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仙狐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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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墙,东西二墙与宫城相接。皇城之外的郭城又叫罗城,是平民居所,城内有坊,各坊都建有坊墙,墙垒相套,均设城门与坊门,形成严密的防卫系统。郭城内规划井然有序,南北并列14条大街,东西平行11条大街,把郭城人为划成114个里坊,整齐有序。
玉狐带着敖骁踏月向北,直落龙首原。
昏黄的眉月照耀下,遍地荒草的龙首原格外凄清萧索,敖骁站在这荒原之上,想着脚下所踏之地即是太祖爷爷埋首之处,不禁生生打了个寒噤。
“走吧!”玉狐抓起敖骁的手突然用力一扯,敖骁只觉眼前一花,全身顿时如入冰窖,张口欲呼,玉狐却突然命令道:“闭上眼,不许说话!”
敖骁急忙噤声,乖乖地闭眼任由玉狐拉着向那荒原深处行去。不知这荒原有多深,但传说盘古开天辟地,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为免二气再相混合,他以身躯撑开天地,他每日长高一丈,天便升高一丈,地便加厚一丈,于是整整过了一万八千日,天地终于永远的分开再也不会相合。敖骁没有亲自丈量过大地的深度,所以对这种传说亦不知真假,但是这黄泉幽冥之下的凄寒他这回却是尝了个彻骨透心。他想问玉狐他们究竟到了哪里,他在井底两百多年也没这么难熬过。他想睁开眼看一看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但是那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来,眼皮沉重如铅,全无知觉,似乎连眼睫都结上了冰霜,更不要说手脚,都已经完全僵硬,若不是被玉狐紧紧抓住的手掌还残留了一点热度,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冻结在这幽凄的洪荒之原下了。
“忍一忍,黄泉之下仍有三重界,我们刚刚才过第一重的冰原,马上就要到第二重火狱了,这是你天生的本事,应该会比冰原好过些。”玉狐又紧了紧牵着敖骁的手,敖骁无法开口,也无法点头,只能沉默。难怪玉狐说除了她再不会有人带他来见太祖爷爷,仅是这三重界想通过便不是寻常事,若非有玉狐这样法力高深的上仙引导,连三重界外的黄泉他都过不去。
第 十九 回 查地脉知祸临头(下)
再经一番连呼吸都是煎熬的火灼之苦后,敖骁终于感到身体一轻,四周再无冰炙火灼,极度的乏累之后一种暖洋洋的睡意便冲上心头,恨不得现在就躺下大睡一场,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啊――”敖骁痛呼一声猛然睁眼,却见玉狐那尖尖的玉爪正对着他的胸口,低头一眼便看见胸前的五道血爪印,不禁大怒:“你干什么!”
玉狐哼哼冷笑两声,“救你,这是三重界的迷梦原,你若是在这里睡着了,就算大罗金仙再世也无法把你带回现世去。”
敖骁被骇了一跳,低头又看看身上的伤口,怒尤在心,却发作不得,这种诡异的地方诡异的时间里还是听玉狐的比较好。
“这里叫迷梦原?”敖骁扭头四顾,“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啊……”四周天地间是一片蒙蒙飘动的稀薄白雾,透过这隐约的白雾目力所及之处尽是荒凉的原野,地上长着稀疏的黄草,没有树,没有风,一丝声音都没有,寂静得骇人。“太祖爷爷在哪儿?”不由自主地敖骁把声音压得极低,这里好像稍微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射到无限大。
“他就在这儿。”玉狐眯了眯眼,突然摇身换形,华彩重裳,以青年之貌显形,绯华流光的发丝被一个绯玉额环束住,敖骁一时间目炫神迷,他还从未见过玉狐显身的模样,原来,他男子之装时竟比李府里晃身而现的妖女还要美丽万倍,这样的玉狐是敖骁从未见过的,看上去就像祖龙爷爷一样高深莫测,隐约的一丝惧意涌上了心头。
玉狐郑重其事地整理着衣衫,敖骁则怔怔地呆站一边,愣愣地看着玉狐抱拳揖首,然后恭敬地单膝跪倒在荒原之上,他不明所以,但下意识地就跟着跪了下去。
“绯玉灵狐携西海龙孙特来拜见太祖神龙,请太祖神龙赐见。”
永恒的沉寂,这里的天地似乎只有他们二人存在,哪里有太祖神龙的影子?敖骁不住地偷眼看他,很想问问,但见玉狐始终低头垂眸,他又不敢问出口,玉狐那晶亮的眼一直细细地眯着,一副温顺恭敬的模样,和平日的他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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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玉灵狐,你为何而来?”突然,一个苍凉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那是已经历经了千秋万世之后的平静声波,一音一节都透着安宁与平静。敖骁惊得睁大了眼眸,急忙抬头四顾,但是完全找不到声音的来处,也看不见任何的人影。
“玉狐想知道大兴地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玉狐直截了当地问道。
“祸由你生,劫由你应,缘何问我?”那声音仍旧无波。
“祸由我生?真是因为我让大兴地脉出了问题?”
