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剑还情-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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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心仙子吴安洁急道:“不许发疯、我二师姊、三师姊都在里面。”
俊卿只得笑着停脚,明白美儿所谓大嫂是指她已与自己结拜兄妹,自己是她的大哥,安洁自然便是她的大嫂了。
安洁将帘幔推开,婷婷二女立在当中,燕瘦环肥各极其妙,安洁指着左边微瘦的苗条女郎道:“这是我的二师姊陈秀月,二师姊不仅武功好,闺中的女红更是有名,绣花针兼又作了暗器,一手梅花针虽是终南门镇慑天下的绝学之一。”
俊卿早已深深作了一揖下去,抬眼望去,只见她资容端庄秀丽,文雅天成,微微一笑时,薄薄的嘴唇间,瓠屡微露,一颗颗银牙玉齿若珍珠一般。
安洁又指着右边的肌肤丰盈润白的少女道:“这是我三师姊张初美,三师姊冰雪聪明,人又长得漂亮,尤其莺声呖呖,是终南门的黄莺儿。”
俊卿只见她明眸时泛异彩,瞳仁跳动,含蕴的全是笑意,又是深深作了一揖。
安洁转身又道:“这是外子白俊卿。”
三人彼此行礼都只道了声:“久仰”便既无言。
安洁道:“若不嫌外子玩劣,大家就兄弟姊妹相称吧。”
秀月与初美都道:“白兄弟。”
俊卿笑着道:“陈姊姊,张姊姊,还有柳姊姊也来啦。”
他内家修为极好,再经天杀星将诀窍告知,告诉他平时必须注意之外,听得自然较三女为远,猛然道:“美儿来了。”
只见美儿脸上红红的冲进来道:“师叔们和白大哥快去,我师父和掌门人吵起来了。”
柳若馨虽然门下弟子只有一个美儿,然而门户中因她操行清绝,武功又好,所以声望甚高,从来不会与人现争吵的,现在忽然吵起来,自然必有重大的原因,三人不暇细问,都匆匆向大厅直赶去。
大厅中密层层的全是人,若馨脸气得煞白,对面一个中年道者也是神精情不豫,一手勒须,正是终南掌门人白石道长。
安洁叹息道:“怎么柳姊姊和掌门师兄吵起来。”
白石道长轻轻击掌,全厅倏然鸦雀无声的静下来,他开言道:“先师掌本门第七代门户,执法严苛,律人律己都不稍宽贷,师伯叔们每因小过受责,大家都借着行道,隐在四方去了,门户一弱,强仇自然寻上门来,先师不得已连发了三次铜符飞碟,召集同门来抵御强仇,事完之后,在祖师爷遗像前面,缴还铜符飞碟与掌门符印,由同门公议,是否仍然继掌门户。”
他说到此处,连连叹息道:“由朝至暮,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闭口不言,先师就拔剑自裁了。”
把掌门人逼得自刎,乃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以俊卿与医仙、安洁之亲也从来不曾听他们说起,心中好生疑讶。
忽然一个声音叫道:“掌门师兄,厅中有外人。”
安洁道:“是外子白俊卿,我不知掌门人要宣布本派的隐秘,所以一齐前来的,既然如此,我与外子先退出去便是。”
白石道长道:“吴师妹不必如此,我正要着人前去相请贤夫妇呢。”
俊卿与安洁只得留下来,白石道长续道:“承蒙各位师伯叔的好意,议定由我继承先师接掌本门第八代的门户,我功力威望都不及先师,与同时的武当、昆仑华山等各门派的掌门又差了一辈,我掌门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决不敢轻易多事的。”
掌门人犹如一派的的家长一般,他讲话大家都洗耳恭听,不得插言,他续道:“这一回白发现了参王蛟丹,各方震动,我原只遣了门下追云,长月两个弟子前探望,不想归途在太行山附近被绿林杀了,我只得自己带人前来查看,不想,各门各派的人都来了,绿林又传了绿林箭,每天的伤亡时有所闻,仇恨越来越深。我不得已,才请出了发誓用的铜符飞碟,去召集门中长老与此同门的师兄弟妹。”
他说时对若馨道:“柳师妹你说吧。”
若馨道:“你是掌门人,自然是你说。”
白石微微沉思道:“据许师弟告诉我,柳师妹是去接应白大侠的,来了之后,不肯讲途中的经过,只是要我率领门下弟子回去。
