红衣武士大怒,大步走了进来,李剑心身形一晃。两个武士突然站定,再也不肯动一动了。
李剑心笑嘻嘻搜摸二人口袋,边对两女道:“这牢里关的人很多,得通统救走,另外还有通路吗?”
二女被突然发生的事情惊呆了,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秋荷最先回过神。急道:“你想干什么?我的公子爷!关在牢里的人,一个个气息奄奄,怎么逃得了?”
春桃也道:“这牢房没别的通道,就是有一处,也给用铁栅封住了。”
李剑心搜出了一大串钥匙,高兴地叫道:“找到啦,走,先去瞧瞧通道,然后再救人!”
秋荷道:“快些,小心令主亲自来,那时一个也走不脱!”
春桃领先出了牢门,再从通道的栅栏出去,李剑心和秋荷跟在后面。
走了一小段,来到个岔口。
春桃指右边道:“这是通上去的,洞口守着八个人呢。”一指左边:“这里原先据说可以通山外,所以用铁栅封死。”
李剑心道:“快,过去瞧瞧再说。”
他们往右拐,越走越难走,洞壁也矮,潮湿味很浓,十分呛人。走了二十多丈,果然见到一道铁栅门,每根铁棍都有儿臂粗。
李剑心道:“再往前走究竟通不通啊?”
春桃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剑心果断地一挥手:“只有冒险了,快跟我去救人,把他们带到这儿来。”
秋荷道:“天,那么多人……”
李剑心头也不回,走了。
两个姑娘咬了咬牙,也跟着他赶去。
来到牢房,李剑心顺着石壁过去五步,果见有个壁洞,里面盘膝坐着个老和尚,形容憔悴,满身肮脏。
“大师,在下救你出去!”李剑心一边说一边用钥匙对锁。
大师双目睁开,十分惊异,道:“你就是李……剑心?古人日:渴不止盗泉水……”
李剑心接口道:“热不息恶木阴。大师,这两句诗三天前在下刚引用过呢!”
“老衲……不与恶人、相交、不受……其思德!”
李剑心找到了钥匙,开了锁,进去后朝大师身上一摸,替他解了穴道,道:“能走么?
大师?”
仁善大师不睬不理。
秋荷气道:“咦,老和尚,李公子救了你,还不赶快出来,莫非要在这里等死不成?”
仁善大师闭目端坐,不言不语。
李剑心又开了一间,问:“哪位?”
“恒山派冲天鹤殷开宗,多谢相救。”
李剑心替他解了穴,道:“能动么?”
殷开宗道:“走得。”
“赶快带仁善大师走,有春桃带路。”李剑心又忙着去开别的牢房。
殷开宗叫不动仁善,便道:“大师,这许多人被救都愿走了,大师留下,岂不暴露了我等行踪?”
仁善大师想想也有道理,只好站起来,但他实在衰弱过甚,站也站不稳了。
殷开宗也扶不动他。
仁善大师叹道:“老衲命该绝此,此乃天意,施主自管逃生去吧!”
殷开宗正在为难,李剑心过来了。
他背起仁善,道:“快走。”
殷开宗便勉力跟着,在他后面,是一串步履蹒跚的囚徒。
李剑心把仁善背到铁栅前,又跑回去背走不动的人,直到大家齐了,他便叫春桃、秋荷站哨,自己到铁栅前坐下,默运丙寅元阳神功。约盏茶时分,还没有任何举动。
秋荷道:“快把栅栏扭断啊!”
春桃道:“这粗的铁条,怎扭得断?”
“他扭不断会从这里跑吗?”
春桃一想也是,不再言语。
被救诸人见他不动,一个个十分惊诧,他们都是大行家,知道要扭断这铁栅条,一流高手也不能做到,不知他要用什么方法。
突然,洞中人声鼎沸,脚步杂乱,想是逃走之事败露,人家追来了。
秋荷、春桃脸都急白了,直吓得心都要从口里跳出来似的。
这时,李剑心在袖中伸出一指,一股无形的元阳神火射出,只见一根儿臂粗的铁栅条,忽地发红发亮,俄顷便暗了下去,李剑心如法炮制,连烧了三根,他烧的是头尾两端,还有粘连,外观看不出已经快断。
他刚运掌要拍,忽听一声大吼:“在这儿呀,这些囚徒跑到这里来了。”
李剑心拍出一掌,三根铁栅条齐断,足够一人通行了。
“哈哈,小子们,跑不掉啦!”有人得意地叫道。
李剑心命秋荷春桃带大家往前走,他断后路,阻挡追兵。
迎面来的是几个红衣武士,跟在后面的是许多黑衣和杂色衣眼的刀手。
李剑心的功力只恢复到六成,刚才以“元阳神火”烧铁栅,只余下了三成,他来不及坐息调元,只能仓促应战。
这里洞口狭窄,人多无用,只要上来一个对付一个就成。
一个红衣武士持刀冲来,李剑心顺手抄起一根铁棍,待对方一刀砍来,他便举起铁棍硬架,“当啷”一声,将对方刀震脱了手,李剑心乘其惊愕的刹那,点了他的穴位。
后面的几人见了,顿生怯意,只是虚张声势地叫着,并无一人敢上前。
如此相持了盏茶时分,后面的人叫喊的喊,也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你推我拦,乱作一团。
李剑心怕他们令主来了吃不消,又冲上前点了四五人的穴道,便赶忙过栅栏,向前遁去,只听后面发一声喊,尾追而来,李剑心运起功力,在壁上抓下一块岩石,捏成碎块,一把扬了出去,打得鬼哭狼嚎,吓阻了追兵。他乘机加快速度,往前赶去。
这洞越来越窄,光线也越暗。走着走着便发现洞又分两股道,他便停下来仔细打量。只见一股道往右拐,地上扔着一块布,拾起来一看,颇像秋荷身上衣眼的颜色,这定是留给他的记号。他想了想,又把碎布扔到左边的岔道去,然后继续往前。大约又走了二十来大,追到春桃他们,春桃正是走在最后。
“啊,公子……”春桃回头见是他,喜得大叫。
“嘘,什么公子。叫大哥!”
“大…哥!”春桃又激动又羞涩。
“还远吗?”
“不知道”。
李剑心想道:“万一出不去该怎么办?回头又不得,这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