“非是大兴地脉,而是这九洲地脉都将枯尽。”
这句话一听入耳,玉狐惊得险些坐倒在地,“何至如此严重?”
“天地大劫,本非轻应,你愿试劫,便应知艰困难免,希图取巧,末技之道耳。”
“可是,我并没有对地脉做过什么。”玉狐觉得自己真冤枉,除了开过一次杀戒,伤过一次梅精,可没做过别的什么坏事。
“三千年前西海有剧变将生,一旦发生必致海陆颠覆,生灵涂炭,为了镇住西海之变,太乙真人从我这里求取了三元真藏,带往西海平静了西海怒涛,他与我约定三千年后将还我真藏,而这三千年间我以仅存的生息稳定地脉,等待西海怒平。如今三千年已过,我时日无多,地脉已现乱象,若三元真藏不回,我将再也无法镇息这九洲,从此九洲多难。”
“三元真藏?”玉狐从来没听过这个东西。
“也就是我的元丹。”
“啊!”玉狐惊怔,太祖神龙不愧是上古神兽,元丹离体居然还能以残存精气稳定九洲地脉三千年。
“那――这与我何干?”
“三元真藏,被太乙真人埋在了西海大妖年的体内,本是为了让他借真藏之力修成仙道,永世镇守西海,没想到他却食人成瘾不可自拔,这――都是劫数,逃不开,躲不过。”
玉狐顿觉手脚冰凉,这么说来……“我杀了年,所以――”那么年死前说的天地至宝……天!他真的开始后悔了,他应该听他把话说完的。不过――事情已经做了,后悔也无用,玉狐猛然咬了咬牙,“太祖神龙,这祸既是我闯的,你也说了劫必将由我应,我要如何应这个劫,才能化解了这次的危难?”
“无法……”这次那声音竟然有了些许犹豫。“这是你的劫,亦是天地的劫,当年女娲斩我头颅埋于荒野,镇这八方地脉,如今去哪里再寻一条来斩?就算有,凭你区区小仙又斩得下吗?”
听到这话,敖骁突然觉得不对,骇然地看向玉狐,他……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不会是为了想……
玉狐察觉身边敖骁呼吸骤急,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一副惊恐莫名的样子不由一呆,想了想突然喷笑出来,“凭你还不够资格被埋在这里。”玉狐白他一眼后便不再理会,专心应对太祖神龙的问题。敖骁这才喘出一口大气忍不住又摸了摸脖子。
“若说能代替您被埋在这里的……”玉狐突然又想起那总是一身青衫,乌发青瞳的那个男子,那宽和的微笑尤在眼前,真要因为自己惹下的祸事而让他来承担这恶果,永远地留在这九洲洪荒的尽头吗?那样喜爱阳光和微风的一个人,真要让他永远留在这无日无夜无声无影的永恒孤寂中吗?
“如果我留在这里能代替您吗?”玉狐突然伸出利爪唰地割开自己腕上的肌肤,如水玉般晶莹的液体从他腕间急速滴下,落进荒原,消失不见。
“想不到你区区五千年不到的天寿竟然能修得如此高深的道法,”那原本平静无波的声音竟隐约透出一丝喜悦,“单论法力,倒也勉强可以,只是,你不适合,但是凭你现在的法力去寻一条可代替我的神龙倒是可行。”
“为什么?我生于昆仑圣山,绯玉为本,与大地本就息息相生。”
“留你镇守九洲,百年可,千年可,万年之后你必破三界而毁众生,你虽是玉狐,但生有狐性,难守沉寂。”
“我愿自破灵识。”玉狐只想挽回自己所作的恶,原来,一场小恶,竟须付出如是代价,这便是劫么?
“那这地脉将无任何灵性可言,要你何用?”太祖神龙完全不信任玉狐。
“难道……除了找到一条可替代你的神龙再无他法?”
“无法。”
“你还能撑多久?”