我为破誓谋取请铜符飞碟砍了一指,那也罢了,只是拿什么去和死去的弟子们的父母交代,我心境不好,因此便说了柳师妹几句。”
俊卿知道若馨所以出言阻止,必是因为已悉宫彤阴谋之故。
师父以所知所悉换了自己的命来,再三叮嘱过的不许两人使他背信,妄自泄了消息,若馨既要阻止掌门人临阵收兵,又不肯讲出所以然来,外境确实难以使人谅解,这个结只有自己替他解了。
遂道:“白石真人,小弟想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白石道长道:“白大侠但说不妨。”
俊卿道:“柳姊姊所言确是好意,她不能明言之处,全是因小弟之故,而此中隐秘是小弟师父天杀星再三交代过,绝不能讲,他说,你们若讲出来使我对人失言,我便去助敌方来大杀一通。”
以势压人那是任何人都不服的,大家都鼓噪起来。
俊卿笑道:“各位大哥不必生气,小弟只是引述我师父的话罢了,师父说:‘武林中彼此拼斗,寻常得很,死几个人,与你们非亲非故,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师父这样说是因为柳姊姊不肯答应不说的缘故。”
“柳姊姊是一番好意,希望大家别中了奸人的恶计,自相残杀,那么她既可以全信,大家又不会有什么死亡,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大家听了只觉得他讲的也不无道理,好奇心是人人都有的,一起七嘴八舌要打听他的隐秘究是何事。此事与他们的性命有关,黑白两道的声势相若,一场拼下来谁也不知自己是否一定可以活命,都盯着他与若馨,要他们把隐秘说出来。
俊卿道:“你们要问单问我吧,我可以告诉你们。”
白石道长轻轻击掌,大家安静了下来,道:“白大侠请说吧。”
俊卿笑道:“武林中是不是信义第一?”
白石道人应道:“自然。”
俊卿笑道:“好,我们和柳姊姊都答应我师父了,我师父又答应别人了,所以都不能说,各位大哥一定要我说出来,使我们背信,那便是不义,各位大哥还是不要问吧。”
他嘻嘻哈哈的直讲,一派强词夺理的话,一个人也不能心服一个声音骂道:“自私自利。”
俊卿笑道:“你说得不错,我师父讲的‘人不自私,天诛地蔑,人不自利,天打雷劈’。柳姊姊遭你们这等欺凌,就因为她不失信我师父的话的缘故。”
安洁知道俊卿的本性不坏,现在连讽带骂,大概又动了他的玩心了,道:“俊卿,这里都是我的同门师兄,师姊,你好好和大家说吧。”
安洁温言软话的几句话,俊卿却不得不听,道:“安姊,你要我说吗?”
安洁道:“你要能说的,你都说出来,不能说的,你就告诉大家说你不能说。”
俊卿道:“刚刚有人骂我‘自私自利’。”
安洁想了会儿方道:“我到这里来,听大家都称你做白大侠,听美儿告诉我,你助她破侠谷落石之计,听玲珑手许师兄讲你助他们退蒙面的强敌,我好生引以为荣,我心中暗祷上苍,将来天下称颂侠风义举,提到大侠,再也不必提名道姓,使天下再无第二人配有此种称呼,你何必为这些小事计较。”
俊卿道:“我不管做不做大侠,都要听安姊的话。”
安洁脸红道:“好,你告诉掌门师兄,我去劝柳姊姊。”
安洁劝生气不语的若馨,俊卿遂对白石道长道:“途中遇见蒙面八人,被我们合力击败,我赶去看看他们的下落,那是掌门真人统统都知道的。”
白石微微点头,道:“我们都听许师弟讲过了,这两天你们不来,正在惦念不已。”
俊卿道:“我追踪下去,入夜柳姊姊也来了,因为形迹不慎,被他们以觉,便打了一架,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用了火攻,我便疏神受伤遭擒,柳妹妹也被人点,倒在地,恰巧我师父来了,便以他几个月来所探知的隐秘,和敌手讲好,他们放人,我师父守信不语。”
白石道长问道:“白大侠功力如此深厚,不知有何人可以使用你受伤遭擒?”
俊卿指着衣服烧坏之处道:“身上烧伤的不谈,脑上玉枕骨一处伤势至今未愈,这是大家看得见的,我能讲的我都讲了,你们若问柳姊姊她能说的也是这些而已,不过她因顾忌我的颜面,所以不说出来罢了。”
五、十三门派选盟主
白石道长只觉俊卿讲了之后,他更加弄不清楚,问道:“白大侠,恕我多问一句,令师是不是要挟他放人之时令曾将他所知隐秘都说出来,你与柳师妹便也因此得悉其内情,知道这一次黑白两道的拼斗,全是那些人的奸计所促成的?”