“最多不过……百年,但越早越好,我已力尽精疲,想休息了……”声音渐悄。
玉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心里长长的玉甲已经攥进了肉里,突然五指箕张猛然向自己心口扎去,玉甲深深刺入胸中。敖骁被他这番举动骇得几乎叫出声来,但很快玉狐的手慢慢拔出,玉甲没有沾血,只有一枚绯色晶珠浮在他掌心。
“这是――”敖骁盯着那珠子,好美的晶珠,这世上珠玉万千,他却从没见过这样美的晶珠,绯光濛濛,周边光晕流动,这就是玉狐的内丹?
“太祖神龙,百年之内若我不能带龙首前来,请您吞了我的内丹,虽无法代替您的三元真藏,但应可再保地脉三千年不乱……只望这三千年间可有圣仙能挽此浩劫。”玉狐掌心一翻,内丹落地,随即没入荒原之中,迷梦原本来清白色的蒙蒙雾气立时染上了一层粉色光晕。
一声长长的叹息,渐轻,直至消逝……
“太祖神龙累了,我们走吧。”
看着玉狐阴沉的脸,敖骁有一肚子的话此刻也不敢多说,只是无限留恋地又看了一眼这荒凉的迷梦原,太祖神龙爷爷在这样荒凉的地方一个人待了这么多年,该多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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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冰火两重天的试炼,待敖骁重新张眼深深吸入一口含着桃花香的暖暖春风时,他觉得自己像是已经再世重生一般。
“入过迷梦原,你便永世不会踏入迷途,小龙,你还没谢谢我。”玉狐心里像压了块重铅一样,为了缓释情绪,强牵起笑容对敖骁调笑。
敖骁看着又变回婢女模样的玉狐不屑地摇了摇头,“哼,明明是你闯了祸不敢一个人去见太祖爷爷,硬拉我去陪着,还好意思让我谢谢你。”
玉狐被敖骁一句堵回来,沉默了半晌没有开口,敖骁正在奇怪她为什么不反驳,却听她慢吞吞地说道:“是啊,这祸闯得可着实不小。”
静了一会儿,敖骁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的内丹留在迷梦原,那你……”
“你担心我?”玉狐挑眉淡笑。
敖骁别扭地转过头,“我只是好奇。”
“虽然我比不上太祖神龙,但是我早就不用依靠内丹活着了,离开内丹,不过减些法力,没关系。”玉狐淡淡道,那满不在乎的神情看在敖骁眼中却不禁惹起心口微微抽痛。
二人一路回李府,再无交谈,似乎都陷入了静静的沉思。
……
《盛唐仙狐传》第十九回“查地脉知祸临头”完,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 二十 回 荷塘金阶听雷雨(全)
虫语蛙鸣初嗟讶,苔痕青绿铺阶滑。
惊雷急卷皇都去,骤雨庭前扫落花。
……――《观雷听雨》·鉴天
……
天气连续晴好了十余日后,老天终于变脸了,阵阵电光划空,声声春雷炸响,惊蛰后的第一场雨虽然有些晚了,但终究还是来了。对于闪电惊雷玉狐始终无法表现出喜爱之心,毕竟四千多年前那段日日闪躲惊雷的幼年记忆仍旧偶尔会在午夜梦回时出现。
她真的很不喜欢雷声……尤其是将内丹留在迷梦原之后,她似乎一下变得脆弱了起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玉狐回身一看,是已经十岁的李元吉。
“四公子。”玉狐低首福身,“奴婢在这里听雷。”
“听雷?你喜欢打雷吗?”李元吉冷冷地问道,小脸斜斜地抬着脸上透着倔强的倨傲。
玉狐牵扯唇角看了看天,“不喜欢,非常讨厌。”
“不想笑就不要笑,越笑越难看。”李元吉白了玉狐一眼,冷哼一声在玉狐身边直着身子坐了下来。
李府的后花园有一座修得很是精巧的荷花塘,就是当初李世民曾讥刺玉狐下水游泳的那一座。塘中游鱼湖石无不费尽匠心,荷塘边沿岸有一圈七拐八弯的游廊,通着各个院落,东南角孤零零建了一座八角小亭很是清静悠然,李渊偶尔会与窦氏或子侄至此手谈。但一般时候很少有人会特地绕到这个角亭来观景,多是在游廊里走走看看。玉狐现下就坐在这角亭的台阶上,若再向下坐点脚就要伸到湖水里去了,她的身子被偌大的芭蕉叶子遮了大半,从游廊那里只能隐约看见个人影,却不知怎么让李元吉给注意到了。
隐隐的雷声透过重霄在天空滚过,眼看着雨就要再次落下,但他们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一个看着湖水发呆,一个望着天空发愣,