俊卿点头意示不错,白石道长道:“白大侠从医仙狄师叔习医,又是吴师妹的夫婿,与本门关系何等深厚,可不能算是外人,依白大侠看如何处置才好?”
俊卿道:“自然与柳姊姊说一样,中途罢斗,各自回山最好。”
白石道长缓缓摇头道:“现在绿林魁首梅若望之子梅子豪已经来了,在等我们的回音,武当派掌门人无尘真人出面和大家的约定,后天重九在日观峰上,齐聚各派掌门人,定了时间地点告诉梅子豪,便筹划赴约拼斗之事,以双方仇恨之深,若只凭不悉内情的几句传言便收手,使各派门下终我们几位掌门之世,永远抬不起头来,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俊卿也觉烦恼,道:“既然如此,那便去打一场耍耍也无不可。”
他讲出这句话来,全场之人,无不一怔。
白石道长将他左手举起来,只见手上小指新断,道:“我虽然断指,然而只要能知道确实是受奸人恶计的播弄,我可以收手而不收手的话,我愿以天为誓教我余下的九指全断。”
俊卿道:“当时我身落敌手,剑尖指在玉枕骨上,我恐怕为师父丢人,仰头朝剑尖撞去。”
安洁听了低低一声惊呼,俊卿望她笑了一下,似是请她安心之意,续道:“他意存要挟,不欲我死,收剑极快,我仍然受伤晕去,至今未愈,可并不是我贪生怕死,求我师父以他的隐秘来换我的性命,不过既然这样做了,不说我师父威镇天下,便寻常之人也非守信不可。”
白石道长沉思良久,缓缓低头去道:“如此说来,除非三日之内,有人采得隐秘来报,仍然非与绿林订约一拼不可,我派中人都到齐了,便请白大侠回避顷刻,我就此开香堂定了大计,准备拼命。”
俊卿以为他有赶自己走路的意思,拂袖站起,若非方才安洁细语叮咛他半天,他真忍不住要和白石吵了,他一口气吐出来,又咽了回去道:“好,我便回避。”
他回身便走,白石也不留,安洁急道:“你等我一会儿。”
俊卿住足,安洁对白石道:“掌门人议决之事,我一定遵命而行,不过三从四德,我既然嫁了,身为女子,外子要走,我可不能独留。”
她说完行礼,姗姗而行,与俊卿一起退出。
他们走了不远,便见年青的弟子分途去请人赴会,玲珑手许铭先也赶上来与俊卿叙分手之情,他处世玲珑,知道俊卿夫妇心中不乐,所以讲的只是庄中男宾盟沐更衣憩息之处等琐事,俊卿谢了,厅中钟声一下下敲起来,一连九声,许铭先也作别自去。
慈心仙子吴安洁道:“这是九连环,除非得掌门下的允许,派中无人可以不到。”
果然,息了一会,连着又是九响,一会儿又是九响,一下下敲得都声音沉宏悠远,叫人心跳不已。
安洁知俊卿心中不乐,笑道:“这些钟声,每次九响,一共九次八十一响,从第一响开始到第八十一响为止,全派的弟子请长老的去请长老,布置香堂的布置香堂,等到钟声一停,恰恰是一都站好,掌门人开始在祖师爷前面上香之时,我做了十七年的终南弟子,这是第二回听它。”
钟声缓徐有节,一声声飘荡在山谷里面,俊卿的心也之微畅,笑道:“安姊,你怎么说不来又来了,是不是你两位师姊把你拖来的?”
安洁双颊微微晕红,道:“早知如此,就和你一起动身了,我和她们从小玩惯了,我一见面又不好告诉她们不能走的缘故,就被她们一路拖到泰山来,唉,她们年纪不小,和你一般,淘气依然,你走了之后,我又有点想你,所以也就随她们来了,倒走在你的前面。”
俊卿道:“安姊你今天不怪我吧?”
安洁道:“我怪你作甚,不过,你也不要生气,要知终南派上一回敲九连环是第七代掌门人伏刃自裁,今天白石师兄心里也不好过,你须看在我面上,原谅于他。”
这时钟声一息,庄院中一个人俱无,只觉万籁俱寂使人心中不自觉有空虚寂寞之感,俊卿轻轻握着安洁的小手道:“对不起,是我的莽撞失礼。”
安洁连连叹息:“这一次的钟声,不知是为谁敲的,关内争雄,关外去争宝,两场大战,都是凶险之极的,你快些让我看看,你伤势如何?”
时间在焦虑之中,过得最快,三天已过,正是重九四更的清晨,终南门人一起站在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